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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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你说什么，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不知所云。”卢天昊喝道：“出去。”
“大人，”陈兴双膝一跪，“这句话陈兴一定要说。”
“你给我走。”卢天昊拉起陈兴就往外走，
陈兴被卢天昊拖着，小声道：“大人，您仔细想想，就算你们逃得过官兵的追捕，也逃不过时间的差异，您已经三十五岁了，公子才十六岁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再过二十年，他才和您现在一般大，可您呢，已过天命之年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到那时，您不怕公子嫌弃您么，即使他不嫌弃您，你们将如何相处，您忍心让他耗费了青春来陪伴一个老头子么。”
卢天昊听着，如受雷击，放慢了步子，松开了陈兴。
但闻旧人哭（2）
卢天昊让陈兴先下去，拖步返回了自己的屋中，十几天，他把自己关了起来，谁都不见也不出屋，卢忆枫不敢去打扰他，只是每天天不亮就站在他的屋外，直到他屋里的灯熄了才颓然回去。
终于等到卢天昊开了门，卢忆枫追着走了进去，卢天昊坐在床边，一声不响的凝望着卢忆枫，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斥着痛楚和无奈，令卢忆枫心中阵阵发紧，尽管他已然猜到定是陈兴说了什么触动了卢天昊，就如同他触动了自己一样，但那可能发生的后果，还是让他害怕的发抖。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枫儿，你还小，我不能…”卢天昊凄然开了口。
“天昊，”卢忆枫不等卢天昊说完，上前扑跪在卢天昊的脚下，“求你，别说出来，枫儿受不了。”
卢天昊摸着他的头道：“枫儿，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成功的，爹爹不能太自私了。”
“爹爹…”卢忆枫大哭，即便他也同意这样是对的，可这话从卢天昊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痛入骨髓。
“枫儿，”卢天昊将卢忆枫拉上床来，无力道：“过来，让爹爹再抱抱你，你大了，以后家里人多了，爹爹没可能再这样抱你了。”卢天昊说着，泪滑了下来。
卢忆枫把头埋在卢天昊的怀中，哽咽道：“爹爹，枫儿是你的，永远都是。”
卢天昊摇头，“枫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管我，记着，你是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父子了，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来跟爹爹说，我会尽力做一个好父亲的。”
“这是我们的约定么。”卢忆枫俊目飘雾。
“就算是吧，”卢天昊苦涩的笑。
“好的，”卢忆枫落泪笑道：“只不过，等爹爹有了自己的孩子，别不管枫儿就好。”
“爹爹不会的，”卢天昊的手抚摸着卢忆枫的后背，感到自己又有了原始的冲动，热唇就要贴上卢忆枫的脖子了，他甩了甩头，轻轻推开了卢忆枫，说道：“枫儿，出去吧，让爹爹自己待会儿。”
“是，爹爹好好休息。”卢忆枫退出了卢天昊的卧房，回到自己的房间，自是一夜无眠。
数日来，卢忆枫躲在屋中，浑浑噩噩，每日吃了便睡，人却是消瘦了许多，卢天昊也不曾来探望过他，他心中难过但也谨记着二人相约的话，自持着不越过那道无形的槛。夜深了，突然间，卢忆枫睡梦中听到鼓乐齐鸣，宾客喧哗的声音，“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热闹，”卢忆枫坐了起来，“难道今天是爹爹大喜的日子么？”他跑到院子里，想要推门而出，门外，陈兴道：“公子，大人今天与广陵公主成婚，我已经和客人们说你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吧。”
