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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姐妹-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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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桃树林中找到陶传清的。春天正是杂草出苗的季节,到处是马唐、狗尾草、苋菜、小蓟和黄花蒿,它们以顽强的生命力与桃树争肥争水。对我的到来,陶传清视而不见,一本正经地朝喷雾器的水箱中兑上敌草隆和扑草净,背起它,左手持喷头右手压水阀,把已经稀释的药物与渐渐浓郁的愤懑一下一下喷向杂草。

眼看要喷到鞋面了,我后退一步,斗起胆子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一声伯父。”

陶传清不吭声,继续往前喷,我只好站到他喷过的位置,这样,我就在陶传清的身后说话了。

“我母亲出家了,她什么也不肯说。现在,惟一知道实情的人就是你。我相信,你是冤枉的,难道你要把黑锅,背到坟墓里去吗?”

陶传清停止了压水阀,喷头上的药水就嘀嘀哒哒的掉。“你想怎么样?”陶传清背着我问。

“还你一个清白,也为我母亲做一件善事。”

“为什么?”

“因为我一定要娶花季。”

陶传清转过身,映入他眼帘的正是展在我手上的批复。陶传清一骨碌坐在草地上,喷雾器也来不及卸,不知是勾起伤心往事还是农药的呛味,眼圈一片通红。陶传清盯住脚边不断冒水泡的喷头,回忆虽然艰难,却也清晰如昨。

作为有两个女儿的父亲,我渴望有一个儿子,飞凤是畲族,夫妻双方有一个是少数民族的,那时候的计划生育政策是“鼓励两胎,允许三胎,杜绝四胎”,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飞凤及时地告诉我,肚子里的这个是男的,中医院的林院长把过脉了。我乐得手心都出汗了,“那就叫陶结果吧,跟桃汛、花季合在一起,正好是你的成名曲《桃花结》。”

第二章:仇恨(8)

学校要清退临时工,我拟了个名单给后勤办公会讨论,就去省委党校学习了。当我从党校回来,天大的灾祸就等着我了,什么叫祸从天降,我就是祸从天降。什么杨乃武小白菜、什么窦儿冤,都没有我冤,真的,我是千古奇冤呐。什么天理、什么良心,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它们都哪里去了?

在桃源看守所,公安局、教育局轮番审讯问话,到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问来问去,我还是那句话:

“你们说我强奸宋朝霞,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们把我关在一间铁笼子里,天天逼我写交代材料,不写就不给饭吃。我知道,一旦承认强奸就死定了,睡不着呀,整夜整夜对着公安局的便用笺发呆。白天写材料,晚上睡不着,有一段时间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看守所的指导员动了怜悯之心,同意我停写一周,还给了我一瓶眼药水。打那以后,我就患了眼疾,看书看报不能久,风一吹就落泪。

我不承认自己的强奸事实,公安局就无法结案,局面僵持半年之后,出现了新的转机。谭校长拄着拐杖来看守所,他首先告诉我一个喜讯,飞凤又生了一个丫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用拐杖顿着地板说:

“我保不了你啦传清,千错万错人不应该犯这种错啊。家里三个女儿嗷嗷待哺,你就认了吧,认了罪才能回家团圆。”

我哭了,双手抱住光头纵声恸哭:“校长啊,我没有做,叫我怎么认罪?”

谭校长一声叹息,“你有没有做,天知地知公安知,我不跟你辩论。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经跟公安和教育部门协商好了,如果你肯认罪,可以只开除公职,免予起诉。传清呐,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照直说了,人心刚硬,硬不过命啊,你就认命吧。我们来个内部处理,也能保存你一点脸面。老朽不才,能做的就这一点点,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谭校长的话像一只手,把支撑我的那根筋抽去了。我的身体彻底垮了,觉得自己丧失了筋骨,光有一身赘肉与流不完的泪水。

参照公安局的材料和你妈妈的陈述,不费吹灰之力,我就虚构出一份令各方满意的供词。

释放那天,谭校长派车来看守所接我,我只提一个要求,天黑了再走,我没脸见人哪。车子没有回师专,而是去了武陵村。司机告诉我,“没办法,一下子多来了几十个教职工,实在住不下,反正你不在学校工作了,就让你搬。”

我不计较,能回家就好。武陵村的老房子是祖上留下来的,阴暗潮湿,刚搬家,乱到随脚就可以带起一堆垃圾。短短半年,我的头发茬就灰白了,胡须也成了褐黄色,加上灯光昏暗,桃汛和花季愣了半天才认出爸爸,扑过来就哭成一团。我要看没见过面的女儿,飞凤有点不好意思,说“又是一个刷锅底的。”我有点失望,但跟自由比,没有儿子算不了什么。我说,“一样,都一样,还是叫结果。”飞凤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我问:

“宣布你无罪?”

