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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血雨濺花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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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们想搭个便车,可不可以?”
  赶车的嘻嘻笑道:“上哪儿去呀?”
  谭贵芝道:“随便哪里都行!”
  赶车的道:“我们是往冰河集去的,顺不顺路?”
  谭贵芝喜道:“那太好了,到冰河集最好,到地方我们多给钱!”
  “给不给都无所谓啦!”
  这个车把式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笑了几声,回过头来向车厢里喝着道:“面前有两个女人,想要搭个便车,叫不叫他们上来?”
  车厢里有一阵奇怪的哼哼声音,就好像有个人被捂住了嘴巴一样,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却另有一苍老的声音道:“天晚了,不想再搭客!”
  外面车把式“吃吃”地笑着道:“是个小美人咧,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合适的!”
  谭贵芝虽然听不见车厢里那阵子奇怪的哼哼声音,可是彼此间的问答却听得十分清楚,一时间臊得脸色通红。
  要不是因为她眼前不愿意再多事,真恨不得马上出手给那个车把式一个厉害,只是眼前她却是一声都没有吭。
  遂见前座上的车把式招手道:“好吧,请上车吧!错了这个村,可就再难找那个店了!”
  谭贵芝忍着气走过来。车上的灯光跟照着她,照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车把式之一还特地跳下来,像是很殷勤地为她把车门打开来。
  车厢里点着灯,但是两窗都系挂着黑色的幔子。
  谭贵芝道了声:“多谢!”
  她脚尖方自一踏上车板,陡地心里一惊,还来不及收足当儿,就被背后的车把式用力在背后一推,突地一头栽了进去。
  谭贵芝方自叱了一声,却已被车厢内一个瘦削的老者一把抓了进来。
  谭贵芝怒叱一声,扬掌待向对方老者脸上劈去。
  老者瘦削的脸上,闪出一种冷峻的笑容,一只枯瘦的手轻轻扬起阻住来势。无奈今日她所遇见,甚至于最近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罕见的人物!
  如此情形下,她的武功确实难以施展开来。
  就拿眼前这个老人来说,他的武功可就太高了,较之先前那个白衣老人来说,似乎更要高上许多。
  谭贵芝根本连对方什么样一个长相都没看清楚,就被对方一上来就擒到手上。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掌力,反正谭贵芝身上一软,顿时就动弹不得!
  老头儿叫了声:“坐下!”
  手向下面一指,谭贵芝可是真听话,顿时就坐了下来。
  这时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瞎子,怪笑一声,手里的一根青竿儿向前面一杵,不偏不倚地就点在了贵芝的肩窝上!
  另一个人哈哈笑道:“姑娘,咱们小别重聚,可喜可贺!”
  声音是再熟不过!
  谭贵芝不用看也能猜出来是谁——
  事实证明她没猜错,正是先前追杀她们的白衣老人!
  她顿时只觉得头上“轰”的一下子,就怔住了。
  更没想到,车厢里人很多,认识的尚不止那个白衣人一个。
  最令她感觉到惊慌失措的是母亲也在这个车上——
  陶氏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苦战,而不幸失手被擒——这一点由她衣衫之狼狈,以及肩部地方的挂彩情形即可断定。
  母女目光对看之下,彼此谁都没有出声,她们的目光紧紧对视。
  遂即垂头痛泣了起来。
  陶氏鼻翅扇动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激动痛楚,眼泪汩汩地流了满腮。
  小丫鬟彩莲本已是二度昏厥,恰于这时醒转过来。
  她乍见陶氏,几疑身在梦中,忍不住痛泣出声道:“太太你——”
  三个女人的哭泣声,使得小小车厢里平添了无限悲惨气氛。
  陶氏大概是早已尝试过脱逃,而吃过苦头,是以绝不再做傻事。
  当然,对于女儿的自投罗网,她深深感到痛心。
  坐在车厢里的几个人,必须先做一个概述——
  一共是七个人,陶氏、谭贵芝、彩莲、白衣人、瞎子、一个隆背、肤有长毛的怪老人,还有一个神情卓然、目光炯炯的蓝衣老人。
  除了三个女人以外,四个男人全是老人,从年岁上看上去,就是最年轻的瞎子也在六十开外,其他各人皆在七旬以上,很难猜!
