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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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不像。”
庆春问:“为什么?”
他们说:“干刑警风里来雨里去,女同志干个半年就得成了假小子,没你这么细皮
嫩肉的。呆会儿到龙门石窟你就在车上留守,帮着看看东西什么的,打起来万一你牺牲
了那就太可惜了。”
李春强和杜长发全在一边笑,任那帮小伙子和庆春贫嘴。庆春在刑警队呆了这么多
年,脸皮子早就锻炼出来了,也真一句假一句连荤带素地和他们胡扯。
这个行动一共分了四个组,他们这一组先期赶往龙门石窟,预先设伏。还有两组人
马,分别盯住花城饭店的胡大庆和小书店的老板“大牙”。第四组人马作为预备队,隐
藏待命,以防罪犯临时变更接头地点。也许因为胡大庆是公安部通缉在逃的贩毒要犯,
又因为传闻他凶狠残忍,所以洛阳市局投入的力量特别大。
早晨七点钟,他们的旅行车到达龙门石窟附近的一个预先定好的隐蔽地点。从这里
可以看到东西两山的崖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蜂窝一样的洞龛。伊水贯穿两山之间,
淙淙南去。雄伟至极的奉先寺大龛遥遥可望,大龛中间的卢舍那石佛寓笑于唇,含爱于
目,敦厚而庄严,在晨雾中若近若远,神秘地凝视着这个阴冷的清晨。
隐蔽的据点是一个不算大大的院子,看上去像个餐厅什么的。扮装成旅行社导游的
石科长一边和餐厅的经理聊天,一边用手持电话与盯胡大庆和“大牙”的两个组联络。
他把餐厅经理介绍给李春强,说这是自己人。
他们到达这个隐蔽点不到十分钟,花城饭店和益发书店的两个小组先后传来消息,
胡大庆和“大牙”都出来了。通过和这两个组不断联络,他们始终了解着这两个目标到
了什么位置。在最初的半个小时里,他们都没有向龙门石窟的方向来,而是不断换乘着
出租车。在王城公园和中州东路那一带的街道上盘桓。有一刻石科长甚至怀疑自己昨天
的判断,这两个家伙也许根本不是在龙门石窟接头,而是另有地点。只有刘副处长信心
不减,”再用电话嘱咐他们隐蔽好耐下心不要动,果然,七点四十分左右,两个组相继
发来消息:对象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先后开上了龙门路。
算好时间,他们也上了车,把旅行车驶出院子,往龙门石窟开去。按预定的计划,
他们赶在罪犯之前到达了石窟。这一天天气不好,乌云压顶,风也很冷,像是暴雨将临。
石窟的停车场上,只有孤零零的几部车子。也许时间还大早,游客寥寥无几。他们下了
车,站在石窟的入口处,听任执导游小旗的石科长装模作样地为他们背诵导游词,磨蹭
着时间。李春强看看这地形,脸色严峻,悄悄把庆春和杜长发拉到人后,小声说:
“这地方太不好控制了,咱们可得灵活点儿。如果一切正常,就按计划在他们交货
时动手。如果胡大庆没交货,咱们的任务主要是盯住他,别管那个‘大牙’。要是盯不
住的话,索性就先当场动手弄住他,你们看我眼色!”
