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寒-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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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山不由一惊,道:“大哥为什么刚来就走,兄弟还准备晚间为您设筵洗尘呢,至少也应该在庄上小住几天,但却要委曲您行动要绝对保持隐秘,以免被天地教察觉。”
周无尘道:“我既然来了,当然不会马上就走,因为还有三个人等在外面,我也希望能给你一份惊喜。”
“是那三个人?”
“就是上次随方兄同来的那三人。”
“这就对了,兄弟方才听大哥说那晚方大侠和那位牛兄曾在庄内察觉陶姗姗耿奇密议采取行动的事,方大侠已被掳到天地教总坛,有谁会告诉您这件事,原来是他们三位对大哥讲了。”
“待会儿他们到来后,我再为你详细解说他们的身分来历。”
“大哥现在就要去?”
“不能让他们等得太久,弄得放心不下。”
“既然如此,大哥不妨先去通知他们一声,不过,千万不可马上带他们进来。”
“为什么?”
“他们前几天不但来过,而且还在大门外杀过人,万一被天地教的人发现,密报了四奇,兄弟就难以处置了。”
“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庄?”
“大哥请交代他们安心等待,入夜后,兄弟自会派人自后门引他们进庄。”
“也好,我也由后门出去,比较隐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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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周无尘来到庄外的那片树林,却不见鹤鸣等三人的踪影,不由大感震惊、莫非他们又发生了事故?……
等了不久,终于看到他们由左侧小路上急急而来。
鹤鸣等发现了周无尘,更加快脚步,转瞬来到跟前。
“周伯伯,怎么样了?”苗秀秀问道。
“你们那里去了,让我好担心。”
“我们怕等得太久,所以先到附近吃点东西,周伯伯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周总管把您赶出来的么?”
周无尘笑道:“你们都误会他了,果然不出我原先所料,他是为了保全南明山庄这份基业,假意投靠天地教,那晚传书示警,以及交代西边第五侧门不加拦阻的正是他。”说着,又把刚才和周海山见面双方所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苗秀秀耸耸肩,两手一摊,道:“那周总管真是守密守到家了,若不是这次您老人家前来,晚辈们真要一直蒙在鼓里。”
沈月红道:“他就是要咱们蒙在鼓里,才不致使四奇产生疑心。”
周无尘道:“你们耐心的在这里等侯,入夜后,如果我不来,自会有人接你们庄。”
苗秀秀道:“这次我们吃饱了,不会再挨饿,等多久都可以。”
周无尘交代完毕,再由后面侧门回到周海山的居室。
周海山一直在室内等待,见周无尘回来,关切的问道:“大哥和他们连络好了?”
“好了,他们只待入夜后进庄。”
周海山再亲自为堂兄沏上茶,道:“他们三位的身份来历,大哥该对兄弟说说了,待会儿也好见礼。”
周无尘道:“那两位姑娘,一位姓苗,一位姓沈,你是知道了?”
“兄弟知道。”
“姓苗的姑娘,就是苗仲远苗大侠的掌珠。”
“兄弟也知道,苗大侠现在被押在天地致总坛,兄弟也早有所闻。”
“姓沈的姑娘,你就不可能清楚她的身份了,她是茅山上清宫九元老道的弟子,名叫沈月红,也是小主人宝玉的师妹。”
周海山呆了一呆,道:“大哥必定也听说过,九元老道已归顺天地教,现在身居总护法之职,论地位仅在四奇之下,这位沈姑娘为什么要和天地教作对?”
“她的父母,当年也是被四奇所害。”
周海山内心像车轮般打了几转,道:“莫非是一剑震天沈燕山和他的夫人雪中飞燕赵燕蓉女侠,就是沈姑娘的令尊令堂?”
“不错,她正是东岳双燕的独生女儿。”
周海山喟然一叹,道:“也算得名门之后了,可叹她这般年纪,就在九年前惨遭丧亲之痛。”
“她的身世,也实在够可怜的。”
“那位姓牛的兄台呢?”
“他么?……”周无尘霎时眼角涌出老泪:“也是九元老道的弟子,后来又做了方易清的弟子。”
周海山听得大感迷惑,道:“九元真人有没有这位弟子,兄弟不清楚,但方大侠怎会有这样一位弟子?”
