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在夏日里的泪-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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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的爸爸妈妈,还有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念清华都赶到了上海,最后,在夏安然的强烈要求下,大家放弃了报案,决定永远地保守秘密。夏安然病好出院后,她父母毅然决定带她回家,以后跟他们看着长大的念清华完婚。念清华自是他们可以放心把女儿托付终生的人,他从小就喜欢安然,承诺要让她过上由他亲手酿造的最幸福的生活,即使是后来她被强奸了,很多事情都破碎了以后,他依然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安然。况且念清华亦是完美到了无懈可击的男生,长相自是不用说,初次见到他便陷入疯狂暗恋中的女生数不胜数;才能更是不用说,年纪轻轻,却已然在绘画领域小有名气。可夏安然一直都是诗意的女生,她渴望她的白马王子是可以和她并肩坐在华丽光亮的纯白色钢琴前,两个人共同无限默契地演奏同一首曲子的男生,所以她的爱人注定只能是汪潭,念清华于她就像一个大哥哥。在汪潭向她表明了非她不娶的立场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真爱。念清华爱夏安然已到痴狂地步,他希望她可以拥有憧憬的幸福,所以选择了放手,把夏安然的父母劝回家。三个月后,夏安然第一次去汪潭家拜访他的父母。汪潭的父母看见落落大方、面容姣好、谈吐文雅又有才华的夏安然喜不胜收,两个人的婚事很快就敲定了。可是,在一切都归为平静,当他们以为所有的伤痛都将被时光治愈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犹如青天霹雳——汪潭的母亲陪夏安然做婚前体检时意外得知夏安然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时间刚好与夏安然被强奸的时间吻合。汪母火冒三丈,汪潭把安然怀孕的事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可是八十年代初的上海仍然处于一个思想很保守的时代,再加上汪潭出生的家庭又是一个较普通家庭更加注重礼仪廉耻的家庭,汪父汪母对夏安然的人品产生了质疑,觉得她是一个轻浮、随便的女孩。最后,在汪潭的乞求、威胁等软硬兼施的措施下,父母才勉强答应了让他们如期举行婚礼,条件是夏安然必须把那个小孩打掉。当然,汪潭和父母一样,也希望可以把那个小孩打掉。夏安然却坚持要把小孩生下来,任汪潭怎么劝也没有用。汪潭和夏安然爱得死去活来,分开自是不可能的,所以汪潭只好选择妥协。为了能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夏安然每日以泪洗面,和汪潭一起给未来的公婆做思想工作,努力地讨好公婆,总之在得到汪父汪母认同的过程中付出了很多很多,最后汪父汪母终于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就在汪潭以为他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夏安然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消失不见了。汪潭无法相信这一切,他和安然下午还在海誓山盟,而且她的心情难得很好,两个人还打打闹闹的,根本没有一点点要离开的迹象。可是晚上,她突然就一声不吭地走了。汪潭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夏安然像是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他伤心不已,整日与烟酒为伍,像是变了个人。汪父汪母因为准儿媳的突然离开愤怒不已,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再加上儿子的堕落也让他们担忧不已,一个月后,汪家举家迁到了维也纳。这一走就是十七年。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念清华,偶尔也会提到夏安然,每次都只是一带而过,但夏安然从不接受任何采访,从没有在任何节目中露过面。汪潭自是无法原谅夏安然的突然背叛,心里积满了对她的恨。可是当他得知夏安然遇难身亡时,他竟然在荧荧的电视机前呜呜咽咽地哭了,难过得像手里的糖被鸡叼走的小孩子一样,他终于知道他仍然深爱着夏安然,她从未走出过他的心里。阔别十七年后,汪潭又回到了这片让他伤心的土地,他想要搞清楚那些眩目地刻在大脑里的疑问,他也想为深居在他心里的爱人做些什么。“小影,你爸爸妈妈真的很恩爱吗?”汪潭的眼睛里有小孩子的慌乱。“恩。”坚定得不能再坚定地回答,“爸爸妈妈的爱情是幸福的王子与公主的童话爱情的续篇。”“……”汪潭的脸上有刻骨的疼痛,他把脸埋在掌心里。“叔叔……”小影下决心问出让自己恐惧的问题,“您觉得我妈妈后来有没有把那个小孩生下来?”“我看过你的户口,根据你的出生年月看,你应该是……那个小孩。”“为什么会这样?”小影的心猛然沉到了底,她像烧着了一样冲出了咖啡厅。