“我认了。”

“糊涂呀你。”飞凤把脸贴到婴儿的脸上,发出母狼似的嚎叫。一个女人,没有到完全绝望的程度,是不会那样舍身舍命地哭的。我怕哭吓着孩子,接过襁褓抱在怀里。

那天晚上,我抱着孩子睡着了,睡得很沉,连噩梦都没有。第二天早上,我被桃汛的尖叫惊醒,她下床踩到一摊血,粘住了鞋子。飞凤左手的动脉割断了,右手心紧紧握住桃汛的铅笔刀。

安葬好飞凤,我把结果的名字改为劫波,用来纪念飞凤的屈死。那一年,正是桃汛入学的年龄,我一个单身男人怎么照顾得了三个女儿,一狠心,送给汪家做童养媳。汪家孤儿寡母的,靠偷偷卷烟卖几个小钱度日。桃汛很懂事,晓得这是减轻我的负担,抹着泪去了。桃汛一去就学卷烟,一天课也没上,就这样,我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却有一个文盲女儿。可笑吗?虽说桃汛后来收购鲜桃也赚了几个钱,但汪永安从小不会念书,补了鞋,这么一来,我不但有文盲女儿,还有个补鞋女婿。

第二章:仇恨(9)

第二年,市政府发出了“要致富,上山种果树”的号召,我从浙江奉化引进了玉露水蜜桃,这是新品种,树形矮小、叶片较特殊,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我一面培育,一面大面积推广种植。

那时候,鞋匠的妈妈还健在,她每天早晨送鞋匠和桃汛来我家,再一手抱劫波,一手牵花季回去。花季小时候特别多病,幸亏鞋匠妈妈悉心照顾。桃汛才多大呀,一个空粪箕都提不起,只会帮我捡捡小石头;鞋匠大一点儿,也毕竟是男孩子,挥得动一把小山镐,跟我开垦荒地,一边干活一边哭鼻子。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我认定了“劳动是福”的死理,天没有亮就出发,太阳下山了人还在山上,天天如此,天天一身汗水一身泥,鞋匠跟桃汛更像两个泥猴。我这个教授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繁重的体力活啊,一天下来,身子骨像散了架。五亩荒山坡地开垦出来了,我们三个人的手掌也百炼成茧了。桃汛的手才多大,别人家的女儿连铅笔都握不稳哪。

好心的邻居建议我5亩地全种上柑桔,我不以为然,我注意到因为柑桔走俏许多农户争先恐恐后的现象,综合分析各方面的情况和自己与水水蜜桃的不解之缘,还是决心5亩山地全种上水蜜桃。山地、坡地通风透光,排水良好,栽种桃树病害少。桃喜光,我选择在南坡日光充足地段建园。

机遇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的头脑。我栽种水蜜桃,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运气好,我念念不忘的一句话是,科技加勤劳等于致富,正如客家话所说,“靠一双手总饿不死人”。

树成型了,而且开始投产,但是我发现这五亩水蜜桃的品种不一样。原来,浙江奉化刚刚栽下了这些树苗,又兴起了一股葡萄热,家家户户忙着搭架栽葡萄,于是他们把桃树苗连根拔起向外出售,我恰恰从这里买进了树苗。不同的树结异样的果,我发现几棵树形矮小。叶片较特殊的水蜜桃树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我一边忙着查阅参考书,一边请市农业局经作站的专家来一起鉴定,确定这才是真正的“玉露水蜜桃”。这引起了农业局领导的重视,局长多次前来参观,并制定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全面发展玉露水蜜桃。我开始培育玉露水蜜桃树苗,村人争相订购。大家由衷地说:“传清真是慧眼识玉露。”

