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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赤胆丹心-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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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又从靴统里护书夹子里面,取出一封信来道:“大人只一过目便明白了。”

  说罢又向那小当差一努嘴道:“大人已经答应,你还不快着人家进来。”

  毓协台看着信,却不说什么,好像没有听见,那小当差,却答应一声,人已一溜烟走了出去,一会儿领了一个亭亭玉立、淡妆多姿的少妇,和一个浓装艳抹、妩媚可喜的少女来,这两人各提一口小轿箱,轻轻放在地上,一齐叩头下去,毓协台一看,不由为之神夺,忙又一手一个扶着道:“二位既是孟寨主高徒,何必行此大礼。”

  钱知县在旁看得清楚,那淡妆的一个正是林琼仙,艳装的却认不得,正在暗想,这秦岭的女人怎么个个全是如花似玉的。孟三婆婆已经提着那两口箱子笑道:“这两只轿箱里分装着三千两黄金,算是贱妇对大人一点孝敬,还望大人赏收。”

  接着又向钱知县道:“钱老爷也有一千两,好在小徒余媚珠现在你身边,我便命她奉上,却不可嫌少咧。”

  钱知县不由心花怒放,但略一转念,余媚珠已被郁天祥擒住押在外面,又急得有点期期艾艾的,孟三婆婆见状,心疑不快,忙又道:“钱老爷不必误会,贱妇对你和毓大人,决不敢稍分厚薄,只不过手头黄金不多,如用白银又携带不便,张扬出去更不好,所以先送此数,容后再补,好在钱老爷不是外人,还请原谅才好。”

  钱知县闻言,更外惊喜若狂,但因余媚珠在押一事,愈加着慌,只急得抓耳挠腮,偏那孟三婆婆又将两只箱子打开,拆去几重布裹,露出那金光耀眼一排排的金锭让毓协台过目,更加使得他鼠目生澜,心痒难搔,暗想此事终难瞒过,不如乘此说明,也许可以由孟三婆婆将那封信讨回亦未可知,不由把心一横,悄声向孟三婆婆耳畔道:“孟太婆,你且出去,我还有话,当面奉商。”

  孟太婆素知钱知县贪黩成性,心疑对方必须也将款项交齐才肯答应。

  连忙将两箱黄金,仍旧封好,跟了出来,也悄声道:“钱老爷有何吩咐,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难道还不能相信?”

  钱知县连忙摇头道:“既蒙厚赐,焉有不能置信之理,不过此事另有曲折,还望谅我苦衷,多为帮忙才好。”

  孟三婆婆又脸色微沉道:“钱老爷难道对三千两金子,还意有未足吗?须知敝寨力量固然有限,老爷你也未便能把毓大人压下去咧。”

  钱知县忙一摇头,将余媚珠逼信挟制被擒的话说了。

  孟三婆婆不由一笑道:“原来还有这等事,这孩子也忒嫌莽撞了,既如此说,待我着她将信奉还,与钱老爷毓大人叩头伏罪便了。”

  钱知县听罢,心下才放一块石头,那毓协台闻言也从房中走出笑道:“你们二人是在谈方才的事吗?这委实是你们那位余寨主逼人太甚,却怨不得我和县太爷,方才如非那郁道爷动手制住,也许便要出大乱子咧。”

  孟三婆婆忙又笑道:“这焉能怪得大人和钱老爷,委实这孩子太嫌放肆了,既然大家把话说明,还请大人将她唤来,容我命她当面谢罪,把信还给钱老爷便了。”

  毓协台也哈哈一笑道:“孟太婆真不愧是秦岭总当家的,竟能如此明白事理,既如此说,我着人提她上来,你只命她将信取出,此事便算完咧。”

  说着,便又命人去提余媚珠,不一会,便由两个亲兵押了上来,那余媚珠一见孟三婆婆和侯威全在一处,心知事情也许说妥,忙将双眉一竖冷笑道:“你们不是要把我宰了灭口吗?

  如今老娘已经等着你的,又将我请了上来做什么?”

  钱知县连忙一抹鼠须道:“方才的事,彼此全有不是,你不也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吗?

  如今孟太婆已经把话说妥,你还气鼓鼓的做什么?”

  毓协台也笑道:“方才的事,你却怪不得钱老爷和我,谁让你像母老虎一样,拿着兵刃要和人拼命咧。”

  说着,一面命人松绑,余媚珠等手松开,又冷笑道:“我真想不到大人老爷们的脸,变得简直和黄梅时节的天色一样,这会子又有说有笑咧,我们来上三百多口子,让人家宰了二百多,只剩下几十名带伤挂彩的,你们还要拿他们去报功请赏,我能不情急拼命吗?”

