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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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个汇报,也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不大常见的涉毒巨案。
因为庆春在汇报结束时的结论是非常明确的:第一,胡大庆贩毒的点线很广。仅从
几个案犯的交待看,已经遍及北京、天津、东北和广东,算得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了。
第二,他长期使用数个假名以及假身分,进高档酒楼,住高档酒店。在康宏娱乐城缴获
的登喜路牌的西服,市价可卖到上万元,可见他贩毒已经非常职业化而且毒资巨大。第
三,随身携带武器,并且开枪杀人,手段凶残且极有经验。仅这三点,足以证明他不是
一般的小贩小倒,从那天在那幢西洋楼现场缴获的毒品看,他一次出手就是上千克海洛
因,说明他并不零售,而是那些批发商的供应者。
在庆春汇报的过程中,马处长没有提问和插话,但从他脸部的表情上,看得出是认
真听了。庆春谈完之后,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让李春强先发表看法。
李春强说:“庆春的结论我同意。现在提出的问题是,胡大庆之所以能够在这么广
阔的区域内进行这么大数量的专业贩毒,他显然不是一个‘个体户’。只有集团犯罪,
才能做到这种水平。我们现在可以假设这是一个内部系统严密并且有很好保护措施的贩
毒组织。他们有人进货,有人储藏,有人运输,有人销售,有人洗钱,甚至,有专门的
制毒据点。那么这个胡大庆,也许只是整个毒品销售网络中的一个骨干销售人员,也就
是这圈子里的人说的那种‘批份儿’的角色。我们现在寻找胡大庆的目的,应该是要挖
出这个毒品集团的主体,还有这个集团的首犯。”
处长点头,脸上有了点笑容:“不错。”他说:“你们队这段搞得不错,这本来是
个线索不多的人物,你们能搞出这么多情况来,而且推断出一个集团犯罪的背景。不管
抓没抓到胡大庆,这都是个重要的收获。”处长抓抓头皮,接着说:“不过,推理可以
大胆,论证须要小心,你们还是要多找些证据,不忙下结论先入为主。另外,你们抓紧
把刚才汇报的内容整理成一份专题报告,我们向局里报一下。我看,查清这个案子首先
得找到胡大庆,找胡大庆光咱们一个处在北京地区常规的这么查远远不够。我们可以建
议局里请公安部协调,要求一些重点城市重点地区,一齐查找他的下落。”
处长对刑警队的这几句表扬,和对下步工作的这个安排,让庆春的心情大为开朗。
她这几大的辛苦,算没白忙。既对得起死去的胡新民,也给刑警队和李春强叫了彩争了
光。李春强毕竟还算新官上任,她知道他对领导的评价还是比较在乎。
给局里的报告是她连夜写的,第二天一早就交到了李春强的手上,李春强几乎没改
就转呈了处长。因为处长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意见,
所以李春强并不等着这份报告的批复,便着手布置力量开始了对胡大庆的搜寻工作。庆
春当然参与其中,到各分局部署排查,搜集线索,忙得起早贪黑,一连几天连父亲那边
都没照过面。她早上出门时父亲还未起,晚上回家时,父亲已睡去,他们每天只是互相
留条子问候一下。
周未又忙了一天,星期大的上午他们在一起开了个情况碰头会,散会后,李春强下
令:下午什么都不干了,休息!
