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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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会想我的。”卢忆枫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象重锤敲在了赵秀媛的心上,赵秀媛看着他,眼睛象是要凝出血来。
卢府的地牢内,赵秀媛手里拿着一卷画轴,画轴很破,有点脏,她低头看着躺在脚下一身是血的陈兴,说道:“陈兴,我很清楚你对卢大人的忠心,你不用想得太多,我并不想让你背叛他,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卢忆枫是不是天昊抱养的孩子。”
陈兴咳了两声,“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十几年前,大人去了趟苏州接她的未婚妻,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公子,他说那是他的儿子。”
“他的未婚妻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道,”陈兴摇头,“大人没说过,夫人就是打死我,我也只能说出这些来。”
“很好,”赵秀媛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她挥了挥手,让人带陈兴去看大夫。
“卢忆枫,忆枫,”赵秀媛握紧画轴,那是她派人从卢天昊老家的一所穆氏老宅里搜出来的,听说穆家和卢家曾为子女定过亲事,只是那穆家的姑娘未婚先孕,自杀而亡。画被打开了,一个身怀六甲的绝色女子,一副如真似幻的惊世画工。脚下的小字“赠妻雅枫。”让她更为惊讶的是落款的印章,清晰的四个字,“夫原龙夕。”
“哈哈,”赵秀媛在无人的地牢里大笑,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卢忆枫居然是原龙夕的儿子。她知道,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个消息会象火一样,将卢忆枫烧得体无完肤。
一别经年(2)
夜深人静,卢忆枫熟睡着,梦里,在蓝天下的草地上,卢天昊拥着他笑,自己也傻傻的笑,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只是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天昊,天昊…”卢忆枫呓语。
一阵打斗的声音惊醒了他,透过窗户上的影子,卢忆枫看到一个人打昏了另外两个人,“谁,谁在外边,是爹爹么?”卢忆枫心知不可能,又道:“是震宇哥么?”
一个娇小的身影开门跳了进来,背对他道:“枫儿,穿衣服,快跟我走,他们要害你。”女子焦急的声音催促着卢忆枫。
“是小叶姐姐。”卢忆枫听出来人是周小叶,赶紧穿衣,站起身来迎她。周小叶顾不得许多,拉起卢忆枫的手,“快走。”
两人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一路狂奔,身后隐隐有人在追,卢忆枫边跑边问,“小叶姐姐,谁要害我?”
“来不及说,”周小叶施了轻功,带着卢忆枫出了城,从城门的拐角处,牵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马,上了马,拉着卢忆枫坐在她的身后。
“去哪儿?”卢忆枫问。
“不知道,走哪儿算哪儿,先离开这儿。”周小叶急转马头。
“我们去魏家村吧。”
“你认识那里的人么。”
“认识。”
“那人可靠么?”
“可靠,”卢忆枫道:“他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
两人纵马来到魏家村村头,一片幽深的林子外边,矗立着一间小木屋。听到马蹄声,林子里响起几声狼嚎。
“枫儿,我好怕。”周小叶下意识的躲在了卢忆枫的身后,拉住他的胳膊。
“小叶姐姐别怕。”卢忆枫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木屋外的围栏。
“枫儿,怎么这时候来了。”木屋的门开了,原振宇拿着油灯,走了出来,看卢忆枫带来一位姑娘,笑道:“你还真行,男女不拒啊,除了你爹,这又是谁啊。”
卢忆枫不理他,抢过油灯,带周小叶进了屋。屋子不大,倒也干净。
周小叶坐下来,看了看斜倚在门边,插着胳膊瞅着她笑的原振宇,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却又觉得他十分面熟,二人对望一会儿,用手指着对方道:“是你。”周小叶认出了这个曾经用狼围着她的青年,原振宇也认出了当时几乎被吓昏的周小叶。
卢忆枫道:“震宇哥,她是玉龙哥的妹妹周小叶。小叶姐姐,他是我的朋友原振宇。”
