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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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那想他有此一 ,大吃一惊下收刀往大仇人冲去,连他自己亦不哓得能干
甚麽。
宇文化及一声长笑,在摆脱寇仲的刀气下,腾身而起,撞破殿顶。横空而去。
一声娇叱。躲在一旁的傅君嫱凌空截击,两人在空中擦身而过。
傅君嫱给他的冰玄劲震得从空中堕下。宇文化及左臂亦给她宝剑刺个正 ,伤
上加伤,往後宫方向投去。
寇仲来到主殿顶时,侯希白仍给敌人缠善,徐子陵则成功击倒敌人,忙喝逍:
「小陵快来!」领先往宇文化及远遁的背影追去。
两人从瓦面跃下,来到一座位於後宫的庭院的月洞门前,均心中讶异,不明白
宇文化及为何不有那麽远逃那麽远,竟只躲进後宫这庭院去。
进入月洞门後是个小庭园,雪花纷飞下,一片雪白宁和,使人怎都没法把眼前
景物与血腥暴力联想在一起。
叁进的楼房中门大开,灯火通明。
虽摸不清内里玄虚,但两人武功盖世,又在仇恨火焰的催谷下,那管得道麽多
,并肩入屋。
十多名宫娥太监软倒地上,瑟缩一角,脸无人色。
徐子陵看得心中不忍。柔声道:「不关你们的事,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走吧
!」
说罢追在寇仲身後,直入内堂。
面色惨白的宇文化及呆坐在西窗旁的椅子上,双手紧拥 伏在他身上,身穿妃
嫔丽服的一名女子,再无其他人。
两人面面相觑,怎想得到会是这麽一番情景。
英雌气短的宇文化及,像是另一个人似的,心神全放在怀中女子身上,似茫不
知死敌临门而至。
寇仲一振手上井中月,喝道:「是汉子的就站起来一战,我两兄弟可保证不伤
无辜。」
宇文化及露出惨笑。把手移到女子香肩处,似要把她推开,女子缓缓起立,别
转娇躯。面向两人,身上沾满宇文化及臂膀淌下的鲜血。
寇忡和徐子陵虎躯剧震,同时失声道:「贞嫂!」
竟是当年在扬州,不时以莱肉包子救济他们,在南门开膳食档口卖包子老冯的
妾侍贞嫂。炀帝入城,把老冯徵召入宫,而老冯後来因开罪炀帝被处决,贞嫂则不
知所踪。那想得到今天竟成为宇文化及临死亦不忘一见的爱妃。
在华服衬托下,贞嫂更是姿容秀美。气质高贵。
她玉容出奇的平静,柔声道:「小凌、小仲,你们终於来哩!」
寇仲和徐子陵头皮发麻,完全失去方寸。
在他们的生命中,与他们关系最密切的叁个女人,就是贞嫂、傅君绰和素素,
後两者均香消玉殒,而贞嫂竟变成他们恨不得食其肉煎其皮的大仇家宇文化及的爱
妃,他们该怎麽办。
风声骤响。
两人骇然後望,傅君嫱终於转至,俏面含煞的提剑而来,目光落在呆坐椅上,
半边身被血染红的宇文化及,奇道:「你两人为何不取他狗命?」
他们不知从何说起。被她质询得哑口无言。以前两人无论遇上甚麽场面,总有
方法解决应付,独是眼前死结,却令他们一筹不展。
「卫夫人!」
侯希白现身在傅君嫱後方,失声呼叫。
他的呼唤像一把铁锤般痛敲在两人心坎上,原来贞嫂就是宇文化及最宠爱的卫
夫人,宇文化及还特别邀候希白来为她造像。让她的花容能永远的留在画帛处,其
中充盈 至死不渝,缱绻缠绵的悲壮滋味。
傅君嫱停在两人身後。回头先瞥侯希白一眼,像首次看到贞嫂般对她打量起来
。
恍如忽然衰老十多年的宇文化及从椅子站起,右手温柔地按上贞嫂香肩,深情
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唉!我本不该回来看你的。」
接 望向寇仲和徐子陵,冷然道:「我们的事到外面解决。」
战鼓声再起,今趟非是在某处传来,而是集中在城北的一方不断迫近。
贞嫂坚定地摇头,张开一对纤手,平静的摇头道:「不!要死我也要和皇上一
块儿死,小仲小陵,你们可以成全我们吗?」
以这种语气说出这番话,比任何呼天抢地更要今闻者心酸震撼,何况寇仲和徐
子陵对她有 崇高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傅君嫱终发觉到两人和宇文化及这妃嫔关系大不寻常,玉容一沉,轻描淡写的
道:「她是谁?」
战鼓声不住接近增强,压得人心头烦躁,以亳不含糊的形式,喻示大魏的国运
,正往尽头靠近。
寇仲苦笑道:「她可算是我们另一个娘。」
徐子陵颓然点头,忽然间他对宇文化及再硬不起报仇雪恨的心肠,这个一手令
大隋复灭、曾叱吒风云的人物,和很多人一样,在狠辣无情的形像下竟有其温柔多
情的一面,只因他和寇仲从未接触过,故从不认识这样的宇文化及。
现在他已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下场悲惨,他们此时难道还要当 贞嫂眼前置
之死地吗?