“不，我要去，我要给爹爹和娘磕头。”卢忆枫还没来得及出去，陈兴一步跨了进来，堵住了他的路，低声喝道：“公子，你别这么不懂事，你看看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人看见了你，怕是连堂都拜不成，就是拜了，你想让别人都看出端倪，毁了你爹爹好不容易走出的这一步么。”见卢忆枫神情落寞，期期艾艾，陈兴想是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他平素待自己像亲叔叔一样尊敬，从不曾指手画脚，心里也可怜他对卢天昊的情义，柔缓着语气劝道：“公子，挺挺吧，忍过去就好了，为了大人，也为了你自己，以公子的才貌，无论男女，你想要谁就要谁，又何必…”
“别说了，我听你的就是了，”卢忆枫转身，“你走吧，我不会过去的。”
“那好，我先去办我的事，”陈兴出去，一把大锁将门反锁了起来，“公子，对不住，等过了今晚，大人拜过堂，入了洞房，我就放你出来。”
“拜过堂，入了洞房，”这话似炸雷般震着卢忆枫的耳膜，他走到院子中央，站了片刻，张开双臂向后倒去，“嘭“的一声，身躯平落在地，大脑瞬间一阵昏迷，“让我死了，好不好？”卢忆枫笑了笑，闭上眼，身子轻飘飘的像是飞入了云，他一动不动的趟在地上，直到天光将亮，凉的风吹醒了他，露水也结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
但闻旧人哭（3）
锁被打开了，陈兴开了门，一看卢忆枫倒在地上，赶快跑了过来，叫了声：“公子，你怎么了。”
卢忆枫坐了起来，“我很好，帮我换件衣服，我去给娘见礼，这你总不能不让我去吧。”
“枫儿，你怎么坐在地上。”赵秀媛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
“夫人，公子他…”
“娘，我病了，昨天没去拜见您，对不起。”卢忆枫爬起来，给赵秀媛磕了个头。赵秀媛脸一红，说道：“枫儿，我大你几岁而已，你叫我秀姨好了，不用喊娘。”赵秀媛感念卢忆枫金殿之上相劝卢天昊，让自己嫁了心仪的男人，对他自是多着几分关爱。
“还是喊娘吧，不喊怕爹生气，爹爹会打枫儿的。”卢忆枫道：“再说，您是爹爹的妻子，比我小我也得喊您娘啊，不然岂不失了规矩。”
“那好吧，”赵秀媛搀起卢忆枫，“枫儿，外边凉，进屋去歇会儿。”
“不敢劳烦娘了。”卢忆枫躲了一下，站直身子，转头进了屋内。赵秀媛刚要跟着抬步进去，陈兴道：“夫人，您先去陪大人吧，该开早饭了，我这就带公子过去。”
“好吧。”看赵秀媛走远，陈兴对卢忆枫道：“公子，你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夫人起什么疑心。”
“我知道。”卢忆枫换了身干净衣裳，和陈兴来到前厅，卢天昊虽说是刚刚成亲，脸上却没有什么欢喜之色，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高兴，一切在他身上都是淡淡的。
卢忆枫站在门口，等了卢天昊发话才能进厅，“进来吧。”卢天昊头也不抬，低头吃饭。“是。”卢忆枫坐在卢天昊和赵秀媛的对面，拿起了筷子。一餐早饭，赵秀媛不时给卢天昊夹些小菜，柔声让他慢些吃，莫伤了胃。昨夜洞房，卢天昊对她还算温柔，一扫前日来赐婚被拒的阴霾，她本就钟情卢天昊，卢忆枫又不是外人，也就不避讳在他面前对卢天昊温情相待，卢天昊笑着应承，偷偷看了几眼卢忆枫，卢忆枫始终埋头吃粥，喝了好多碗，额头都出了汗，一滴泪掉进了粥碗，卢天昊看见了，下意识的推开了赵秀媛递过来擦嘴的手帕，“枫儿，”卢天昊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没事，”卢忆枫道：“昨天睡得不好。有点倦，爹娘慢用，枫儿先下去歇着了。”卢忆枫垂首站着，等卢天昊同意。
卢天昊没说话，只挥了挥手，卢忆枫返回自己卧房。赵秀媛看着卢忆枫的背影，说道：“天昊，我今天早上去看枫儿，他正坐在地上吹冷风，我看他病得不太轻，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不用了，”卢天昊道：“他身子挺结实的，过两天就好。”卢天昊的样子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暗涛汹涌，疼得喘不过气。
“我去大理寺了，”卢天昊起身道：“你别去吵枫儿，让他睡吧，陈兴到时候会给他送饭的。”
“我们才新婚，”赵秀媛嗔道：“别去了，皇上不会怪罪的。”
“不行，正事太多，”卢天昊道：“不想为了私事，耽误了朝廷的公务。”
“那你早去早回。”
“好的。”卢天昊说罢，抽身离去。
