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无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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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像呢?
“很好!这就对了!”他自命不凡地点点头,在胜前竖起一根食指。“吗啡本
身来源于一种植物,经人加工提炼,就成为某种神秘的药品。长期使用这种毒品,
人自然难以承受,最终必将精神崩溃。如果合理地注射它,却能起到有效的镇静止
痛作用。 我所创造的这种化妆方法道理也正在于此o”他有意顿了顿,格外加重了
语气,“它的全部目的,就在于合理使用衰老植物所产生的强大作用,在最短时间
内彻底改变电影演员的外在相貌,使其从生理特质到心理因素完美协调地统一起来,
不需进入角色,已经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角色。等电影拍摄完毕,原有的相貌自会恢
复,不会留下丝毫痕迹……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我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居然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
哦,哦,我懂了,好像模模糊糊看清了他整体思路的轮廓。其实我仍然不大懂,
对他这个人、对他济做的一切事情。我当时也许曾这样想:这个世界是多么离奇啊!
它不但养育着流氓,恶棍,盗贼,形形色色的骗子和伟人,同时也造就了各种各样
的偏执狂,精神分裂者,行为古怪分子和自安意想的病人。总有一个角落合情合理
安排出来,让各类人在自己的天地中自由自在活动。比如说我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
矮子,是否正属于后一类人中的一个呢?
那天,我从他那里告辞出来,已是满天星斗。我乘坐在电车里,恍若经历了一
场梦,方才的情景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唯一使我感到异样的是我的鼻子。起初我觉
得鼻子很发痒,老想打喷嚏,老也打不出来。后来它不再发痒,却使我产生某种错
觉,总觉得它已不属于我,只不过是勉勉强强安在我脸部中间的一个附着物,定定
的,皱皱的,类似于小黑枣或玻璃球什么的。我一路上忐忑不安地想:它真的已经
开始起招打皱,要变成一个小老太婆的鼻子了吗?它已经像一只小白兔或灰老鼠,
在我眼皮底下蜷缩起身子了吗?我一路上克制着自己,不敢轻易碰它一下。
回到宿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他家里,当他手忙脚乱从床底下提出一把
茶壶,拿出一只搪瓷缸,放在小铁炉上准备煮一杯浓咖啡时,曾经抬起头,冷不了
冒出一句:“吴艳,我的世界已经全部展现给你,你显然也喜欢上了这一切!不过,
我得提前对你打个招呼:我可不要孩子!听见了吗?我不要孩子!只为从事我的事
业!”那种肯定的腔调,那种居高临下的完成式语气,跟他以前惯用的方式一模一
样。听他的口气,好像我已经完全属于他,成了他随意支配的一部分!可当时,我
说了些什么,又做出哪种反应了呢?呃呃,我竟然没说一句话,只是怔怔地瞪着他。
因为,我的大脑昏昏沉沉,麻木得很,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了。现在想起
来,真使我懊悔不迭。
其后几天,我一直昏昏沉沉,恍格度日。在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中,除过各式
各样的稀奇古怪的鼻子外,再想不起自己经历过什么事情了。
第六节
我对李清明说我准备结婚时,他显然吃了一惊,连续提出许多问题,毫不掩饰
疑惑:这人是谁?你什么时候谈上对象的?怎么这么快就定下了终身大事?我怎么
一直没听你谈过此事?……这可太突然啦!
我说:“我曾对你谈到过此人,你大概记不起来了。
他就是老崔——崔东亮。“
他皱起眉头想了想,说:“崔东亮?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告诉他,
崔东亮就是“电影制片厂”的那位先生。他听后怔了征,激动地嚷道:“吴艳,你
疯了!
怎么会想起来嫁给他呢?他不是已经离过两次婚了吗?“
我苦涩地笑一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法律不允许吗?”
他伸出两手抓住我的胳膊,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然后
再做决定!吴艳,难道你真的喜欢那个人吗?”我把头掉开,目光望着别处,叹口
气说:“我对他根本谈不上喜欢。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决定,我也就不想再改变!”
