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作者:[法]纪尧姆·米索-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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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尽管在体内移动的飓风有毁掉一切的危险。
娜塔丽看着她的名单,然后顿了一下。
朱丽叶·博蒙……? 她接到过遇到这种情况的特别命令。在她刚着手工作时,安全部门的人员就要求她只要有人打听这位旅客的消息就立即通告他们。
“哦……稍等,夫人。”她笨拙地说并且马上就后悔了。
太晚了。沉浸在不安中并确认了最终结局的玛丽现在无声地哭起来。
娜塔丽找到两名站岗的穿制服的警察,向他们解释了情况。
玛丽立即看到这两座海蓝色的大山朝她压过来,像一堵坚固的城墙一样把她围起来。
“博蒙夫人吗? ”
她眼睛里满含泪水,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点了点头。
“请跟我们来。”
11
活着就有希望;活狗胜过死狮子。
——《旧约·传道书》
星期一早晨,二十一区警察分局
“先生,您可以审问了,我们把她带来了。”
“我就来。”便衣警察弗朗克·迪诺维起身说道。
他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又在电视机前逗留了片刻。电视正在播放空难的最新消息。
事故发生后,立即建立了一个安全区,解说员说,搜救行动将继续进行,但是爆炸非常剧烈以致排除了找到生还者的可能性。目前只找到三十多具尸体。
几条军用船只围住区域,一个直升飞机分队在海上盘旋。迪诺维走近屏幕时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飞机残骸、破烂的行李和救生圈。
我们仍然不能正式确认这是一起事故还是恐怖袭击。根据半岛电视台接到的一个匿名电话,有人称一个不知名的伊斯兰运动组织已经确认在714 号班机上放置了一枚炸弹。然而应该非常谨慎地对待这一责任声明。
此外当局也承认这个电话没有太多的可信性。
另外,纽约警方可能正在询问一名签证已经过期的嫌疑人。据称这是一名年轻女子,她在起飞前几分钟突然下了飞机……
弗朗克·迪诺维愤然按下遥控器上的关机按钮。他的机场同行肯定又和记者胡说八道了! 几个小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扣留了这个法国女人。
他狂怒地走进与审讯室相邻的小房间,然后转动按钮,启动了单面镜子。一个年轻女人坐在一张凳子上的图像出现在墙的中央。她带着手铐,脸色苍白,目光惊恐,看着空处,并不明白发生的事情。迪诺维紧紧地盯着她,然后查看她的纪录。她叫朱丽叶·博蒙。昨天晚上空难后不久,肯尼迪机场的警察就把她扣留了。他们的报告明确指出,她在起飞前几分钟要求下飞机。海关和移民局的官员搞不清楚她的奇怪伎俩对她进行了例行的询问。一种普通的检查——在恐怖袭击后被纳入更加严厉的一项安全措施——已经逐步变成一种真正的质询。首先,因为法国女人不合作。她称自己急着见男朋友,在审问中抵触情绪很大,并且随意辱骂治安部队。这种行为对一名美国公民来说都已经算是严重的,出自一个法国女人就更不可饶恕。
可这还不是全部。在对护照的进一步检查发现,这个女子曾涂改了签证日期。这一系列的事情已经足以把她带到警察分局拘留。
“警官,我给她打开手铐吗?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问。
“没有必要。”迪诺维回答。
“您确认……? ”
“是的! ”
空难之后,人们一度提出关闭地铁、封锁桥梁和隧道的可能,生怕遭到新一轮的恐怖袭击。当局最终没有屈从恐慌,而今天早晨似乎也没有人真正相信此系恐怖袭击的说法。
总之迪诺维自己也不相信。但是他讨厌这些阴险的法国人,他不会错过给这个年轻女子上一课的乐趣。因为他凭经验知道,只要手法得当,人在拘留期间什么都能承认。弗朗克是这方面的行家。此外他有完全的行动自由,负责二十一区的罗德里格斯警长因久病的妻子去世而请了几天假。
