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记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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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些清教徒们——乘着‘五月花’号——等等。可恶!这女孩是正直的。我想说
的是一—我都说了些什么?”
“你说事情难办。”
“唉,真可恶,是的。可恶。为了这宴会,我不得不向我的裁缝借钱。我的裁缝是
一位热心助人的伙计。我欠他钱欠了很多年了。我们之间有一种契约。没什么能比得上
契约,亲爱的老伙计。你和我。你和我。顺便问一下,你究竟是谁?”
“我叫黑斯廷斯。”
“你别这么说,我发誓你是一个叫斯宾塞·琼斯的伙计。亲爱的老斯宾塞·琼斯。
我在伊顿和哈罗德时遇到他并从他那借了五英镑。我想说的是。人的面孔真是很像一—
我就是想说这个。如果我们是一群中国人,我们彼此就分辨不清了。”
他悲哀地摇摇头。突然又振作起来,又喝了一些香摈酒。
“不管怎么说,”他说道,“我不是他妈的黑人。”
这一想法又让他得意洋洋起来,他又说了些乐观的话。
“朋友,往光明的一面看啊。”他恳切地对我说,“我要说的是,看光明的一面。
总有一天,等我七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我的叔叔死了。我就会成为一个富有的人。那时
我就能还我的裁缝钱了。”
他坐在那里想着,很高兴地笑着。
说来奇怪,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地方令人喜欢。他圆圆的脸上很可笑地留着一小撮黑
胡子,好似被困在沙漠中一样。
卡洛塔·亚当斯看了他一眼,我注意到,就是看过这一眼之后,她站了起来,也就
结束了晚宴。
“非常感谢您能上来到我这里。”简说道,“我总是一时有了想法就要做出来。您
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是的。”亚当斯小姐说道,“我是做事之前先计划一下,这样避免多虑。”
她的态度里略微带有一点不愉快的成分。
“啊,不管怎么说。结果证明一切。”简笑着说,“我从未像今晚看您表演时那样
高兴。”
美国小姐变得和气了一点。
“您过奖了。”她热情地说,“您这样说,我想我是很高兴。我需要鼓励,我们都
需要鼓励。”
“卡洛塔,”留黑胡子的年轻人说道,“和简婶婶握手道谢,我们走吧。”
他能够集中精力一直地走出房门真是一个奇迹。卡洛塔赶紧跟了过去。
“啊”,简说道,“我听到什么,叫我简婶婶?我还没注意到他呢。”
“亲爱的,”威德伯恩夫人说,“您别理他。他从前在牛津大学戏剧社是一个很杰
出的孩子。现在可不同了,您说是不是?我最痛恨看到原本大有作为的人最终一事无成。
可是查理斯和我得走了。”
威德伯恩夫妇及时走了,布赖恩·马丁和他们一块出去了。
“那么。波洛先生?”
波洛微笑地望着她。
“怎么,埃奇韦尔夫人。”
“天哪。别这样叫我。如果您不是欧洲心肠最硬的人,就让我忘了这个吧。”
“唤。不、不、不,我不是硬心肠的人。”
我觉得波洛今天晚上多喝了酒,恐怕多喝了一两杯。
“那么您会去见我的丈夫?让他按我的意思办?”
“我会去见他。”波洛小心地应允了。
“如果他拒绝了您一—他可能会的一—您会为我想个好办法的。波洛先生,他们说
您是欧洲最聪明的人。”
“夫人,当说我硬心肠时,您可以说欧洲,但要说我聪明,您最好说英国。”
“如果您把这件事解决了,我会说您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波洛摆手告饶。
“女士,我不能许诺什么。看在心理学的分上我会找机会和您的丈夫见一面。”
“您尽管用您的心理分析分析他好了。也许这对他有好处。但您可一定要成功——
为了我的缘故。波洛先生,我要有我的浪漫生活。”
她又梦幻般地接着说:“想一想,那将是多么刺激啊。”
第三章 镶金牙的男人
几天以后,我们正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波洛把一封他刚刚拆阅的信扔给我看。
“啊,我的朋友,”他说,“你对此事有何高见?”
