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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荒野游龙-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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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龙点头进门,杜九缩着脖子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居然也有着几个侍候的仆妇之流,谢文龙一笑道:“张爷近来很得意?”
  张家祥也笑笑道:“不瞒大人说,这几天财神临门,从长安来了个豪客,不但是大家发了点小财,连兄弟也沾了光,勉强能混下去!”
  谢文龙道:“不错,我也听说了,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最近衙门里出了点事……”
  张家祥脸色一变,谢文龙忙接着说:
  “我一个手下弟兄因公殉职,身后萧条,为了打点后事,我也想请这位大家客做点好事!”
  张家祥总算明白了,笑道:“那没问题,这位高公子很慷慨,最近花了万两银子毫无吝啬,听说为了公益,他一定很热心的。”
  谢文龙一笑道:“张爷弄错了,提督衙门的弟兄又不是乞丐,用不着求人施舍!”
  张家祥见谢文龙语意不善,不由一怔道:“大人的意思是……”
  谢文龙道:“很简单,听说那位家客最近手气不太好,我想跟大家分点财气为那位死亡的弟兄弄几两赡家费,因此也准备插一脚!”
  张家祥叫道:“好!这个办法好,既帮了死人的忙,又不落痕迹,一定行,里面在推牌九,由那个瘟生做庄,手气正坏……”
  谢文龙道:“话虽如此说,可是还希望张爷先去打个招呼,免得其他朋友误会。”
  张家祥道:“当然,当然,兄弟相信大家一定肯帮忙的,其实他们很想跟大人套套交情,只是没机会。”
  谢文龙道:“那就有劳张爷先疏通一下,谢某领了这份情,日后一定会报答的。”
  张家祥十分高兴,抢着在前面走了,等谢文龙与杜九到达花厅时,他已经说妥了,神秘地一笑,低声道:“兄弟全说好了,大人只管请吧!”
  谢文龙含笑走进花厅,里面的人全站了起来,有五六个侍卫营的侍卫,也有两家世族少爷,都跟谢文龙是熟人,王御史的二公子王正清跟谢文龙比较谈得来一点,由他代表招呼道:“稀客!稀客!什么风把谢大人吹来了,请坐!请坐!”
  其他各人也向他点点头,大概是张家祥先说过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很自然地把天门的座位空了出来,王正清又笑道:“来!押两注,谢大人能有空来玩玩,真是太难了,高兄,你可能还不认识吧,兄弟介绍一下……”
  坐在庄位的那年青人从容一笑道:“不必介绍,兄弟虽然没有见过谢大人,却已久仰北斗!”
  谢文龙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他的确生得很俊,黑脸膛,高身材,剑眉朗目,英气逼人,看样子是个练家子,不过的确不是飞贼。
  那青年又笑道:“兄弟高人凤,不学无术,书剑飘零,在谢大人眼中一定是个没出息的浪子吧?”
  谢文龙脸上一热,有点不好意思,那王正清也感到很尴尬,役想到高人凤会认识谢文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谢文龙自己大方地一笑道:“高兄太客气了,四海之内,皆朋友也……”
  王正清连忙道:“对!谢大人最好交朋友,到了这里就别客气了,坐!坐!我们继续玩下去!”
  说着用手一指座位,谢文龙摇摇头道:“不!兄弟一点都不会,只作壁上观。”
  王正清一怔道:“刚才小张说大人……”
  谢文龙道:“兄弟自己不会玩,这位杜老弟倒是有兴趣。让他奉陪各位好了。”
  说着把杜九拉了出来,众人都是一怔,有几人开始现出不悦之色,以杜九的身份,叫他来参加这种局面,对大家都是侮辱,倒是高人凤毫不在乎地笑道:“谢大人职司京畿九城治安,跟我们一起推牌九的确是有所不便,杜九兄入局也是一样。”
  王正清会意地笑道:“对!对!谢大人能拨冗来看看,也是给我们的面子,我们开始吧!”