他的手将我的胳膊攥得更紧,不知是在为我还是为他而感到痛苦,两手抖得很厉害。
我听见他喃喃说:“吴艳,……莫非你就察觉不到我内心发生的变化么?自从踉你
接触后,我感到自己的生命中注入了一种年轻活力。时常觉得新生活在向我招手,
决不能再错过对真实爱情选择的机会!……如果你同意,我准备尽快提出离婚申诉,
办理离婚手续。”
我转过头来望着他,有些奇怪地问:“你跟你的爱人感情挺好,为什么突然想
要离婚呢?”
他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摇摇头说:“爱情与感情其实是两回事。没有爱情的
婚姻是沉闷的,并不能以情感的假象来替代。”
我困惑不解地说:“当初你们的婚姻也并非是父母包办,你跟她难道不是先产
生了爱情,然后才组成家庭的吗?”
他吁了口粗气,缓慢说:“人在年轻的时候,其实并不理解什么是爱情,更容
易陷入盲目冲动,被异性间的神秘感所吸引。等到组成家庭,共同生活在一起,才
发觉双方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二十多年的家庭生活成了压抑苦闷的漫长过程。”
“我跟你的看法不同。我反而觉得,你的妻子是一个极为智慧的女人,她的气质,
修养,以及各方面的品位层次并不见得比你低,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我说。
他不太同意我的看法,反驳说:“你仅见过我妻子一面,何以下此断言呢?”
我将目光移开,轻声说:“虽然我只见过你的妻子一面,她却给我留下了极深
的印象。女人的直觉能力是很强的,我对人的判断一向没有发生过失误!”
说这话的时候,我跟他呆在一个很大的公园里。正是早春时节,湖水泛绿,小
草到处生发,东一簇西一簇拱破潮润的泥土,点缀着隔年残留的枯黄败叶。黄昏将
至,夕阳沉落在远处林消旁,将幽静的湖水镀染上一层金辉。公园里游人寥寥,湖
中心散荡着几叶小舟,春天的气息从湖边的淤泥里散放出来,轻微的浪波有节奏地
拍打着湖堤。
我坐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李清明站着,将两手插进风衣兜里,显得们然若失。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说:“吴艳,真想不到你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终身伴侣。
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对你倾注的感情吗?”
我的身于动一下,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指什么呢?”
他沉重叹息着,沉思地望着湖面说:“这个问题,我其实已经考虑好久了。我
越来越感觉到,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你。如果你表示同意,我非常希望今后能跟你
~起组成新的生活。”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平静地说:“这不可能!我决不做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
者!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你的妻子是一位极难得的女性,你难道就没发现她的可
贵之处吗?”
他激动地嚷起来:“吴艳,你对那个人了解吗?以他的习性和社会地位来讲,
他能给予你什么呢?你跟他一起生活,就等于把自己推入了苦难之中!我不能看着
不管!
我冷冷说:“这是我个人的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也没必要让谁来干
涉!……你之所以要那样做,仅仅是为了救我吗?”
他用伤感的眼神望着我,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吴艳,我并不是这个意
思。如果你能站在我的感情角度考虑一下的话,你就会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我望着这高大的中年男人沮丧的样子,声音不由放柔和了。我说:“如果我站
在你妻子的角度上看待这个问题,将会付出双倍的痛苦。女人的心息是相通的,从
见过她一面后,我就为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她的感情而自责不安。我的痛苦来自于对
良知的自问自答!”
他不吭气了,低头思索着我的话,沉默良久,闷闷不乐地说:“你的看法总是
尖锐准确的,可你也是个性格古怪的女孩。人活在这世界上,哪个不是总想着自己,
可你却处处要为别人考虑。……走吧,吴艳,呆在这里让人感到太沉闷了!