卢天昊每日早出晚归，全然没有新婚的意思，他只想借着繁忙的公事，逃避赵秀媛的柔情，她在枫儿面前表现出的恩爱，让他忐忑不安，卢忆枫偶尔掩饰不住的哀怨目光，更让他心痛如绞。
夜里，赵秀媛时常裸着身子抱住他，他能逃便逃，实在逃不了了，就闭着眼与她云雨，想象身下之人便是卢忆枫，赵秀媛的呻吟和娇喘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只有心里默念枫儿的名字，才能勉勉强强的完其事。
赵秀媛十分聪慧，纵是她以处子之身随了卢天昊，也能看出卢天昊对与她行欢之事并不甘愿，而且从不射入她的身体。
这日事毕，赵秀媛依着卢天昊问道：“天昊，是不是我不够美，你对我的身子没有兴趣。”
卢天昊苦笑不答，问了句：“公主，你为什么要嫁我。”
赵秀媛娇羞道：“我爱你，从那日在围场你救了我，我就爱上你了。”
“我大你这么多，”卢天昊道：“二十年后，你就得陪着一个老头了。”
“我不在乎，我对你这份情，即便你老了，我还是爱你。”
卢天昊冷笑，“你爱上了我，我就一定得娶你，因为你是公主。”
听闻卢天昊的语气有些冰冷，赵秀媛坐了起来，说道：“天昊，我求皇兄逼你，是我不对，可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会好好对你，对你的儿子，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不用，”卢天昊断然道：“我有儿子了。”
“天昊。”赵秀媛气苦得差点落下泪来。卢天昊转过了身子，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只留下赵秀媛面墙而泣。
玉色如水（1）
自那晚过后，赵秀媛的脸日渐憔悴，但她没有放弃，还是对卢天昊始终如一的好，可卢天昊就是不为所动，尤其是和卢忆枫在一起的时候，卢天昊对赵秀媛的冷淡经常让她下不来台，卢忆枫有些同情赵秀媛，虽然他知道自己和卢天昊的痛苦完全是拜她所赐，可他不怨她，因为他看得出来，赵秀媛非常爱卢天昊，象他一样爱他。
“爹，娘，枫儿有件事想征得你们的同意。”卢忆枫在晚饭的饭桌上开了口。
“什么事，”赵秀媛道：“枫儿你说，只要娘能做得到，我都会帮你办的。”
“我，我想出去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卢天昊瞪了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我这么忍耐，还是不能天天见到你么。
卢忆枫跪下了，不敢看他，低头道：“爹爹，枫儿都快十七岁了，很想试试自己住，跟着爹和娘，总像个小孩子，怎么都长不大。”
“枫儿，起来，”赵秀媛道：“是不是娘对你不够好，你才想出去。”
“不是，”卢忆枫起身道：“娘对枫儿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枫儿是个男人，想更独立一点，希望爹娘成全。”
“天昊，你看呢？”赵秀媛其实也不太希望卢忆枫留在家里，如果卢忆枫出去了，或许卢天昊对他的父子之情能淡些，就会想要和她有个孩子了。
“随他的便吧。”卢天昊噌得站起来，脸色铁青，扔了筷子，回了书房。
“枫儿，”赵秀媛笑道：“一会儿去哄哄你爹爹，他很疼你，你别让他太生气，出去住的事，娘替你安排。”
“谢谢娘，”卢忆枫道：“我这就去。”
卢忆枫来到卢天昊的书房外，说道：“爹爹，枫儿能进去么。”
“不能，”卢天昊道：“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听着卢忆枫走远了，卢天昊捶了几下桌子，“枫儿，枫儿，你干嘛要躲开我，在我身边当我儿子不好么？”“啊…”卢天昊忍不住大喊起来。
赵秀媛推门而入，问道：“天昊，你怎么了？”卢天昊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她很是疑惑，她心思敏感，直觉上，他不像是为了儿子要走发脾气，倒像是失去了恋人一般，她小时候见过，当年父王为了原龙夕出走也曾经这般疯狂过，但她不往那边去想，只道卢天昊不想让儿子离家而已，不过儿大不由爷，他也没有办法，才会发脾气。
“你不用管，”卢天昊道：“回去睡吧，我今天在书房睡，你以后少来我的书房。”赵秀媛被赶了出来，含泪跑回了卧房。
卢忆枫收拾好了东西，择日搬到了城西的“枫园”里。卢府本来在城东，卢忆枫为了能离卢天昊远些，特地在众多的宅院里选了城西的宅子。
枫园的布置很是简单，除了赵秀媛给他找的几个仆人，只有满园的花开的很盛，卢忆枫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