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情鬼夕雨 (欢乐年年之鬼节)+作者黑颜+[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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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九心中微宽,冷静下来。
“我从寺后潜过去……刀还在后院。”她看向千祗夜,眼中是许久不见的冰冷与犀利。“你在外面等我。”
千祗夜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莫九转身便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阿夜,如果……这次事了后,我想我应该可以跟你学下棋。”语罢已如豹子一般矫捷地窜进了林深处,往山上攀爬而去。
我应该可以跟你学下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中,千祗夜有片刻的怔忡。中元前日整日相缠,不惜以小兔贿赂,想教她学会下棋,以陪自己打发漫长无聊的时光,她总是兴致缺缺,不曾想今日竟然松口。而且,还是第一次没有全名全姓地叫他。
是因为知道此行活命的机会很少吧!想到此,他不由微微一笑,随后跟了上去。他怎么会让她有事?
就在寺院后墙进入视线的那一刻,莫九大吃一惊,脚下步乱,竟一下子跪倒在地。
烧起来了!
浓烟四起,白焰冲天,整座山寺陷入一团烈火之中。
小和尚!莫九心胆俱裂,手脚并用拼了命地往山上爬。时光仿佛倒流,她仿佛看到一个被狗撕碎的男孩躺在面前地上,手中紧紧抓着一把带着肉丝的汤饭,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嘴里仍喃喃叫着二姐。
阿弟等我……阿弟……
“阿九!等一下……”千祗夜看情况不对,想喊住她。但她却像没听到一样,速度不慢反增,连挡在面前的灌木荆棘都懒得拨开,任其划伤脸手而不自觉。
“阿九!”千祗夜心中一懔,闪身挡在她面前,莫九竟是视若无睹,直直地穿过了他。千祗夜身体一晃,形体变得有些模糊,好半会儿回不过气来。
莫九已经到了后面菜地边,灶房也烧着了,焰火燃烧产生的高热烤痛她的脸。她连考虑也没有,三两瓢舀起缸中水淋湿全身,便往院内冲。
无人,一路无人。火光潋滟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焦急地奔跑在匿大的山寺当中。
千祗夜跟在后面看着她孤独的身影,心中突然浮起一股莫名的疼痛。
“阿九,冥玺。”他大喊。冥玺出,风云动,这场大火必须要天雨才能浇灭。
莫九身体一僵,倏然冷静下来,不吭一声转头便往后院跑去。
后院火势不大,那一畦牡丹竟分毫无事,绿得让人心平气和。房门紧闭,小兔窝在床上睡得正香,如同她出去时那样,里面没有人至的痕迹,莫九很快便在床头找到了装冥玺的黑盒子,便要打开。
“阿九,你控制不了它。”千祗夜阻止了她。冥玺乃是一种黑暗的力量,控制不了的人会被反控制,这是他一直不准莫九打开它的原因。
莫九皱眉,看向他。“那要怎么办?”