那封短笺是埃奇韦尔男爵写来的。他以呆板正式的语凋约定第二天的十一点会面。
我必须承认我很惊讶。我原以为波洛那ˉ次所说的话是酒后一时兴起随口说的。没
想到他还真的行动起来、履行他的诺旨了。
波洛是很聪明的人,他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眼睛略微眨了眨。
“是啊。我的朋友。我答应她可不是因为喝了点香摈酒的缘故。”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的。你就是那么想的。可怜的老伙计,吃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他就答应
做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他本来也没打算真去做的。但是,我的朋友,波洛的许诺是绝
对神圣的。”
他说最后那句话时,摆出一副庄严的样子。“当然。当然,我是知道的。”我赶紧
说,“我只是觉得,你的判断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受外界影响。”
“我的判断力绝对不会受什么你所谓的‘外界影响’,黑斯廷斯。任何上等、最纯
的香摈酒,任何金发碧眼、绝顶诱人的美女都不会影响赫尔克里·波洛的判断。不能的,
老天保佑,我只是感兴趣。就是因为这个,没别的。”
“对简·威尔金森的爱情问题感兴趣?”
“不完全是因为那个。你所说的那个爱情问题是一个很平常的事情。那是一位想获
取成功的女士必走之路。如果那位默顿公爵既无贵族头衔又无财产”那梦幻僧侣的浪漫
又怎能引起我们这位女士的兴趣呢?不是的。黑斯廷斯,我着迷的是这件事的心理因素。
性格之间的相互关系。我希望能够有机会从近处研究一下埃奇韦尔男爵。”
“那么,并非一定要完成你的使命吧?”
“为什么不呢?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黑斯廷斯。不要以为我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
来研究这个案子就不会尽力完成别人委托我的任务了。我总是喜欢有机会施展我的聪明
才智的。”
我还以为他又要扯到什么脑细胞呢,天谢地,没说这个。
“那么我们明天上午十一点去摄政门?”我问道。
“我们?”波洛挪愉地扬起眉毛。
“波洛!”我大声说道,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扔下吧。我可总是和你一起办案的。”
“啊,是犯罪事件,个神秘的投毒案,是暗杀什么的。你还会感兴趣。可这只是一
个社会问题。”
“你不要再说了,我坚定地说,我去定了。”
波洛宽厚地笑了。就在这个时候,人来报有一位绅士来访。
令我们惊奇的是,访者是布赖恩·马丁。
在白天这位演员就显得有些老了。他看起来还是很英俊,这种英俊带有一种颓废的
感觉。我脑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可能用什么麻醉品。他那种神情紧张的样子真让人觉
得这猜测有可能。
“早上好,洛先生。”他带着愉快的态度问候道,您和黑斯廷斯上尉吃早饭的时间
真是不早不晚,好。对了,们是不是很忙?”
波洛友善地望着他。
“不是的,他说道,目前我手头还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得了,布赖恩笑着说,没被伦敦警察厅叫去?没为皇室调查什么复杂的事情?我
可不相信。”
“我的朋友,把现实和想象弄混了。”波洛笑着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现在尽管
还没靠救济金生活,也是完全没事做了。老天保佑”
“那么我的运气也不错了。”布赖思哈哈大笑地说道,“大概你可以为我办些事了。”
波洛谨慎地琢磨着这个年轻人。
“你有什么问题要我调查,是吗?”波洛过了几分钟后问道。
“唔,是这样的。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布赖恩这时的笑就有点不安的成分了。波洛仍是谨慎地琢磨着他,示意他坐下。他
坐到椅子上。正好面对我们,因为我是坐在波洛的旁边。
“那么,现在,”波洛说道,“就让我们听听吧。”
布赖恩·马丁似乎仍有些困难不能马上说出来。
“问题是我不能将事实完全讲给您听。”他犹豫了一下说,“很难讲的。您知道,
事情得从美国讲起。”
“从美国?怎么了?”