他为了减缓心跳服了两片J3抑制药然后进了审讯室。
“您好,博蒙小姐。我期望您让我们双方充分理解……”
强笑改变了警察的面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拘留可以持续七十二小时。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消遣。在几个小时里,她完全属于他。
“我们从头开始,”他把手平放在桌子上说,“您为什么在起飞前的几分钟下飞机呢? ”
朱丽叶张开嘴,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几乎看不见对面重新对她提问的警察。极度震惊中,一句话随着心跳的节奏在她体内不断回响:我活着,我活着,我活着……
但是,另外一个声音也在对她叫喊,说她本来不应该活……
12
在我们和……上天之间,仅有生命……它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
——帕斯卡尔
星期一下午,中央公园的北部萨姆·盖洛韦在贯穿公园的沙石路上慢跑。
今天早晨,他给医院打电话请了假,这是他妻子去世后的第一次。他像一年前一样呆在家里,被伤心和自责压倒。他爱过的两个女人死了,这是他的过错。他的脑子像熔岩一样翻滚。一连串的回忆和矛盾想法在岩浆中碰撞。他的职业徒劳地让他每天接触死亡,这一次他彻底不知所措了。
萨姆戴上厚运动衫的风帽以抵御刀子般的刺骨寒风。他一个小时前决定出来透透风,以免因满腹痛苦而变成疯子。他天真地想象跑步或许对他有益。
然而这并不奏效。
他在篮球场前休息了一下,喘了口气。部分仍被冰覆盖着的篮球场空无一人。显然寒冷让乔丹们丧失了勇气。
萨姆推开运动场的栅栏门.坐到一条长凳上。肌肉的酸痛撕扯着他的大腿。他一坐下就双手抱头。痛苦和疲倦辐射到全身。他实际上三天没有睡觉了,他觉得天旋地转。当剧痛钻进胸膛时,他想起自己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他的胃在空转。他试着把气喘匀,可是呼吸出现了阻塞。
我窒息了! 他一度视觉模糊并隐约听见远处的栅栏门响。寒冷的空气冻伤了肺。
他伏下身似要呕吐。
他必须赶快喝点什么! “来点儿咖啡吗? ”
萨姆抬起头:一位健壮的棕发女人,身着牛仔裤、皮夹克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目光直率而果断,使得长脸庞容光焕发。从长着一双杏核眼的面庞上看不出年纪,就像莫迪里阿尼油画中的某些模特。
她是怎么在他毫不觉察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 她为什么把手中拿的两杯星巴克咖啡分他一杯呢? “会过去的,谢谢。”他在一阵轻咳中说。
“喝吧。”她坚持着,“我买了两份。”
萨姆几乎不由自主地抓住由这只慈善的神秘之手递过来的咖啡。饮料让他很舒服,止住了他的咳嗽,并给他带来少许暖意。
可是当女人朝他俯下身子的时候,她的衣襟稍稍敞开,萨姆看到她的肩上挎着枪套。
条子! 是的,他有认出警察的本能,这几乎就是第二天性。浪荡街头的童年生活躲不过处罚。在他早年的街区里,说大家讨厌警察是太轻了。警察的干预通常是不恰当的,总以滥用职权而告终,为以后带来更多的冲突而不是安宁。萨姆尽管改变了社会地位但仍保留着这种不信任,并且他总是发誓说如果哪一天他遇到大麻烦,不到万不得以不会去找警察。
“我可以坐下吗? ”她说。
“坐吧。”他不信任地说。
她注意到他向后躲了一下,意识到他肯定看到了手枪。这促使她提前作了自我介绍。
“我叫格雷丝·科斯特洛。我是三十六区的侦探。”她说着亮出了她的警徽。
几道光映射到金属牌上,纽约警察局的缩写字母悄无声息地闪烁。
“您在这儿巡逻吗? ”他装作毫不在乎地问。
“其实是在等人。”
格雷丝在进一步解释前停了几秒钟。
“一个男人。”
“很抱歉把他的咖啡喝了。”他晃着半空的纸杯子说。
“我相信他不会抱怨您的。”
格雷丝·科斯特洛的眼里闪烁着一道奇怪的目光。萨姆从中看到某些令人不安的东西,就像危险的临近,这让他不想久留。他一下子站起来。