“你信不信我?”千祗夜问得干脆。
莫九心中一动,已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当下也不犹豫,点头道:“好。身体借你!”语罢,闭上了眼。
千祗夜轻叹口气,低头俯向她。心情却是复杂之极,不知道是该为她的信任高兴,还是该为她竟因担心戒尘安危而失去理智身入险境恼怒。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能够分担她心中的担忧和焦急,比只能在旁边看着要好得多。
******
同样的白马,同样的银枪,同样的天地无色,暴雨如注。
当千祗夜骑着白马出现在那群在突来的黑暗中失去方向的官兵面前时,欣慰地发现除了寺院门口吊着的两具尸体外,剩下的七个僧人都安然无恙。
只是一眼,他便将对方的情况尽纳眼底。二十许人,禁卫打扮,人人目光湛然眼神狠厉,显然是心狠手辣之辈。对于这场来得极度蹊跷的大雨以及千祗夜的出现,他们显示出了非同一般人的沉着。
“来者何人?”一首领样大汉冷喝的同时,身后其他人已经拔出了兵器严阵以待。
千祗夜冷然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寺僧人与世无争,尔等竟无故以残忍手段杀害,显然非是良善之辈,便是以性命相偿亦是不枉。”他一边说着,一边策着白马缓缓踱到那群人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仿佛看着一群已死之物。
那群人闻言大怒,尚未有所行动,一旁盘膝而坐无论威逼利诱始终低声念佛的慧明老和尚突然说话了。
“我佛慈悲,施主且忌再造杀孽。”众人侧目,除了千祗夜,其他人均不知他此话是对谁而说。
“好个狂妄之徒!我便是杀了此地所有僧人,你又奈我何?”那首领怒极而笑,倏然拔刀砍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和尚。
“殿下救命……”那和尚本来一直忐忑,见状神色骤变,脱口叫出声。
众僧闻言色变的同时,但见银光一闪,铛地一声首领的刀已被震开,再回神,千祗夜手中枪尖已点在首领咽喉处,若再下探半分,必然去掉一条性命。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的枪,也没人感到有多凌厉的杀气,他持枪的随意姿态便像是首领自己站在那里让他用枪指着一样。
一时间气氛凝滞到极点。
“翔龙劲,原来是白雪痕的后人。”千祗夜笑了一笑,叹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罢,堂堂御前卫到这荒山野岭找和尚麻烦所为何来?”白雪痕是千祗圣雄的两大侍卫之一,后来千祗建国,他因护主有力而被封为御前卫统领,特别恩准世袭罔替,翔龙劲是他的独门绝学。那首领状似随意的一斩,其实已经用上了翔龙劲,可见并不敢小觑千祗夜,但没想到会被千祗夜轻而易举破掉,还因此被看出来历。
听对方道出自己的身份来历,他一扫初时的惊骇,傲然道:“既知本统领身份,还不拿开你的枪,想造反吗?”
千祗夜轻笑起来,蓦地收回枪,倒提在腿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必是为夜陵而来。”除此之外,他可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会值得他们大费功夫逼问这些僧人。然而,想来连当今皇上也不知道,这夜陵确切入口根本无人可知,即使是护陵僧也一样。
听他提到夜陵,首领脸色先是一变,而后突然缓和下来。“你知道夜陵?”
“岂止知道。”千祗夜也温和地回应,不见最初的杀机。“我还可以带你们去。但是……”雨声哗哗,他的尾音消失在黑暗当中。
“但是什么?”终于听到了夜陵的消息,那首领竟有几分沉不住气,踏前一步,急问。
千祗夜冷笑,“我的僧人可不能白死,以命换命罢。”
他此言一出,一众僧人不由合什低念阿弥陀佛,显是想起同修的死状。小戒尘清澈的双眼落在他身上,充满疑惑。
那首领脸色一变,“我怎知你所说是真?”
“你可以不相信。”千祗夜回头看向下面的寺院,发现火焰已熄,便将冥玺放进了盒子中。“要取尔等性命,于我来说不过易如反掌之事。我只是不想再让我的枪尖染血而已。”
雨散云开,那笼罩着一切的死亡之气也随之消散无踪,阳光照在湿漉漉的绿叶上,显得分外可爱。
这时那首领才看清千祗夜的容貌,不由微微吃惊,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长相会如此平凡。沉吟半晌,他才道:“我要先看到地方。”
“有何不可。”千祗夜唇角浮起说不尽的嘲讽,“你先将僧人们都放了。”他知道无论找不找得到夜陵,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他,正如他没打算让他们活着走出嶂山一样。
虽然各怀鬼胎,但双方各退了一步,终致达成协议。
第六章投胎,婚
阿九,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
“千祗夜!”莫九惊醒,一身冷汗。
“莫九师兄。”戒尘清秀的小脸出现在她的上面,一脸的惊喜。
莫九茫然看着他半晌,又闭上眼,脑海中浮起曾经历过的一切。
千祗夜将那些禁卫从正式的墓道引进自己的陵墓,墓道两壁上嵌着的一具具形状凄厉的活尸,华美的壁画,威武凶恶的镇墓兽,数千人的禁卫俑,华丽的殿堂……
阿九,那些人俑,包括真正地宫中的,都是用活人做的,怨气很重,你一个人别进来。在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千祗夜对她说。
那些禁卫连千祗夜真正的地宫都没进入,便全部死在了活尸的怀中。
他们一个也不能活,不然你跟和尚们以后都不会有安稳日子过。千祗夜如此说。
千祗夜将冥玺放回了原地。
父皇心怜我早夭,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陪葬。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阿九,我没办法把它们送给你,一件也不能,你能明白吗?
