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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命运的模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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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能力,可以让其它东西看得比以前更清楚。在本质上是正确的系统,应用范围是很广的。”
  “能举个例子说明可以怎么应用呢?”
  “可以扩展想象的幅度。”犀川呼出一口烟。“该举什么例子呢……好吧,比方说,当我们星期天看到一具无头尸时,我们一开始执着于形体而争论不休。拘泥于形体的人,会从外表来认定身体和头分开必然有其意义存在,结果就只能在尸体为何被弄成这种状态的地方上钻牛角尖,脑中所思考的不外乎是犯人之所以想要头,或想要明日香小姐的头颅的原因。”
  “难道……还有其他方向可以想的吗?”
  “如果是拘泥于形体的人犯下这件案子的话,这样想倒还说得过去。可是换做是不拘泥于形体,就像长谷川所形容的真正模型师是犯人的话……”犀川在烟灰缸中捻熄香烟,重新交叠双腿。“那么他,我没限定是男性……其实对砍下来的头和无头的身体完全没有兴趣。对他来说,重要的是砍下头或接上头的那一瞬间,还有观察实行这个过程的自己是抱持着何种心态。”
  “老师……请问你所谓的接上头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常会把娃娃的头拔掉,然后再装上。其实他们不是针对娃娃或头,而是单纯觉得这动作很有趣,并且喜欢那种触感而已。这里的重点来自于那份将分解的东西又组合起来的乐趣。比起破坏分解东西,人们本来就喜欢经由建构组合来追求精神上的安全感。所谓的破坏行为理论,其实本质上只不过是因为讨厌别人的道理而用来击退它们的另一个道理罢了。为了让自己和同伴能够接受,破坏一定得经过前置处理而成为某种新造型才行。我这番论调好像已经偏离你的问题了。”
  “把头砍掉,然后再组合?”
  “我只是说可能而已。”犀川露出微笑。“希望你别忘记今天这番话的前提。只是我在打比方罢了。除此之外,为了替无法轻易被众人所了解的东西塑造形体而必须从事破坏的例子也是很多。”
  “请问……就塑造形体的定义来说,想替人类塑造形体,就会做人偶的例子也能适用吗?”
  “那就变成拘泥于形体了。”
  “唉,好难喔。”萌绘摇头。“老师,你这番理论太复杂了,而且我不觉得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就不认为这跟案子有关。”
  “可是,这不是对所有对象都能通用的道理吗?”
  “前提是要有某种程度的能力。”
  在敲门声后,鹈饲大介的壮硕身体走进房间里。
  “打扰了。”鹈饲满脸堆着笑,低头行礼。
  “鹈饲先生,怎么了?”萌绘半站起来问道。
  “这个嘛……”鹈饲脱掉外套,看似勉强地把身体硬塞进萌绘身旁的椅子。“我们现在正二度搜查筒见纪世都的仓库。看来……又得花满多时间了。”
  “纪世都先生的遗体呢?”
  “那边我们也正在进行。”鹈饲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遗体的状态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这一定是因为他泡在浴缸的水里,才能完好无缺。二楼的地板也没有烧毁,所以证据也意外地被保留下来。”
  “死因呢?”
  “是被电死的。”鹈饲圆睁双眼看着萌绘。“西之园小姐,不然你认为是什么呢?”
  “那死亡时间呢?”
  “咦?可是……”鹈饲歪着头。“筒见纪世都不是在你们的面前自杀的吗?”
  “那不算是在我们面前,我们又没有直接亲眼看到。”萌绘口齿清晰地回答。
  “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死在那里的。”
  “会不会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呢?”她又再次追问:“也有可能是被灌了安眠药之类的……”
  “不可能的。我们没检验出任何药物反应,也没有其它会致死的外伤,尸体十分完整。”鹈饲歪着身躯面向萌绘。“他的死亡时间也是在那个时侯。筒见纪世都九点离开他在鹤舞的老家后,似乎就直接回去那里的仓库了。对了,犀川老师你们昨天不是有恰巧遇到他吗?”
  “那是在八点半的时候。”犀川回答,“他只有待那么一下子啊。难道他没有跟筒见教授谈些什么吗?”