杜长发说:“哎,他们要是不交货,洛阳市局不是说就不在这儿动手吗,要不交货
他们就不想惊动那个‘大牙’。”
李春强压着声音说:“咱们管不了那么多了。胡大庆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比他妈
那个‘大牙’重要多了。咱们得以胡大庆为主,再跑了没法儿交待。”
“OK!”庆春和杜长发一齐点了下头。
八点十分的样子,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开进了停车场,“大牙”从车里钻出来。石科
长立即挥动小旗,大声招呼自己的“游客”往奉先寺方向走去。
李春强犹豫片刻,俯身对庆春嘀咕了几句,他临时决定让庆春留在停车场进行观察。
李春强和杜长发都随他们的“旅游团”进去了,欧庆春一个人留下来,站在路边一
个卖纪念品的小摊儿上浏览。“大牙”还在那边东张西望,他没有找见胡大庆,便站下
来吸烟。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侦察员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在远处。
终于,胡大庆的车出现了,开进了车场。不知是司机结账太慢还是胡有意要观察一
下周围动静,他磨蹭了半天才姗姗下车。看也没看路边吸烟的“大牙”,径直向石窟里
走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庆春不管跟在胡大庆身后那几个洛阳市局的便衣是否有意
见,她离开小摊,紧随胡大庆身后往里走,那个“大牙”。反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胡大庆穿了一身运动衫,背上掮了一只看上去沉甸甸的旅行背包。他目不旁顾,大
步流星,做出一种长驱直入的姿态,倒让庆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只走了百十米,他又
突然止步,未加迟疑地转身返回。庆春不及回避,只得迎面和他擦肩而过。她心里一急,
全身似乎都冒出了热汗。她想主力还在里边等着呢,这混蛋怎么不进去了?为了避免过
早暴露,她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马上返身去追,她又往前走了十几米,才停下脚步。
但她还没来得及回过身来,就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片惊心动魄的喊声。这突然一喊,把
她的心几乎从嗓子眼儿里拽出来了!回头一看,原来跟在后面的便衣们不知何故已经动
起手来。看不清几个人扭打在一起。而胡大庆,她看得清清楚楚,已经挣脱出来,夺路
而逃,向她这边狂奔而来。庆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进随身的小提包里,脚下却不知
绊在什么东西上,身体失去平衡,往下一软,嘴里却已大喊出来:
“站住!”
胡大庆身后追来的便衣警察们也齐声大喊,喊的什么庆春没有听清,她只看到胡大
庆没有丝毫迟疑地向她举枪,她清晰地看到那张粗糙的麻脸,和被疯狂扭曲的狰狞的目
光。那目光仿佛已和她对峙了几百年!
她的六四式手枪在手里震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响,胡大庆的身体剧烈地颠了一
颠,紧接着踉跄几步,重重地摔在她的眼前。她跌坐在地上,依然举着枪,抖动的枪口
依然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血污的脸。
十一
欧庆春一枪击毙胡大庆给了洛阳刑警极大的惊讶,原来这如花似玉的女同志真不是
演员,真不是大学生,真不是体验生活的。他们立即对她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连久经沙
场的刘副处长也大加称赞,说女同志如此年轻即能临危不惧,出手果断,实在难能可贵,
回去一定是披红挂彩立功受奖。你们立了什么功,受了什么奖,发了多少奖金,到时候
可要通个消息,我们怎么弄也好有个参照。
李春强私下里问庆春:“怎么回事,怎么在外面就打起来了?”
杜长发也说:“是不是洛阳的同志暴露了,那小子要跑?”
庆春说:“我也搞不清,据说胡大庆一返身马上就和‘大牙’交货了。是市局的同
志先动的手,按住了‘大牙’,没按住胡大庆。”
李春强叹口气:“要是能活捉就好了,还可以搞点口供。”他看一眼庆春,连忙又
说:“当然,现场那个情况,也只能果断击毙,否则损失更大。”
杜长发倒是由衷地对庆春说:“胡新民也是在大有灵,他这杀身之仇,还就是该你
亲自来报才行。”
这话把庆春心中的快慰一语道破,但她皱眉说:“我可没想着官报私仇。”
杜长发理直气壮地正色道:“这有什么,国恨家仇,让你这一枪给了啦,咱们全队
都出了这口气!”
