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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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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到腿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热气熏人。 
第3章
 
  穆霞首先听到的是熟悉的说话声:“哎呀,见鬼,你瞧,你瞧,向我们扑来了……你看树顶在燃烧。快跑!”

  “往哪儿跑?站住!应当定准方向。”

  后一句话似乎就在耳边回响。

  穆霞感到自己好象是在蒸笼里一样,剧烈的疼痛象火燎一般刺着膝头上的某个部位。她睁开了眼睛,看见尼古拉的脸挨得十分近,她明白了他是将她抱在手上。尼古拉的头发烧焦了,脸上淌着汗,在熏黑了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弯曲的汗迹。两大滴汗珠在他的圆下巴额上抖动,干裂的嘴唇半闭半张喘着粗气。

  “你发现野兽往哪儿跑吗?”

  “往那儿跑,那儿,你瞧松鼠在上面跑呢。你瞧,你瞧!瞧见了吗?”

  穆霞贪婪地深深吸进一口气。虽然在这里,在森林里高大的松树下,烟浪如同在大锅里一样沸腾翻滚,但空气在她看来却异乎寻常的清爽。这清爽的空气一吸进肺部,如同一股清泉,清新可人,似乎把肺中的尘垢洗涤得一干二净。

  “醒过来啦?”

  尼古拉欣喜地颤抖一下,把她紧紧抱住。

  烈火被风驱赶,熊熊燃烧,从这棵树爬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似乎是在树顶上滚动。枫树着火了,好象一支支蜡烛;松树哗啦一声,火焰迸起,如同一根根焦油火炬。火焰沿着树枝、树皮,从上到下徐徐蔓延。在这堵火墙之中有一种原始的、不可抗拒的东西,人在它的面前是无能为力的。两只不知名的红毛野兽从树丛中跳了出来,撞在游击队员身上,然后消失在密林之中。

  “跑步前进!”尼古拉嘶哑地喊了一声,然后跟着野兽的足迹奔跑起来。

  只有这位身材高大、浑身是劲的汉子,才能如此轻松地抱住穆霞,象麋鹿一样跃过草丘、穿过树丛。害怕的心情连同烟雾和火焰的吼叫都一古脑儿抛在后边。跟着尼古拉什么都不可怕。为了让他抱得更轻松,穆霞搂住他的脖子,紧紧依偎着他。树枝鞭打着她的背部,抓住她的头发,扯住她的衣服,仿佛要把她揪住不放,想把她留下来。烟雾渐渐淡了一些,呼吸渐渐轻快起来。

  跑在前面的托利亚突然站住,那神色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似的。

  “袋子……”小游击队员轻声地说了一句,“我把袋子忘记了。”

  “忘在哪儿?”尼古拉问道,穆霞感到他全身抖动了一下。

  “忘在我们刚才站的那个地方。”

  转眼间,三个人惊骇地望着远处的火焰沿着树顶滚动,跳动着向他们追来。烈火还在树冠上被呼呼的风儿驱赶着。

  “你保护她!”托利亚喊了一声。

  他急忙把帽子往耳朵上一拉,然后往回跑去,那里青烟翻滚,火焰就象熔化了的沥青,顺着高大的松树皮慢慢地向下蔓延。

  “你们跑吧!”从黑烟中传来小游击队员的声音,他的身影一下子在浓烟中消失了。然后,从很远的地方,又传来他的喊声:“你们跑吧!我能赶上……”

  尼古拉本想随他跑去,可穆霞怎么办?要知道她一个人是无法挪动一步的。

  他迟疑了一会,然后把穆霞抱得更紧,使出全身气力迅速离开快要追上他们的林中大火。

  尼古拉越过草丘和树墩,向兽类和鸟类奔逃的方向跑去,甚至没有觉察手上的重荷,也没有感觉到肩上的冲锋枪在敲打他的脊梁。

  穆霞屏住呼吸。她看到烈火犹如拉开的战线,带着沉闷的、威胁的吼叫,向他们步步进逼。有时劲风使火焰在树顶上飞快地跳跃,迅速追上了他们。头上的一堆堆烈火,将燃烧的针叶树的树枝洒在他们身上。穗霞紧紧地靠在他有力的肩头上。有时遇上一块林中空地,烈火便在它的前面停了下来,好象在沉思似的。一堵浓烟围墙留在后边。尼古拉这时才缓了口气。这时,穆霞又想起了勇敢地扑入火网的托利亚,她全身心都想去帮助那个头发篷乱的小游击队员,可是浑身无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腿为什么这样痛?