我一面忙着培育玉露水蜜桃树苗,一面进行大面积种植,边实践边总结,稳靠地掌握了一套关于玉露水蜜桃育苗与种植技术。实践证明我这样做是行之有效的,我的玉露水蜜桃树苗供不应求。这套种植方法被誉为“传清种桃法”,我认为一点都不为过。

我种植玉露水蜜桃的面积越来越大,达到一百多亩,每年可以卖四五万,比我以前的工资高多了,我也跟着玉露水蜜桃出了名。后来,桃源市山地综合开发现场会在武陵村召开,专家们对我推广种植水蜜桃的做法大为赞赏,证实玉露水蜜桃是我省不可多得、为数不多的优良品种。他们认为玉露水蜜桃的种植大有可为,大有潜力可挖,市经作局还向省里申请建立万亩玉露水蜜桃生产基地的专项补助资金。经作局长送了一块牌匾给我,上面写着“科技先行,勤劳致富”。分管农业的副市长是个书法家,参观了我的果场后,挥毫泼墨,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幅对联,“路不拾遗知政肃,野多滞穗是时和”。这正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社会啊。

我看到村里头大部分村民几乎没什么副业可做,以割松脂为业。割松脂苦啊,天天起早摸黑,又怕老天多雨。收油的时节,挑着沉重的松脂,往返于陡峭崎岖的山路,我想起这些心头就一阵阵紧缩。虽说行行出状元,武陵村原先搞种植的人很少,大家都争着割松脂。村里树少,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要求,经常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有一个年轻的农户叫陶火旺,按辈份是我的侄儿,他的山地跟我紧挨着。陶火旺不听我的劝告试种了几亩香蕉,天天忙着除草施肥减少病虫害,果实结出来了,请我尝尝,让我大倒了一回胃口,这哪里是香蕉的味道,简直是腐烂的臭鱼。我告诉他,香蕉不适宜生长在武陵村,漳州那种气候才是香蕉盛产的根本。缺乏科技知识如同盲人摸象,瞎碰乱闯是行不通的。从此后,陶火旺在我的指导下开始认真研究桃源的气候状况、土壤性质;我推荐给他一批科技书籍,他非常肯学,一有空就钻进书堆里,虚心向我请教。我有观察植物生长的习惯,站在果林中,我似乎能听到果树开花结果成熟所发出的声音。陶火旺也在我的影响下学会了观察植物生长,值得庆幸的是,爱学习的不止他一个,慢慢地,村里的年轻人都自觉向我靠齐。

第二章:仇恨(10)

这件事给全村的人上了一堂生动的种植课,让他们开始把目光投向巍巍大山。向我求购树苗、请教种植技术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卖给他们要便宜,便宜不够,还得教会他们怎么种才行。每年果实成熟的季节,乡亲采摘桃子唱着喜悦的歌声,挑着桃子欣喜地哼着小调,整个武陵村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村里人有送礼物给我表示感谢的,我一概不收,大家能脱贫,过上好日子,那是我最大的安慰啊!

武陵村靠种水蜜桃致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桃源市。慕名前来取经的人,我总是让他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不论哪里来的果农,我都同样毫无保留地传授种植技术,以较低的价格提供种苗。对那些实在困难的农户,我二话不说,免费给他们树苗,玉露水蜜桃就出现在各乡各村了。

这样一来,上山管理果树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我就有了办班的打算。我想,将想学种植技术的农户集中起来,定时间分批培训。恰好,市科委也有这种计划,“家庭科普燎原电教班”就应运而生了,挂靠在市科委。我筹了一点钱,买几十套课桌椅,买黑板、粉笔擦、粉笔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庄严的感觉,我又要传道授业解惑了。

选定了场所,一切准备就绪,我开始上课。每次讲课,我都要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衬衫,似乎回到了学校,又上了讲台。

这个班成了种植户们各抒己见、互相讨论各种果树种植、病虫防治等问题的场所。不久,我又成立了“武陵果树研究所”,几个热心的年轻人都参与进来了,这个研究所的成立是武陵村里程碑的事件,标志着农民不再以“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方式生产,他们意识到了科技知识的重要性,具备了新型农民的基本条件。这样,水蜜桃的种植也就后继有人了。

闽粤赣著名的水蜜桃之乡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人心险恶,我再也不跟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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