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佳偶2·欢喜冤家-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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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悠——」他试图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声叹息。
「你不是说你赶回维也纳是因为临时被指派任务吗?」她瞪他,「怎麽好像你的上司不太知道这回事,还以为你偷懒跑到哪里逍遥了呢。」
「我现在……的确是在休假当中……」
「什麽?」江若悠拉高嗓音,明眸点亮火焰,气势凌人地瞪视他。
「若悠,你听我解释……」
「我警告你别想再搪塞我,燕乔书,我可不相信一个没有上级允许便擅自休假跑去台湾跟流氓打架,然後又匆匆赶回维也纳吸毒的警察是在进行任务。你根本没有被指派什麽见鬼的任务!对吧?燕乔书,这一切说辞都只是你编来骗我这个蠢女人,对不对?」
她生气了。
燕乔书想,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当然会生气罗,任谁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一定会觉得自己受骗了,尤其他们俩还是十几年交情的好朋友,实在不应该如此欺骗她。
难怪她生气。
「燕乔书,你说话啊,别像个闷葫芦似的!你别想还继续骗我,我可不会上当的。」
「我不能告诉你,若悠。」沉沉思量许久後,他给的仍是这麽一句答覆。两簇火苗燃上江若悠明眸,「为什麽不能?我的朋友因为吸毒差点丢了一条命,而我连问都不能问?还是你根本不认为我是你的好朋友?」
「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
最好的。他默默在心底补充一句。
「那为什麽不告诉我?」
「原谅我,若悠,」他轻轻叹息,「我真的有苦衷。」
江若悠默然,凝望他许久,眸中的火苗倏地灭了,只馀苍苍灰烬,「你总是有苦衷,总是什麽也不肯告诉我。高中毕业那年,你父亲忽然去世,你整天行尸走肉般晃来荡去,明明心里难过得要命,却从来不肯告诉我你内心的痛苦,让我这个朋友替你分担一些……後来,你决定跟母亲回到奥地利,同样不肯事先告诉我一声——」她眨眨眼,眸中弥漫白雾,「你就这麽走了,也不告诉我为什麽……你总是这样不说一声就走,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走了我多难过——」她深吸一口气,嗓音低哑,而晶莹剔透的泪珠悬在羽睫摇摇欲坠,「我真的能算是你的朋友吗?乔书,这些年来我不停地跟你通信、打电话,偶尔也见面,你好像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可却从来不肯告诉我你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话。我们这样怎能算是真正的好朋友呢?我根本不了解真正的你,你也不肯让我稍稍接近……」她说著,一字一句像是指控,却又蕴著最深的痛苦,终於,泪珠碎了,在还来不及坠落脸颊时,便被他颤抖的手指接住。
「对不起,若悠。」他沙哑地说,在看著她沉痛的泪颜,听著她又是指责又是无奈的倾诉,心脏一阵阵地抽搐,揪得他发酸、发痛,却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对不起……」只能这麽一声声道著歉。
她没再说话,别过头去。
燕乔书的心更痛了,「若悠,你……真的很难过吗?那年我不告诉你一声就跟妈妈移民到奥地利——」
她没立刻回答,良久,才以半破碎的嗓音说:「我难过了一整个暑假,连知道自己考上第一志愿那天也没办法开心起来。你真的……好过分,要不是开学时接到你写来的信,我真的会恨死你。」
他心一紧,展臂转过她的肩膀,湛眸直视著她,「对不起,若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那个时候我真的……心好乱,我不知该怎麽办才好。可是我不想影响你,不想让你也跟著我难过。至於我没事先告诉你我要移民的事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麽?」明媚的双眸凝睇他。
「因为——」燕乔书几乎喘不过气,双颊温度莫名升高,他头著唇瓣,犹豫不决,总算鼓起勇气坦承,「因为我舍不得你。而我怕自己……怕万一自己跟你说的时候会忍不住哭了……我怕你嘲笑我。」愈到後头语音愈细微,最後一句几乎无法听清。
「我……嘲笑你?」
「别说你不会,若悠,你曾经说过英雄是不流泪的。」这回换他别过头去了,「要是我在你面前哭了,不被你当场笑死才怪。」