  话中之意,点明了叫大家都看在谢文龙的份上,他即使不参加也等于是参加一样。
  其他的人自然也明白了,大家重新入座。因为这种赌局只能四个人入局,在家高人凤占一家,侍卫营的人合占一家,王正清把自己的天门让了出来,跟牛将军的弟弟会据上家,赌局又开始了。
  杜九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银票,先押上一百两,在他说来,那是生平最大的押往了,一百两银子是他半年的薪俸,可是跟别人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王正清与牛公子是四百两一注,侍卫营六个人合伙,每人五十两,合起来三百两,高人凤含笑派牌掷骰,然后照点取牌,每副两张,翻出来定胜负,其实是简单不过。
  杜九用颤抖的手抓起骨牌一看,两眼发了直,那是幺五配二四,只有两点,眼看着一百两输定了!
  其他两家看牌之后不动声色地翻了出来,下家是别十,上家是一点,庄家只要来个三点就可以通吃,而三十二张牌中,那机会太多了。
  高人凤看过三家的牌后,翻出自己的牌,台丁配上红九,也是两点,却因为两张都是杂牌,品色较低,所以吃了上下两家,赔天门,进七百两出一百两,净赚六百。他含笑收进一大堆银票,却全部推到杜九面前,众人都是一怔,杜九忙道:“高爷!您给多了!”
  高人凤微笑道:“不多!兄弟推庄到现在,一直都是通赔,杜九兄一来,兄弟居然手风大转,小有所进,所以这一注将收入全部奉送,略表谢意。”
  杜九嗫嚅地道:“话虽如此说,可是牌桌上没有这个规矩。”
  一名侍卫已经不耐烦地道:“人家给了你就收下,罗嗦什么?”
  高人凤笑道:“而且杜九兄是为了替为公殉难的同仁募集善后的恤金,兄弟只是表示对死者的一点心意。”
  众人又是一怔,高人凤含笑道:“方才张兄进来跟各位咬耳朵,兄弟刚好听见了,谢大人急公好义,兄弟理应共襄善举。”
  谢文龙的脸也红了,正不知如何措词。高人凤已推出第二副牌,把僵局给挡了过去,上下两家为了捞回失去的那一注,各自把赌注加了倍,杜九为了人家很大方,不好意思加注,仍是押了一百两。
  牌分出后,如有鬼使神差,高人凤仍然吃了上下两家而独赔天门,一连五六副都是如此,杜九面前已堆满了银票,而上下两家却各输了三千两左右。
  侍卫营中的一个人开始不满意了,冷冷地道:“姓杜的,你可以歇歇手,赢了这么多,比照死人的大小打个银人也够了,你一来把我们都搅霉了!”
  谢文龙脸色一沉,可是忍住了,在他的职分上,的确是无法因为这件事跟人家吵起来。
  杜九被那侍卫斥责了一顿后,心中立刻感到很不安,他知道谢文龙的目的并不是前来赢钱,可是不知道谢文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敢胡乱作主意,只好偷偷用眼瞧瞧谢文龙,希望能得到一点指示。
  可是谢文龙毫无表示,将眼望着别处,好象没听见那番话似的,杜九先是一怔,继而才明白谢文龙的意思。
  他装作没听见,自然是由于他的身份不便插足干涉,也等于间接暗示自己不要撤退。有了谢文龙在后撑腰,杜九的胆子也壮了,笑了一笑道:“这位大爷说话太不落槛了,提督府是个穷衙门,可干着危险差事,刘得泰虽不是第一个遭受不幸的弟兄,但也不是最后一个,谁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不幸的弟兄,在下今天难得有手气好,除了管那位已死的刘老哥打点后事外,还想给以后的弟兄积存点基金。”
  那侍卫一拍桌子叫道:“混帐!你说什么?”