  燃烧的树顶的吼叫,奔跑的野兽的身影——这一切象一场恶梦,好象有一个莫名奇妙的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向你追来,而且也象通常作的恶梦那样毫不连贯。陡然,在树丛的那边,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块沼泽低地,低地那边是湖,湖水一平如镜,湖中有一块小洲,洲上覆盖着被秋天抚摸过的繁茂的小树林,四周低垂着鲜绿的婀娜多姿的水杨。

  从湖面飘来一股清凉的水气,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尼古拉象一匹疲惫的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象有一只有力的拳头在捶打着胸膛。他勉强地站立着,脚下的土地摇摇晃晃。骤然,在他们面前展开的一切——平静的青天,郁郁葱葱的树丛,清澈如镜的凉爽的湖水——都跳动起来,在红色的光圈中波动。

  而被滚滚浓烟缠绕的烈火,已经接近湖边.火焰在林端的矮树丛中僻啪发响,凶恶 叫着,草丘上的藓苔已被烘干,火在上面滚动,冒出阵阵青烟。灰色的赤杨战战兢兢地摇晃着枝条,在烈火中挣扎。在尼古拉的身旁有一只野山羊,纤细的躯体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它向四周打量一下,然后猛地一跳,带着从树丛中跳出来的两只雌羊,钻进了芦苇丛。尼古拉本能地跟着它们跑去。浓密的芦苇一下子把他围住,脚底下的水呱唧呱唧地响了起来。尼古拉沿着山羊开辟的道路继续前进,一直走过芦苇丛,踏上了实地。这里是尖尖的狭窄的沙洲头,它把湖水切开,直通小洲,小洲与洲头之间只有一条小水道。野羊已经泅过水道,爬上湖滩,钻进水杨丛中。

  尼古拉跟着它们前进,担心绊倒后会把穆霞摔下来。现在她在他的手上似乎非常沉重。他不清楚周围发生的一切。

  湖上清新而又湿润的空气已经使穆霞完全清醒过来。她看到被大火赶来的兽类在湖岸边的芦苇丛中逃窜,看到几只狼伸出舌头,卷起尾巴纵身上岸,起初她把它们当成猎犬。这些狼艰难地摇动着汗水淋淋的腰身,伸出舌头刚要饮水,其中一只最大的狼向山羊扑去,把其余的狼带走了。

  狼群赶过了尼古拉,但穆霞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感到惊诧。当一只极大的黑毛野猪,呼哧呼哧地直喷粗气,用一只长满硬毛的凶恶的小眼斜视着他们,在洲头边缘奔突的时候,她也不感到害怕。

  他们终于来到小洲上,走进了树丛,绿色的水杨条重重地抽打着他们的脸。尼古拉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突然摇晃一下,开始往下蹲。他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穆霞放到草地上,自己立即跟着倒了下去。他的手怎么也没法找着军上衣的钮扣,把它们解开。他这只有力的大手颤动着,看到这只大手变得如此无力真是难以忍受。

  穆霞替尼古拉解开衣领,然后站起来去找水喝,但立即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膝关节中,或许稍上一点,剧烈的疼痛刺入骨髓。她向自己的左腿一望,看到棉裤全部变成黑红色,变得十分粗硬。腿部挂彩了。

  她绝望地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空荡荡的,大火已经逼近湖边。岸上丛生的潮湿的赤杨着了火,冒起浓烟。燃烧的树枝被一股热气流抛向高空,然后跌落下来,在水中熄灭,发出吱吱声。逃避大火的野兽,在清凉的湖面上浮沉。

  尼古拉动了动身子,呼吸均匀些了。

  “托利亚在那边……开一枪……给他打信号!”他没有抬头,吃力地对穆霞说。

  但在这时,在不远的地方,传来短促的一梭子枪声。穆霞和尼古拉屏息倾听着。突然,水杨丛哗啦一声被掀开,从绿树中露出了小游击队员黑黝黝、湿漉漉的脸蛋来,他手中拿着冲锋枪。

  “啦,好大一只野猪,真吓人!”

  托利亚心清轻松地把一只沉重的袋子往草地上一扔。尼古拉从地上抬起身子,摸了摸他的冲锋枪的散热筒:还烫人啦。

  “你向谁开枪了?”

  “向野猪开枪,朝它的背部就是一梭子,它满不在乎,跑啦!”

  托利亚轻蔑地用脚踢了一下找到的袋子,困乏地、象孩子一样夸口地报告说:“好不容易在烟雾中才找到它,你瞧这鬼东西多重!那里真象在炉子里一样,请你相信我的话……一只兔子撞着我,差点把我绊倒啦……哎呀,哎呀!”