  蓝衫老人除了一上来,出手把谭贵芝拉上来制服,直到现在,他始终不曾说一句话,神态间尤其显得狂傲。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仅露一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心里感觉很得意,脸上就情不自禁带出了笑容。
  这个人从神态上观察,很像是四老之首!
  瞎子、长毛汉子与陶氏坐在一边,蓝衣老者、白衣老人以及谭贵芝主婢二人坐在另一边。
  马车前进的速度极快。
  大家都没有什么话好说。
  车子里只剩下小丫鬟彩莲还一个劲儿地抽搐着。
  陶氏、贵芝,在一番伤痛之后,都能保持一份属于自己的宁静。
  母女二人都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对方倾诉,可是眼前不是说话的时候,更不是说话的地方,彼此谁都很明白,干脆一言不发。
  四人之中,谭贵芝特别留意到那个长毛老人——这个人她们是熟悉的,正是当日沿途跟缀,后来败在桑南圃手下的那个“人面狼”葛啸山。
  瞎子脸色很白,面目之间尤其显得冷酷无情,这时他确定谭贵芝无法脱逃之后,那只探出的马竿缓缓收了回来,只是那双凸出的瞎眼睛珠子,咕咕噜噜地在谭贵芝坐处乱转着,不时冷笑一声。
  四个老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当然要想在这样的情形下脱困,无异是“痴人说梦”。
  车厢里没有一人说话,只有彩莲不停抽搐的声音。
  蓝衣老人偏过头来注视着她,彩莲吓得顿时不敢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
  “叫……彩莲。”
  “是干什么的?”
  “是……”
  白衣老人一笑,插口说道:“是个丫鬟。”
  谭贵芝目注向蓝衫老人道:“她是个不重要的人,你……”
  蓝衫老人点头道:“把她松下来吧,没她什么事。”
  谭贵芝遂即把彩莲解开,让她坐在一旁,彩莲东瞧瞧西看看,吓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蓝衫老人像是很和蔼地看着她道:“我们要的是谭霜飞的妻子女儿,不会为难你一个丫鬟的。”
  彩莲忽然由车座上缩下来,跪在了蓝衫老人跟前。
  蓝衫老人怔了一下道:“干什么?”
  彩莲哭叫道:“老太爷……请饶了我们太太小姐吧……求求你……”
  才哭了几声,就给那个“人面狼”葛啸山一伸胳膊给提了起来。
  彩莲吓得尖声怪叫了起来。
  谭贵芝陡地一挑秀眉,正要向葛啸山出手。
  蓝衣老人又叱道:“放下她!”
  葛啸山似乎对于蓝衣老人很听服的样子,聆听之下,赶忙把彩莲放了下来。
  可是,却把其他的几个人逗得笑了起来。
  蓝衣老人目注向彩莲,仍然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道:“我们决定不难为你,等到车子经过冰河集的时候,一定放你下车,现在你就不要再哭了,知不知道?”
  彩莲频频点着头。
  蓝衣老人冷森森一笑道:“你见了谭霜飞以后,告诉他——”
  彩莲道:“我们老爷叫谭雁翎。”
  蓝衣老人哼了一声,道:“谭霜飞就是谭雁翎!”
  彩莲身上还在打着哆嗦,嘴里连声答应着。
  “你见着谭霜飞之后——”蓝衣老人慢吞吞地接下去道:“你就告诉他说,他的老婆女儿都在我们手上……”
  说到这里,瘦脸上现出了几道深刻的怒纹——
  “我叫司徒火,你只提我的名字,他就会知道一切!”
  这时一旁的白衣老人冷冷一笑道:“你让他不用着急,也不要找,找也找不着,急也是白急!”
  彩莲打着哆嗦道:“我们太太小姐都是好人……各位老爷就……”
  谭贵芝嗔道:“没出息的丫头,就会哭!你用不着求他们——”
  她目光一扫车厢内的各人,冷笑道:“这些人都是些缺心少肺的家伙,求他们有什么用?”
  除了蓝衣老人以外,其他三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狂笑声,笑声刺耳之极。
  谭贵芝目光直直地瞪着蓝衣老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我们母女要带到什么地方去?”
  蓝衣老人冷森森一笑道:“女娃娃,你要问原因么?”
  说到这里,脸上带出了一片凄惨的笑容,冷冷地接下去道:“佛家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都是因为你父亲做事太心狠手辣,所以今日才会有此报应!”
