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在夏日里的泪-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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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人说。念小影终于被主持人从思绪飞扬的冥想中拉了回来：“大家好，我是一号选手念小影。”干净清亮的声音如碎银般在礼堂里碰撞。台下观众的议论声响成一片，比如。
“《D大调奏鸣曲》？为什么选那么难的曲子？”“肯定不会有突破，据说这首曲子本身就不完美。”“世界上有很多顶级钢琴大师试图挑战那首曲子，但都毫无进展。”念小影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个躬，嘴角勾出温婉和煦的笑容，款款走向纯白色的三脚架钢琴，优雅地坐下。她的纤细、绵长、专属于弹钢琴的手指在琴键上跳着华丽的舞蹈，优美的曲调从她的指缝间自管自地悠悠流了出来，散发着清风拂过绿草般的醉人心沁。她的脸上挂着一尘不变的淡淡的笑容，美丽的大眼睛里涌动着淡淡的哀愁。空气里开始有一种安详的气息悄然流淌，所有人都恍若沉浸在一个美丽的梦里，其间的凝重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钢琴声褪去，只剩下苍凉的安静时，人们依然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坐在观众席的陆小也和向南飘看着台上沉醉于演奏的女生，脸上都铺满了晶莹的泪水，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念小影带着怎样的毅力把那首曲子练习了千遍、万遍。“谢谢！”声音恬然而又干净。说完，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个躬。人们终于从美好的梦里惊醒了，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破，久久不能平息。汪潭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女孩的琴声又把他带回了21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的夏安然美丽得恍若一个梦，更是凭借一曲《D大调奏鸣曲》红遍上海音乐学院，也让他的心里一阵悸动。“比赛已经结束了！”汪潭激动地站起来下了定论。男主持人和女主持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赶紧打圆场：“……可见1号选手的表现相当出色，令汪潭老师很满意，但愿后面选手的表现也能令汪潭老师满意。”“对啊，可见我们这一界选手的水平很高啊。”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主持人又把话题转回了舞台上的女生。——弹得真是好听啊，我都陶醉了。
——而且还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啊？
——哪里，人家这是公认的美，对吗？
“对！”台下观众异口同声地响应，口哨声成串地响起来。“下面开始我们的答题环节。念小影，我们总共有30道题，请你从中选出一题。该题得分将计入最后成绩。〃“我选7号。”
“中国不是有7是不吉利的数字的说法吗？你为什么不选择6号、8号呢？”男主持人插话。“7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数字，7岁和17岁是我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两年。”声音有些颤抖。“原来如此……请听题，着名钢琴大师拉扎尔。贝尔曼的演奏有什么特点？”“拉扎尔。贝尔曼是一位具有丰富想象力的钢琴大师，他演奏的曲子缠绵而又柔美，有铿锵、恢宏之声。最令无数钢琴大师无法企及的时：他演奏的曲子，冷淡色调中隐藏着温暖的情感，是一位个性非常鲜明的钢琴大师。”“恭喜你，答对了！”
“1号选手的表现如此完美，2号选手会让我们失望吗？让我们拭目以待。”念小影跟主持人并肩退到了幕后。
你是答案（5）
你是答案（5）
三十名选手在舞台上站成一条笔直的横线，最终念小影以9。95分的成绩夺得桂冠。“现在有请各位嘉宾点评一下各位选手的表现。”主持人走下舞台，把话筒传到了汪潭手里，“汪潭老师，由您开始吧。”“我只点评1号选手。”汪潭定格在念小影身上的目光淡然，仿佛没有飞机上的相遇。“……”念小影阴沉沉的大眼睛盯着汪潭。
“你自身的公主气质和你出神入化的琴技，注定你会成为一名钢琴家。其实在这场比赛中，你演奏完的时候，结果就已经知晓，整个比赛也就结束了。”汪潭的声音里有可以让人沉沦的贵族气质。“谢谢汪潭老师！”念小影弯腰鞠躬。
