逝水流香-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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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山征杨的紧急回报,大家陷入沉默中。
山征杨续道:“他的灵神,比原来小楚的灵神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大海对岸整个次大陆都被他的灵神覆盖了。你们知道,”他顿了顿,扳起指头道,“入世的九位魔神中,有一位被小楚打入了乾坤定的炼狱,另有两位曾被小楚重创。四天前乐鼎一役,又有三位魔神被凯龙、苏兰丽雅和修击退,受创也不小。”
“也就是说,刨除被乾坤定锁住的一位魔神,魔界力量变成现在的状态:五位受创的魔神,正值强盛状态的三位魔神,以及无法记数的庞大妖兽群。”
“可是,他……他竟将它们通通囚禁在他的灵神之网里,一个一个的吞噬消化!我去看的时候,只剩下三个魔神在那里苦苦支撑,连界柱都被推倒,其它的早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衣珠帝国的国君,亦即最早醒来的度邪元神卢涛,突然开口道:“你们知道前些天我们和乾坤定缔结历世契约的时候,他向我们提及‘异凰’这个词时我想到的是什么吗?”
玄机仙子眼神一暗,显然早就知道答案。
山征杨脸色发白,估计也已猜到。
南王凯龙没有想过这个名字还有玄奥,问道:“想到什么?”
“玄魔界曾有一个非常古老的文明,他们的文字都是刻在泥板上的,据考察可能是这里的时空世界形成早期出现的文明。”衣珠国君竟讲起了历史。
凯龙眉毛一立,要发脾气。
“别急嘛,听我说完。”卢涛忙道,“我稍懂些这个古老文明的文字,在那里,‘异凰’指一类将有形世界带入混沌的特殊神祉,还有专文记载了特殊的发音方法,以召唤这类神祉。”
“怎么发音的?”苏兰丽雅问道。
卢涛苦笑了一下,道:“我当时发现这个后,兴冲冲地试了一下,结果试了一次就不敢再试第二次。倒不是真的召唤来了异界神,而是那个发音里所指代的神格竟是……”
“竟是什么?看你吞吞吐吐地像个娘……那个什么似的。”凯龙尴尬道。
可是大家都没有笑的意思,因为卢涛说出了三个字。
“森奥多!”
是的,森奥多。大家没有听错。那个被称为吞噬之神的森奥多。那个将人类两度扑灭的森奥多。那个导致一切因缘的森奥多。
卢涛道:“我希望这只是巧合。”
凯龙急道:“你们怎么了,森奥多是过去的神,而异凰是现在的神,无论巧合还是不巧合,这又能怎么样?不会是,萧楚在现在的分身竟会回到过去,意欲消灭萧楚本人吧……啊!”他就那么大张着嘴巴,停在了那里。
众人都盯着他看。
无论他说得合理与否,异凰确有这种可能性,也有这种能力。只要他得到了充足的力量和明王的神器时空之匙,就有希望穿透时空回到过去。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半晌,凯龙不住摇头道:“不通不通!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他为什么又要两度毁灭人类,为什么要攻击光明之神和爱之女神,至少,不管他怎么变都曾是萧楚的一半,总不会对阿陵下手吧?那可是他最爱的人!”
“也许,就是因为阿陵,他才会这么做。”山征杨说出了大家最不想说的关键。
“可是,可是……”凯龙抓耳挠腮地辩解道,“时空之匙在过去还没有出现啊,即使是他返回过去做的这一系列事,也有无数的地方说不通!说不通!”
玄机仙子这时开口道:“如果,他并非是通过时空之匙返回过去呢?”