“你们交了朋友?”周小叶诧异的望着他俩。
“你是周玉龙的妹妹,”原振宇打量了一下周小叶,扑通跪下,给周小叶磕了个响头,抬头道:“对不起,周玉龙是我害的,我就想开个玩笑,才把他扔在内务司门口,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他真就被净了身,还害了你全家人,我这罪过大了,这几天,我都睡不着觉,后悔死了。”原振宇恶作剧后,有点后怕,再去寻周玉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是你害了我哥,害了我爹娘,”周小叶一听就气急了,扑上去要和他拼命。
“小叶姐姐,”卢忆枫也跪下了,“枫儿也有过错,你不要打他,要气就气我吧。”
“你,怎么你也和他一起害我们么。”周小叶含泪怒视卢忆枫。
卢忆枫只好把周玉龙夜入他的房间想要欺辱他,被原振宇救下的事情告诉了周小叶。周小叶听完,哭着说道:“我就知道,我哥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看都不看锦儿姐姐,只一心和你在一起。那个春宫图的事,我从来都不相信是你给我哥的,可我也没办法帮你说话,他是我哥,我又是一个姑娘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躲都躲不及,怎好为你辩白,想来,你真是被冤枉的,可你们,真不该这样对他,他又没把你…”
“这里头没枫儿什么事。”原振宇道:“周小姐,你说吧,想把我怎么着,要杀要砍随你了,不过得等我把路王赵正时这个王八蛋给杀了再说。”
“路王爷,”周小叶拉起了地上的卢忆枫和原振宇,说道:“那件事我回来再找你们报仇,枫儿,你不能在这里常住,路王爷要找你。”
“他,找我,做什么?”卢忆枫不解。
周小叶叹道:“我哥要找你报仇,不晓得怎么着,可能是锦儿姐姐的死让广陵公主恨上了你,她派人去了卢叔叔的老家,找到了一副画,说你是卢叔叔先前的未婚妻穆雅枫和原龙夕所生。那原龙夕和路王,先皇的恩怨纠葛我也听说过一些,那天,我偷听到我哥和广陵公主的谈话,她说路王对那个原龙夕十分钟情,至今不忘,我哥已经投了路王府,两人商量着今天晚上派人迷了你,再由我哥把你送给路王。我不想我哥再作孽,就赶来救你。枫儿,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快走吧。”
“我爹爹是兵部尚书阿,他们敢这样对我么?”卢忆枫问。
“枫儿,”周小叶红着脸道:“有句话可能我不该问,你和你爹爹是不是?”
“是,”卢忆枫点头道:“既然你听说了,我也不瞒你,我和爹爹就是那般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爹爹了,不过,天昊他也不知道谁是我亲生的爹爹。我亲生爹爹会是那个被路王爱了又害了的原龙夕么?”
“那就是了,”周小叶道:“你爹爹现在不在京城,等他回来了,她们就会拿这件事威胁他不让他去路王府找你,他娶了公主,却和养子有染,给皇上知道,是要灭九族的,他们料定你爹爹不会为了你害了自己的。”
“原龙夕,完颜龙夕,”原振宇听着他们的谈话,又惊又喜,抱着卢忆枫的双肩,“枫儿,你爹爹若是完颜龙夕,你就是我们要找得少主遗孤了,怪不得你这么像他,好看得像画一样,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我在这儿遇到你,也能将功补过了,快,快,快,我们走吧,回大金。”
“放开我,”卢忆枫推开原振宇,“我不走,不管我是不是原龙夕的儿子,我都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天昊回来。”
一别经年(3)
卢忆枫和原振宇给周小叶在木屋旁搭了一间简易的草房,两人住在那里,把舒适一些的木屋让给周小叶自己住,原振宇对卢忆枫感情日深,就连周小叶也看在眼里,叹在心上,只得把对卢忆枫的情愫深深埋在了心底。卢忆枫心知肚明,平时言谈中毫不掩饰对卢天昊的真情思念,原振宇虽说近水楼台,但卢忆枫对他发自内心的信任让他时常痛骂自己的越矩之心,便也始终以礼相待。
这日清晨,三人同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出了房门,才发现整个木屋已经被团团围住,来人俱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将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原振宇大声喝问。
为首之人答道:“我们奉广陵公主之命,来接卢公子回府,顺道把你这在雁丰围场逃离的刺客抓回去拷问拷问。”
“枫儿,我们挡住他们,你快走。”周小叶和原振宇都拿出了兵刃,将卢忆枫掩在身后,要护他离开。
“你们走的了么?”随着轻柔的话音,两顶小轿一前一后停在木屋前,赵秀媛和路王走了出来,路王的旁边还站着面白无须,一脸愤恨的周玉龙。
“娘,”卢忆枫不顾原振宇和周小叶的阻拦,走到赵秀媛的跟前跪下,问道:“爹爹回来了么?”