  坐在谭贵芝对面的那个瞎子,这时候也发出了阴森森的一阵子笑声。
  “丫头,这叫一报还一报,今生今世,你们母女就别想出世了!”
  谭贵芝还要与他们争辩,对面的陶氏忽然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就不要再多说了,生死有命,既来之,则安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谭贵芝见母亲说话时,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凄惨宁静的神态。
  她眸子满噙着热泪,却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从容镇定,尤其在狼虎环伺的局面下,愈加地显现出了一种神圣的操守。
  全车的人,立刻为她的这种气势所感染,就连一向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司徒火也不禁为之一怔!
  陶氏含着微笑,无限慈祥地在女儿身上看着——
  “人都有死的一天,高卧锦窝是死,弃尸荒野、马革裹身同样也是死,总之,死了以后,什么也都不知道了,又有什么值得好怕的?”
  这番话不像是闺中少妇所说,倒像是出自一个昂藏七尺的大丈夫之口了。
  车厢里没有一人吭声。
  忽然,那个蓝衫老人长长叹息了一声,顾盼着左右的三位拜弟,道:“谭老二果然比我们兄弟有办法,以一介阴险狡猾之徒,居然能蒙得如此佳人之垂青,今生五马分尸也值得了!”
  瞎子嘿嘿一笑,道:“五马分尸也太便宜他了!”
  白衣老人也冷笑道:“如果谭老二能像他老婆这么有骨气,把生死看得这么开,我们也就罢了——”
  紧跟着他“哼”了一声,又道:“只可惜,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陶氏忽然目光看向他:“这么说,你对于外子像是知道得很清楚了?”
  白衣老人两只手把拂散在前胸的长发向后理了一下,重叠着无数皱纹的红脸,忽然开展开来,却现出了他那双充满了暴戾凶光的一双眼睛,他发出了一阵子令人心悸的笑声。
  “他就是烧成了灰,我们也能认出来是他!”
  “外子与诸位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你们如此作为?”
  蓝衣老人嘿嘿一笑,道:“问得好,这件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说着,他的那张松驰的眼皮含着某种刻骨的毒恨表情,微微地眯了起来,只剩下了两条线——
  透过如线的眼睛,泛出来是令人战栗的眼神,任何人在如此狠毒的目光之下,也会由不住打上一个寒颤!
  陶氏真后悔有此一问。
  蓝衫老人只向她深深一瞥,遂不再多言,却把目光瞟向窗外。
  “血债血还!”他低低地念着:“谭老儿活该报应!”
  说完这句话,他遂又闭上了眸子,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
  马车疾驰如风,四匹壮马践踏在官道上的声音,在静夜里听起来尤其惊人!
  车厢里系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光摇晃着,照着每个人的脸。
  短时的沉静之后——
  “人面狼”葛啸山注视陶氏,脸上现出一种怪样的表情。
  他忽然伸出一只毛手,向着陶氏脸上摸去。
  陶氏陡地一惊,反手一掌,直向着葛啸山脸上劈过去。
  葛啸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禁不住嘿嘿有声地笑了起来!
  蓝衣老人眼睛只睁了一下,却熟视无睹地又闭上。
  这番情景,无疑是给葛啸山一种鼓励,他由是色心大动,更加地放浪形骸,另一只手仍然向着陶氏面上摸抓过去!
  陶氏倏然一翻左手,再向葛啸山脸上劈去,却又被葛啸山抓在了手中。
  葛啸山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把一张满生长毛的鬼脸凑过去,意图向陶氏脸上亲吻。
  谭贵芝早已血液怒张,尖叱一声:“无耻的东西!”
  玉手一沉,尖尖的五指直向葛啸山前心上扎过去。
  她的动作虽快,却快不过对面的那个瞎子——
  就在谭贵芝手掌尚未递出的一刹那,瞎子简兵手里的那根马竿儿,已如同一条怪蛇般地翻起来,不偏不倚点在了贵芝前心窝里。
  谭贵芝举起的手,顿时就松了下来,已为瞎子定住了穴道。
  她身子不能动,心里却明智得很,眼睛也看得够清楚——
  她以无比战栗的眼神,目睹着“人面狼”葛啸山,恣意向母亲轻薄着——他那张衍生着黄毛,奇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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