“那他怎么回去?”凯龙追问。
玄机仙子理了理秀发,叹道:“说这些都是无益的。世事的发展自有它的道理可循,我们虽脱离了个体的命运束缚,却永远逃不开绝对宇宙的大轮回,很多事情,即使是神也规避不了。”
凯龙愣了愣,忽然一跺脚,道:“我要去看看阿陵。”转身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八神中的慈航仙子柳如梦道:“红子姐,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玄机仙子眼中忽然亮起两朵光晕,过了好一会,光彩渐渐消失,她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道:“既然是注定的,为什么要逃避?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阿陵。”
※※※
时沙是分层的。
当我由下而上逐步分解和吸收时沙的能量,将一粒粒的时沙度入我的元神,发现底层的和上层的时沙有很大的差别。这种差别在初始时并没有被我发现。
我发现这种差别,是在第一粒时沙被我彻底地转化之后。能催动它和彻底转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过程,这微如尘埃的小粒,内部隐藏着惊人的能量,我虽催动了很大的一部分,数量几乎是我原本元神的数千倍之多,这时,才仅有一粒被我彻底转化。
这一粒转化吸收之后,我的意识中似乎模模糊糊地多了些什么,而灵神运转的速度开始激增。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粒种子引发了连锁反应,一至二,二至四,四至八……
灵神在高速运转着向上延伸过去,意识中也逐渐出现一幅画面,这幅画面随着吸收转化时沙的增多而开始运转起来。
我心中了悟,这是凝铸在时沙里的记忆,它们每个里面都保存着一些模糊的片断,当所有的贯连起来时,一幕最反应历史真实的画面就展现在我面前。
越靠近现在的,时沙愈趋底层。越历时悠久的,时沙愈靠上层。
在过往的无数次梦境中,那指示我的,最根本的东西原来都来自这里。
我看见了什么?
这是一个相当广阔的领域,玄魔界里大至天上太阳地上山川大海,小至飞鸟走兽细沙微尘……所有的都被涵盖在这广阔的画面里。在我全盛时期,灵神也许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也只能看到表层的现象,这个画面却将所有事物内部的机制运转都勾勒出来,巨细无疑,没有丝毫遗漏。
画面里的时光是倒演的,人神万物都仿佛是背上牵着线的玩偶,太阳在从西而东,它的光芒缕缕回收,地上的水飞回盆里,还有碎镜重圆,白骨生肌……
一个奇妙的世界。每一物的律动都遵循着各自的韵律,从最简单的水滴光尘,到复杂的气流波动、生命肌体运转。也许可以说,构造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分子都被一种力约束了,而它们在这力的范围内所经历的行为,悉数记录在这一粒粒的时沙里。
这是相当庞大的信息,别说分析和领悟,仅仅是接受它们就很吃力。这时的我像一个大球,不断有辖带复杂信息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我一边疲于奔命地将时沙整合归化,一边在恒河沙数的讯息中搜寻感兴趣的部分。
然后,我就在庞大而繁杂的画面中发现了安奈尔的身影。
是的,安奈尔,这个精灵族的姑娘,背着精灵王的灭神弓。她,一个至善至美的姑娘,一个曾给我无数美好回忆的姑娘,却被我所逼,死在她自己的箭下……
刚想到这里,意识猛烈波动,周围的时沙像沸腾的开水,鼓噪起来。
我强压心神,凝神片刻,灵神的动作更趋狂暴。时沙吸收的速率开始以几何级数递增,一层一层的讯息狂涌入意识里……
过了不知有多久,当意识中再也接收不到任何关于安奈尔的片断,我的全部意识都凝结到收聚的讯息中来,将与安奈尔有关的画面按正时序高速回掠了一遍。
我的意识带着颤抖览过她在玄魔大陆颠沛流离的生活,定格在一弯碧水之侧。
西大陆,水王宫,碧鳞池。
她被锁在池下三千余尺深的水底,那是水王宫的内腹,九天玄魔的神器堕天盾就封印在那里。碧鳞池水波荡漾,水底与水面之间,一球冻样软晶半浮其中,放射出幽幽碧光。
那是我的玄水。
安奈尔在水底囚禁了半月余,被玄水的光芒所影响,体形大变,之前还是个精灵族小姑娘,半月后竟如二八年华的人类少女。
那一日,碧鳞池边出现了一个人。白衣如飞,长发如银,背后一支黝黑的长剑。
他的面容……竟与我一般无二!我几乎以为那是我自己,可无论如何搜寻记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我从未将长剑如此背在背后,况且,他周围隐约有一层凶厉的血气,更非我所有。
他在池边缓缓地踱着步子,身形动作间恍如虚影,无论如何凝定视线都捕捉不到的感觉。
还要回避吗?还不敢承认吗?我自问着。
到了这里,我才肯确认,先前我做的那个梦乃是事实的显现……这个他,是另外的一个自己!
