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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姐妹-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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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惨簿秃蠹逃腥肆恕

闽粤赣著名的水蜜桃之乡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人心险恶,我再也不跟人打交道了,只跟桃树打交道。桃树虽然不会说话,但诚实可靠,我付出一分劳动,它们就用一分的花朵和果实来回报我。真的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啊。

听完陶传清的回忆,我心里涌出一种白痴般的木讷,不是被陶传清的话惊呆了,而是心里黑暗,心里一黑暗,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自己的母亲,况且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这个灿烂的世界到底掩盖了多少丑陋的阴谋?有多少善良被踩在脚下、烂在泥里?又有多少冤屈死无对证、湮没在岁月的风尘中?我抽一根草芽叼在嘴里,仅提一个问题就离开了桃树林。

“他是谁?”

太阳落山了,晚风送来青草的气息,也送来浓郁的农药味。陶传清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不知是鼻子痒还是苦想,总之是皱起眉头说:

“我为什么不申诉,就是搞不懂他是谁。我把可疑的男人一一列在纸上,又一一删除了,谁都可能,谁都不可能。”

12、水果西施

难道这桩悬案就无法破解?母亲不愿说,陶传清不知情,档案上没有体现,到哪里去找线索呢?桃汛,这个陶家的长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少年老成,懂事得早,能不能从她那里寻找蛛丝马迹?

我挂了几次桃汛的手机,都因信号不好无法接通;直接找到她家,只见鞋匠在做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趴在饭桌上在写作业。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芽芽,豆芽的芽。”

“你妈妈呢?”

芽芽用铅笔指指说,“在里面装修。”

果然能听到响动,却见不着人影。这时天已经黑了,转悠半天,原来桃汛在一间密封的仓库里,明亮的白炽灯照得里面白花花的一片,桃汛在指挥两个工人干活。

见我不请自到,桃汛脸上掠过稍纵即逝的疑云。我说,“你的手机老挂不通,就找上门来了。”

“是吗?”桃汛举起手机仔细辨别,“真的没信号,说明我这个仓库封闭。”

第二章:仇恨(11)

我摸一摸贴在墙上的泡沫板,“这是什么仓库,放冻鱼的吗?”

“那是隔热层和防潮层。”桃汛说,“桃果贮藏的温度是0度,桃子大致可以贮藏半个月。但是我们哪里做得起冰库啊,几百万的投资,还不算,电费呢?我们卖的是水蜜桃,又不是熊掌燕窝,一仓桃子出去还不够付电费。如果将果实放在密闭的环境中,降低环境气体中氧的含量,提高二氧化碳含量,这种调节空气成分的贮藏叫气调贮藏。用于气调贮藏的仓库,要有良好的隔热层和防潮层,要密封得好。常温下依靠桃子本身的自发气调,也能贮藏一周时间,不会失水,好果率怎么着也有百分之九十多。”

一个在铺木地板的工人说,“不愧是水果西施,这么专业,听你这么一说,谁相信你是个文盲?”

“这叫久病成医,跟文化没关系。”桃汛问他,“我能抽烟吗?”

另一个工人摘下手套,笑了笑说,“抽吧,烧掉也是你的家。我们下班喽,也烧不死我们。”

工人换下工作服走了,桃汛关了灯问,“有事?”

“我找过你父亲了,他说他之所以不申诉,就是不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

“他不晓得,我晓得?”

“多了解总是好的,也许有线索。”

“天大地大没有肚皮大,先吃饭再说。”桃汛说,“有什么吃什么,别期望太高。”

吃完饭,芽芽上楼去了,鞋匠洗碗去了。桃汛点燃一根土烟,在客厅踅过来踅过去,“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就是一个农民,我晓得他做过师专的副校长,但是,他从来不愿意跟我们三姐妹提起这件事,好像做副校长不是光荣而是羞耻。”

桃汛闪烁的烟头斜斜地往里烧,大概是里面的烟丝不均匀的缘故吧。“你坐下说吧,坐下慢慢说。”

“我不坐,吃饱饭坐下对健康不利。”

“抽烟不是更不利?”

“两回事儿。”桃汛猛吸一口,“饭后百步走我可以做到,禁烟,我做不到。”

“好了,那就边走边说。”

“父亲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晓得,不是我不愿意说。”

这怎么可能?知父莫若女,除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一想,我就不能勉强桃汛了。“要不,就说说你的奋斗史,桃源谁不知道水果西施?”