从汪潭手中接过冠军奖杯时，念小影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激动得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她相信爸爸妈妈一定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等着自己，而此刻她终于迈出了通向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第一步。“谢谢汪潭老师。下面由程峰老师为亚军获得者布依颁奖。”颁奖大会结束以后，念小影已经走出了赛场，又被追出来的汪潭叫住了：“念小影！”
“您是汪潭老师。”脸上写满了疑惑。
“对。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念小影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眼神清澈的男子，无措地在下面搓着手指。“我和你父母是很好的朋友。”
“奥……”眼泪汹涌一片。
“……手帕。”
“您的手帕真多啊。”小影接过手帕，擦掉了泪水。“因为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很爱哭，所以每天要准备很多块手帕。”汪潭凄恻地笑笑，“你父母生前生活得……幸福吗？”“很幸福，爸爸把妈妈宠得像个公主，我们家的生活很有情调。”前一刻还黯淡的眼眸瞬间清澈、明亮起来。“……”汪潭的眼睛轻轻闭上几秒，又缓缓睁开，像个悲悯的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和电话？”“啊？！我给您写到纸上。”念小影从包里翻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笔尖在淡粉色的纸上快速转动。“以后也许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汪潭解释。“谢谢您，汪潭老师。”念小影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你叫我叔叔就可以了。”汪潭的声音里透着父亲般的慈爱，“我希望我可以替你妈妈……和爸爸照顾你。”“谢谢您，叔叔。”
“我还有一点事需要处理，先进去了。”汪潭看着这个本该叫自己“爸爸”的女孩，眼神里盛满了疼爱，“有事记着打电话给我。”“恩。”小影目送着汪潭的背影消失。
“你们？”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念小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念小影，你从那天起再也不理我……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走这么远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南飘会担心吗？”陆小也大声地吼道。眼眶像被火炙烤着似的，几乎是透明的红。“你们怎么会知道？”
“这并不重要，请你给我解释。”陆小也的声音愈发大了。“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方式和梦想，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梦想，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梦想不一样。所以，以后的日子，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谁也不要找谁了，互相放过。”声音从念小影单薄的声线里蹦出来，像纸片一样剧烈地颤抖着，支离破碎。“求求你了。小影，你不要再伤害我了，好吗？”南飘凄恻地乞求。“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声音绝然。
——为了让你拥有你一直憧憬的幸福，我把唯一能带给我希望的陆小也踢出了我破裂的圆圈。——因为我的梦想在维也纳，总有一天要离开你，所以不想给你太多温暖的回忆。——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更多，所以我只能不顾你的眼泪，不顾你的乞求。“那现在求你伤害我，只是别再不理我了。”南飘终于跪倒在七岁那年就认定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她的小天使面前。周围涌满了围观的人群，念小影、向南飘和陆小也三个人团团围住，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其间的漫长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念小影想也许在她离开以前应该先医治好南飘，不然自己这样走了，以后的日子南飘该走得多么艰难。良久，念小影缓缓跪倒在地上，及脚的月白色旗袍在她的周围铺展开来，像泻在水里圆圆的月影。