等队里的同志大部分都走了,李春强叫住庆春,约她晚上到他家去吃晚饭。
“我妈叫我请你去的,她今天晚上做大蒜烧黄鱼,你过去吃过的,我妈还记得你最
爱吃她这道菜呢。”
庆春想了一下,回绝了,“下回再去吧,”她说,“我爸爸好几天都留条子希望我
能和他一起吃个饭,我今天想陪陪他。”
其实,她回绝李春强并不仅仅是因为要陪父亲。她觉得新民去世还未足月,她不应
该和李春强打得火热。
回家的路上,她在一家超级市场买了几斤鸡爪子,父亲爱吃这个,做得也拿手。可
还没进家门,她的BP机便响个不停,BP机一响她就有点条件反射,每个汗毛孔都紧张起
来。她猜不出又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和父亲共进晚餐的计划刹那间又变得遥远了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电话号码。她回家先跑到父亲房间的门厅里打电话。电话接通
后,她的心情立即松弛下来,呼叫她的人原来是燕大法律系的那个大学生肖童。
肖童在电话里的声音如同他的相貌一样,充满青春的朝气,这使庆春隐隐被某种已
经遗忘的东西所感染。肖童问她下午是否有空,她故作者成地反问有什么事吗?肖童说
没什么大事有点小事能不能见个面?她问到底什么事大概是哪方面的事?肖童说这是公
用电话不便久占最好见面再谈。见他这样神神秘秘,庆春心里发笑,她本想让他到家里
来找她,犹豫了一下,转念约了另一个地方。
放下电话,又把买来的鸡爪子放进冰箱。她看一眼父亲的卧室。卧室的门是虚掩的,
里边没有声响。她叫了一声:“爸爸!”依然无人应声。她推门进去,见父亲睡在床上,
鼻息很重,她又叫了一声:“爸爸。”父亲才哑哑地应道:
“回来啦。”
父亲的床头柜上,零乱地摆着药瓶和水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看到了父亲苍白
的脸色和像是几日未刮的胡子,她问:“爸爸,您生病啦?”
父亲侧动了一下身体,把脸对着她,说:“啊,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庆春坐到父亲床边,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啊!”她说:“怎么搞的,什么时
候病的,去看了吗?”
“好几天了,可能快好了。”
庆春着急了,因为父亲的额头依然滚烫。她手忙脚乱地把父亲扶起来,嘴里一劲儿
地埋怨着。
“您干吗不去看病呀,您起不来可以呼我呀,这都几天了,非耽误了不可。”
父亲说:“你这几天不是忙吗。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后来一想,算了。”
庆春说:“您每天不是都给我留条子吗,为什么不说呀。”
父亲说:“我自己有药。你妈不在以后,我生病还不就是这样一顶就过来了。你整
天在外面跑,出差,还能指着你?”
庆春帮父亲穿鞋:“您这不是骂我不管您吗。您又不说,您说了我可以请假。”
父亲说:“你现在要奔事业,我老耽误你干吗。你妈一死我就想好了,我自己能克
服的,不拖累别人,……你给我穿鞋干吗,我不去医院,我有药……”
庆春气呼呼地说:“我怎么就成‘别人’了。”她硬给父亲穿上鞋,打电话叫了出
租车。在等出租车的时候,没忘了在肖童的BP机上呼了一句话:
“我陪父亲去平安医院,见面取消,抱歉。”
半小时后,出租车来了。父亲还不想去医院,她强迫地扶着他下了楼。父亲毕竟已
经六十岁了,万一拖出更大的病来如何了得,她想。
平安医院是离她家最近的一个医院,也是父亲单位的合同医院。从她家到平安医院
一共五分钟的车程,出租车费加上来她家的空驶费也不过区区二十八元。但麻烦的是,
她给了司机一张一百元的票子,那司机死活找不开。她把自己全身翻遍了,全部零钱也
凑不足二十块。司机说你让这老同志在车里等着,你去换。她说这附近也没商店也没饭
馆到哪儿去换?司机说,你可以到医院里的收费处去换。庆春说,收费处总是排大队,
给不给换钱还不知道。两人正在交涉,突然有一只手从敞开的车窗外把三十元钱钞票递
进来,说:“这是三十元,不用找了。”
庆春抬头一看,原来是肖童,不由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肖童得意地一笑:“我无处不在。”
他们一起扶着庆春的父亲走上医院的台阶。在整个儿看病的过程中,庆春一直陪着
父亲,而挂号。取单。划价。交费。领药等等一系列跑腿排队的差事,全是劳驾肖童。
父亲得了肺炎,幸亏来了医院,打了青霉素,否则弄不好就会转成了别的。庆春心里有
