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一剑小天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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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余老哥”来,余日休却也真拿他无可奈何,沉哼一声道:“张在春,你的剑如何断
的?”
三弟子张在春道:“弟子两颗门牙,不知谁打落的,当时弟子正在和这小老头说话,还
当是他,所以弟子一怒之下,就刺了他一剑,却被他夹在胁下,弟子拔出剑来,再刺他的时
候,这小子用手撂在弟子手腕上,长剑就被震断了。”
“蠢东西!”余日休道:“把断剑取来给为师瞧瞧。”
张在春答应一声,俯身从地上拾起长剑,双手呈上。
余日休接到手中,仔细看了断处一眼,果见断处有着铁锈,碎屑铁蚀,并非被人震断的,
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崆峒门下的长剑,俱是百炼精钢,何来铁锈?掷下断剑,还没开口。
酒糟鼻小老头却开口了:“你老头现在看清楚了,小老儿说得没错吧!准是铁匠在钢里
搀了烂铁……”
余日休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只有练‘离火神功’一类功夫的人,才能在顷刻之间把
百炼精钢溶毁,此人……”
他又看了酒糟鼻小老头一眼,觉得实在不像,接着又朝大弟子问道:“那么是什么人打
了你两个耳光?”
杨再春两边脸颊都有红肿的指印,他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
杨再春一指老妇人道:“是她。”
余日休抬目朝老妇人望来,点头道:“很好,你替贫道教训了门人。”
“没错。”老妇人道:“你门下弟子,以后说话最好清爽一点,再口不择言,走在江湖
上,只怕不止挨上两个耳光,连性命都会丢了。”
余日休怪笑一声道:“崆峒门下,走在江湖上,随便就会丢了性命,那么崆峒派就不用
再在江湖立足了。”
酒糟鼻小老头道:“不立足就不立足好了。”
老妇人冷声道:“你待怎的?”
“问得好。”余日休微嘿道:“老夫身为一派掌门,自然不好以大欺小,但崆峒门下,
也不容别人欺负,老夫当依情节轻重,分别处置,第一、恒山派这姓谭的小伙子藐视崆
峒,
出言不敬,老夫罚你跪下来磕三个头,即可无事。至于这个小伙子……”
他目视上官平,徐徐说道:“你震断崆峒门人长剑,江湖各大门派,都把师门所赐长剑,
重于生命,甚至有些门派还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规炬,震断人家长剑,乃是江湖大忌,
但老夫可以酌情减轻处罚,你小伙子身边不是也佩着长剑吗?老夫也要小徒以指力震断你长
剑,两下扯平。至于这老婆子无故出手,打了老夫门下两个耳光,老夫看在你年纪大了,
小徒只要打你一记耳光就好,老夫这样处置,你们服是不服?”
老妇人、上官平、和谭玉山兄妹听他不分是非,一味护犊,心中觉得有气,还未开口!
酒糟鼻小老头抢着道:“服,服,这话最是公平不过了,这叫做以子之盾,攻子之矛,
好极,不过小老儿还得替你加上三点,补充补充,不知你余老哥的意思如何?”
余日休道:“你说说看?”
酒糟鼻小老头伸出一根指头,说道:“第一、你老哥门下调戏这位小姑娘,话说得难听
死了,该不该向这小姑娘跪下磕三个头赔罪,第二嘛,这姓杨的小哥用你老哥独门暗器崆峒
夺命飞星,打得满天星斗,要不要交出夺命飞星来,让平小哥也打还张小哥,第三嘛,杨小
哥无缘无故刺了小老儿两剑,小老儿要不要也刺还他,至于第四……第四嘛,嘻嘻,小老儿
一时忘了,待会想出来了再说吧!不过这三点,小老儿也是酌情减轻处罚,和你余老哥一样,
是以子之盾,攻子之矛的意思,嘻嘻,小意思,你余老哥觉得公平不公平?”
他这番话,虽然把矛和盾说颠倒了,但也许是故意的,可是说的却大有道理,正是以子
之矛,攻子之盾,听得老妇人和那姓谭的少女都不觉脸有笑容。
余日休脸上青气隐现,沉哼一声道:“你在老夫面前一再语无伦次,你当老夫好说话?”
