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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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比如?”
“比如……”她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我!”
“你?”他大笑起来:“这倒是个很有趣的提议,不过,你说你了解我,想必知道我一贯的作风,我从来就要求物有所值。超过我心里的那个价位,我一分钱也不会多出。”他恶毒的打量着她:“我想,傅小姐,你值不了七亿。”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她心上,她的舌头发硬,可是她不能回头就走,她既然来了,就准备受这种污辱的:“易先生,我不要那么多,你只要给我三亿,我就有办法让华宇起死回生。”
他笑得还是那样恶毒,慢吞吞的说:“三亿?你也值不了这么多。”
“三亿是我连带华宇,华宇虽然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烂船也有三斤钉,何况昔日的民间第一大银行,我们只是周转不灵,旗下的各子公司其实都还有实力。”
他还是笑:“花三亿买一个女人和一条烂船,这不是我的作风。傅小姐,谢谢你。你还是另找别的买主吧。”
“易先生!”
他举起手腕来:“傅小姐,五分钟到了。”径直绕开她向祝佳佳走去。
“易先生!”她咬一咬牙:“如果你拒绝我,你一定会后悔的。简子俊想要的就是华宇,我不愿意卖给他,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心知肚明,简子俊今后十年里绝对是你最大的敌人。你现在如果不防患于未然,迟早一天东瞿会像华宇一样!”
他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她:“傅小姐,你有很能打动人心的伶牙利齿。简家失去你这样的儿媳人选真是他们的不智。”他停了一下。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是吗?
他说:“这个礼拜天我打算去纽约办一点儿私事,傅小姐,纽约见。”
她半天喘不过气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亮得好刺眼,刺眼得让她觉得头晕。她不敢相信,她成功了?不!只成功了一半,她知道,有一场坚苦卓绝的战役正在纽约等着自己。
她没有退路的,她一定得赢。
第二章
回到家里就翻箱倒柜的找护照和签证。家里人多,少不了就有人去多嘴,她的继母就气吁吁的走了过来:“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向来不大和她多说话,只管把床头柜上的抽屉都打开来找:“我去美国和一个客户谈谈。”“去美国见客户?公司现在都要倒闭了,还见什么客户?”继母的眼睛盯着她的手,护照和签证都找到了,她一样一样的收拾化妆品、珠宝、衣服。父亲过世后,她就没穿过鲜色的衣服。可这回不一样。她狠了狠心,把衣橱里几件漂亮的礼服都拿出来装到箱子里。
继母起了疑心:“你去国外,不回来了是不是?”
她不答话,把首饰一样样装了起来。继母就嚷开了:“好!好!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要撇下我们孤儿寡妇远走高飞?你父亲偏心,偏的好!把股权全留了给你,你倒一甩手就走!你走可以,你把股票留下来!”她“啪”一声合上箱盖,淡淡的反问:“把股票留下来?你不知道外头的市价吗?那些股票还值什么?”
傅太太狠狠的瞪着她:“你不要以为我不懂!公司虽然要倒了,股票并不是废纸。早有人开了价,只不过你不愿意卖。你的花花肠子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分了你的,和简子俊齐了心来逼我们母子走路,好独吞这家私!”一边说,一边就嚷:“可怜你父亲只有圣贤一个儿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一点子活命的钱还被别人算计……”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圣贤啊……我苦命的孩子……我们娘儿的命怎么都这么苦……你妈没有本事啊……”
她这一哭,圣欹、圣欷都进来了,姐妹两个就劝:“妈,别哭啦。”圣欹就说:“大姐是出国有事,怎么会不回来了?”圣欷也说:“大姐一向有情有义,怎么会做这种事,自家骨肉,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太太“呸”了一声:“你们懂个屁!要不是我替你们说话,你们连今天这点东西都没有!什么自家骨肉,你们的父亲让鬼迷了心了,就认得她一个是姓傅的。我们娘儿们算什么?连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圣欹说:“妈!你真是糊涂了。”对圣歆强笑:“大姐,你别和妈一般见识。爸爸出了事后,她都糊涂了。”圣欷搀起傅太太来:“妈,咱们回房歇歇。”姐儿俩连哄带劝,把傅太太架走了。圣歆让这一闹也乏透了,无力的坐在床上看着行李箱子。圣欹又进来了,也呆呆的看着她的行李。
她叫了一声:“圣欹。”圣欹抬起头来,幽幽的说:“大姐,你不会真的抛下我们不管,是吧?”