  杜九从容一笑道:“郎大爷,您也许是不满意这个称呼,出了这里的大门,在下自然该称您一声大人。可是赌桌上无大小,上了台子,连六亲都可以不认,称您一声大爷,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这家伙毕竟是老油子,更兼在公门多年,一张嘴说起话来决如利刃,而且还处处占住理字。
  那侍卫叫郎全英,是八旗弟子出身,一向摆大爷架子惯了,今天被一个小小的衙役当众抢白,如何能受得了,又拍了一下桌子,正准备发作,做主人的张家祥看情形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郎侍卫,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本来是小玩玩,伤了和气可没有多大意思。”
  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谢文龙一眼,其他几名侍卫也把郎士英劝住了,他们可能知道谢文龙最近与和亲王走得很近,而且更知道杜九所以敢如此,多半是谢文龙的指示,不过有一点不了解的是他们都清楚谢文龙操守极为清廉,他要用钱的话,龙锦涛十万八万也会无条件地给他,绝不会利用这个方法,因此在没有摸清谢文龙的来意前,大家都必须慎重一点。
  郎士英勉强压制下自己的恶意,气呼呼地道:“我要换个位子,姓杜的,把天门让出来。”
  杜九又朝谢文龙望望,谢文龙点点头,他立刻站起来笑道:“行,赌钱靠手气,跟位子并没有关系。”
  在赌桌上迷信忌讳最多,尤其是这种牌九场合,如占住了一家旺门,杀头都不肯让出来,甚至于别人在旁边附带下注都不肯答应,唯恐转了手气,郎士英提出这个要求后,根本就是存心作对,没想到杜九会答应了,倒是没有话说,两家对调位置后,几个人一商量,孤注一掷,把身上所有的银票全部集中起来,押在天门上。
  高人凤毫不在意地派了牌,准备掷骰子,杜九因为赢了好几注,对这个年青人颇有好感,忍不让提醒道:“高大爷,您最好先点点台面。”
  高人凤一笑道:“没关系,兄弟推的是无底庄,开饭馆不怕大肚汉,有多少兄弟都认了。”
  骰子打下去,牌分出去,郎士英伸手就翻了过来。
  大家都怔住了,因为那两张骨牌红黑辉映,赫然是一对天牌,只输给幺二二四配起来的至尊对。
  不过这是一局牌四副中的最后一副,已经出过一张二四,至尊对的可能已经没有了,换言之天门这一牌已经赢定了,可是大家怔然的原因不是为了天门的大牌。
  事实上除了高人凤外,其他的人都是老赂手,对于最后副牌的分配早已明白了大部分,点子打下去后,不用看牌已经知道输赢。
  剩下的八张牌中的确有一对天牌,可是杜九明明知道有一张分到了上家王正清手中,自己手里可能是人地合成的地杠,庄家手中很明显的是梅花九,另外三张牌是长三、短幺五与斧头,无论如何,在家都应该是吃二家而独赔自己这一门。
  天牌既然是天门与上家各占一张,郎士英怎么会翻出一对呢?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杜九认错了牌,另一个是郎士英换了牌,杜九以自己多年的经验与眼光,相信绝不会看花了眼。
  而且他瞧了自己的牌,确知是地杠后,把握更大了,所以他眼睛瞪着王正清,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王正清抓住两张牌,给合伙的牛公子看了之后,牛公子伸手抢过在家高人凤的两张牌给翻了出来,笑着道:“啊呀!是梅花九,我们输了。”
  说着把自己面前足足有一千多网的银系推了出去,接着把杜九的牌也翻出来道:“地杠!高兄这副牌虽然吃了兄弟一门,却赔出二门,郎兄,他们这一注下了多少?”
  郎上英微微—笑道:“我们是孤注一掷,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张,拿算盘来算一下。”
  张家祥忙道:“不用算盘,兄弟这副头脑就是算盘,看一张加一笔,又准又快,一两都不会差。”
  说着把桌子的骨牌杂在一起推开,抓起郎士英面前的那叠银票,一张张的数着:“一千三,九百,四百六……总共是二万八千四百三十五两,高兄!这一注你可是得不偿失了,赢了半天,恐怕还得贴上二万多才够赚的。”
  高人凤淡然一笑道:“郎兄看得真准,各位带的资本也真充足,这一注兄弟倾家荡产,只怕也不够赔的。”
  郎士英笑道:“高兄太客气,谁不知道你是长安首富,这几两银子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高人凤道:“两万多自然兄弟还赔得起,只是兄弟客游来京,身上没有带这么多。”
  郎全英笑道:“高兄说笑话了,这些银子在你眼中算什么?”
  高人凤道:“兄弟总共带了三万两,前些日子输了一万多,今天虽然先赢了几千两,加起来实在不够……”
  郎士英笑指他身畔的宝剑道:“高兄这柄剑恐怕还值不少银子吧?”
  高人凤怔了一怔,然后笑道:“郎兄别开玩笑,这柄剑是兄弟家传之物,那可动不得的。”
  郎上英脸色一沉道:“不开玩笑,高兄必须当场赔出来。”
  谢文龙在旁看不过去,忍不住道:“高公子总不会赖这几两银子!”
  郎士英冷笑道:“谢大人!刚才你也在旁边,是他自己夸下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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