大袖突然一拂,朝酒糟鼻小老头卷出。
这一记他为了要试试酒糟鼻小老头到底是否会武?是不是深藏不露的人?在衣袖上用了
三成力道,一道袖风,直如浪涛般卷撞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酒糟鼻小老头吃了一惊,口中叫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老
哥这……咦……好大的风……”
他脚下踉跄后退,直退出七八步之多。
余日休这一记衣袖挥出的劲风应该何等猛烈,凡是猛烈的劲风,速度一定极快;但酒糟
鼻小老头踉跄后退,虽似被袖风推出去的,但他退的并不快,这股劲风却只是随着他身前卷
进,并没撞上他身子,但袖风到了七八步以外,风势业已由强而弱,转眼消失,酒糟鼻小老
头待得风势消失,又梯梯他他的向前走上了七八步,埋怨道:“余老哥,不是小老儿退得快,
你这一记衣袖,可就要了小老儿的命了。”
余日休看得目中寒芒连闪,哼道:“看来你果然是一位高人!”右手抬处,一掌凌空拍
来。
他衣袖一拂,就有三成功力,这回含怒出手,掌上已贯注了八成力道,一道掌风,势若
狂涛,忽然如同有物。
“不高,小老儿一出娘胎,就注定是矮……”酒糟鼻小老头话声未落,咦道:“你怎么
又来了,我们讲好不动手的……”
别转屁股就跑。他拖着一双破鞋跑起路来梯梯他他的,根本跑不快,一颗头却一直往前
钻,这在他来说,已经算是跑得很快了。
说也奇怪,余日休这一记掌风,呼啸有声,一直跟在他身后追击,就是追不上他。
这回酒糟鼻小老头一直跑出一丈多远,听听后面没有风声了,才回头走来,摇着头道:
“余老哥这玩笑开大了,你只要举举手,小老儿就要没命的跑,你如果再多举几次手,
小老儿不被你一掌击毙,累也累死了,下次小老儿再也不跑了,你老哥一定要小老儿的命,
小老儿也就认了。”
说着,果然在路旁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现在,不但余日休看出来了,就是上官平也看出来了,这酒糟鼻小老头果然是位深藏不
露的高人,天底下那有劈出去的掌风,会追不上人的?
余日休心头更是惊骇无比,他身为崆峒掌门人,武林中同辈高手,那有这样一号人物,
几乎连听也从没听人说过,一时对酒糟鼻小老头深感高深莫测;但他究是老江湖了,自知再
出手也徒增笑柄,这就呵呵一笑,拱手道:“阁下果然高明得很,冲着你老哥,方才双方误
会,就此揭过,余某少陪。”率同四个门人,朝山下而去。
酒糟鼻小老头嘻嘻一笑,尖声道:“余老哥给了小老儿的面子,小老儿谢了,你们师徒
五个要补鞋的话,就到山下找我好了,老主顾小老儿一定特别便宜。”
余日休没有说话,师徒五个已经走远。
酒糟鼻小老头朝老妇人、上官平咧嘴一笑道:“他真的走了!”
上官平喜道:“老丈果然是高人,你还一直瞒着我们。”
酒糟鼻小老头眨动豆眼,耸耸肩笑道:“你也和那余老道一样,说我高人,瞒着你们,
小老儿几时瞒着你们,人高不高,一眼就看得出来,小老儿又矮又瘦,还算高人?”
谭玉山和他妹子并肩走了过来,拱拱手道:“方才这场纠纷,多蒙这位老前辈、这位婆
婆、和兄台仗义出手,在下兄妹无任感激,只不知如何称呼三位才好?”
酒糟鼻小老头抢着道:“没关系,这是小事情,不用客气,嘻嘻,大家都是自家人了,
哦,哦!你是问我们尊姓大名?小老儿姓再,再来一壶的再,名不稀,一点也不稀罕的不稀,
嘻嘻,现在这名字已经有好久没用了,因为人家都叫我小老儿醉不死,这名字可好得很,小
老儿喜欢喝上几杯,天天都能醉,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不死,那更好了,长命百岁,永远不
死,那不成了仙?哈,小老儿一说就扯远了,来,来,小老儿给你们介绍,这小哥姓让,哦,
不,不,让贤是他名字,小老儿又忘了,他姓平,对,就是姓平,这位老嫂子是平小哥的姑
姑,人好得很,出手又大方,一片金叶子,足有五钱重,可以买两坛酒,还有得找……”
老妇人道:“你说完了没有?”