傅君嫱冷冷道:「你们既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成全他们吧!」
剑光疾闪,从两人间穿出,朝贞嫂後的宇文化及面门射去。
第九章难解死结
寇仲大吃一惊,闪身护着贞嫂和大仇人宇文化及,井中月疾挑传君嫱宝
剑,叫道:「 嫱姨请听小侄一言。」
傅君嫱玉脸微红,啐道:「谁是你的嫱姨,滚开!」
蛮腰轻扭,宝剑生出精奥至包括全无欣赏心情的宇文化及在内都大为惊
叹的变化,以毫 之差避过寇仲的井中月,接着娇躯像陀螺般立定转动,长
剑迥绕,疾刺寇仲脸门,毫不留情,狠辣至极点。
寇仲不敢冒犯她,缚手缚脚下,只好见招挡招,把井中月攻势收回,横
刀格架。
传君嫱竟大嗔道:「那有这麽差劲的招数,滚!.」神态娇美无伦,充满
天真烂漫的少女味儿。
一脚飞出,毫不避嫌的朝寇仲下阴踢去。
她右旁的徐子陵,後方的侯希白均为她动人的情态怦然心动。但只有徐
子陵明白她对寇仲的怨怼。
奕剑术专请料敌机先,先决的条件是要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
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她对寇仲的评价显然非常高,岂知寇仲因不敢冒犯
她,使不出平时五成功夫,令她的奕剑术困「料敌失误」大失预算,无法展
开,等若下错一子。
「蓬」 !
寇仲左掌下压,封着传君嫱不念姨侄之情的一脚。怛她的内劲却分八重
涌来,寇仲拚尽全力才不致被她震得撞到後面贞嫂的娇躯去。骇然对这比他
还小上一两岁的姨姨叫道:「嫱姨把九玄大法练至第八重啦!厉害啊!」
傅君嫱亦想不到寇仲能硬挡她全力一脚,竟发出一阵轻笑,道:「这一
掌还像点样子,看!我要割下你疯言乱语的舌头来。」
先往後退,旋又旋卷回来,宝剑化作万千芒虹,雨点般往寇仲吹打过
去,奇幻凌厉。
侯希白竟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张开美人扇,就在画有 和尚秀芳那
一面疾写起来,可见传君嫱美态对他震撼之大。
贞嫂忽然转身,把宇文化及搂个结实,对她来说,宇文化及是这世上唯
一全心全意爱她疼她的男人。
宇文化及肝肠寸断的把他的卫夫人拥人怀里,以他的自负和长期处於权
势峰巅的身份地位,那曾想过有连自己的女人亦无力保护的一天。
也不知是否前生的冤孽,宇文化及第一眼见到卫贞贞,便不能自己。以
前他也曾为别的女人心动,怛得到手後总可弃之如敝屐,只有这次是情根深
种,与往昔任何一次都不同。
战鼓声倏地停下,像开始时那麽突然。
徐子陵却无暇理会,但对眼前的难题仍是束手无策,怎样才可使傅君樯
明白他们正处於左右两难的境地?
寇仲知道若再留手,不要说保护贞嫂和宇文化及,自己恐怕亦要小命难
保,因为造位比他年青的姨姨实在太厉害,招招夺命。暗叹一口气,肩脊一
挺,变得威猛无匹,井中月斩瓜切菜的连续劈出,每一刀都把傅君嫱的长剑
准确无误的震开,像是预先晓得傅君嫱宝剑的招式变化似的。
竟是以奕剑术对奕剑术。
传君嫱蓦地退开,剑回鞘内,俏目紧盯寇仲,道:「我打不过你。」
众皆愕然。
寇仲忙还刀入鞘,躬身道:「嫱姨大人有大量,恕小侄不敬之罪,唉!