她闻言仿佛大受震撼,眸中变换过数种复杂情绪,良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我不会笑你,乔书。」
「哦?」他依然不敢看她。
她叹息,蓦地伸手扳过他的脸庞,「如果你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而流泪,我绝不会笑你。」她认真地说,明眸直直睇他。
不知怎地,他被她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心跳甚至狼狈地加速。「我不会笑你。」她继续道,语气依旧严肃而认真,可出口的话却令他差点气结,「你本来就不是什麽英雄嘛,流几滴泪有什麽关系?」
「江、若、悠!」慌乱转瞬消逸,取而代之的是在齿间恨恨逼出她的名字。她却忽然笑了,笑声清脆悠亮如跟随春风摇动的风铃,笑容衬著眸中未乾的泪,更显得莹莹动人,「别生气,乔书。」她说,一面调皮地拍拍他的颊,「我开玩笑的。」纤细的玉指柔柔抚过他的颊,缓缓地,落向他线条优美的唇。他心一动,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怎地,他觉得她仿佛无意识般抚摸他的动作该死的诱惑、挑逗,刺激他的心跳不断加速。
怎麽回事?就算她是个女人,而且长得也还不错,可她毕竟……毕竟是他的哥儿们啊,他怎能对她产生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
这简直……该死的侮辱她啊!
可脑子虽这麽想,心却不听使唤,手臂一扬,攫住了她温暖的玉手。
她似乎吓了一跳,怔怔望向他,明眸满蕴疑问。
「若悠——」他沙哑地喊著,回凝她的眼神深刻。
「什麽事?」她嗓音同样性感而低哑。
他不语,默默看她。
她也没说话,静静等待。
四东眸光在空中交缠,许久,直到两人的脸颊都因为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发烫、发热,染上玫瑰红晕。
江若悠首先无法承受,喘了一口气,「你在跟我比赛谁瞪人比较久吗?」她开著玩笑,嗓音却凌乱而发颤。
他默默摇头。
「那你……干嘛一直瞪著我?」
他仍然不语。
「我……我告诉你,瞪人我可是不输任何人哦。」她语无伦次,「我眼睛本来就大,又戴了两个黑眼圈,瞪起人来是很可怕的,劝你最好早点弃权认输……」无意义的慌乱言语忽地被一张愠热的唇堵住。
她身子一僵,明眸圆睁,瞪著正辗转吸吮著她柔唇的燕乔书,他墨睫低掩,专注且温柔地品尝著她。
他性感的气息拂向她,教她双腿几乎发软,要不是正坐在椅子上,恐怕会当场软倒在地。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於停止了这个浅浅的吻,深深凝眸她的湛眸闪著异样的辉芒。
「若悠——」
她紧张不已,「什……什麽?」
他不语,凝望她许久,接著,逸出一声叹息。
她屏息,心跳狂野,虽然期盼他开口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却又害怕他即将说的话会让她无法招架。
终於,他性感的嘴唇一颤,她倒抽一口气,正想开口求他什麽也别说时,刺耳的电话铃声蓦地响起,结束了这魔咒般的时刻。
江若悠几乎是松了一口气,跳起颤抖的身子,急急奔向电话,「可能又是你妈打来的,我去接……」
「若悠!」他皱眉,想阻止她,但慌忙逃离他的她已接起电话。
他暗暗咬牙,看著她的表情从原先的慌然紧张到莫名不解,再到黛眉紧凝,双颊染红,脸庞写上不容置疑的怒气。
唉,他最怕的事情终於还是降临了。
燕乔书想,翻翻白眼,静定坐在原地,乖乖等著花容大变的江若悠前来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她一放下电话,怒气冲冲的身子便逼临他,由上俯视正泛著无奈笑意的他。
「燕、乔、书!」
「请说。」他认命地说。
「你的电话,一个女人打来的。」她瞪他,「她说你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她,她很担心你……她还问我我是谁,凭什麽待在你屋里?」
「我知道了。」他无奈地起身,「我去接电话。」
第五章
那女人是他的lover,比Girl friend更强调彼此亲密关系的Lover。江若悠想,瞪著嵌在浴室墙上一面椭圆形的镜子,奇怪自己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而一对挂著黑眼圈的眸子却水亮异常。
她冲进浴室,是为了回避燕乔书的私人电话,她不想也不愿听到他跟电话里那个嗲声嗲气的女人情话绵绵。
电话里,女人毫不客气地以英文问她是谁。
「那麽请问您又是哪一位?」她刻意以甜蜜的语气反问。
「我是他的lover,你呢?」
「……只是个好朋友。」她如此回答,心底一阵发酸。
她只是他的好朋友,只不过是个好朋友而已。她只是因为昨晚「不小心」在他公寓门外遇到他,「不小心」扶他回家、照顾他一夜一日,「不小心」接起他的私人电话……只是这样而已,值得那女人以一副尖酸怀疑的语气质问她的身分吗?