胡大庆解决了,“大牙”也被洛阳市局逮捕。在胡大庆的背包里,当场缴获四号高
纯度海洛因两公斤零五十克。这个毒品的数量也足以使洛阳市局的刑警们作为大案告破
而论功行赏了。
对胡大庆所住的花城饭店的房间进行的搜查,没有获得更多的战果。除了一张身份
证外,胡大庆身上没有任何通讯簿。工作证之类可供查证面目的证据。身份证上的住址
是广东的一个小镇,给当地公安局挂电话一查,结果查无此人。身份证显然也是假的。
只有胡大庆随身携带的一只手持电话引起了侦察员的兴趣。通过这部电话的重拨功能,
他们看到了上面储存未消的一个电话号码。那号码打头的地区号是广西桂林的。李春强
在临回北京前就和桂林公安局通了情况,请他们协查这个可疑的电话。
回到北京,向处里做了汇报,处里队里自是兴奋不已,总算把因胡新民牺牲而压在
胸口的这股压力卸下来了。电视台和报纸也对这个重大贩毒案的破获做了宣传报道。刑
警队记了一个集体二等功,庆春记了一个个人二等功。而且据李春强私下透露,由于刑
警队长期以来一直未配副职,他已经向处长提名,由欧庆春来做他的副手,处长已经报
请政治处进行干部考察了。
这些名利上的热闹,常常使庆春更加念及新民在阴间的孤独。而胡大庆的死也并未
使她觉得事情已经完结。她更关心桂林公安局关于那个电话的调查,那个调查不知遇到
了什么周折,直到一个星期之后他们才知道结果。
那是一个私人住宅的电话,住宅的主人是桂林环江运输公司的经理,名叫关敬山,
是近几年才发起来的私企老板。一听此人的身份情况,处长便认定胡大庆和关敬山的关
系有些不一般。指示李春强专门派人南下广西,揪住这根线索,仔细查证一番。
去广西担当此任的是杜长发和另外一个新手,他们在桂林呆了四天就匆匆返回,带
回来的材料很大一摞,有直接价值的却十分少见。李春强翻看了一上午也没看出所以然
来。“你们是不是游漓江,逛芦笛岩去了?”李春强叫过杜长发,说:“这材料不成
啊。”
“谁要是游了漓江,谁是这个!”杜长发用手做出一个王八状,赌咒发誓地辩解:
“人家当地公安局的同志倒是安排了,我们还真没去。我就知道你以为我们去了。”
李春强说:“游游漓江倒没什么,关键你们得把活儿给我炼出来。你们这材料没一
样过硬的,你们四天都干吗了?”
庆春见杜长发笨嘴笨舌,支吾难辩,确实有些窝囊,又觉得李春强也过于少年得志,
刻薄寡恩了。于是就替杜长发开脱,她翻着材料说:“材料是显得外围了一点,但也还
是有些价值的,至少说明这个关敬山发家发得不明不白。他先是做鳗鱼苗生意亏了钱,
又做旅游纪念品蚀了本,从大前年开始,搞了这么个运输公司,突然路路通了。倒钢材,
运水泥,置了四五辆卡车面包车,还开了个小餐馆,又临江盖了私宅别墅。他是把老婆
许给赵公元帅了吗,这财是怎么发的?”
杜长发得到声援,口齿利索多了,又说了些自我开脱的话:“我们提供的情况,人
家桂林公安局也很重视,他们也打算对这个关敬山做做调查。光靠我们两个人在那人生
地不熟的地方磕点材料回来,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关键人家桂林市局得上手才行。”
杜长发的自我开脱,实际上暗含了对李春强刚才指责的牢骚和辩解,李春强没有察
觉。他想了想,反而补充说:“就算桂林市局自己上手搞,只搞一般性的调查恐怕也不
行,我们应当促成桂林市局对关敬山立案侦察。不投人力量,不动用侦察技术手段,恐
怕他们也搞不到什么。”
庆春当然也是这样看,于是极力怂恿李春强到处里把这个关敬山搞大搞严重。晚上
她主动去了李春强家里,和他策划如何向处长做一次汇报。
李春强在自己的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已嫁娶,只有他一
个人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都是话剧演员,只是多年没演什么戏了。退休后在家赋
闲,被一些工厂企业、大专院校请去教教表演,排排节目,挣得倒比退休前还多。庆春
以前是李春强家的常客,吃吃喝喝都很随便。和胡新民明确关系后,就再没来过。这次
主动上门,举手投足,心理上都有了些不自在。
李春强的父亲这段时间在一个电视剧的剧组里帮忙,一直不在家。他的母亲对庆春
的到来一如既往地热情,她拉着庆春问长问短,说起过去,快乐不已。她当然知道庆春
和新民的事,也当然知道新民的牺牲。但她没有再唠叨什么安慰的话,对这些事情一句
也不提起。只是在庆春告别时,李春强的母亲才拉着她手说:“你呀,什么事都要想开。
一个人要是闷了,或者有什么难过的事了,就到阿姨这儿来坐坐。”
庆春听得懂她的意思,感激地点头。李春强是开队里的吉普回来的,因此可以开车
送庆春回家。本来庆春是来找他商量向处长汇报的事,结果只顾得与他的母亲叙旧,这
事就只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