“那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但引起了我的注意。事实上,我是正在火车上的时侯,
忽然注意到一个人,一个长得很丑的家伙,脸刮得光光的,戴着眼镜,镶着一颗金牙。”
“啊!一颗金牙!”
“是的,一点儿也不错,这正是事情的关键。”
波洛不断地点着头。
“我开始有点儿明白了。说下去。”
“唔。正如我说的,我注意上了他,那时我是去纽约。而六个月之后,在洛杉矾我
又注意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确实又注意到了他。当然,这也没什么。”
“接着说。”
“一个月后我去西雅图,到那不久。您猜我遇到了谁?又是那家伙,只是这时他留
着胡子。”
“真奇怪!”
“很奇怪,是吧。当然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想到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后来
我又在洛杉矾遇到他。没留胡子。而后在芝加哥,嘴上留着胡子。眉毛有些不同了。以
后在一个山村里,我又见到了他,像个无业游民。我开始怀疑了。”
“这是很自然的。”
“后来,晤,就有点奇怪了。毫无疑问的是他像影子一样跟着我。”
“太奇怪了。”
“可不是吗。而后我知道他是在盯梢了。无论我走到哪,他都跟到哪。就在我附近,
每次都化着不同的妆。幸亏有那颗金牙。我总是能认出他来。”
“啊!那颗金牙!幸亏了。”
“是啊。”
“马丁先生,恕我冒昧,你和那个人说过话吗?问过他为什么总跟着你?”
“没有。我没问过他。”那个演员犹豫了一下,“有一两次我本打算问他的,但是
考虑一番后我还是决定不去问他。我觉得,如果我那样做,只会让他警惕,而我什么也
问不出来。很可能他们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他后,会派另一个人来跟踪——一个我不认识
的人。”
“是啊!一个没镶有用的金牙的人。”
“一点不错。我可能想得不对,不过,我就是那样想的。”
“那么,马丁先生,刚才你说到“他们”。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顺口说说而已。我也不知为什么我就猜测隐隐约约地有。他们,在幕后操
纵。”
“你有什么理由这样认为吗?”
“没有。”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谁在跟踪你,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一点儿也不知道。至少——”
“说下去。”波洛鼓励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布赖恩慢慢地说道,“不过,您可要注意,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先生,猜测往往是正确的。”
“这与两年前在伦敦发生的一件事情有关。尽管这是一件小事,但却很难解释,也
很难让人忘怀。我对这事始终是百思不解。原因只是在那个时候我根本找不出什么恰当
的解释。我就想这件事会不会和被跟踪有关系。但是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什么这两
者有联系,又是如何有联系的。”
“也许我能知道。”
“是的”是您要知道,”布赖思又有些窘迫了,我觉得很窘,为我不能告诉您事情
的原委——我是说现在还不能告诉您。但是一两天以后,许我能告诉您。”
波洛用探究的眼光看着他,得他不得不破釜沉舟地说下去。
“您知道,和一位女孩有关。”
“啊!一定是这样!是一个英国女孩吧?”
“是的,至少——您怎么知道?”
“很简单。你说现在不能告诉我,要等上一两天。也就是说你要征得这位年轻女士
的同意。因为她是在英国国内。另外,当你被人跟踪时,她一定是在英国,因为如果那
时她是在美国,你当时就可以就近找到她。所以。她近十八个月来是在英国,那么我不
能断言,但至少她可能是英国人。这个推理还不错,是吧?”
“当然!波洛先生。现在我问您,如果我征得了她的允许,您能替我调查吗?”
接着是一阵沉默,波洛心里似乎还矛盾着。最后他说道:“为什么你不先去她那儿
而来我这儿呢?”
“唔,我是想——”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想劝她把事情弄清楚,我是想让您把
事情弄清楚。我的意思是说,由您来调查这事,就根本不需要太张扬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