桃汛的眼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说起话来精神抖擞,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对她的经历感兴趣吧。

“我父亲一辈子都在跟水蜜桃打交道,这么说吧,水蜜桃就是他的命。通过办什么家庭科普燎原电教班,成立什么武陵果树研究所,玉露水蜜桃就算是深入人心了,全桃源的水蜜桃种植都上了一个档次。

可是,哑巴你想过没有,种桃毕竟不是原子弹爆炸卫星上天,没什么难的,谁都能种。问题是,种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总不能自己吃吧,还得卖出去才行。我父亲懂技术攻关,至于怎么卖桃子,他这个书呆子就一头雾水了。我可不一样,我打小抱到汪家做童养媳,汪家孤儿寡母的,靠卷土烟偷偷卖几个小钱买米。那可是投机倒把晓得吗,我们白天不敢卖,盼着那些个穷得丁当响的老烟枪半夜来敲门。买烟纸、切烟丝、加香精、卷均匀、包好看,给顾客省零头,点点滴滴,哪一样不上头上脑?不瞒你说,这土烟就是那时候抽上瘾的。你想啊,我自己不抽,怎么晓得烟的味道是不是纯正?说句良心话,鞋匠根本不是这块料,他妈妈身体不好,里里外外还不是靠我来打点。做生意,就算我是块石头也开窍了。

我十六岁那年,偶然听父亲在叹气,‘村里还有一万多斤水蜜桃等龙岩老板来买,盼星星盼月亮人就是不来,水蜜桃不好保管,开始烂了,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一夜没合眼。龙岩人到武陵村调水蜜桃能赚钱,我们调水蜜桃到龙岩不是一样也可以赚钱吗?如果自己能调,往后就用不着依靠他们,对乡亲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第二章:仇恨(12)

说干就干。两天后,我拉上鞋匠从山上收购了五吨桃子,包一部卡车开到一百多公里外、从没去过的龙岩市。短短三天,满车的桃子就卖了个净光,扣除各种费用,你猜我赚了多少钱?整整六百块。”

芽芽突然跑下来说,“妈妈,我今天要洗头吗?”

“太迟了,干不了,明天再洗吧。”打发走女儿,桃汛又说:

“尝到甜头,我们俩大喜过望,赶回家批发了十吨橙送来龙岩。这回栽了!当时,橙在桃源产量很低,没什么名气。龙岩人说味道还行,皮太难剥了,我们在军分区旁边租了个房间,每天推着板车摆地摊,去各个零售点水果摊作现场演示,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卖桃子赚到的钱全垫了进去,一分不剩。

可是,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浪费,我学会了市场调查。在龙岩沿街叫卖的日子里,我听到军分区的老干部抱怨笋干太贵,进市场一问,果然比我们桃源贵得多。我马上运来一批笋干,嗬,几天就赚了两千多。有一次,跟龙岩经作站的老乡闲聊,她告诉我连城县也种了不少柑桔,但当地人外出推销的很少。我马上和连城莒溪农场签订合同,当年就包销五吨芦柑,又赚了一笔。

武陵村的大婶大姐们见我卖水果卖得得意,涌现出好几家水蜜桃推销大户。那一年节气刚过立夏,我们装满五卡车的水蜜桃,跟几个姐妹一人带一辆车直奔龙岩。等我们运到龙岩,龙岩水蜜桃的价钱却是节节下调。几个刚起家的姐妹忧心忡忡,建议我一起压价抛售。我劝她们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慢慢逛起大街,接连走访了十多家副食品商店和水果摊,发现水蜜桃的购买量天天有增加,由于一直跌价,各个零售点都不敢存货,全市水蜜桃库存不多。

在所有水果中,水蜜桃是最不好保鲜的,皮薄汁多,天气一热全完蛋。姐妹们急得像瘟鸡,我假装镇静,邀她们打扑克,其实哪有心情啊,老出错牌,一天就输掉一百块,心疼死了。我们咬紧牙关打两天扑克,第三天,奇迹出现了,水蜜桃的价格扶摇直上。五卡车的水蜜桃一进水果市场就被十几家批发店瓜分了。这次每个姐妹都稳稳赚了一把,惊出一身冷汗的她们对我可是五体投地,不佩服也不行。说句良心话,那几天我自己也是十五个水桶打井水,七上八下的。

不是我自吹,打那往后,我的生意是越做越火红,队伍也不断扩大。大妈、大婶、大嫂、大姐齐上阵,那可是浩浩荡荡的娘子军。我的姑婆妹也加入了进来……”

我打断桃汛,“为什么叫姑婆妹?”