  “嗯……他们好像没有见到面。在犀川教授你们离开后,筒见教授一直都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喝酒,醉得很厉害,他说纪世都并没来书房找他。至于筒见夫人在一楼的卧房睡得正熟,也不知道纪世都是在家中的哪个房间里。当时教授是因为听到下楼梯的声音,跑出书房往楼梯下面一看,才看到人在玄关正要回去的纪世都。筒见教授在证词中表示那时是九点左右……不过……这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那么,纪世都先生是开自己的车回到天白的工房啰?”萌绘问。
  “嗯,他似乎是自己开小型厢型车回去的。那辆车就停在西之园小姐你停车的地方附近,当然我们也已经彻底调查过了。”
  “昨晚你们没跟踪我吗?”
  “呃……这个嘛……”鹈饲含糊其词。如果不是没跟踪的话,那可能就是由跟踪,只是跟丢了。
  “那么,纪世都先生是在九点半时回到工房的吧。既然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那就代表他等了超过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是在那一段时间内,将身体喷上油漆,然后布置好那些道具的吧。”鹈饲苦笑。“那难道就是所谓的死亡仪式吗……”
  “那他会不会是在那段时间内遇害的?”萌绘试探性地问:“如果这样的话,死亡时间的推定会发生不一致吗?”
  “该怎么说呢……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的判定也不可能精准到分秒不差的地步,所以也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性。先不说死因,他皮肤上既然喷了油漆又泡在水里面,就等于是处于烫伤的状态,所以时间上的推断误差也应该满大的。不过……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一般应该都会认为是筒见纪世都在公会堂杀害他妹妹的吧。”
  “为什么?”
  “啊,对了……”鹈饲突然张开口。
  “怎么了?”萌绘歪着头。
  “抱歉,我刚刚完全忘记有这件事。”鹈饲露出微笑。“筒见明日香的头已经找到了。”
  “咦!在哪里找到的?”萌绘抓住椅子的扶手,以克制自己差点要跳起来的冲动。
  “当然是在筒见纪世都的仓库啊。”鹈饲仿佛理所当然似地点点头。“那个头的……呃……情况更糟,完全被烧成焦炭了……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确认……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吧。我想鉴识的结果今天内大概就能出炉了。”
  “是在仓库的哪里?”犀川用冷静的表情边点烟边问。
  “在一楼的深处,是我们在勘验火场的时候发现的。”鹈饲回答,“头颅表面附着的微量溶化塑胶,也许是放在亚克力盒里的关系所造成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符合西之园小姐所做的假设了。”
  “既然是在那个房间里找到的……”萌绘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就代表你们果然还是会怀疑他啰?”
  “别说是怀疑了,我们警方根本就是一面倒的确定他就是凶手。”鹈饲点头。“公会堂的命案,已经差不多等于结案了。当然我们还得再做更详细的调查,才能知道这跟M工大命案之间是否有关联,不过……这感觉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天晚上的筒见纪世都,一瞬间突然浮现在萌绘的脑海里。那个先是发射宝特瓶,然后又哭又笑的青年艺术家,当时是为了给房间深处那个只剩一颗头的妹妹观赏,才会这么做的吗?他说过,那是为了追悼妹妹。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又为什么会让萌绘轻易进入房间里呢?从那天纪世都都在二楼洗澡喝酒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他妹妹的头就在那正下方。
  “一定是有人把明日香小姐的头带到那里去的。”萌绘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那个人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嫁祸给纪世都先生。”
  “你说那个人是指谁?”鹈饲问:“你意思是指凶手另有他人吗?”