“他是先在茅山上清官九年,然后又被方易清领到栖霞山,他做方易清的弟子已经十年有余了。”
周海山失声叫道:“那不是小主人宝玉么?他怎么可能是宝玉呢,宝玉算起来才二十出头,这位牛兄,已是中年人了。”
周无尘觉出若不说明原因,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便把鹤鸣在栖霞山决斗四奇面容被毁,以及接受空灵子疗伤又赠面具之事,详细识了一遍。
周海山也听得热泪盈眶,额手称庆道:“古人说:忠良不绝后,上次方大侠到这里来时,也曾说过小主人宝玉已来到徐州,当时兄弟并未全信,方大侠当时为什么不以实情相告,使兄弟那晚面对小主人,却不知他的真正身分。”
周无尘笑道:“你不肯和他们说实话,又怎能要求他们对你说实话。”
周海山也破涕为笑,道:“这真叫做各怀鬼胎了!”
周无尘道:“等他们到来,再加上你我,也许你就可以公开向天地教表明立场了。”
周海山摇头道:“纵然有大哥和兄弟等五人,双方力量仍然相差悬殊,若兄弟现在和天地教决裂,总非万全之计。”
“还有一位花大侠,也是咱们的力量。”
周海山一怔,道:“那位花大侠?”
“十三年前和朱盟主在泰山日观峰较艺落败的玉面公子花得芳。”
周海山越发吃惊,道:“这人不是死了么?即使不死,也不可能和咱们联手对付奇。”
“他已帮少主人宝玉早就参与实际行动了。”
说着又把花得芳此刻在徐州郊外姜东山家,看押着陶娟娟的事说了一遍。
周海山道:“有了花大侠加入,这倒是天大的喜讯。”
兄弟相聚,畅叙离衷,直到天晚。
周海山起身道:“大哥请稍待,兄弟还要出去料理料理,回头等他们三位到达以后,兄弟再陪大哥畅饮几杯。”
等周海山再回来时,酒筵已经摆好,就摆在居室外间,和上次招待方易清等人的筵席同样丰盛。
周无尘久未享用如此的好酒好菜,又加上午餐是在姜东山那里提前用的,老人家当真有些馋涎欲滴,不由问道:“他们三人该到了吧?”
周海山道:“兄弟已派人去接他们进来,大概马上就到。”
“筵席开在这里方便么?”
“大哥放心这附近巡夜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兄弟的居室,庄里的人非有重要大事,不准他们乱闯。”
说话间,鹤鸣等三人已然到达。
他们分别和周海山见礼。
周海山乍见鹤鸣,眼泪又已涌出,忙道:“少庄主,上次实在多有得罪,若不是方大哥说明,我怎会知道你就是宝玉少爷!”
鹤鸣想起这些年来,南明山庄全由这位忠心不二的总管苦心照料,也不由热泪盈眶,纳头拜了下去,道:“小侄多谢周大叔这些年来为我们朱家的苦心劳绩,大恩大德,只好等消灭天地教以后再报了。”
周海山急急扶起鹤鸣道:“少庄主这算何意,岂不折杀老奴了。”
周无尘在一旁也大为感动,叹口气道:“海山,朱贤侄拜你是应当的。朱盟主故世之后,南明山庄如果没有你,那会依然保持原状。”
周海山道:“想当年老主人待兄弟恩重如山,兄弟为他老人家尽一点心力,又算得了什么。”
周无尘道:“难得今晚大家相聚,有话慢慢谈,现在就入席吧。”
苗秀秀看到这样一桌丰盛好菜,依然不改心直口快本性,道:“上次随方伯伯来,周大叔也是这样招待,可惜那次心里有事,想吃吃不下。这次吗,想吃又不能多吃。”
周海山不解她话中有意,楞了一下,道:“莫非苗姑娘嫌菜不好?”
苗秀秀笑道:“这样好菜,还说不好?是我们在外面怕挨饿,刚才已在山下村落里吃过一顿了。”
周无尘也笑道:“老朽却是肚子饿得紧,今晚海山是为我们洗尘,你们必须尽量多吃些,才不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众人入席后,周海山向门外望了望道:“应该到了!”