鞋匠洗完碗,擦过桌子,提着滴水的拖把出来客厅擦地。桃汛暂停她的叙述,又点燃一根土烟,站到一个鞋匠拖干净的位置。等鞋匠拖完地,桃汛接着说:

“她比我小一岁,可是按辈份我要叫她姑婆的,就是那天标会的时候喊迎财接福的那个。鞋匠不好意思在女人堆里混,留在家里补他的鞋。根据资金的多少,娘子军形成七个大股东,对外号称七仙女。我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进行分工,收购的收购、运输的运输、销售的销售,我自己坐镇家中,根据各地发回来的信息进行综合、分析。那个小姑婆常驻厦门市,负责收集信息向我汇报。你别说,那真有点诸葛亮指挥三军的感觉。

我们也越做越有经验了,桃子八成熟就要采,什么叫八成熟?果面的绿色开始减退,呈现淡绿色,我们叫发白,这时的果面毛茸减少,果肉有点儿硬。我先查看各个品种果实的成熟度,估计好采收量。准备好工具,采果梯、采果筐,包装用的材料,筐啦,箱啦,包装纸啦。我将人员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桃果采收,并运送到分级包装场;另一组负责分级包装和装车外运。所有的工作人员必须剪短指甲,以免采收、分装时划破桃果。

分级前先捡出病残果、畸形果和小青果,然后将符合要求的果,按大小、色泽和成熟程度分成不同的等级,堆放在一起准备包装。质量较好的桃,可以用专门的纸盒包装,每个果用包装纸包好放进盒子里码紧,用瓦棱纸在纸盒内做好格也行,再将桃果放进去。其余的桃,用树条筐、竹筐、木箱、纸箱包装,在筐和箱的底部和周围放上柔软、干燥、不吸水、没有异味的衬垫纸,或者填充物,然后将桃果装进去,加盖封箱。包装好以后,迅速送往销售点。

第二章:仇恨(13)

桃源市的水蜜桃越种越多,闽西的鲜桃由卖方市场转入买方市场,每一条信息都在告急,我一直担心的情况出现了,闽西本地水蜜桃已经供大于求。怎么办呢,我想来想去,只有把水蜜桃销往福建周边人口密度大的大城市,桃源水蜜桃才能有出路。”

鞋匠拖好地板,将拖把冲洗一遍,倒挂在窗格上。怯怯地走到桃汛跟前请假:

“我出去一下。”

桃汛男人那样往天井狠狠一吐烟蒂,眼珠子一瞪,说,“出去出去,你就晓得要出去,也不看看芽芽睡着没有,洗脸洗脚没有,被子盖好没有。”

鞋匠的眼神流露出丧家狗的无助,身体一哆嗦,低下头上楼侍候芽芽去了。桃汛早就完成了百步走的目标,拖一张圆凳坐在我对面说话。

“这一年的端午节前夕,带着两个姐妹第一次踏上北上的火车,我们直奔南昌市水果批发市场。在水果批发部一问,水蜜桃每公斤仅卖两块六,扣除运费等等,一公斤至少要亏四毛钱,姐妹们都灰了心。我咽不下这口气,直接闯入经理室,这位好心的经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说,‘其实你们刚才看到的是浙江的水蜜桃,果质比你们闽西的差一点。浙江的水蜜桃在这里非常好销,每公斤可以赚四毛钱以上。’

经理见我们三个老实本分,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闽西的水蜜桃赚不到钱吗,因为你们用汽车运输,运费贵不说,还容易颠烂。记住我的话,一定要用火车,这样运费每公斤可省六毛钱,而且速度快,保鲜程度高。’

回旅社一算账,姐妹几个心里乐开了花。回到家,我们连粽子都不吃了,调集八个火车皮的水蜜桃北上,打开了南昌的市场。

南果北运,等于架通了广大果农通往市场的桥梁。可是做生意难,鲜果生意难上难,女人出远门做鲜果生意又苦又难。

外省的市场做顺了,胆子就大了,有一年往广东调货,前面十火车皮净赚二十多万,后十火车皮遇到高温天气,水蜜桃一部分沤烂,不但把前面赚钱的全亏了,还赔了几万块。我最苦的是逢年过节要和骨肉分离,尤其是结婚有了芽芽之后。那时候农村还没有手机,连程控电话也只有村长书记家才有。除夕之夜,鞋匠抱着芽芽早早在村长家等待,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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