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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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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压得弯腰拱背的战地信箱邮递员——每个人都极为关注场艰巨攻势的展开。

  日日夜夜在进攻,人们没有睡眠,甚至经常没有休息。带着烧好的热汤行进在队伍中的战地伙房,散发出诱人食欲的香气,但是战士们没有时间停下来吃饭,饭菜冷了,他们有时仅以干面包和一把冷雪充饥,一边行军一边吃,千万别延误这一胜利的进军,千万别让敌人逃跑,别让他们集结兵力,卷土重来!

  巨大的胜利带来的欢乐,使得士气空前高涨,以致人们完全忘却了自己,能够做出一切难以想象的事情。当大炮、弹药车、军粮车陷在铺满白雪的峡谷底,牵引车踉拖拉机拉断钢索都无法把它们从深雪中拔出来的时候,人们便用手把这些抛锚的汽车从积雪中抬出来。

  炮兵营的后面,在雪路两侧连绵不断地行进着和平居民: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少年儿童。他们用横在肩膀上的袋子运送着炮弹。这是光复了的村庄的村民在尽力帮助自己的军队在深深的雪地里进攻。

  这的确是光辉的日子!一师一师的部队在埋在深雪中象堑壕一样的大路上前进,路标则用半盖着雪的尸体、敌人丢下的大炮和大车以及烧坏了的汽车来代替。部队沿着村庄前进,这些村庄只能根据路标上的题字才能猜出来。在极少的空闲的时间里,战士们在灶里煮浓缩食品,这些灶设在似乎是一马平川的空旷田野上;在水井里饮水,这些井的轮箍告诉战士们,在这大风毫无阻拦地卷起飞雪的地方,自古以来曾经有过村庄,现在则被破坏了,被焚毁了……

  这些“无人区”的景象在战士们心里唤起了仇恨,使他们不感到疲乏。

  捷普洛夫将军指挥的师,就这样边行军边打仗向西挺进无数公里,直到碰上一道设防坚固的战线才停止下来。这道防线是敌人的工兵在林边一条有名的俄罗斯河流陡峭的岸上建筑起来的。它离该河的源头不远。

  在这个地方,这条河并不宽。在干燥少雨的夏季里,野山羊能从浅水的石头上涉水,甚至连肚皮都不沾湿。但敌军司令部选来阻挡进攻的河岸却很高,从岸上到河下是黄沙坡,这些斜坡陡峭异常,以致雨燕都知道,无论是野兽或者是人都无法爬上去,于是便在坡上挖下深深的巢穴。

  在陡岸的顶部是一座松林。敌军工兵将松树推倒,用松木构成永久火力点。这些永久火力点的火力组织得相当好,能扫射河岸左面低低的沼泽地上的每一点。被春水冲刷的岸坡的坡度却不太大,在这个地方工兵们浇水成冰。这些斜坡本是防御线上较易攻下的地方,这样一来就变成一座座溜滑的小山,不仅神枪手不能攀登上去,就是野兽都无法跨越。

  就在这条组织得巧妙而又坚固的后备防线上,敌人得以阻挡住作为第一梯队的捷普洛夫将军师的前进。

  捷普洛夫将军用火力侦察后立即明白了,用强攻的办法拿下这些工事连想都不要去想。他等到黑夜降临,在暴风雪的掩护下把特别滑雪队投入进攻。但敌人已在通向防线的各个通道上安上了信号装置。进攻被打退了。这个师不得不停下来。战斗情绪每小时在低落,这种情绪是每个处于进攻地位的人都知道是十分宝贵的。

  军部的通讯兵一个接一个送来命令:立即进攻。前线司令官是一位沉着冷静、经验丰富、很有才能的将领——捷普洛夫还在哈勒欣河①英勇的战役中就很尊敬他。司令官亲自要师长接电话,生气地批评他按兵不动是一种犯罪行为,然后建议他不妨使用“锦囊妙计。”

  【 ①哈勒欣河,又名哈拉河,在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全长233公里。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日至三十一日,苏蒙联军在此击溃了日本帝国主义六个军的兵力,粉碎了它企图控制西伯利亚铁路的阴谋。——译者注】

  锦囊妙计!这一点师长也想过了,他同芬兰白军战斗的时候起就 熟林中作战的战术。他请求司令官给他调来几个炮兵营,把它们配置在敌人防线最薄弱的阵地对面;然后把师部后方所有的汽车和拖拉机调近河边,下令整夜在低地的火线道路上开动,让马达吼叫,履带轧响,并且暗示车队首长不要因为司机车灯隐蔽装置不良而处罚他们。与此同时,全师的滑雪兵和侦察连队却混合编成一支部队,穿上伪装,带上冲锋枪、手榴弹、轻机枪、战刀等武器,在最难攀登的右岸阵地对面的林子里集结。