错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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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罪恶下的意外产物,在所有人的忧虑、诅咒亦或是仇恨中来到了这个不欢迎她的星球。一个是崇高爱情下的结晶,在所有人的翘首期盼和美好的祝福中大张旗鼓地来到了这个视她为无价之宝的世界。可是生命却让两个人倒位。
被诅咒的成了无价之宝;无价之宝成了被诅咒的。——所有的盛名繁华都是一场梦吧,现在梦终于要醒了。上帝,现在我已经归到原位——被诅咒的那一个,那就请你让南飘也归到原位——无价之宝,让她早点醒过来吧。小影像一个空壳般的小人儿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奔跑,曾经如斯辉煌,落幕之后庞大的寂寞该如何忍受?她一直跑,一直跑,仿佛要跑掉身体里交织叠加的悲伤。最后她终于气息恹恹地坐在了马路边的椅子上,汪潭也追了上来,坐在小影身边,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像是抱着自己的小女儿。眼泪措手不及地、滚烫滚烫地从小影的脸上滑下来,打湿了汪潭身上的Gucci西服。“哭吧,哭完以后就没有事了。”汪潭掏出手帕擦掉了怀里的洋娃娃满脸的泪水。小影停留在汪潭温暖的肩膀上,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相信我爸爸妈妈真的已经永远离开了我,每天早晨醒来我都告诉自己爸爸妈妈已经在餐桌上等我吃早点呢,每天晚上放学我都告诉自己我的家是泛着橘黄色的灯光,飘着悠扬的琴声的那幢温馨的白色别墅。我甚至告诉自己,爸爸妈妈一定在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可是我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他们,只有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汪潭轻拍小影的头,像一个温和、慈祥的父亲。“叔叔,您知道吗?所有人都在骗我。爸爸妈妈骗我,他们带走了所有的秘密,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同学和朋友们骗我,他们曾经对我那么好,可现在却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我;小光哥哥骗我,他明明说穿白衬衣的人都是好人,可我差点被一个穿白衬衣的人欺负了;小也骗我,他说过要做我最结实、最保险的安全带,可他却在看守所里;南飘骗我,她说过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她却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小影把一个月来受的委屈和悲伤统统倾倒出来。“……”汪潭擦掉了怀里的小公主满脸的泪水,“你不是一个人,你爸爸妈妈把我带到了你的身边,让我代替他们照顾你。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声音干净、温柔,整个人散发着万丈光芒。
“……”小影依然停留在汪潭温暖的肩膀上,她想在即将到来的这个漫长的冬天里,也许汪潭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抓着他也许可以熬过去。“小影,你妈妈生前有什么愿望吗?”一双眼睛清澈通透。“妈妈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演奏钢琴,但是后来,妈妈觉得那是她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于是把它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可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不喜欢弹钢琴,因为练琴的事情,我让妈妈伤透了心。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那时不好好练习弹钢琴?为什么我那时总让爸爸妈妈生气?”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汪潭的胸口。“小影,你想完成你妈妈的心愿吗?”
