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绝配3·分手不快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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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自嘲地一扯,他闭上眸,蒙胧的思绪回到遥远的从前,回到初见她的十七岁。
那一年,她宛如一颗流星坠落他面前,而他,就此失了魂魄。
为什么呢?
初次见到她时,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乡下丫头,蹲在奶奶的花园里照料著那些花花草草,一面笑著低喃自语。
她长得不怎么样,穿著也很没品味,清汤挂面的发型更俗气得可以。
可是她的眼睛好澄澈,望著他的时候满蕴专注的爱慕,彷佛全世界的风光闪过,她也只看见一个他。
为什么一个人能这样看著另一个人呢?为什么他会为这样的眼神心悸呢?
到现在,这对他而言依旧是个不可解的谜,只知道她就这样平空而降,搅乱了他原本规律平静的生活。
他狭窄的人生列车,从此为她留了个特别席。他霸道地邀她上车,不容她反抗拒绝,不容她下车,甚至开窗欣赏窗外风景。
他实在……很过分啊。
想著,他不禁微微苦笑。
忽地,一阵电话铃声唤回他远扬的心神,那声响,听来迫切而急促。
他心一跳,连忙接起。
「喂。」
「是我。」话筒另一端传来的女性嗓音听来有些发颤。
「水莲?怎么啦?」
她微微喘息,哑声开口,「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要晚点才能去医院看你。」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乾涩的嗓音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去哪里?」
「……」
「水莲!」他急切地唤道。
「我……收到一个不明包裹。」
「不明包裹?」他心念电转,立即顿悟,「是不是之前寄恐吓信给你的那个人?里面是什么东西?千万别拆开!」
「我还没拆开,只是看了一眼寄件人的住址——」她一顿,语气忽然变得绝望,「是、是派对的现场,他从……谋杀现场寄来给我……」
听出她语带哭音,他心一紧,「冷静一点,水莲。」
可她无法冷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没杀那个人啊!人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京,真的……」
「我相信你。」他迅速接口,声调沉稳,带著安抚意味。
她一愣,「你真的相信?」
「嗯。」他握紧话筒,深吸一口气,「你听我说,水莲,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
「你听我说……」
挂断电话後,齐京陷入深深的沉思,然後,他重新执起话筒,拨了一组手机号码。
对方没开机。
或者已经到派对现场去了?特地想将水莲引到那里,肯定不安好心。
那人究竟想做什么呢?翻阅著手边派人调查得来的资料,他漫漫思索,脸色凝重,愈想愈觉得其人居心可怕。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护水莲,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她一根寒毛。
下定决心後,他推动轮椅离开病房,往电梯而去。
电梯门一开启,一抹料想不到的倩影映人他眼底。
「齐哥?」见到他,李芬妮立即笑容满面,「怎么?要去哪里?」
他默默望她,「我想……到庭园去走走。」
「想呼吸新鲜空气吗?也对,你老是闷在病房里,一定烦透了。」李芬妮自动来到他身後,抓住轮椅把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Fanny,我想一个人——」
她娇娇地打断他,「不行,怎能让你一个人呢?」低下头,气息意味深沉地拂过他耳畔,「万一你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
他由著她推进电梯,有股冲动想回头看她的表情,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怎么突然来看我?」
「怎么?我不能来看你吗?」
「这几天你一直都没来。」
「因为这几天公司比较忙嘛。怎么?你该不会很想我吧?」她笑问,半真半假地。
他没回答。
笑意立即从她唇畔一敛,明瞳亦跟著阴暗,「听听我在说什么!齐哥有亲爱的老婆大人天天跟在身边细心照顾,怎么还有空想起我呢?」
讥诮的语声划破了电梯内宁静的气氛,齐京抓住大腿的双手指节微微泛白。
僵凝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出了电梯,李芬妮推著他往医院庭园走去。
一阵狂风袭来,摇落漫天花雨,哀婉淡雅,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李芬妮拾起一枚无声飘落齐京肩头的花瓣,拇指轻轻一抚,「已经是深秋了呢。」她喃语著,「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秋天。」
「……」
「那一天你来我们家,爸爸告诉我,你要在家里寄住,还说你很乖、很优秀的,要我也乖乖地,这样你就会像哥哥一样好好疼我了。」李芬妮摆弄著花瓣,迷蒙的瞳坠入遥远的从前。「我很不服气,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去讨好一个陌生人?我才不需要你来疼我呢。可有一次,我看到你坐在花园里,一个人静静看著书,你好专心,好像全世界除了那本书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那一刻,我忽然好想让你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而不是那本书,所以我要乖乖地,很乖很乖,这样你就会疼我,就会看著我了——」她一顿,手中捏抚的花瓣因过於用力而碎裂。「齐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好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低柔的嗓音淀著浓浓的情感,浓浓的哀怨。
齐京一震,黑眸掠过一道光芒。
「为什么不说话呢?齐哥,为什么不说话?」他的沉默惹恼了李芬妮,忽地旋身来到他面前,火般的明眸恨恨地瞪他,「我说我爱你啊!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他只是很深很沉地看她一眼,「你要我……说什么呢?」
娇容刷白。
「Fanny,我也很喜欢你,可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妹妹——」
「我不是妹妹!」李芬妮激动地打断他,嗓音尖锐,「我才不当你妹妹!」她蹲下身,急迫地握住他的手,「不能爱我吗?齐哥,你不可以爱我吗?我哪里不好?哪里不对?你说,我都可以改!」
「你没有不好,你很好。」他语调沉静。
「可你就是不喜欢我!」听出了他语中隐含的意味,她崩溃了,心伤的泪水刺痛了双眸,「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你不知道我的心很痛吗?很痛耶,齐哥,真的很痛……」她哽咽著,字字说得伤痛。
「对不起,Fanny。」这是他唯一能回应的。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跟我说这种敷衍的话!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对吧?你根本不了解心痛是什么感觉,根本不明白我的痛苦!」她仰头瞪他,唇瓣还想进出一连串愤慨怨语,却在触及他清澄的目光时一窒。
他看著她,那么怜惜,那么不忍,就好像他真的明白她的感觉似的,就好像他也曾经感同身受,尝过那样的苦。
但,怎么可能?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她颤著嗓音,「你不可能懂的,不可能懂——」
「我懂。」
她一震。
「我懂的,Fanny,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也知道当对方不爱自己时,会有多么绝望。」他敛下眸,淡淡苦笑在唇角漫开,「我都知道。」
「你、你的意思是指……程水莲?」
「嗯。」
「你这么爱她?」她不敢置信。
「……嗯。」
「为什么?」她苍白著脸,「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是哪里好了?哪里比我好?你究竟爱上她哪一点?」
「……」
「告诉我啊!为什么非得是她?」
是啊,为什么非她不可呢?