  十二月的一个黑夜,拖到这里来的所有大炮一齐向敌人防线开火。在结冰的斜坡上跳跃着爆炸的火光。一发发喷射弹带着沉闷的隆隆声射向对岸,恰如一支大画笔洒下点点火花。大地颤抖和呻吟起来。炮队将全部火力集中到敌人设防坚固的防线中最薄弱的阵地上。

  此刻,在左边很远的地方,穿着伪装服的战士却一枪不发,无声无息地用斧头、铲子、战刀在冰冻的黄沙土上给自己挖出阶梯,抓住突露出来的松树根和石头,顽强地向陡岸上攀登。当和白雪混成一色而看不见的爬在前头的战士翻上岸顶时,大炮还在轰鸣,此时战士们才明白将军神机妙算。没有一发炮弹落到这个无法攀登的岸地上,也看不见一个敌人。

  敌人所有的兵力都调到右面去防守大炮狂啸的那些阵地,等待苏军进攻。

  前锋战士由于这个最困难的任务解决得如此简单,由于在这座陡谷中没有人可以交战,甚至感到有点儿茫然,他们把绳子抛到岸下,毫无阻拦地把其余的人拖上陡岸。在命令中被命名为“冲锋营”的这支混合部队,钻进了防线的纵深。当炮兵最后一阵轰鸣静息下来以后,混合营的战士们从敌人后方向敌人的堑壕发起进攻,冲锋枪象 草一样将敌人的枪手一个个撂倒,把手榴弹扔进永久火力点。

  敌人的河岸防线就这样打开了一个缺口,师部把西伯利亚滑雪兵的先头部队派在前头开路,然后全部兵力进入缺口,就这样给军部开辟了前进的道路。

  进攻又恢复了。 
第25章
 
  捷普洛夫将军收到了关于团队顺利渡河、已经深入森林区这令人欣慰的战报,在关于从河岸工事上缴获大批战利品的报告上签了字,然后又下达了最后几道命令,最后才躺下来休息一这是他在敌人河岸防线前度过的日子里第一次休息。

  将军的指挥所设在宽敞的掩蔽所里,在此以前,这里住过领导构筑后备防线的德寇军事工程人员。这些德寇工程人员为了自己的舒适,丝毫不吝惜木材:掩蔽所的四周建筑了漂亮的小花圃、小条凳以及独出心裁的小台阶和回廊,这一切都是用没有剥皮的小白桦树建造的。将军住的那个掩蔽所,原先显然住的是法西斯的军官,这里有一块遮阳板,上面用打碎的镜片嵌成发出亮光的德文题字:“司令部”。掩蔽所宽大而又舒适。法西斯匪徒不知从谁的住宅里拖来各种各样的家具:一张带有直靠背的硬沙发,几张小圆椅,甚至还有一个在灰色大理石板上镶嵌着椭圆形镜子的旧式洗脸架。

  虽然这全部家具都是自己同胞家里的,虽然将军的传令兵从墙上撕下从德国杂志上剪下的图片和石印画,虽然将军亲手用短剑剜掉了镜片镶成的题字“司令部”,并在题字之处洒满白雪,虽然掩蔽所的地板和四面墙都仔仔细细洗刷一番,并用石炭酸彻底消了毒,但是将军总感到在他的住处还是有一股特别的、捕捉不到的“敌气”。

  将军闭上眼睛,翻来复去,开始均匀地呼吸,但透过闭上的眼皮他却看见了步兵、炮车和汽车在运动,听见了驭手嘶哑的叫声:“前进,前进,前进!”还听见了马达的轰鸣声。他看见了那张摆在自己面前的弄皱了的军用地图,上面划着载有德寇部队番号蓝色的椭圆形圈,苏军进攻的红色箭头穿插在这张地图上。朦朦胧胧的爆炸火光在眼里闪现,一队队俘虏在雪地上无声无息地行走,衣衫褴楼,须发修长,质地不好的军服上套上一些模样古怪的衣衫。疲惫的脑子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睡意全无。将军似乎感到这一切全是无法解释的“敌气”的过错,这个地下室四周的墙壁都散发出这股气味。

  而睡觉则是需要的,是绝对需要的。明天一早又要开始新的战斗,谁能知道那时还有没有时间躺下来休息。

  将军叹了一口气,从板床上下来,把脚伸进皮底毡靴,衣也不穿,只把一件毛皮上衣披在肩上,走出了地道口。门口的哨兵轻轻地把靴子合拢立正。暴风雪停了,被寒风舔过的积雪堆发出轻微的磷光。被炮弹炸毁的陡岸顶象一个采石场,岸顶上空,寒冷的星星发出强烈的光芒。将军贪婪地吸进一口清新的空气。

  “终究还得睡一会啊。”他说出声来。

  “是的,将军同志。”哨兵的声音在黑暗中附和地说。

  “你是不是自己想睡觉呀?”