周无尘道:“谁应该到了?”
“兄弟不是说过,要给大哥一份惊喜么?”
果然,周海山的话刚刚说完,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周海山随即吩咐那大汉离去。
年轻人带着一顶毡帽,帽沿压得很低,几乎连两眼也被掩住。
虽然如此,仍瞒不过鹤鸣等三人,在这刹那,几乎齐声叫了出来,因为他们已看清年轻人的左额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年轻人来到席前,立即摘去毡帽,向周无尘倒身拜了下去,泪水也霎时沾湿衣襟。
周无尘一阵惊愕之后,随即失声叫道:“你是天雄!”
鹤鸣抢先说道:“不错,他就是周大哥!”
周无尘顿时也老泪纷披,凝视着周天雄,半晌,才扶起十年不见的爱子,无限激动的道:
“孩子,苦了你了!”
周天雄仍紧紧抱住周无尘,过份的激动,反而使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周海山强自镇定着内心的感慨道:“大哥,天雄,今天你们父子重聚,该是大喜的日子才对。”说着将两人强拉入席。
鹤鸣道:“周大叔,周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周海山道:“被天地教押禁的武林人物,关在南明山庄的,少说也有十几起了,天雄是在金龙寺被掳的,当晚就转来这里。”
鹤鸣再问周天雄道:“周大哥是怎样被金龙寺掳走的?”
这时周天雄情绪已渐平稳,叹一口气道:“也是我太过大意,那天押着陶玉琳到达金龙寺后,不想他已在茶中下了迷药,醒来时早被全身捆绑,当晚乘夜就被送到这里来。”
周无尘无限怜惜的说:“孩子,这些天你必定受了不少折磨?”
周天雄摇头道:“孩儿来到这里,只在当天吃过不少苦头,到了第二天深夜大叔亲自来看我,当他得知孩儿的身分后,便一切照顾得非常周到,除了行动受到限制,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周海山接道:“当兄弟知道他是天雄时,便把他单独寄押在一处派出自己人守护,饮食起居均由兄弟暗中照料。”
周无尘大为感激,道:“多亏兄弟你了,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把他正式放出来?”
周海山面有难色道:“还请大哥体谅兄弟的处境,在未向天地教正式表明立场之前,还得再委曲天雄一段时间。”
周无尘想了一想,道:“也只好如此了。”
周天谁也抢着说:“爹,孩儿为了顾全大局,也绝不敢和大叔提出任何要求。这些天来,若不是大叔暗中照料,孩儿今晚那能和你老人家见面。”
周无尘望了周海山一眼,道:“我和朱贤侄等四人,看来仍不能在庄上久耽?”
周海山道:“不妨事,只是大哥等几人能在这里深居简出,兄弟担保不至发生故。”
周无尘道:“天地教在庄内不是安排了不少人么?”
周海山道:“大哥若前几天来,兄弟只怕连招待都不敢招待,现在庄上情形,已经大大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天地教派在庄上的人,从前天起,已经陆续撤走,目前只剩下不足十人了。而且兄弟都派他们担任庄外连络,此刻庄内已全是自己的人了。”
“天地教为什么要把派来的人撤走?”
“说起来大哥也许不信,天地教在前几天来了一位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的老妇人……”
苗秀秀忙道:“可是我们在金龙寺遇见的那位白发婆婆?”
周海山道:“就是她,据说她在几招之内就把方大侠击昏活捉。”
周无尘接道:“我也听朱贤侄说过,他们三人在方大侠被捉之后,曾联合对付那位老妇人,却仍不能接过十招。”
周海山似是也为之色变,道:“大哥可知道这女魔头是谁?”
周无尘道:“我和朱贤侄等几人晚天在客栈还一直谈论她,我曾猜想她可不可能是失踪江湖五十几年的天魔龙女唐凤仙?”
周海山听得一呆,道:“大哥竟能猜出是她?”
“我只是猜想,却也无法确定。”
“一点不错,就是她,不过兄弟始终感到怀疑,她已五十几年不曾出现江湖,而且有人说她早巳死了,怎会又平空冒了出来?……”
“我为这事也是难以思解。”
周海山接连喝了几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