  托利亚突然跳起身来,发出惊恐和痛苦的叫声,拍打起自己的两只大腿来,好象是在使劲甩掉身上有毒的、害人的虫子。然后他离开他们,纵身跳下岸去,不久便听见浇水的哗啦哗啦声。他返回来时神色有点儿难堪。

  “见鬼!从火里逃命出来,可差点在这儿烤熟啦!忽然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咬我……哎……呀……呀,都烧穿啦!”他惋惜地打量着紧口棉裤上烧穿了的两个大洞。“这还是不久前那个守财奴从仓库里给我发的崭新的裤子……多么好的裤子啊!……”

  托利亚差点哭了出来。刚刚经历过危险和战斗,他那出自内心的痛苦如此引人发笑,以致在穆霞被烟熏黑的脸上,除了刚强而外,还闪现出一丝笑意。

  三个人享受着新鲜的空气和寂静,默不作声地坐了几分钟。在这一片宁静之中,有一种催人欲睡的、使人感到悠闲的东西,它使这三个人都感到无限珍贵,因而他们都不敢动弹一下,害怕打破这一片寂静。

  尼古拉突然想了起来,问道:“穆霞,腿怎么样啦?”

  “很痛,痛……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见鬼……您是跌倒在开采泥炭的场地上。那里有一架什么机器,象是张犁。您是撞在这机器上了……是这么回事……”

  尼古拉在穆霞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左腿抬起来,抚摸着。

  “没有骨折吧?”托利亚轻声地问。

  “好象没有。有绷带吗?”

  “怎么没有!我什么都有……”

  当托利亚先在湖中洗了手,然后用线拉开蜡纸封好的绷带卷的时候,尼古拉用一把锋利的刀切开了棉裤,托利亚找来了水,洗去结痴的血块。膝头青紫发肿,弯不过来。膝盖骨看来没有受伤。伤口在膝盖的上方,是一道不大的裂口,显然血管被扎破了,血还在缓缓地、象一股涓涓细泉一样蠕动着流出来。

  托利亚在这方面也是把好手。当尼古拉从小药瓶中往伤口上洒消毒液时,他已经把毛巾浸湿,做成一条止血带,用它扎在腿部伤口的上方。止血带包扎得十分得法,血渐渐止住了。

  “瞧我的医术怎么样?”小游击队员炫耀地说道,满意地搓着手,仿佛他的手被碘酒烧伤了。

  尼古拉小心地抬起姑娘的伤腿,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开始紧紧包扎。穆霞呻吟起来。尼古拉吃惊地把手缩回。

  “没什么,没什么,包扎吧。”在姑娘灰色的眼睛中,恐惧变成了悄悄的高兴。她用一只无力的手碰了碰托利亚的乱发,然后柔声地说道:“你们是我的亲爱的同志!……”

  然后,姑娘的眼光停留在尼古拉黝黑的脸上,这张脸由于烟熏火燎而变得伤痕累累。烧焦的眉毛和睫毛象绒毛一样的白。尼古拉一接触这种目光,立即感到不大自然,因为他把这姑娘一只匀称而又肌肉丰满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正在卷绷带的两只手抖动起来。穆霞在一分钟之前除了对自己这两位朋友怀着感激的心情之外,并未感觉到别的什么,这时也突然害起臊来,脸红了;然后咬了咬牙忍住疼痛,把受伤的腿从尼古拉的膝盖上挪下来,尚未散开的绷带卷从他手里滚了出来,撒落在草地上。

  “还想给我当卫生员哩!”托利亚惊讶地望了望尼古拉,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灵活地摆动着长得不太协调的瘦小的双手,匆匆包扎完毕。

  然后,当他们走进长满树木的小洲深处的时候,穆霞坚决不肯让尼古拉抱着她走。于是他们不得不匆匆忙忙用军用雨衣和两根白桦树干做成一副担架。

  林中大火把小湖圈在当中。树顶燃烧着,如同一堆堆巨大的篝火。在枝叶丛生的小树丛中,火焰蹦跳着,小树如同活的生物蜷曲着身子。烟和火的旋风在空中飞舞,倒映在镜面般的水面上。似乎连水也在冒出黑烟,燃起了一团团的红火。 
第4章
 
  同伴们决定在小洲深处一块不大的林中空地上安顿下来,等待穆霞养好伤。这块圆形空地四周都是浓密的阔叶林。他们无法继续赶路。停留下来的这个地方的确十分安全。就连最凶残的讨伐队,也未必有谁会想到要通过这片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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