  孟三婆婆连忙喝道:“你怎这等莽撞,须知官场却不比我们江湖道,这岂是拼命可以做得到的,如今毓大人和钱老爷已经答应将伤而未死的头目弟兄还我们,你还不叩头谢谢毓大人和钱老爷吗?”

  余媚珠见孟三婆婆在连使眼色,连忙又道:“只要总当家的有令,他们真的将众受伤头目弟兄还我们,我便斫掉这颗脑袋也行。”

  说罢,竟跪了下去,钱知县连忙扶着笑道:“说过就算咧,还真的要你叩头吗?”

  接着又道:“只要你能把那封信还我,更感激不尽了。”

  却不料余媚珠把手一拂,纤指一触手腕,只疼得他哎呀一声,左手捧着右手直吹着,余媚珠却吃吃一笑道:“我这可不是存心,你可别介意。”

  钱知县不由又苦着脸道:“你没有心我可受不了咧。”

  接着又道:“这先别管,你快将那信取来还我是正经。”

  余媚珠道:“什么信,你们不是把我身上搜了一个遍,那老道连人家抹胸里也全看过,这还能藏着吗!也许丢了咧。”

  钱知县这一急非同小可,忙一瞪眼道:“这可不得了,那封信如果真的丢了,落到人家手里去,可真连王爷也担着不是咧。”

  余媚珠把嘴一披道:“那可活该,谁着你不肯痛快答应咧。”

  钱知县不由发急道:“这可不能开玩笑,你到底把那一封信,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再不还我,那可急死人咧。”

  孟三婆婆也道:“现在话已说妥,那信你留着也无用,还不快还钱老爷。”

  余媚珠正色道:“那封信,他虽然交给我,我也揣在怀内,但从店后回到店内他们便翻了脸,我始终没离开他一步,他们在我身上一共搜过几次,也没搜着,也许是丢了,要不然你老人家既答应了,我能不拿出来吗?”

  那钱知县和毓协台闻言全急了,便已退向前进的郁天祥等人也全又走进来,连忙一路向店后寻去,上房只剩下毓协台和孟三婆婆、侯威叔侄,连余媚珠全跟了出去,那林琼仙和另一女徒廖玉娥也早从房中走了出来,正在议论着,那侯威原本面对西房而立,忽然说声:

  “不好!”一抬步便向房中窜去,众人见状也跟了进去一看,只见一枝绛烛点得通明,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方问所以,再一细看,方才那两箱金子,却全不见了,孟三婆婆不由大怒道:

  “这真是终日打雁,却教雁啄瞎了眼睛咧。”

  侯威忙道:“寨主休慌,方才我因房中无人,忽见黑影一闪,立刻便窜了进来,这房间只南面有窗,并未见他越窗而走,来人不是藏在房中,定在内面无疑。”

  说着,便向内间走去,再看时那内间里面却黑漆漆的灯火全无,毓协台忙将烛台移了过去一看,只见那两个妓女全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那通着后院茅房的小门却开着,孟三婆婆连忙窜出门去,纵身上房四面张望了一下,但见星光微闪,却没有什么动静,只那西边大院落北房上似有一人伏着,却苦于随身暗器兵刃全放在店前守门武弁处,无法试探,只有冒喝一声道:“朋友,你既敢在我孟三婆婆面前弄鬼,还不与我下来。”

  下面众人疑有所见,也纷纷窜上房去,只侯进忠和毓协台二人尚在内间门内,猛听呼的一声,一股劲风,那支绛烛立熄,毓协台不由叫声啊哎,忙也向门外走去,却被侯进忠挡着,方一推开,忽觉胁下似乎什么东西微触了一下也未在意,那侯进忠一听毓协台忽又慌叫,似欲夺门而出,再掉头一看烛光已熄,这才忙闪开让出路来,一面道:“大人怎样了,是有贼人藏在房里吗?”

  毓协台忙道:“我虽没有看见有人,这支蜡烛却忽然熄了,好像被人吹灭一般,也许贼人未走,仍旧藏在房中亦未可知。”

  说着,连忙大叫道:“各位快下来,这贼也许尚在房中咧。”

  那孟三婆婆等人在房上因那伏着的人始终不动,侯威早扬起一片瓦来打去,两下相隔不过二三丈远,侯威虽用左手打出,却力量极大,只听哗啦一声,仍无回答,再纵去一看,却是一件衣服半截放在屋脊上,半截包着一个磁茶壶已被一瓦打碎,这一来,不由气得他两眼发直,做声不得,孟三婆婆一见忙道:“不好,如依这等情形而论,我们也许又中人家调虎离山之计了!”