阿九,人鬼殊途,我知道咱们早晚要分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阿九,你带着戒尘离开这里,找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住下吧。实在不行,到大炎去,那里应该比现在的千祗安定。
阿九,我必须去投胎了。
阿九……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
阿九……
莫九轻喘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所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是小戒尘担忧的脸。
“这里是哪里?”她坐起身,看到撑起的窗子外面绵延的屋顶,人声不绝,是久违的喧嚣。
戒尘摇头,眼中有着对陌生一切的畏惧。“是你……是殿下带戒尘来的。他、他让我守着你。”
莫九嗯了声,想了想,伸手入怀。果然摸到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一些碎银。那是千祗夜从死了的禁卫身上搜来的。
“戒尘,你为什么没跟着主持他们离开?”从墓中出来,发现等在原地的小戒尘,让她和千祗夜都很惊讶。
戒尘用手拽了拽衣襟,小脸微红。“师兄们害怕那些恶人出来还会到寺里找麻烦,都各走各的了。方丈不肯离开,还在寺里。戒尘担心、担心师兄,所以、所以……”人心惶惶,谁也管不了谁,即使是出家人也一样。
莫九听明白了,心中不由一暖,摸了摸他的头。“没事,莫九师兄以后照顾你。”
小和尚很高兴,眼睛都笑弯了。
他们所在的是嶂山南麓的小镇客栈,会浦原在山的北麓。从南麓上去,便是千祗皇族春日赏樱的落樱别宫。莫九听千祗夜提到过。
莫九在小镇上买了足够两人一个月的米粮,然后带着戒尘翻山越岭又回到了寺院。
本来就破旧的寺院被这一把火烧得更颓坏得厉害,好几处的墙都塌了,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大殿被烧去了一半,留着一些被烧得黑乎乎的木梁架在头顶,把天空割成了几块。反倒是后院的情况较好,除了充斥着烟熏味,两间厢房都完好无损。
主持还在,就住在莫九之前住的房间,见到他们回来,很是惊讶,似乎也有些高兴。
大内御前卫死在此地,大家都知道嶂山不会再清静了,但是主持要为死去的僧人超渡,而莫九想等千祗夜。
千祗夜是她的朋友。虽然两人相识不到一月,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找她只是为了交易,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想伤害过她。
他说他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就不应该分别得这么稀里糊涂。她想见他,哪怕是一面也好,至少让她问清楚他要去哪里。
揣着这种想法,莫九在寺院里等了一日又是一日,直等到黄菊遍野。
千祗夜没再出现过。就如曾经的出现一样,他消失得也是那么突然,仿佛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这么一缕魂,一切都是莫九青天白日做的梦。
于是,莫九一个人去了他的陵寝,找到他仍栩栩如生的尸身。肯定了自己不是做梦,只是那个人确确实实是消失了。
阿夜,你欠我一个愿望。两日之后,她无声地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离开了那个地方,再也不打算进去。
山寺的深秋是寒冷的。莫九看着天空啼叫着飞向南方的雁群,知道自己该走了。人活着,终究还得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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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年迈,不愿离开嶂山,临行前,他将一串佛珠交予莫九,嘱她带在身上。
“从此地往南行百里,会有一座破庙,烦劳莫施主于重九之日到该处暂宿一夜。”
莫九没多问,揣上佛珠,带着小和尚戒尘下了嶂山。
是日为九月初三,离重九还差六日。会浦原上荆棘蔓生,野菊烂漫,却寥无人迹。若不是亲眼相见,谁能想到此处曾是盛极一时的帝都。
想到帝都,莫九便想到那一个星月之夜,想到他说你现在这样便很好,想到自己未说出的心愿。
“莫九师兄,你为什么难过?”戒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九一怔,回过神,看到戒尘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