她的鼻子一酸,圣欹缓缓的走过来,在床前坐了下去,将头依畏在了她的膝上,郑重的、依畏着:“大姐……我们没有了父亲,再也不能没有你了……”
膝上的热流顺着腿慢慢的向下蜿蜓着,她的眼睛一热,眼泪几乎又要流下来了,她连忙将下巴搁在了妹妹的头上,妹妹的发香沁入鼻端,她用手搂着妹妹,她得让自己知道,自己不光得为父亲和自己活着,她还有弟妹,她还有骨肉至亲。不管怎么样,她得想法子,好好活下去。
在纽约的J。F。K国际机场大厅,易志维的私人秘书黄敏杰来接她的班机。她和黄敏杰打过几次交道,以往的印象都是冷淡淡的。今天也并不热络,只说:“易先生派我来接你。”就叫随行的司机替她拿起行李。
她被送到酒店的一间套房安顿下来。刚刚洗了个澡,略解了一路的风尘与疲惫,电话就响了。是易志维打来:“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
“还好。”
“我在楼下的餐厅等你,替你洗尘。”
她挂上电话就找衣服化妆,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就像初出道的演员登台前的怯场。衣服是最主要的道具,可是她挑来挑去,没一件合意的。不是样子老气,就是颜色太俗。最后她一横心,就随便取了一件小礼服穿上,左右她是比不过那些明星。
走进餐厅时,心还是怦怦的跳。易志维一向绅士派,站起来替她将椅背虚拉一拉,让她坐下来。这才回自己座位。打量了一下她,笑着说:“我原以为会看到一只开屏的孔雀,原来估计错了。”
她也笑了一下,坦然道:“反正我怎么也比不过你的祝佳佳,索性就素面朝天。”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就招呼侍者来点菜。
他绝口不谈公事,她也只得顺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讲些纽约的游玩去处。一顿饭吃下来,她真有些吃力。和他这样聪明的人在一起,还想算计他,实在是吃力的事情。又得步步小心,防着自己反而上当。她剩下的只有自己,一旦连最后的本都蚀了,她就再没有翻身之日了。
喝完了餐后咖啡,他就说:“我住你隔壁,咱们回房间聊一聊吧,这里太吵,不适合谈话。”
该来的躲不了,她不言声的站起来,他替她将皮包拿来给她。两个人就乘电梯上楼去。他的房间虽然在她的隔壁,可是要大许多,有繁复的层层套间,到处摆满了鲜花和水果。他笑着说:
“本来是想订三个普通套间,你我还有黄秘书各一间。可是酒店只有两间套间了,还剩就是这蜜月套房。我只好就住这一间。”
她有些窘,极力的找话来说:“你是来办公事的吗?事情办完了?”
他微笑着:“没什么事要办。我只是在这儿等你——台北人多眼杂。”
其实她也猜到了几分,但听他坦白说出来,倒是意外。她的心“扑扑”的跳着,搭讪着拿起桌上的凉水瓶倒了杯水,喝下去并不觉得凉,可是一颗心跳得那样急,怎么也得找话来说。于是走到窗前去,眺望了一下街景:“你这露台上倒不错,我那边看不到那条街。”
他也走过来,就从后头抱住了她的肩:“夜景更好呢,我邀请你来看。”
她挣扎了一下,他倒立刻松开了手。她回转身来看着他:“我急着要用钱,你应该知道。”
他笑了一下,也就走开去了。说:“你第一次来纽约吧,我带你出去走走,我应该是个合格的导游,我在这里读了四年书。”
她只得答应了,跟他出去。他没有带秘书和司机,自己开了车子载了她去游历。她第一次看见他开车,样子是很严肃的。他平常都是灵动的,水一样,一瞬眼就变了另外一种样子。于是不知为什么,她笑了一笑。偏偏又让他瞧见了,问:“你笑什么?”
