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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第76章

小说: 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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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越升越高。夜幕后退了,周围的一切都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大路上更加惊慌。黑色的身影在汽车之间奔窜,呻吟声、骂人声、一名军官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响成一片,有人向谁开了一枪。汽车的马达响得又焦急又哀伤。大概那些神经健全一点的司机,企图将幸存下来的汽车拉出燃烧的车队,逃出火区。

  但是,现在从另一方向又响起了威严的、略微有点嘶哑的吼叫声。这一次穆霞和尼古拉知道这是谁在飞行,带着什么目的飞行,因此他们心情平静、饶有兴趣地观察冲锋机第二次在大路上空低低地飞掠过去,在红色的火光照射下,游击队员们甚至看清了机翼上暗色的星星。奇怪的炮弹又脱离飞机,带着烟尾巴飞跌下来,然后在地面上爆炸,使周围的一切都燃烧起来,震动起来。

  火光也照射到了游击队员们埋伏的地方。尼古拉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穆霞的脸上大颗大颗地流着泪。自己的飞机!请想一想吧:自己的飞机!这样的喜事她今天连想都不敢去想!

  这对青年男女互相交换了眼色,心照不宣,站起身来,朝前走去,无需隐蔽,因为他们知道,大路那边根本顾不上他们,没有谁来注意他们。他们给节日准备的礼品,苏联飞行员同他们一道光荣地献上了。于是游击队员们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象主人一样地向前走,他们知道能够发现并追击他们的人趴在那边大路的斜坡上,有的被烧焦了,有的被炸成肉泥,要是还有幸存者,由于吓破了胆也不能很快地清醒过来。

  是呀!梦应验了!这个节日的晚上给他们带来了多少欢乐!他们忘记了大路上还有敌人,忘记了自己还是饥肠辘辘,既不理会凛冽的寒风,也不感到吸骨的严寒。他们手拉着手向前走,倾听着那还在使黑夜抖动的噼哩啪啦的爆炸声。

  他们就这样并排地向前走,在黑压压的、忽明忽灭的森林里向前走,领受着友谊之手的温暖。由于极度兴奋,也由于可以不必躲藏,不必回头,不必隐蔽而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时感到自己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这一切是多么好啊…… 
第19章
 
  从那时起,同伴们就常常能听到节日之夜响过的苏军打击的声音。在森林里或者荒凉的田野小道上穿行时,他们现在经常看到浅蓝的轰炸机匀称的十字架机身。这些轰炸机在晴朗的天气里,在寒冷、蔚蓝的天空中,给身后留下一条久久不散的白尾巴。从远处的公路干线上,从铁路上,有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自动高射炮匆忙的射击声以及隆隆的空战声。有时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朵朵爆炸的彩云,闪光的白雪与冬天苍白的天际连成一片,在相接之处的上空升起一团团袅袅黑烟。

  同伴们有几次看到在节日之夜帮助他们向祖国献礼的那种飞机。有时两架,有时四架、六架——总是小小的一群突然从森林的边缘处出现,低沉的轰鸣声震惊天宇,从头顶上飞掠过去,然后很快消失在冬天朦胧的地平线上。

  如今,苏联飞机经常出没于占领区上空,给疲惫的行路人带来了问候。这既是他们正日夜兼程以赴的遥远祖国和平的后方对他们的问候,也是对他们的召唤。

  但前进的路程日益艰难。在那个节日之夜,他们吃光了兔肉干,你推我让地分吃了最后一块面包。打那以后,他们只好喝那种切成碎块的小菩提树皮熬成的、非常难吃的清汤,或者在无人照管的集体农庄的田里,费劲地从雪里挖出一些甜甜的陈马铃薯。

  有一天,在一个十字路口,游击队员们看见了一块钉在电线柱上的大黑牌子。牌子上用俄文写着:“无人区”。下面注明:“任何居民,如无特别通行证进入‘无人区’,根据司令部命令,不经审判就地枪决。”尼古拉和穆霞若无其事走过这块告示牌,托利亚忍不住唾了一口浓痰,让痰挂在牌子上。同伴们既不害怕这古怪的名称,也不害怕这些威胁的词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使他们真正感到可怕了。他们只知道一点:再往前走会更艰难。