  “那还用说。”萌绘点头。她对自己的意见有自信,尽管还没建构出自己的一番“道理”出来。
  “如果是栽赃的话,不是应该要留下更明确的证据吗?这其实是引述三浦先生的看法啦!”鹈饲边抓头边说:“三浦先生是说,如果用伪造筒见纪世都的遗书之类的方法的话,那么栽赃的意图就更确实了。”
  “他大概是因为以为犯人‘拘泥于形体’吧。”犀川低声说。

第六章 悬疑的星期四
1
  在被烧毁的工房中,警方还是找不到公会堂四楼准备室的钥匙,也没有发现像是用来砍断明日香头颅的斧头。经过现场勘验的结果,证实夺走筒见纪世都生命的是导电浴缸的电线,正如犀川所说的一样是直接连结空调,至于主电源,则被认为可能是用红外线遥控器来开启的。不过那个遥控器却是遍寻不着。在仓库一楼有许多被烧成灰烬的美术作品上都有使用到电子零件,但大部分也都已付之一炬。塑胶类的物品都因为高温而完全溶解。
  宝特瓶火箭里事先装有酒精,然后在房间里到处发射,至于点火装置就是蜡烛的火,所以由此可见这场火灾当然不是意外,而是经过计算的蓄意纵火。在警方的认知中,这是一场依照筒见纪世都的遗志,连同他的自我毁灭一起演出,以整个场地在最后化为灰烬下结束的艺术表演。
  公会堂断头命案的犯人是被害者的亲哥哥这件事并没有被报导出来。现场的搜证依然继续进行,数量庞大的证物才刚开始着手进行分析。现在最当务之急的事,就是要找出这宗断头命案的杀人动机。毕竟这可不是一句这是精神异常的人所犯的异常案件,就能简单带过的。除了该领域的专家意见是不可少,警方必须要更精确地掌握到被害者和凶手的人格特质和生前的生活情形。
  另一方面,针对M工大的上仓裕子命案,搜查的意见分成两派,为了这到底是筒见纪世都犯下的,还是完全不相关的凶手所犯下的个别案件,而彼此争论不休。
  主张是同一个犯人的一派,所根据的是时间和场所的接近,部分共通的人际关系,以及命案现场实验室的钥匙同样来自寺林口袋这三点。和这一派对立,主张两个案子是毫不相干的另一派,根据的则是筒见纪世都与被害者上仓裕子之间无明显的直接关系,和杀人手法不同这两点。不管是哪一派,筒见纪世都本身的死,都是他们寻求结论的最大阻碍。
  对于回到医院的寺林高司,调查员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其中甚至连寺林其实是筒见纪世都的共犯,头部遭到重击则是因为内讧之类的意见也出现了。不过如果寺林真是筒见纪世都的共犯,那筒见应该会确实地置他于死地,而不会只让他昏迷才对。寺林头部遭人重击这一点的确不是在演戏,而是事实。这样一来,他昏迷一整晚也是事实,所以别说是断头案了,就连M工大的实验室命案也不可能是他干的。这种共识在警员之间传了开来,让他们对寺林的态度也产生了微妙的改变。
  在星期四的上午十一点,西之园萌绘去鹤舞的N大附设医院拜访寺林高司时,他位于六楼的个人病房前也已经没有看到警察在看守。
  “你好。”萌绘敲了门后往门内一探头,却看到寺林的床旁坐着另一名男子。
  “西之园小姐,你好。”那个男子站起来低头行礼。
  当看到他那张长满胡渣的脸,以及个头虽小却肌肉结实的身材时,萌绘就马上想起了他的名字。
  “你是地球防卫军那古野分部的武藏川先生吧?”
  “太感动了,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男子露出僵硬的微笑。“听到筒见他遇到这种不幸……我就跟公司……不,跟地球防卫军请假,特别来探望他。”
  “西之园小姐,昨天真的是非常抱歉。”寺林躺在床上说:“请问……筒见他现在情形如何?今天早报上有报导说明日香的头找到了,可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了。刚才刑警先生们也有来过,对于这和公会堂案子之间的关联,他们对我却是只字未提。”
  “嗯……我想这应该是因为他们还完全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吧。”萌绘将皮包放在长椅上后说:“寺林先生,你有给警察看过那些筒见先生给你的留言吗?”
  “我当然有跟他们说,那时我把纸放外套口袋里,没想到结果不小心被烧掉了。”寺林面有难色地说:“那本来是别人的外套,我那时把它脱掉拿来灭火……西之园小姐,你记得留言的完整内容吗?”
  “这样啊……”萌绘微笑说:“那么一来,看过实物的人,就只有寺林先生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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