我站起来,陪他沿着湖堤慢慢散步。走到一座无人的凉亭踉前,他站住了,望
着我说:“我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竟看中了那个人,我知道你其实是很讨厌他的。”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游人,哺声说:“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
也许是我太累了,只想在中途找个场所歇息下来。”他规劝说:“吴艳,这可是你
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最好冷静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以你自身的条件,完全可以在
高一阶层中进行选择。”我摇摇头,漠然说:“再选择下去,连我自己也感到无趣。
我的命运恐怕就是如此,只能跟这个人扭结在一起。而他所表现出的韧性和耐久力
也是我遇到过的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我实在无可奈何。我好像是被他彻底打败了。”
说着继续朝前走,内心里孤独寂寞。
李清明依傍着我,神情有些苦涩,半开玩笑说:“看来,你倾向的是某个人顽
强追击的精神,而不是外在的其他条件。你所选择的这个人,难道比我强么?”
我稍稍侧过头,微笑着打量他一眼,果然将他跟崔东亮暗中做了一番比较:无
论外在形象,还是双方的社会地位,都反差强烈,其悬殊性令人感到羞愧。然而,
我还是感到崔东亮身上具有的真实的东西,李清明永远也不可能具备。这种不幸的
事实,在我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时已经察觉到了。我十分怀疑,是不是在我的天性中
也有着某种神秘的东西,注定了要在命运中银崔东亮在一条轨迹上陪合。……我确
实太疲惫了,不愿再多想下去。
俩人出了公园,挨肩沿着老路朝前踱去。走到以往停留的路口处,李清明握住
我的手,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
我明白这目光意味着什么,可这一次,我平静地注视着他,并没打算跟他去宾
馆。李清明微笑着说:“吴艳,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好吗?”我点点头说:
“好吧!”然后跟他道别,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开。……我知道他从此将在我生活中
消失。
我决定结婚的消息,被心直口快的古丽萍发布出去,自然在我们科里引起震动,
使每一个人感到意外。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古丽萍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说:“瞎!我真猜不透,像吴艳这样聪明的人,居然
也有死钻牛角尖的时候。她本身具有的条件一般女人根本达不到,找一个既年轻又
有地位的男人毫无问题,可她偏偏要把自己许给这么一个要啥没啥的三婚老头子,
这不是在糟蹋自己么?”
大学生白红春的看法不一样,分明表现出现代派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态度。此
种态度的基点首先是觉得自己早已看透了一切。“哼!我倒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吴
艳既然喜欢这个人,那就肯定有她的理由和思考方法。这就好比人各自喜欢的口味
不同,有的人爱吃辣,有的人喜食甜,还有的人天生爱品尝臭豆腐。谁能说寻求标
新立异的刺激不是精神上的一种享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存在的即是合理的,
黑格尔老先生早已如是说过。”
“是的,是的,你俩说的都对,各自都有道理……”
陆小勇往往如此,既不能不开口表示点什么,又有些迟迟疑疑,生怕哪句话说
错,得罪了谁。在这种场合,他必定思量再三,才用手扶一下眼镜,慢腾腾开口。
“不过,吴艳是不是对这事儿没有过多考虑,就拿出了最后的方案?
无论任何人,我总觉得,宁可让这种犹豫拖得时间长一些,也比贸然决定一件
事情要强些。……你说是不是,老刘?“
所谓的“老刘”,就是我们的科里的老统计员刘巧芳——位年近五十的中年妇
女。她胖胖的身材,人很和善,属于那种对家庭操劳负责的中国妇女的类型。由于
年龄差异的缘故,她很少跟我们这些年轻人交谈些什么,也从不在人前背后播弄是
非,是一位本本分分不争不闹的女人。这次在对我个人问题的看法上,连老刘也显
得有些沉不住气,有一天把我拉到楼道拐角处,认认真真问:“吴艳,大家都说你
快要结婚了,找得就是那个……那个来过两次的男人,这是真的吗?”
我说:“是真的。大家议论些什么我也清楚,不过我觉得很无所谓。”
老刘叹一口气,同情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