“恩。”无比坚定地点头,“很多次在梦里看见爸爸妈妈,他们都告诉我只要我可以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演奏钢琴,他们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小影,只要你想,我一定会帮助你,我可以送你留学,我可以让你接受最好的技能训练,再加上你有与生俱来的弹钢琴的天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汪潭决定帮助夏安然完成她的梦想,尽管他已经不在她的心里了。“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您,叔叔!”小影的眼睛里饱含感激的泪水。“一切都会变好的。”汪潭的眼睛清澈通透,让人没有办法不相信他,“小影,我今天有个电视专访,得赶回上海,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希望我是你最先想到的人。”“恩。”小影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对了,”汪潭突然想起来,“我让北京的朋友给你找一个保姆。”“不用了,叔叔。我自己也能做很多事。”
“多一个人家里就不会那么冷清了。”
“谢谢叔叔!”小影只好接受。
汪潭走了,小影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车流里,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汪潭应该是妈妈爱的人。她狠狠地敲了敲脑袋,立马把它剔除了。小影起身离开,她在路边的德克士买了一支草莓冰激凌,慢慢地吃着,有几滴眼泪掉在粉色的奶油上,融化了,浸出了几个小小的圈,她不知道以后有谁可以倚靠,有谁可以相信。
错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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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看守所里散发着寂寂的冷,鼾声响成一片。黑暗里,陆小也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小影,你还好吗?你现在睡着了吗?你要是和我一样还没有睡着,此刻你想的人是不是我?你要是已经进入了梦乡,我是不是你梦中的景色呢?”陆小也自言自语地问。“小子,你能不能闭嘴?你那样翻来覆去,让人怎么睡觉?”同房的人凶狠地发牢骚。“对不起。”说话的时候,眼泪终于措手不及地滚出了眼眶。陆小也忽然想到狄更斯的《双城记》中的一句话:我们在一起奔向天堂,还是在一起奔向反面?我们在一起奔向天堂,还是在一起奔向反面?我们在一起奔向天堂,还是在一起奔向反面?我们在一起奔向天堂,还是在一起奔向反面?——如果是天堂,为什么我睡在散发着臭味的阴冷的看守所里,你也总是流那么多的眼泪?——如果是地狱,为什么我的梦里交叠出现你干净、明了,散发着清新的青草味的笑容,把我的世界点燃得一片光亮?深夜的医院里灌满了悲伤,世界浸满水一样的安静。张玉握着女儿的手,自顾自地讲话:“小艾,你都睡了五天了。快点醒过来吧!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你的原谅,更不配做你的母亲。小艾,你恨我、讨厌我、不想理我,这些我都知道,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再也不会打搅你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苦命的小艾受这么多苦?只要她醒过来,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张玉趴在床边,眼泪浸湿了一大块被单。此刻,南飘正处在黑色的巨大的旋涡里,进行着生死搏斗。梦里,一阵突然来袭的黑风将她吹得在天地间回旋,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触不到。黑风看她无依无傍,放松了警惕,她趁机死死抓住了一棵百年老树。黑风看见她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地咆哮着,面目狰狞。突然,一股比先前更加强烈的黑风扑向了她,把她的双臂硬生生地从树干上打落了,她又无依无傍地在天地间回旋。黑风愈来愈猖獗,空前绝后,猛烈地向她扑来。她渐渐不再找机会反抗,任由黑风把她旋向越来越深的峡谷之中。突然,一道白光闪现,点亮了整个峡谷,小影和小也站在白光之上,先是对着她微笑,然后给她打气:“南飘,你一定能行。我们两个人都需要你,你回来吧。”她的眼睛里一片潮湿,有了作战的信念,她开始抓住机会旋上去。黑风每旋一次,她总能向上一点,使劲抓住峡谷侧壁上挺立的树,然后等待下一次反击的机会。终于,凭借勇气和毅力,她又回到了地面上。黑风终于耗尽了力量,乖乖地呆着,不再像先前那样肆虐。忽然,一股强烈的白光闪现在她的眼前,刺得她眼睛生疼。南飘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轻声咳了一下,手指也随着轻颤一下。张玉慌张地抬起头,看见微微睁着眼的女儿,大叫着跑了出去:“医生,我女儿醒了……”深夜的乳白色别墅被幽暗的灯光照亮,像是停驻在灰色城市里的一个悲伤的逗点。念小影坐在爸爸妈妈房间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个空了壳的小人。是的,她已经空掉了,那些住在她心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