再不稀(酒糟鼻小老头)连忙哦了一声,陪着笑道:“是,是,说完了,说完了。”
谭玉山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再老前辈、姑姑、平兄,在下谭玉山,她是舍妹玉琴。”
再不稀嘻嘻一笑道:“谭姑娘,你这名字也好得很,很容易记,如果记不得,你只要记
得弹琴就好,中间再加一个玉字,就是姑娘的名字了。”
谭玉琴知他生性诙谐,粉脸微微一红,娇笑道:“晚辈这名字,没有你老前辈的好。”
再不稀一拍巴掌,高兴的道:“姑娘真是兰心蕙质,聪明得很,若说天下名字,那就数
小老儿应该第一,姑娘第二。”
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道:“对了,你们几个小娃儿,和小老儿一见投缘,平小哥老
叫我老丈,现在你们两个又叫我老前辈,这种称呼俗得很,干脆,你们就叫我醉老哥,老哥
哥,都比老丈、老前辈好听得很。”
上官平道:“这个我们如何敢当?”
再不稀道:“你小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拘谨了,叫我老哥哥有什么不敢当的?”
上官平道:“老哥哥吩咐,自当遵命。”
谭玉山还没开口,谭玉琴道:“大哥,快叫老哥哥呢!”
谭玉山作着长揖,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叫老哥哥了。”
再不稀笑道:“你们两个小兄弟,还没这位小妹子的爽朗。”
谭玉琴道:“老哥哥,夸奖了。”
老妇人道:“我呢?也叫你老哥哥。”
“不敢,不敢。”再不稀耸着肩道:“老嫂子喜欢叫我小老儿什么,就叫小老儿什么。
譬如醉老头、醉不死,都可以,老嫂子可别见怪,算起来小老儿最少也不过大你几十岁,
叫我老哥哥也没不对,不过你是平小兄弟的姑姑,再仔细一算,小老儿就矮了一辈,也要叫
你姑姑了,所以随便你叫就是了。”
老妇人笑道:“江湖上各交各的,我还是叫你老哥哥的好。”
“好极!嘻嘻!”再不稀望着上官平耸耸肩道:“咱们这笔帐,扳着手指头也是算不清
的。”
谭玉琴问道:“老哥哥,你们也是参加论剑来的了?”
再不稀耸耸肩,笑道:“参加,嘻嘻,咱们三个没门没派,怎么参加得进去?不瞒你小
妹子说,咱们本来不是一路的;但想看看热闹,却有志一同,才凑在了一起,十年前,小老
儿也来看了,因为玉皇顶里有个厨师,是小老儿……不,不,现在和你们说话,该称老哥哥
了,他是老哥哥从前一个老邻居小女儿丈夫的哥哥,老哥哥弯来弯去总算和他认识,才带老
哥哥进去的,老哥哥躲在老远,蹲着身子看了半天,这次这位老嫂子也喜欢看热闹,咱们才
一起来的,过几天,老哥哥还是那条老路子,找玉皇顶那个厨师带咱们进去……”
谭玉琴屈着纤指道:“你老邻居小女儿丈夫的哥哥,那就是老邻居女婿的哥哥,干嘛绕
这大圈子,听得人家糊里糊涂的。”
再不稀摇着头道:“那可不同,老哥哥那个老邻居有七个半女儿,我不说他小女儿,到
底是那个女婿呢?”
谭玉琴奇道:“女儿怎么会有七个半的呢?”
再不稀嘻的笑道:“他有七个女儿,一个干女儿,干女儿只能算半个女儿。”
谭玉琴咭的笑出声来,道:“老哥哥说话滑稽,叫人听了会不自禁的笑出来。”
再不稀道:“老哥哥就喜欢逗人笑了,一天多笑几次,一年下来就会年轻三个月,活到
一百岁的时候,就像七十岁的人一样。”
谭玉琴道:“老哥哥,你不用去找玉皇顶的厨师了,今年论剑会是咱们恒山派主办的,
到时候,大哥和我领你们进去好了。”
“哦,对了!”再不稀一拍手掌,笑道:“老哥哥忘了你们是恒山派的人,这十年的剑
主是恒山掌门人谭昆仑大侠。”
谭玉山道:“那是先父。”
再不稀耸耸肩道:“妙极,看你们两个领着咱们进去,不但有位子坐,看起来也近得多
了,不用蹲在草堆里,委屈了两条腿,站起来的时候,好比有绣花针刺着一般,又麻又酸!
那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三月十五日,在泰山论剑,这是由来已久的一件武林盛事,每十年举行一次,据说最初
是由五岳剑派发起的,例由五岳剑派轮流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