  正说着,下面毓协台已经惊叫起来,众人连忙再下来一问经过,又是一阵大乱,忙将全店围了个风雨不透,房上房下全站上了人,一面详细搜查,却始终没查着什么。少时余媚珠和钱知县等人也全回来,那封信却也没能寻着,闻言大家不由目瞪口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全做声不得,半晌之后,孟三婆婆忽然想起侯进忠方才携来的一封信,忙向毓协台道:

  “方才这位侯老爷给大人的信,还在身边吗?那封信却再丢不得咧。”

  毓协台忙道:“那封信我已藏在衣袋之中,决不会再丢了,不过这箱金子,到底被何人盗去,这却真不得了咧。”

  说着,再一摸那身边时,那封信竟也不见了,这一来不由惊得他连话全说不出来,孟三婆婆一见他那只手,伸进口袋却摸不出什么来,已经料到八成不妙,忙道:“大人难道又着人手,把那信也丢了吗?”

  毓协台神色慌张却说不出话来,方待到房中去找,侯威不禁怒道:“大人不必找了,如依我见,一定方才那烛光一熄,你已着人手,这来的高手,如非武当门下,定系那年小子遣来,如今大家还须拿个主意如何对付才好,如果那小子用这两封信和两箱金子向上一送,说不定便又出什么事咧。”

  毓协台和钱知县被这话一提,不由愈加着急,连从北京下来诸人也一筹莫展,竟想不出一个主意来,这且不提。在另一方面,那谢五娘隐身东厢之上,看到众人出门寻那书信,一见下面慌乱之状,便知梁小龙必已得手,已看出这一文武两位官儿只求无事,自保之不暇,已经不遑再设毒计,便那北京下来诸人和秦岭群贼也只有闹窝里炮的分儿,决不会再生枝节,便向小香一推肘,悄声道:“此间情形不过如此,那封信既被梁龙儿盗走,我们也该走咧。”

  小香连忙点头,再一看却又不见了丁旺,连丁兴也不知去向,忙也悄声道:“这三个孩子全不见咧,他三个一个比一个胆大,既有侯威老贼在此,还须唤了同走才是。”说犹未完,忽见下面西间又是一阵大乱,已经有好几个贼人窜上了房,五娘忙又低声道:“你看见吗?

  这也许又是三个小淘气闹的,他们既然走了,我们只绕向那边一看便明白咧。”

  说着二人忙从东侧房上向南绕了过去,才从街南,绕向西侧,便听店中人声又起,那房上房下全围上了人,五娘一看,方说一声不好,正待飞纵回去查看时,忽听丁兴在身后低声道:“太师叔、马姑姑还不快走,小龙儿和我兄弟已经得手,此刻恐怕已到崖下咧。”

  再看时,丁兴只一探头,便从南边民房,又向后面一座房屋纵了过去,二人心下略放,跟着也纵了过去,一看,只纵过两重房屋,那下面便是一条崎岖小径,直通崖下,只险峻异常,慢说在黑夜之中,便在白昼也不易上下,那丁兴却攀藤拊葛,一路滑了下去,二人忙又跟了下去,约莫十余丈之后,便听丁兴轻轻拍了三下手掌,接着又听一座树林之中一声低啸,丁旺和梁小龙双双纵了出来笑嘻嘻的道:“谢太师叔、马姑姑,你两位可全来啦,如今那两个什么王爷的信全给我们拿来,只这两箱金子太沉,我们好容易才弄了出来,还几乎露了相,该怎么办,只有听你老人家的,我们可没有那长力能提回去咧。”

  五娘一看三个孩子,不由又惊又喜,连忙一问情形,原来那梁小龙原本秦中著名义贼妙手无形赛空空梁飞之子,从小便从乃父学了一身神偷本领,只因乃父有一次在西安作案失风被捕,那捕役恨他积案累累,连累自己常常受责,得手之后,便将他两条腿筋挑断成了废人,入狱之后,又以酷刑拷打,逼脏认案,那梁飞,案虽招认不少,逼赃物到手,大抵济贫施舍用去,哪里追得出来,幸而梁刚得讯,虽然一面不识,素昧平生,却怜他是个义贼,上下打点,托了人情,才得充军伊犁,又是梁刚替他打点安排闲散不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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