请容小侄解释内中情由。」
传君嫱俏面霜寒,冷得像外面的雪雨,语气却非常平静,道:「不用解
释,师尊南来时,自会找你们说话。」
再往後退,来到侯希白旁,仍有闻心探头一看,神态娇憨的道:「好小
子,竟在绘画奴家,是否想讨打?」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这位美人儿姨姨一时狠辣冷静,一忽儿
天真烂漫,教人糊涂得难以捉摸。可惜两人已失去欣赏的心情,暗忖这个误
会後果严重,偏无法补救。
侯希白受宠若惊的尴尬道:「我是死性不改,碓是该打!」
傅君嫱娇笑道:「见你尚算画得不错,你那颗头就暂时在脖子上多留一
会吧!」
续往後掠,消没在内堂大门外。
寇仲颓然向徐子陵怪道:「你为何不帮手说诂?」
徐子陵苦笑道:「我可以说甚麽呢?」
寇仲以苦笑日报。
宇文化及的声音响起道:「两位眷念与贞贞的旧情谊,我宇文化及非常
感激。」
寇仲听他语气异乎寻常,一震转身,讶道:「你晓得我们和贞嫂的交往
吗?」
宇文化及紧拥着贞嫂,神色平静答道:「我知道贞贞所有的事,怎会不
晓得你们和贞贞的关系。本人有个最後的心愿,希望你们能看在贞贞份上,
成全我们,让我和贞贞能共埋於一穴。」
叁人同时大吃一惊,知道不妙,往两人扑去。
宇文化及往後坐入椅内,双手仍紧抱贞嫂,鲜血同时由眼耳口鼻流出,
竟是自碎经脉而亡。
密集的足音在堂外响起。
寇仲和徐子陵更骇然发觉贞嫂早毒发身亡,登时手足冰冷,脑袋内顿
感一片空白,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眼前的惨事是如此残酷而不能改移!
侯希白探手搂上两人肩头,凄然道:「这或者是把他们此生不渝的爱情
延续下去的唯一方法。」
贞嫂的面容仍是那麽平静详和,似在诉说死亡对她是最好的归宿。
刘黑闼雄壮的声音在大门响起道:「恭喜两位老弟得报大仇。」
寇仲和徐子陵四目相投,想哭却哭不出来,心中对宇文化及再无丝毫恨
意,无论是爱是恨,一切都该在此时此地结束。
寇仲和徐子陵驾着载上宇文化及和贞嫂棺木的密封马车,从东门出城,
刘黑阖亲自护送一程。
许城换上大夏的旗帜,城外旷野军营广布,灯火处处,阵容鼎盛,充盈
着战胜者的气氛。
此时离宇文化及和贞嫂自尽只有个把时辰,天尚未亮,雪雨仍是漫无休
止的从黑压压的夜空 下,两人的感觉仍是麻木空白。
由於宇文化及乃弑杀炀帝杨广元凶,虽然身死,他的首级依然有很大的
利用价值。若非提出要求保他全 秘密安葬的是寇仲和徐子陵,刘黑闼怎肯
答应。所以宇文化及因贞嫂的关系,死後总算有点运道。
刘黑闼此时驰至两人之旁,道:「我就在这裹待两位老弟回来喝解秽酒
如何?」
两人答应一声,迳自驾着灵车,往前方被白雪覆盖的山野驰去。
寇仲别头瞥负责操 的徐子陵一眼,见他直勾勾的呆看前方被雨雪模糊
了的原野,叹道:「命运实在难以测度,谁猜得到贞嫂竟成为我们大仇家的
爱妃,弄至今天这田地。」
徐子陵朝他望来,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沉声道:「贞嫂是早萌死志,
就在她转身拥抱宇文化及时,把暗藏的毒丸服下,可当时只有宇文化及晓
得。唉!瞧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怀裹.究竟是甚麽滋味?」
寇仲心如刀割,说不出话来。
蹄声响起,从後追上。
寇仲回头看去,竟是刚才宣称有事,未能随行的侯希白。
侯希白策骑来到马车旁,欣然道:「成哩!」
两人脑袋的灵活度大减,捉摸不到他的意思,寇仲愕然道:「成甚麽东
西?」
侯希白道:「我终完成那幅帛画,带来作他两人陪葬之物。」
寇仲马鞭扬起,轻轻打在马屁股上,拉曳灵车的四匹健马立即加速,朝
白雪茫茫的天地深处驰去。
许城南门大道旁一间空置多时的酒肆内,刘黑闼、侯希白、寇仲和徐子
陵围桌进酒。
太阳刚没在西山下,安葬宇文化及和贞嫂的丧事,用尽他们一个白天的
时间。
酒过叁巡,刘黑闼低声向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道:「入土为安,谁也难免
一死,只看谁先走一步?假若死後有另一个世界,异日我们不是也可以在那
裹聚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