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一剑小天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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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宝,大抵都是威力极强,如果每一个门人弟子都能练习,传给正人君子还可无事,如若
一旦传之匪人,就足以使本来一向不宁静的江湖,更为混乱,岂非还是不传的好么?”
祝南山捻须笑道:“茜茜,老师父这番话,说得极为明白,你现在懂了吧?”
祝茜茜点头道:“女儿懂,哦,爹,你说我祖父有两位同门,他们在那里呢?”
祝南山微微摇头道:“爹当时也问过你祖父,连你祖父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多可惜!”祝茜茜道:“我们泰山派的武功,也从此失传了。”
祝南山道:“也许那二位老人家也各有传人,亦末可知。”
这话听得上官平心头不期又是一动,暗道:“师父从未告诉过自己是什么门派,但从
‘风雷掌’、‘一拳石’两种功夫来说,‘风雷掌’方才祝伯父已经说过是泰山派的功夫,
‘一拳石’则是泰山一处名胜,再由师父要自己到泰山来找人,这种种加起来,自己是泰山
派的人,该是没有疑问了。那么师父和他老人家要我到泰山来找的快活三,是不是祝茜茜祖
父的师兄弟呢?”
只见小沙弥青芝走了进来,合掌道:“启禀方丈,素斋已备,可以请祝老施主几位入席
了。”
智通大师点点头,站起身,合十道:“祝老施主,素斋已备,就请去用斋了。”
祝南山跟着站起,说道:“多打扰贵寺了。”
智通大师含笑道:“老施主乃是敝庙的大施主,而且如今贵派已只有你老施主这一支巍
然独存,老施主虽无掌门人之名,武林同道却早已把老施主视作泰山派的掌门人了,敝庙能
够接待老施主,岂不是荣宠之至!”
这话听得祝南山大为受用,呵呵一笑道:“岂敢,岂敢!”
素斋摆在方丈室外面一间,那是方丈的会客室,中间一张紫檀八仙桌上,佳肴杂陈,虽
是素斋,却极为丰盛。
智通大师抬手肃客,祝南山也不客气,坐了首席,祝士谔、上官平、祝茜茜也依次入席。
祝茜茜坐在上官平下首,她当着老父,当着方丈大师,毫不避嫌,不时夹着菜肴送到“上官
兄”饭碗里,口里也不时的叫着:“上官兄,你干嘛只吃饭,不吃菜?”生怕“上官兄”饿
着了。
上官平本是个拘谨的人,给她这般殷勤亲蜜的样儿,闹得个脸红耳赤,几乎食难下咽。
知女莫若父,祝南山看在眼里,脸上也不禁挂起了笑容,看看女儿,看看上官平,当真
是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自然也老怀弥慰,甚是高兴。
饭后,智通大师因须坐功,由大弟子法善陪同祝南山来至宾舍休息。上官平要把自己住
的一个房让出来,祝南山怎么也不肯接受,结果住了第五间。(从东首算起,第一间住的是
上官平、第二间是祝士谔)这间房,居这一排房的中间,是九间客房中最宽敞的一间,除了
一张大床,和临窗一张横桌,两边还有四把椅子。
小沙弥沏了一壶茶送上。
祝南山高兴的道:“坐、坐,大家坐下来好谈。”
上官平、祝士谔就在下首的椅子落座。
祝茜茜从茶盘中取出四个茶盅,斟好了四盅茶,一盅送到老父身旁的茶几上,说道:
“爹,请用茶。”然后捧起一盅,送给上官平,说道:“上官兄,这是你的。”
上官平慌忙站起,伸手去接,说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祝南山含笑道:“上官贤侄,茜儿年纪比你小,你就当她妹子看待好了,不用和她客
气。”
祝茜茜溜了他一眼,说道:“是啊!女儿也这么说,叫他叫我茜茜就好,不要再姑娘、
在下的,听得好不别扭,他就是不肯。”
祝南山含笑道:“上官贤侄一看就知是拘谨的人,和你大哥同一类型,谁像你像匹没缰
的野马,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
祝茜茜粉脸一红,扭着腰肢,不依道:“爹也真是的,没事就拿女儿消遣,当着上官兄
就编排女儿了。”
祝南山呵呵一笑道:“上官贤侄也不是外人,为父这话几时编排你了?”