可是他在做什么?他背后那柄剑让我感觉到了炼狱之剑的味道,又是从何而来?
他抽剑,举起。非常简单地举起来。其周身的血色能量旋转着聚到那剑上……片刻,一道厉闪横空劈下,碧波惊起几十丈高。
水下突现透明力场,足有九重之多。池中的玄水蓦然躁动,向上激升,但苦于力场束缚,无法冲出水面。
水底的安奈尔睁开眼睛。她体外被缚了无数道无形而有实的能量索,只是眼睛动了动就搅得一阵起伏不定的能量波动。她的大弓被弃在不远的地板上,斑驳陆离的封印能量映着玄水激射的碧光,仿佛梦境。
水面上,他松开了剑。
剑却浮了起来。他双臂赍张,周边光芒涌起,纷纷向长剑射去。
可是,那却不再是血光,而是纯粹的黑,和纯粹的白。
那是纯粹到了极点的暗元素和光元素!他怎会有这两种能量?我留下第二个疑问待以后追索,意识却紧随着那半浮的长剑,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黝黑的长剑更趋凝练,仿佛一抹飘在半空的纯黑,只有尖锋一点刺射出的耀目白芒提醒着人们,这接下来的一击具有多大的威力!
他双手一顿,猛向下压,长剑光影一闪间消失,片刻后水下光芒爆射,连绵成一声的激鸣夹杂着擎天而起的水柱喷射上来。
力场破碎,一球碧光飞升而上,没入他体内,只见他眼中光芒闪了闪,再无动静。
这时,水柱才落下来,在池里剧烈的搅动着。
我注意观察他的神色,可是仿佛石块雕成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不说,眼睛里一汪漆黑,说是眼睛倒不如说是洞更来得恰当些。这些天他都经历了些什么?这是我留待查询的第三个疑问。
水面渐趋平静了,他一步一步踏下去,似脚下有台阶般步入水里。九重护罩都在刚才的一击中碎了,长剑静持在一栋纯黑的水下建筑前。
建筑呈半球形,上方布满尖刺。最中央处却开了一个巨大的孔,一圈圆转如意的白色芒流在孔上缓缓旋转着,透过它,正看到安奈尔的灭神弓。
“放她出来,否则,我就灭了你的元神。”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这哪是我的口气!他妈的这小子怎么会如此冷酷?
我第一次为自己是萧楚而感到后悔。
也不知是主控这座建筑的元神被吓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圈白芒渐渐变薄、消失,内里安奈尔束缚尽去,她抓起灭神弓就飘了出来。
她像条鱼一样游进他的护罩,欢呼着扑进他的怀里。
安奈尔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呜咽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面上发生变化。眼中的漆黑逐渐淡去,换为一汪蔚蓝,片刻后又化为淡金,过不许久又成了黑晶石一样闪亮的瞳孔……短暂间发生数变。而他石刻般的表情也在逐渐解冻,一层微不可察的淡白精芒从他脸上潮水般一掠而过,微微的晕红透出来。
扑在他怀里的安奈尔哪里发现得这些,只是双肩搐动着,语声呜咽。
他的手凝涩地停在半空,而后缓缓地拍在安奈尔的肩上,声音柔和道:“原来,小丫头已经这么大了。这么湿漉漉地扑在一个大男人怀里,不害羞吗?”那柔和的音线,恁是熟悉。
安奈尔低头,才发现全身湿透,以致曲线毕露——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子。
“啊?我怎会变成这样子?”她俨然并不自知。
滞了片刻,她脸色晕红地抬起头,目光盯在他脸上:“你也醒了?”
她的目光火辣辣的。
他道:“是的。”
安奈尔有些慌乱地垂下目光,吐字不畅道:“我还是……你……我有好多话想……他们……”
他:“嗯?”
她忽然转过身去,咬着嘴唇道:“他们呢?”
他脸上的笑意僵住。眼睛的颜色瞬间数变,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生硬:“不要问……不要问……”
安奈尔觉察出不同,愕然转身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