“南飘，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念小影叹口气，终于把南飘抱在怀里。两个人久久相拥，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情。和上次一样，小影回到了她的世界，南飘高兴得像个吃到糖果的小孩子。十月末，南方总是多雨，本就透着阴翳的天空终于倒下了豆大的雨点。穿堂风呼啸而过，卷着雨点打在脸上，一阵刺痛。“找个地方避避雨。”陆小也架着两个女生的胳膊向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跑去。“南飘进左边，小影进右边。”安顿好两个女生，陆小也一个人蹲在了涟涟大雨里。“陆小也，你也进来吧。”念小影推开玻璃门，把手放到了男生胸前。“……”南飘把已经握在门把手的手又收了回来，连同把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好！”陆小也握住女生的手，脸上有清澈见底的笑容。两个人挤在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电话亭里，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小影，让小也过来吧！”南飘敲着中间的隔板，嘴张得很大，尽量让对面的两个人看清自己的嘴型。念小影在铺满水雾的挡板上划了一“一”，想写的字是“好”，却在触到男生的脸时临时改了。雨。太。大。出。不。去。
对面，南飘擦干净一小块地方，对着男生和女生笑。笑容寥落。巨大的水雾终于把中间的挡板整个笼罩了。
向南飘看不见陆小也和念小影。
念小影和陆小也看不见向南飘。
“影影，为什么要躲开我？”眼睛几乎要喷火。“小也，我们还是……不可以。”
“我……们……可……以……”
“我不能抢走南飘的幸福。”
“跟着我说。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声音里带着哭腔。陆小也终于倾身把嘴唇压在了女生薄薄的嘴唇上，女生被淋湿的长发从左边倾斜下来，遮住了两个人刻满疼痛的脸庞。——彼得藩的童话里说：那些隐藏在嘴角的亲吻，都是甜蜜的糖果。为什么唯独我们嘴角的亲吻是奇苦无比的毒药？南飘像一只被烫伤的蚂蚁，她焦灼不安地想象着对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她的心里像有无数条的虫子在啃噬，她的心都要被吃空了。“嘭嘭嘭。”她终于伸手把玻璃敲得地雷爆炸似的响。陆小也和念小影赶紧分开，两个人一起擦着铺在玻璃上的水雾。“小影，冷吗？”南飘努力张大嘴问。
小影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再玻璃上划下了“不冷”两个字。“影影，我想好好爱你，也不想再伤害南飘，告诉她吧？”“小也，她曾经那样宠爱过我，我真的不想抢走我的小女巫的幸福了。”念小影的眼睛里盛满了疼痛，“小也，退回到她的世界，过认识我以前的生活吧。”“念小影……”陆小也地雷爆炸似的喊声被女生伸过来的手截断了。“小声一点，南飘就在对面。”
“为什么你还要说这种话？”陆小也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着泪花。“小也，为什么你要在我的世界里出现呢？”念小影用绵长的手指擦掉了男生睫毛上抖动的泪水。陆小也把女生紧紧抱在怀里。半晌，念小影终于用僵在空气里的手环住了男生的腰。——我们总是在错的时间相遇。
七岁相遇时，我的世界里早已有了洛小光，我憧憬着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小女孩。十七岁相遇时，你的世界里有了向南飘，她是我的小女巫，我希望她拥有她憧憬的幸福。
你是答案（6）
你是答案（6）
雨终于停了，三个人从路边的电话亭里走出来。雨后的空气沾染着江水和树叶的甜腥味道，凉爽的风钻进脖子里，一股一股的凉意迅速穿透身体。“好大的雨啊！”南飘的眼神黯淡。
——我的生命中不会再经历比这场雨更加庞大的雨，我终于知道，我早已被你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再也追不上你们。“恩，是挺大的。”陆小也和念小影齐声附和。“小影，我现在才发现幸福真的好难！”
——长大就好像飘影海对岸的风景。7岁时我拼命想要过去，我以为那里没有了“老巫婆”，没有了骂我“扫把星”的人，我就可以挥动着透明的翅膀自由翱翔在魔法世界里，获得永久的幸福；17岁我才发现成长是这样痛苦而又冗长的旅途，左岸是回不去的旅途，右岸是无法拥有的幸福。“小影，没有了你，我会离幸福越来越远的，所以，请你和我做永远的好朋友，好吗？”南飘把左手放到了小影的胸前。念小影的全身上下像海洋一样有着无穷尽的颠波悲痛，半晌，她终于伸出剧烈颤抖的右手放进了南飘的掌心里，仿佛拼了命才吐出一个字：“好。”陆小也把哭得气涌如山的两个女生揽在怀里，使劲咬着嘴唇，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