些后怕,所以,尽管父亲非常不愿意,她还是坚持让父亲留下来住院。
医生说:住也行,不住也行,不住就把针拿回去按时打。
庆春说:不能不住,万一病情变化,在医院里每天有医生查房可以马上采取措施。
再说回家打针也不方便。
于是医院给安排了病床,并且马上给吊了瓶子。庆春要回家替父亲去取东西,肖童
自告奋勇留下来陪着父亲。庆春有些过意不去,让他回去。肖童执意不走。他说你在医
院里陪了我那么多天,总得给我个机会报答一下吧。庆春只好不再客气,她说:“那好,
马上该吃晚饭了,你回头问问老头儿想吃什么,你帮他订上。另外你盯着这个点滴的瓶
子,要是打完了赶快找医生来换。”
庆春嘱咐完便匆匆走了。她没坐出租车,而是乘公共汽车回的家。这时正是上下班
交通的高峰时间,她在路上耽搁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家,父亲自己的东西都是自己放的,
放在什么地方庆春并不清楚。她翻了半天才把父亲住院要用的牙膏牙刷。内衣内裤。半
导体收音机和老花镜等等一应物品打点齐全。刚要走的时候门铃响了,李春强突然不速
而来。
他拎来了一个饭盒,饭盒里放着他妈妈做的大蒜烧黄鱼。他听庆春讲了父亲生病的
情况,说那正好把鱼送给你爸爸尝尝。
两人没有多谈就出了门一齐往医院来,庆春拎着给父亲带的东西,李春强拎着那饭
盒烧鱼。两人赶到医院,庆春的父亲已经打完了吊针,正在喝粥。李春强不失时机地送
上大蒜烧黄鱼,口齿不甚利落地说了些慰问的话。父亲看了鱼,夸奖了几句便让他们带
回去自己吃。李春强坚持留下来并说这鱼不用热,冷着吃也别有滋味乙父亲说,我一不
舒服,胃口就不好,不喜欢味厚油腻,我就想喝几天粥,清清肠子。
站在一旁伺候的肖童插嘴说:“伯伯现在就喜欢喝粥,已经喝了两碗了。医院的饭
我知道,菜做得一点味儿没有,就是粥熬得好。”
李春强上下打量肖童,庆春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这是肖童,我的一个朋友,一
个小弟弟。”
肖童显示出年轻学生那份特有的大方和交流的主动,向李春强伸出右手:“你好!”
李春强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庆春对肖童说:
“这是我同事。”
天色已晚,医生过来轰人了:“不是陪住的都走吧,快点快点,明天再来。”他们
不得不离开病房。走到街上,庆春饥肠辘辘,建议就近找个饭馆随便吃点什么,两个男
的一齐说好。
他们转了半条街,才找到一个说不清是个体还是国营的餐厅,进去坐下。推让了一
番,才由庆春点了菜。没有要酒。在等菜的时候,肖童从背包里取出早已为庆春买好的
那个水晶玻璃的相框,打开来给庆春看,问她喜欢吗?庆春说大好看了,既高雅又纯净。
说得肖童脸上春天般的灿烂一片。他说,我一猜你就喜欢,这就是送给你的。庆春说真
的吗,那太不好意思了,不过你眼光不俗挺会买东西的。
菜上了,庆春去了洗手间。两个男的便搁着筷子等她。李春强把那相框拿在手中把
玩,随口问道:“这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肖童说:“你看不出来吧,告诉你这是水晶的,两千八百块钱呢,不过你千万别告
诉她,要不她该骂我了。”
李春强抬眼看着肖童,满脸疑惑地问:“你是她什么人呀,干吗送她这么贵重的礼
物?”
肖童并不掩饰自己的兴高采烈,“没什么,朋友嘛,我觉得她好,所以就送她,花
多少钱心里愿意就行。”
也许是二千八百块钱这个数字使李春强格外不舒服,这居然和他送给庆春的结婚礼
物同等价值。他皱着眉头问:“你不是学生吗?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跟你爸爸妈妈要
的?”
肖童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李春强又说:“小伙子,以后要送人这么贵的东西,
应该自己挣钱买,别伸手向家里要。这个习惯不好。”
肖童似乎对李春强的这番教训很反感,收起笑容,顶嘴说:“我还没有工作,我父
母供养我是应该的。我把他们给我吃喝的钱省下来,给我自己喜欢的人买件东西,既合
法又合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李春强有点板脸了:“你喜欢她?你多大了?”
肖童也有点顶牛的口气:“我二十多了!怎么了?”
欧庆春在这关键的时候回来了,笑着问肖童:“干吗呀,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