  的确,这里的村落已被焚毁殆尽。大路旁的房屋虽然还保留着,但里边已经没有居民。房子被占领军占驻了。被击溃的、失去战斗力的部队在这儿休整。设在原先是拖拉机站的棚子里的战地修理所,修理着被打坏了的、变了形的战争机器。新的师团也集中到这里来,以便准备进攻;从西欧的后方开来的后备军也向这里靠近。在这里的房屋中,伤兵直接躺在地板上。这一广阔地区已成了一座大兵营。

  大路象战壕一样,挖在深深的雪地之中。大路上,军用汽车来往奔驰。为了使大路不遭游击队破坏,工兵们砍光了大路两旁的森林和小树丛。在小桥两旁的洼地上敷设了地雷,地雷区围上了带刺的铁丝网。

  只能在夜间通过这一没有居民的地区,而且还要沿着森林走。有时一昼夜还走不上五、六公里。现在连冻马铃薯都不得不生吃了,因为不是经常能够点篝火。只有一次同伴们很幸运地碰上了一座林中小屋的废墟,这小屋看来是一位守林员的。托利亚在旁边菜园的菜地里,找到了冻得硬梆梆的甘兰。他们贪婪地向甘兰扑去,把它们从雪中挖出来,等不及水烧滚就生吃起来。梆硬的甘兰在牙齿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当甘兰终于熬好后,他们不仅吃光了溜滑的菜叶,连汤也津津有味地喝光了。他们觉得这种汤太好喝了。

  同伴们用空袋子装满了冻甘兰,这些甘兰可以让他们维持一段时间。但气力明显地在衰竭下去。现在三个人都极其虚弱,以致他们每挪动一步都感到吃力。肌肉又酸又痛,好象被打伤了一样。当黄昏降临,尼古拉把同志们唤起来上路时,他们呻吟着,不大情愿地站了起来……

  “同志们,你们可知道,要不是我们肩上的这个重担,我怎么也不会站起来的。躺着,躺着,望着天空,打着脑,该多好啊!哪儿都不想去!”有一次穆霞坦率地承认道。

  两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挂在她那凹陷下去的、发青的眼窝边。

  尼古拉吃惊地向姑娘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她熄灭篝火,拥好袋子,甚至还哼着歌哩。但要骗过尼古拉可不那么容易。他知道这些话不是偶然说出口的,要知道,他自己有时也同样屈从于那种对一切都麻木不仁的感情。当他整夜在雪原上给同志们开辟道路,穿过小树丛,越过被风吹拆的枝任时,他一直在想:怎样才能使伙伴们的精神振作起来,使他们相信自己的力量。尽管这种力量正在衰竭;如何使他们焕发精神,鼓励他们前进。

  他们在林中小谷里停下来休息,篝火快活地僻啪作响。这时,坐在树旁沉思默想的尼古拉突然伸直身子:“同志们,你们知道吗?”

  开始打瞌睡的穆霞睁开眼睛,惊讶地望了望他,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她似乎觉得方在年轻的游击队员那张由于篝火烟熏和寒风吹刮而变得乌黑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你们知道吗?刚才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斯大林同志的一篇文章,那里讲的是叶尼塞河上的渔夫常常碰上暴风雨的事情。叶尼塞河上的暴风雨既凶狠又无情……有些人吓怕了,放下桨,趴倒在船底下:随你带到哪儿去吧!于是浪涛把他们推向了乱石峭壁……”

  尼古拉停了一会。篝火旁边静悄悄的,只有一根生树枝在火中渗出水来,吱吱地响着。

  “而有些人却相反……暴风刚开始刮起来,他们就紧紧抓住桨,迎着风浪向前,逆流而上。他们使出全身气力划桨……终于战胜了暴风雨……斯大林同志这是在讲布尔什维克,讲真正的革命家……”

  生树枝在火中烧断了,篝火上方腾起了一束火星,而后便立即消失在寒冷的黑暗中。

  “你这是为我讲的,是吗?”穆霞痛苦地问道。

  “不,对大家讲的。我们的暴风雨还没有开始,风暴只是刚刚向我们袭来。”

  游击队员们都陷入了沉思。暴风雪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残雪,穆霞双手抱住膝盖,把下巴埋在膝盖里坐着。很清楚,她的思绪浮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尼古拉挨近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象着一条大河上刮起了风暴。黑浪有那株松树高。一只只小船在浪尖上颠簸,就象水里的蒲公英种子那样。浪呀,风呀,黑夜呀,都来冲击它们,可它们还在飘呀飘,不管怎样,一直飘到了目的地。因为在这些小船里是人,这些人都有一颗无畏的心,还有意志和信念……”