  “不是。夜太好了,将军同志……”

  哨兵的口气听起来十分愉快。“他是在想着进攻呢。”捷普洛夫肯定地说。

  将军又下到掩蔽所里,走进了他的炊事员住的单间。这个炊事员是个有胡须的老兵。他仰面睡着,响亮地打着呼嗜,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将军小心地瞟了炊事员一眼,弯下身子,在他的行军床下摸了一会。从木箱里拿出一瓶白兰地。他用叉子笨手笨脚地撬开瓶塞,弄了很久,随手拿了一个杯子,把它倒满,使劲将头一仰,就象一个不会喝酒的人那样把微微散发出橡木桶气味的酒倒进嘴里。

  在这一霎那间,他感到一种惊奇的眼光在望着他。原来炊事员醒了,他一边用手擦着眼睛,一边困惑莫解地望着将军。他从边界上撤下来就同将军一起打仗,十分熟悉将军不喜欢醉汉的脾气。师部炊事长送来庆祝十月革命节的白兰地,他珍重地保留着,为的是招待各种尊敬的客人。

  将军厌恶地缩了缩肩膀,吐了一口唾沫,把酒瓶递给炊事员,什么都没说便走进了帆布帐帘。

  他爬上板床,闭上眼睛,全身很快发热了,现在这股令人讨厌的“敌气” 似乎退缩了,失去了使人烦躁不安的力量。

  在愉快的源陇之中,他的妻子、儿子和女儿的形象展现在他的眼前:妻子是个快乐的胖女人;儿子是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手很长,尽管很瘦,但很象母亲;女儿则是一个快活的、黑眼睛的小胖子。将军感到盼望的睡意来临了,便躺得舒服一点,把被子拉上盖住头部,只是在这个时候将军才真正感到他累成什么样子了。“但毕竟在莫斯科城下把法西斯匪徒大杀了一场。”最后他想道,于是他全身似乎都泡在热水之中……

  一块布帘将一位主办重要公事的军官睡的行军床隔开,布帘那边,电话象一只飞着的金甲虫嗡嗡地响了起来。这种夜里响起他嗡嗡电话声如此急促,如此固执,通常给人们带来不安而又不快的消息。这种声音一下把睡意驱走了。将军用意志力强使自己留在床上。“这是谁在打电话?我已经请求电话员只是在必要时才给我接线,也请求要找师长讲话的人跟参谋长通话。”

  电话声很坚决、很固执,但是没有人去接。

  “睡熟了,这个坏小子。”将军想着那个军官,“嗨,年轻人,到底是个年轻人。”

  他刚想亲自去接电话,就听见那个军官压低嗓音在恶狠狠讲话:“你是谁,你是谁?……不行呀,十二号同志,一号在休息,你同三号通话吧……我给您说,一号同志已经有三昼夜没躺下了。您不要请求,不行,十二号同志。我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按照师部的电话编号,十二号就是那个勇敢的、会打仗的少校,他被将军派去率领西伯利亚滑雪兵先锋队强行追击正在溃退的敌军部队。

  “请您同三号通话吧,十二号同志……不行……”军官执意不从,“您别请求了,不行!”

  他那压低的声音已经降低到恶狠狠的咝咝声。

  睡意完全消失了。将军掀开被子,坐在板床上,用脚摸到毡靴。少校本是个有经验、守纪律的军官,他决不会因为小事而坚持己见。将军在走向电话机的时候,看见掩蔽所唯一的一个小窗通向地下井的结冰的墙上,已经被橙黄的光照得通亮,他吃了一惊。这就是说,他还是好好地睡了一觉。

  “我是一号。”将军从军官手里抢过话筒说道。

  “十二号报告,”话筒里响起愉快、有力的声音,“请您原谅,一号同志,我本不想打扰您,但是我有一桩非常事件要报告,很重要……完全是桩特殊的事件。”

  “非常事件?营里发生的?不是?遇到埋伏了?停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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