“上官贤侄也不是外人”,这话听到祝茜茜耳朵里,就特别敏感,红着脸,就没有作声。
祝南山抬目问道:“上官贤侄今年几岁了?”
上官平道:“小侄今年二十一。”
祝南山笑道:“很巧,你比士谔小一岁,比茜儿大一岁,正好居二人之中。”
祝茜茜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含着甜甜的笑意。
祝南山又道:“上官贤侄府上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是盘问他的家世!
上官平道:“小侄原是徐州人氏,父母双亡,由先师扶养成人。”
“哦!”祝南山道:“你一身武功,大非弱手,令师想必也是武林知名之上了?”
上官平道:“先师道号放鹤山人,一直住在云龙山,从未在江湖走动。”
“名山大川,都有隐世不出的高人!”
祝南山点着头道:“上官贤侄此次远来泰山,不知有何贵干?”
祝茜茜抢着道:“上官兄是他师父临终遗命,到泰山找一个叫快活三的人来的。”
祝南山心中一动,含笑道:“快活三是山上一段路的名称,并非人名。”
祝茜茜道:“人的名字也可以叫快活三呀!”
祝南山问道:“不知上官贤侄找到了此人没有?”
“没有。”上官平道:“泰山道上,近半月来,为了虎患,行人裹足,就更不容易找
了。”
祝南山道:“老夫世居泰山脚下,也从未听说过山上有一个叫快活三的人,但令师既然
命你专程来找此人,那就应该有这个人的了,只要有这个人,就不难找得到……”
他口中“哦”了一声,注目问道:“令师要你来找快活三,不曾告诉你有什么事吗?”
上官平道:“先师没有说,他老人家当时已在弥留之际,只命小侄到泰山来,务必找到
一个叫快活三的人,小侄问他找到了快活三,有什么事?他老人家只张了张口,就溘然仙逝
了。”
祝南山点点头道:“那是令师没有说出来,其实必然有事了。”
上官平道:“小侄也是这么想。”
祝南山道:“贤侄毋须焦急,咱们祝家庄的庄丁,对泰山山上的一草一木,个个都十分
熟悉,你要找的人,只要确实有其人,不会找不到的,士谔,你要士强带二十名庄丁来,协
助上官贤侄找人。”
祝士谔应了声“是”。
上官平感激的道:“多谢祝伯父。”
祝南山呵呵大笑道:“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贤侄何须言谢?”
正说之间,只见房门口走进一个小沙弥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说道:“上官施主,这
封信是刚才有人送来的。”
口中说着,把信封递了过来。
上官平听得一怔,自己在泰山并无熟人,有谁会送信给自己呢?从小沙弥手上接过信封,
果然上面写着:“送伏虎庙转交,上官相公亲启”字样。
“这会是谁?”边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素笺,只见写着一行极为娟秀的字体:“今晚二
更,在云步桥北松林前等你”。下面也没有具名。
上官平看得心头一阵跳动,这不是冷雪芬写的,还会是谁?她约自己今晚二更到云步桥
北首的松林见面。
东方玉《一剑小天下》
第 四 章 假快活三
上官平立即收起信笺,把信封往怀中一塞,朝小沙弥道:“小师父,谢谢你了。”小沙
弥道:“不用谢。”合十一礼,返身退出。
祝茜茜问道:“上官兄,是什么人送信给你呢?”
上官平从没说过谎,不禁脸上一热,说道:“是我一个朋友写来的。”
他怕她追问下去,立即朝祝南山拱拱手道:“祝伯父,小侄有些事去,告退了。”
祝南山看了他一眼,含笑道:“贤侄请便。”
上官平又朝祝士谔兄妹抱抱拳,便自退了出去。祝茜茜要待跟去,祝南山叫道:“茜
儿。”
祝茜茜站停下来,问道:“爹有什么事吗?”
祝南山含笑道:“上官贤侄也许有事,你跟去作甚?”
祝茜茜粉脸一红,说道:“上官兄说过,他初来泰山,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朋友,这封
信来得奇怪,女儿打算去问问他……”
祝南山道:“这是人家私事,他不肯说,你怎么好去问他!”