  “我认为,布尔什维克的意志可以征服一切,甚至死神。”尼古拉沉思地说,然后嘘了一口气,“甚至死神。” 
第20章
 
  这天晚上,游击队员们动身赶路比往常要早,比前几夜走的路要多。在爬越雪堆时,他们费尽了气力。他们开始感到已经无法再向前走了。这时,他们之中有人提到了叶尼塞河上的渔夫,于是,坚强的毅力再次战胜了疲劳。

  但是,他们的气力一天天明显地在枯竭,这对他们是个很大的威胁。

  使同伴们感到惊讶的是,尼古拉第一个开始倒下来。他迅速消瘦下来,脸变黑了,绷得紧紧的,瘦削的鼻梁上,至今还不为人察觉的、热列兹诺夫一家人特有的凸骨突然显露出来。每天早晨,他久久地用雪擦着牙龈,把带血的唾沫吐进树丛。他的动作越来越萎靡不振,慢吞吞的,而且不稳。他很快就感到疲劳。尼古拉原先一点都不感到沉重的装珍宝的袋子,现在举起来却十分吃力,额上马上就渗出一大颗一大颗汗珠儿。有一次穆霞看见,还没到黄昏,天色还很亮,他不知为什么竟撞到一棵树上。

  尼古拉仍然率领这支小分队。他的意志是坚强的。只要他没有确信同志们在篝火旁已经安顿停当,他就决不躺下睡觉。他亲自安排值班时间,自己却要在太阳下山前值班,而这时不知怎的特别想睡觉。显而易见,他那魁梧的身躯越来越衰弱了。

  托利亚也开始支撑不住了。他那黝黑的尖 此时更加瘦削了。那双严肃的、不是孩子所有的眼睛变大了,大得十分不相称,在瘦削的脸上眨巴着。

  穆霞比他们显得振作一些。她走起路来脚步还轻快有劲,但就连她也瘦得厉害,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象个漂亮的小伙子,几乎就是托利亚的同年人。她辨认林中小道的本事相当高明,好象地并非在城市中,而是在一户护林人家中长大似的。不管是阴 ,还是浓雾,她确定方向的本事不会比已故的米特罗凡·伊里奇差,找合适的地方休息不会落后于尼古拉,点燃篝火也不亚于托利亚。

  但是,对于在林中穿行于敌人岗哨和埋伏之间的小分队来说,特别重要的是什么呢?就是穆霞姑娘绝不能失去坚强的意志。虽然她每天晚上离开篝火时,由于衰弱而头昏目眩,四肢无力,但她还是找出气力来开开心,说笑一阵。

  有一天,穆霞看到尼古拉十分赢弱,便把他的袋子往自己的背上扛。尼古拉大发雷霆,几乎是强行从她手里夺回珍宝,并且装出样子,好似这重物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可他的额头和鼻梁上汗流如注,顺着脖子淌下来。尼古拉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为了不让自己跌倒,他抓住了一棵树。他的脸上出现了惊恐和痛苦的表情,而这种表情他已无法掩饰了。

  “不妙,很不妙!”穆霞注视着他那不稳的步于,心里想道。每天傍晚她醒得比别人早,尽力不显出垂头丧气的模样,一边向篝火里送干树枝,一边烤着青筋嶙峋的双手,一边想着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连甘兰菜也没有了。大路又在林中地带里穿行,很少碰到有人住的地方。占领军完整地保留下来的为数有限的村庄,都被敌军挤得满满的,甚至连集体农庄的草棚、粮仓、畜厩里都住了士兵。敌军在村子的四周挖了土窑,里边也住上了人。三个同伴不仅不能指望在屋顶下过夜,而且根本无法靠近马铃薯地和无人照管的菜园或者干草堆。

  况且敌人也不是原先那个样子了。战争初期他们的那种骄横和无所顾忌都不见了。虽然居民早就从这些地区迁出,周围数十公里地区荒无人烟,但是法西斯匪徒在宿营时,还是赶紧在驻地四周安上潜伏哨和机枪巢。各条通道上围上刺网,派出岗哨。在保存下来的村庄上空,从晚上到清晨,绿色信号弹接连不断,发出死气沉沉、闪烁不定的光芒,把四周照得通亮。白天大路上来往行驶着装甲车,而到了夜里,一切运动都停止了,大路好象死去了。只有在筑了碉堡群的桥旁或是大的十字路口旁,敌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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