那女人咄咄逼人的语气仿佛她是个投怀送抱的狐狸精,试图指她的男人,若不是她及时让燕乔书来接听电话,说不定她还要堂而皇之数落她一顿。
她做了什麽了啊?值得那女人如此贬低她?
她不过……不过是从台湾千里迢迢飞来维也纳,她其实……纯粹想来欧洲旅游的,只是「不小心」遇到他而已!
她不是有意的,这一切都是无心的……
江若悠想,拚命在心底说服自己,可不知怎地,这一切藉口听来如此薄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而一股酸涩的感觉却在心头盘旋不去,揪得她喉头发紧。她真的没有意思来招惹燕乔书,她只是……只是他的好朋友,可他方才为什麽要那样吻她这个好朋友,为什麽那样吻她,让她整个胸膛都震荡起来?对他而言,那个浅浅的吻也许不过是一个类似玩笑的恶作剧——泪水忽地逃逸眼眶,纷然碎落双颊,她愕然,瞪著镜中泪流满颊的自己,不敢置信。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不,她不相信。伸展衣袖,她匆匆拭去颊畔眼泪,不愿承认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
她不可能哭,不可能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而哭,绝不可能……
「若悠,若悠。」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蓦地惊醒她迷茫的神智。
「你在里头吧?快开门啊,你听我解释——」
解释,他要解释什麽?解释为什麽他会在维也纳有一个情人,而她却浑然不晓吗?
她是他什麽人?不过朋友而已!就算他真有情人又如何?何必对她解释!「若悠,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气,听我说……」
她不听!她为什麽要听?他从来不把她当真正的朋友,什麽事都瞒著她……既然如此,他就继续当他的闷葫芦得了,还要解释什麽给她听?
「她其实……Sophia其实不能算是我的情人,她只是……只是……唉,我刚刚已经跟她分手了。」
分手?为什麽?
江若悠猛然拉开浴室的门,瞪著门外满脸写著焦急的男人,「你干嘛跟人家分手?」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叹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总算开门了。」
她不语,瞪他。
而他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眸,「若悠,你哭了吗?」
她依然不语。
他急了,「若悠,你听我说,我已经跟她画清界线了,从此以後她跟我毫无关系。哎,我真的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我需要一个情人……」
「你需要一个情人?」她拉高声调,不敢相信。
他更慌了,「你别误会,若悠,我其实是……不然你当我的情人好了——」话一出口,他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涨红的脸颊家闯祸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做他的情人!
江若悠狠狠瞪著他。
他竟敢如此要求她?他怎能对她提出这样的建议?他究竟以为她是什麽?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吗?
她喉头一紧,感觉泪水又要再度不争气地冲上眼眸,连忙深吸一口气。
「燕乔书,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尖锐的语气虽是忿然质问,却隐隐蕴含受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