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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菊花的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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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展凤以为燕二少畏罪撞墙身亡后,满腔的愤恨、羞怒已消,继之而起的是她突然发现
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爱上了那个人,而且爱得是如此之深。
  她不敢懊悔,也无从懊悔。
  因为她已陷入欧阳无双与燕荻的泥淖里。
  她发现他们像牛皮糖一样,一旦沾身变得甩也甩不掉。
  她无奈亦无助,也更饱受她们欲把这件事公诸于世的威协。
  她的良心深受谴责,因为她发现她已失去了恨。
  她不敢一错再错,她也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尤其在她得知燕二少只是诈死的时候,内心那种激荡更无以复加。
  展凤拖着疲备的身子,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她手中挽着一篮采自山中的野菊。
  这时候的她踩在暮霭中的山径小道,给人的感觉绝对只有一种——像极了一位踏着天梯
而降的仙子。
  然而仙子是快乐的,为什么她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忧郁?她的双眉又为什么舒展不开?
  她怎么能快乐?她又怎么不忧郁?
  她为她的哥哥迟迟不归而担心,在被欧阳无双连哄带骗的夺走“白玉雕龙”后。
  她也为“快手小呆”的失踪而烦心,在她认为只有他能对付欧阳无双和燕荻的时候。
  她更为一直萦绕在脑中的燕二少而愁苦,因为那人的影子近日来已折磨得她几乎发疯
了。
  有这么多的烦恼,再加上为情所苦,就算李员外也恐怕笑不出来了。
  刚转过一个弯道,正想再拾级而下。
  展凤就发现一个儒衫人挺拔俊逸的站在路中央,瞬也不瞬的满头大汗直视着自己。
  有些心慌,却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走。
  走着,走着,她已来到那人的面前,奇怪的是那个人却连一点让路的意思也没有。
  忍不住心头之火展凤狠狠瞪了一眼道:“对不起,请让路。”
  “你好,展姑娘。”那人暗哑道。
  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展凤手中一篮菊花再也拿不住。
  一朵朵黄色野菊洒满一地,而,那只花篮就这么一路滚了下去。
  “是……是你?!”
  “是的,是我。”
  展凤如珠的眼泪晶莹。
  而那人似乎也有一种抑止不住的激动。
  蓦然醒觉——
  展凤别过头举袖拭泪冷漠说:“请让开——”
  “你……你何忍?!”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求你高抬玉手救救我的朋友……”
  “那是你的朋友,于我何干?”展凤仍然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难道……难道你还为当年酒后戏言耿耿于怀?”
  展凤不语。
  “难道……难道如今你还不能消气?”那人又道。
  展凤心头一跳。
  又叹了一口气,那人几近哀求的道:“如果我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展姑娘我想……
我想你对我的报复也够了吧……”
  “你……你知道……”展凤不觉失声。
  点了点头那人说:“我不怪你,真的,我一点怪你的意思也没有,一切只能怪我出言无
状,再说没有你事情照样会发生。”
  展凤当然知道像他这样一身傲骨的人肯说出这种几近哀求的话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不是别人,他是江湖尊称燕二少的燕翎啊!
  冬雪已溶,纵然这春天来得稍迟。
  矜持不再,因为她早已知道爱恨只是一线之隔。
  何况,何况那人在明白自己所作所为后,居然能捐弃成见,这岂又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
的。
  “你……你为什么……”展凤呐呐说。
  燕二少定定的望着她,他的眼里有着谅解,有着激情,更有着一股可以把人溶化掉的光
芒。
  展凤已让这种眼光看得低下了头,红了脸。
  “我不再有颗年少的心,我亦明白了伤人即是伤己的道理。”燕二少鼓起最大的勇气,
舔舔发干的嘴唇道:“最……最主要的我发现……我发现……”
  展凤的心里像小鹿般乱撞,她已抬起了头,一双清彻翦水双眸连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她在等着,等着连作楚也想听到的话。
  她在期等着,期待着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的话。
  燕二少终于说了出来。
  “我……我发现我已爱上了你。”
  展凤的眼泪已滑过脸颊,这次她没再拭擦,就这么让它们淌着。
  燕二少心已慌,意已乱。
  他突然发现他又说错了话。
  “你……你能拿掉你脸上的东西吗?你……你能再说一遍吗?”
  燕二少听到这两句话时,他已软玉温香抱满怀。
  同时他也感到怀中人的眼泪是那么滚烫。
  一切的折磨苦难似已过去。
  感情成熟的时候不正像那句“水到渠成”的话吗?
  问题在能不能摒除心里的障碍,问题在能不能放弃一些狗屁不通的自傲和自尊。
  否则这“渠”非但成不了,搞不好还会弄成水灾。
  你年少?你怀春吗?