为什么他心中的特别席只能让她来坐?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要放她走,心就会痛?为什么明知不该东缚她,就是不想放手?
「……我也很想知道。」思绪漫游半晌,他依然只能苦笑,「如果爱情需要理由,我也希望上天给我一个。为什么非她不可?为什么我只想要她?只想爱她?」
「她有什么特别的?」
他仰头望天,白云悠悠地掠过蓝空,不经意地曳下一带白痕。
「我想,她大概出没什么特别的吧,只是刚好……在我心中划下了一道。」他抚住胸口,嗓音那么沙哑,那么无奈,却又那么深情满溢。
「也许只因为我遇见她时,刚好很寂寞,所以看著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她一个人跟那些花花革草说话时,我才会那么震撼。也许是因为我不能理解,为什么那样的她,还能对著花草露出那么温柔甜美的笑容,所以才注意起她。
「也许是因为她眼底只看到我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喜欢著我,填补了我的空虚。也许是因为她为了让自己配得上我,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努力,满足了我的骄傲。也许……也许我只是不想看到她的眼泪,所以——一
所以就爱上她了。
他没说完,也不需要说完,谁都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可李芬妮却无法接受,「就……这么简单?」
「大概吧。」
「我不……不相信。」她後退几步,坐倒在地。
他深深地看她。
她仰首,领悟到他意味深刻的眸光後,蓦地一阵战栗,她抬起手,抚住同样发颤的唇瓣,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齐京叹息,「是你吗?Fanny?」
「什、什么?」嗓音抖颤如秋风落叶,「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拉水莲去喝酒的人是你,等她喝醉後,带她去参加那场派对的人是你,然後,故意把她跟被害者留在同一个房间的人——也是你吧。」他质问著,语气平静,声调和缓,就好像他已经不需要确认答案,早明白了一切。
李芬妮惊惧地瞪著他。
「你、你在说什么啊?齐哥,没、没错,那天晚上我是跟水莲在一起,可我……不知道啊!那件案子跟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有人被杀了——」
「或许那件案子是跟你无关吧,可你的确发现了有人被杀。」齐京沉声道,「我想第一个发现被害者的人就是你吧。」
「你……你的意思是我发现了被害者,故意把水莲带到现场陷害她?」李芬妮重重喘气,苍白的前额逐渐进出豆大的冷汗,「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嫉妒。」他眼眸微敛。
她说不出话来。
「後来,寄恐吓信给水莲的人也是你吧。」
「不,不是我……」
「你知道我用齐家的影响力替她制造不在场证明後很生气。」
「不,我没有……」她想否认。
「林成风是你在Pub里认识的朋友吧。我请人调查过了,你们偶尔会一起喝酒。」
「我是认识他没错,可是……」
「你故意要他来找我,要他暗示我,他跟水莲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对吧?」
「不,不对。我没有,不是……」
「那场车祸也是你安排的吗?」
最後一句问话如落雷,精准地劈向李芬妮,她蓦地晕眩,眼前一片迷蒙。
「都、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她喃喃地,情绪在这一刻濒临崩溃边缘,「那又……又怎样?又怎样!」激愤的锐喊忽地直冲云霄,她瞪著他,倔强而傲然地,「是我做的又怎样?我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她怒吼,明眸燃著熊熊恨意。
「对,那天是我找她去喝酒的,也是我故意把她带去参加那场乱七八糟的派对,我本来只是想破坏她在你心中的形象,没想到会那么巧让我发现命案现场——这难道不是天助我也吗?谁教她那么没用?喝一点点洒就醉得不省人事?她活该!活该!」
齐京冷静地看著她,「这些年来你刻意接近水莲,成为她的好朋友,其实都是为了离间我们,最後甚至还陷害她。她那么信任你,你却出卖了她。」
「谁、谁是她的好朋友啊?她抢走了你,我一辈子恨她!一辈子都恨她!我甚至希望她死!」她用力嘶喊,「可没想到……你竟然会不顾一切地救她,差点赔上了一条命。你竟然……这么爱她,这么爱她……」她边哭边说,眼泪一滴一滴,滑落颊畔。
「你今天又寄了一个包裹给她,想引她到谋杀案现场,对吧?你是不是还通知了警方,想再陷害她一次?」
「我只是……只是不甘心。」她哽咽著,「她流产了,又害你受伤,可居然若无其事地醒过来,还对你笑得那么甜……我、我实在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就算没办法让她进监中,也要她尝尝身败名裂的痛苦!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啊。」
「Fa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