赵秀媛瞪着卢忆枫,抬手打了他一记耳光,怒骂道:“卢忆枫,不,应该叫你原忆枫才对,你真无耻,和你亲生父亲原龙夕一样无耻,以色惑众,以身侍人,天昊如此人才,竟会被你迷惑,如果我再不阻止,他就被你毁了。”
“喂,”原振宇喊道:“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凭什么动不动就打人。”
“振宇哥,”卢忆枫摆手让他不要再说,朗声对赵秀媛道:“广陵公主,并非枫儿以色惑众,也不是枫儿愿意以身侍人,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做一个有正常人生的普通男人,爱女人,生孩子。可是上天不许,让我对卢天昊生了爱慕之心,他对我也是如此,我们本来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想开开心心在一起。可你以皇权相迫,硬要嫁他,他不得已才娶你为妻,枫儿为了爹爹和你能有一个平静的生活才远离家门,远离他。可惜,对不起,我们虽然屈于皇权,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我们的心本来就在一起,你插也插不进,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得到天昊的心,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爱我在前。”
“你…无耻,”赵秀媛听罢,恼羞成怒,抬手还要再打,卢忆枫直视她的双目,明澈的眸子毫不躲闪。
“秀媛,”路王抓住赵秀媛的手,走到卢忆枫跟前,作势将他扶起,卢忆枫躲开路王,自己站了起来。
路王望着卢忆枫清秀绝伦的面庞,叹道:“枫儿,你很象你的父亲,你的容颜像他,风采像他,就连性情也这么像他,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是他的儿子,我觉得这真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你跟本王回府,我会好好待你,弥补我对龙夕犯下的错。我失去了龙夕,决不能再失去你,即使让我逼着皇上杀了我的女婿,卢天昊,我也在所不惜。”路王神情温柔,可这最后几句却带有明显的威胁之意,表明了他必要带走卢忆枫的决心。
“赵正时,”原振宇骂道:“你这王八蛋,你害死我家…”原振宇骂着,摆剑就要上前,路王府的家将已纷纷拔剑拦在路王前边。
“振宇哥,别再说了,”卢忆枫大声喝止原振宇,走到他跟前,小声道:“小心,不能暴露你是金人,不然你就逃不出去了,你带着小叶姐姐走,别管枫儿,我不会有事的。”
“枫儿,”原振宇道:“我不能丢下你。”
“你走,”卢忆枫道:“去找我爹爹,告诉他,让他不要来救我,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
“杀了他。”路王下令手下去抓原振宇。
“慢着,”卢忆枫挡在原振宇身前,对路王道:“我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你和我回府。”
“放振宇哥和小叶姐姐走,”卢忆枫道:“不要追他们。”
“还有呢?”路王问。
“别伤害我爹爹,”卢忆枫道:“让他像以前一样,和娘好好过日子吧。”
“好,本王答应。”
“王爷说话算话么。”
“一言九鼎。”
“谢谢。”卢忆枫又面向赵秀媛,恳切地说道:“娘,刚才枫儿无意冒犯,我知道你喜欢爹爹,他是你的丈夫,求你,别让他死。”
“走吧。”路王说着,来拉卢忆枫的手,被卢忆枫甩开,路王非常尴尬,满面通红,脸上挂了些怒气。
“你别这么不识抬举,”家将喝道:“进了王府,你不过是个男宠,比狗高贵些罢了,得罪了王爷有你好看。”
“至少我现在还不是,”卢忆枫冷笑转身,上了一匹马,对原振宇和周小叶笑了笑,抬头望望天空,深吸几口气,说了句:“走吧,我和你们回路王府。”
一别经年(4)
卢忆枫被王府的下人带到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浴池前,浴池里灌满热水,水上漂着玫瑰花瓣,水气袅袅,散着清淡的花香。
下人给了他一套丝织的衣服,“卢公子,你沐浴完了,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