她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在想你在办公室里的样子,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很严肃。”
他笑了一下:“差不多吧,反正秘书们都抱怨过。办公室里谁的心情可以好起来?累得半死还要装出好脸色给下属看,又不是他们发薪水给我。”
她陪笑了一下。他瞥了她一眼:“你很怕我?”
她的心又跳得厉害了,她低低的说:“我当然怕。你是我唯一的生路。”
他又笑了:“这倒是老实话。你知道不能在我面前玩花样,所以干脆老老实实——就好象明知比不过祝佳佳,干脆就穿件最平常的衣服。”
她心里的寒意又涌上来:他简直就是看透了她了。
他说:“那,你现在又在害怕了,对不对?”
她不说话,他又说:“怕我好。比爱我好多了。”
她诧异的看着他,他微笑着:“我忘了警告你了——千万不要爱上我,我受不了麻烦。”
她将头撇过去看车窗外的景色。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正不以为然,我这个人是怕了女人了,要死要活的说爱我,你这种更可怕——有勇气有决心的女人,一旦确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至死不悔。你若爱上我的话,我真的会被你缠死,所以请你注意,别给我们两人添麻烦。”
她不得不回过头来了:“你放心,那是绝对不会的。”
其后的几天,傅圣歆过得提心吊胆,可是居然与易志维相安无事。可是越与他相处的久,她就越觉得害怕。他实在是个太变幻莫测的人,上一秒和下一秒永远判若两人。她更猜不出他到底意欲何为,他再也没有邀请过她去他那边看夜景,也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间一步。他们白天总是相偕出游,晚上吃过晚饭后也偶尔一同出去散步,可是他成了最有风度的绅士,彬彬有礼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这样过了几天,她疑惑他是不是欲擒故纵,所以就提出要回台北,像兵法上的引蛇出洞。他没说什么就叫秘书订了机票。
临走前一天晚上,他们还是在酒店吃的晚饭。傅圣歆多喝了几杯红酒,自己不免有些头晕眼花了,易志维送她回房间,她立在房门口,低低的问:“不进去坐会儿吗?”
他笑了:“你真的喝醉了?钱我还没有存进你的户头呢!”
这句刻薄话气坏了她,她气得浑身发抖,他明知道她还是得来求他,所以早就等在这里,等着看她的笑话。他沉得住气,终于让他等到了!反正自己是上了他的当了,就为当日在他房里她的那句话,他够有耐力,只为了她一句话,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无耻!”
他大笑:“这是我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得到这样的评价——前几次人家这样骂我,可都是因为我未经女主人同意闯进了她的房间呢!”
她气得脸都红了,急着要打开门,可是那钥匙不知怎么就不听使唤,手一哆嗦竟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要拾,他早就拾了起来,熟稔的打开了门,她推开他冲进去,转身就要摔上房门,他早一闪身就进来了。她是气坏了,连忙把他拦在玄关处,口不择言就说:“你做什么?”
他讶异的扬了扬眉:“是你刚刚请我进来的呀。”
她的胸剧烈起伏着,他实在够卑劣,总是设下了陷井让她往里头钻。果然,他微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你省些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总是可以看穿她在想什么,所以她处处受制于他。
“你又怕我了,对不对?”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害怕的时候是最美的?”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他有时候也说甜言蜜语,比如像现在这一种。可是话到了他口里,就成了口蜜腹剑,她知道的,他哄着你的时候,多半又是你上了他的恶当了。
果不然,下一秒钟,她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他缠绵的吻上来,吻得她身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