“那好,再见了。我希望您的朋友不要来得太晚……”
“其实,他已经在这儿了,并且确切说并不完全是一个朋友。”
后来,萨姆常喜欢退一步想,如果那天下午他没有坐在这个长椅上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但是他内心也很清楚,格雷丝·科斯特洛或许会在别的地方和他搭话,随后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结果无论如何还是一样的。
“您想说什么? ”
“我要见的人就是您,医生。”
萨姆皱起了眉头,她怎么知道……? 作为回答,格雷丝指了指医生的厚运动衫的口袋,那里不显眼地绣着圣·马太医院棒球队的队徽。
“我叫萨姆·盖洛韦,是儿科医生。”他因被迫泄漏出身份很生气地说。
格雷丝·科斯特洛没有说什么“很荣幸认识您”之类的话.而是非常缓慢、一字一句地说:“盖洛韦大夫.您看起来忧心忡忡……”
“我累了,仅此而已。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萨姆走了几步。当他几乎走到栅栏门时,格雷丝的又一支箭把他钉在那里:“失去了什么人很痛苦,是不是? ”
“我不明白。”他说着转过身。
他现在更加不安地打量着她。而格雷丝也站起来,以不失女性特征的自信和果断站到他的对面。当太阳开始朝哈得孙河落下去的时候,天空变成了玫瑰色。
“听我说,大夫,我知道您在经历一个困难的时刻,但是我没有时间兜圈子。那么,我给您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
“我根本没心思猜什么谜。”他干巴巴地打断了她的话。
格雷丝仍然继续说:“好消息是您的女朋友还活着……”
目瞪口呆的萨姆揉了揉眼睛。
“什么女朋友? ”
“朱丽叶没在飞机上。”格雷丝解释说,“她活着。”
“您在胡说八道! ”
作为回答,格雷丝从口袋里拿出一篇剪报,萨姆从她手里夺过去。一个古怪的标题占据了头版头条:714 号班机空难后一位法国女子被拘留无法解释的是报纸是第二天的。
“您从哪儿找的? ”半信半疑的医生问。
格雷丝仍然不说话.萨姆极度紧张地浏览了随后的文章。
“如果这是开玩笑……”他威胁地说。
“这不是开玩笑,朱丽叶活着! ”
“那么.为什么报纸的日期是明天呢? ”
格雷丝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将会影响她的任务顺利进行。
“请安静,盖洛韦。”
萨姆的满腔怒火突然爆发了。这个女人把他搞糊涂了。她肯定是在胡说。但是他还是要心中有数。当他再次离开的时候,心中不能不怀有一个疯狂的希望。
如果这篇文章说的是真话呢? 如果朱丽叶活着呢? 当他出了栅栏门之后,他最后一次朝着格雷丝转过身来。她古怪的目光略带着些同情和挑战。萨姆几乎不由自主地要问她:“那坏消息是什么? ”
13
命运指引接受的人,拖累拒绝的人。
——塞内加
星期一晚上,二十一区警察分局“您确信她在这里? ”
“盖洛韦先生,我已经对您解释过了:朱丽叶·博蒙被拘留了,而目前没有其他消息。”
萨姆无法相信:朱丽叶活着! 或许是在警察手里,但是活着。
激动万分的他难以安静地呆着。他再次追问那个穿制服的警察。这是一位长着绿眼睛,头发直立的年轻非洲裔美国人:“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我和博蒙小姐很熟。我们一起度了周末。我向您保证她与这次飞机失事毫无关系! ”
年轻的女警察不耐烦了:“我敬请您坐下,保持安静,直到有人来问您。”
萨姆低声抱怨着走进大厅。他没有时间换衣服,穿着运动服就跑到这里。他没有带手机,甚至没有带一分钱。然而,如果他想把朱丽叶救出苦海,就要马上给律师打电话。
他又回到那个警察那里,她制服上别着的胸章标明她叫卡丽丝塔。这是个悦耳的名字。
——您会笑话的,但是我忘了带钱包。
——这的确太可笑了。
——您能不能借我一个美元? ——然后还要干什么? ——是为了打电话。
她叹了口气。
——如果我必须给每个经过这里的家伙一个美元……
——我会还给您的。
——别劳大驾了。
她看起来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