祝茜茜道:“他下午和那灰衣老贼对了两掌,那老贼右手垂了下去,好像还负了伤,女
儿猜想,一定是那老贼遣人送来的,约他去那里见面了。”
祝南山含笑道:“你很关心他,是不?”
祝茜茜粉脸更红,焦急的叫道:“爹……”
“为父看得出来。”祝南山含着慈笑,说道:“上官贤侄论人品确是上上之选,只是他
说的身世……”
祝士谔望着爹问道:“爹的意思是……”
祝南山微微一笑道:“他说父母双亡,由他师父扶养长大,他有一身武功,连‘阴风掌’
都伤不了他;但他师父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他到泰山来,是奉师命找一个叫快活三的
人,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身世、师门、找的人,这三件事,听起来好像不假,实则都是无
根可究之言。”
祝士谔道:“爹怀疑他什么呢?”
祝南山微哼道:“据为父看,他说的话未必可靠。”
祝茜茜道:“那他为什么要编这番话呢?”
祝南山道:“为父只是凭多年江湖经验,觉得他所说不实,至于他到泰山究是做什么来
的?他不说出来,别人如何会知道?除非等他有什么行动……”
祝茜茜道:“爹,女儿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祝士谔也道:“孩儿也觉得上官兄不是口是心非的人。”
祝南山嘿然道:“但愿他不是这样的人。”
祝茜茜想了想道:“爹,对了,女儿看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时常一个人从低头做出沉思
之状,女儿问过他,他都说没有。”
祝南山嘴唇微撇,嘿然笑道:“这就对了,为父推想得不错吧?”
祝茜茜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是说:他心里一定有一件不容易解决的难事。”
祝南山沉吟了下来,点点头道:“他到泰山来,遇上了不容易解决的事,唔……”
祝茜茜眨着眼睛,问道:“爹,你想到了什么事吗?”
祝南山脸上又含了笑容,说道:“你们兄妹两个,既然和他交了朋友,他不容易解决的
事,可能就是找快活三了,为父不是说过了,明日去叫士强带二十名庄丁来,协助他找人
么?”
这话,显然不是他内心想说的话,他内心想的是什么呢?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初更方过,月影朦胧,伏虎庙一排客舍,在树影迷离中,显得十分宁静!
这时东首两扇木窗徐徐开启,一条颀长的人影,穿窗而出,然后又转身掩上了窗户,双
足点处,长身掠起,快得有如流星一般,划过小园围墙,往外投影出去。
在颀长人影纵身掠起之后,树影间轻轻闪出一个头包绢帕的纤巧人影,悄悄跟踪跃起,
掩掩藏藏的盯着前面那条人影,尾随下去。
这同时,对面屋脊也出现了一条高大人影,他却尾随着纤巧人影后面,腾空掠起。
最前面的颀长人影,正是上官平,他依约而来,赶到云步桥北首,一片松林前面,看看
天色,还不到三更。
昨晚,他和冷雪芬互诉衷情的地方,是在飞来石附近的一方大石之上,是在松林之间,
那么今晚她当然不会在松林前面等自己的。
他缓缓穿林而入,走近大石,横卧的大石,恬静如故,在它身上,不知有多少情侣,并
肩坐下来,说着绵绵情话,也不知有多少游人,山路走倦了,坐下来歇足,它都是默默的承
受着,与人方便,套句近代的话,是为游山的人们服务。
时间不早,她当然还没有来,那是自己来早了!上官平脸上含着微笑,俯身在大石上坐
了下来,仰首看着从松针丛里漏下来细碎的月光,耳中静静的听着松涛的清吟,夜色竟然如
此美好!
一个人的感触,往往随着心情而变易,情绪恶劣的时候,眼前纵然花团锦簇,也都变得
令人可憎,情绪好的时候,就是穷山恶水也觉得十分美好。
上官平还是第一次赴情人的约会,心头怀着无比的兴奋,也一直想着和她见了面,应该
如何说些体己的话。
等人,是一件相当令人不耐的事儿,一对情人见了面,好像没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时
光快得像跑马一样,但如果是等人呢!那么时间就会尽情的捉弄你,故意走得此蜗牛还慢。
上官平想着要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