  何不趁早说予她(他)听?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古龙《菊花的刺》
第三十一章 相见欢
  仍然是修篁数丛。
  依旧是菊花满园。
  小呆买棹逆江而上,回到峨嵋山区已整整七天了。
  七天来他独坐江边,守着黄土一坯,朝迎晨曦,暮送残阳。
  渴了,掬一江秋水,饿了,搞几株野菜。除外,他就像一座化石般陷入了冥想。
  他知道他这么做是没多大的意义,所以他给自己一个期限——七天。
  他要以七天的时间一刻也不离的陪着绮红。
  陪着她看山、看水、望日出、听虫鸣。
  因为传说中一个人在死后的七天内,他的魂魄尚能凝聚,也能感应,他不愿她孤独、凄
凉的渡过这七天,所以他陪着她。
  血已凝,伤亦合。
  这还得感谢展凤上回留下来的药,要不然小呆必因伤口溃痒,终至不治。
  也亏得他根底颇佳,历经数次劫难,重创元数尚能支撑至今,否则换成任何人恐早已死
了三遍亦不止。
  风在呜咽,雨丝已落。
  秋风秋雨最是断肠。
  小呆站了起来,因为七天已满,现在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刻。
  他不得不走,只为李员外还在等他,活着等他?还是死着等他?他不知道。
  无论李员外是活着或死了,他都会等。
  因为小呆临走时已告诉了他,自己一定会再回来。
  虽然没有亲口所说,但当他和他眼神交会的那一刹那,他确信李员外已经明白。
  这就是默契。
  一种经过长久时间培养的默契。
  船桅己现,还是那艘载自己来此的船。
  小呆沉默的在石砌小码头边等着它缓缓驶近。
  他似乎已经可以听到船夫们豪迈的笑谑,然而他原本僵凝的脸上却逐渐的升起一种肃杀
之意。
  因为经验告诉他,这条船一定有着不寻常的人在里面。
  这种感觉很难言传,或许是种本能。
  江湖待久了,很多人都能事先嗅出危险的气息。
  船愈近,小呆内心那种有事发生的感觉愈强烈,甚至他已有些不自觉的轻颤。
  有谁在船里?又有谁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来人是友?是敌?
  这个时候“快手小呆”就算是铁打的罗汉吧?他也绝经不起任何激烈的拚杀。
  毕竟经过连番战役之后,新创和旧伤已让他的功力大打折扣,连平日的三成也不到。
  万一来人非友是敌,他怎能抵挡再一次的搏杀?
  小呆冷汗已现,他也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
  再狠、再强的敌人他都不怕,然而现在他只能躲了起来,躲在一棵大树的枝桠里。
  因为他必须先观望来人是谁?
  因为他必须留着有用之身去做复仇之举。
  船停,人现。
  小呆证实了自己的直觉,从枝叶的隙缝中,他已看到坐丐帮第二把椅子的郝少峰,及
“八大天王”九人踩着极小心的步伐,躲躲闪闪的散了开来。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小呆背脊发凉,他也终于相信丐帮的确是惹不起的,谁要开罪了丐帮,不幸和他们结了
仇,就如同冤的鬼缠身一样,除了把他们暂尽杀绝外,恐怕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当然搜遍了屋里屋外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困为小呆在他们向屋内包抄的时候,他已滑上了树干。
  火苗窜升,浓烟蔽天。
  郝少峰失去了敌踪,忿怒难当的居然下令火焚了房子,这点小呆连想也想不到。
  那精致的小屋,美丽的盆栽,还有那消磨了绮红一生的书库,就在一把无情之火下付诸
灰烬。
  火烧着,映红了小呆的双眼。
  他知道这火必将延续,它将一直烧边丐帮每一分舵。
  然而他现在只能呆呆的看着它们烧,烧掉了他唯一能够回忆的地方。
  泪已流,唇已破。
  小呆心里暗自发誓他必将重建这里,可是他也知道他已无法把一切恢复原状。
  毕竟也只有原来的屋子才装满了温馨,和充满了对绮红的憧憬。
  江水冰凉,小呆的心却在燃烧。
  要不是江水冰凉,小呆真会被满腔怒火焚毁。
  他整个人泅在水中,身上绑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而绳子的那一颗却连在那条船上。
  他不得不如此做。
  他既没再战的能力,也没有体力花上三个月的时候去翻山越岭。
  所以他只有这个唯一能出去而又最省力的办法。
  从落水到现在已整整二个时辰。
  而这二个时辰里,他所靠的就是复仇的意念。
  否则深秋的季节,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一直泡在冰冷的江水里。
  星灿,夜深。
  眨着眼的星星像极了情人的眼睛。
  不自觉的小呆又想起了那张虽不算美,却给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脸。
  为什么人往往在失去对方的时候,怀念才一波波涌现。
  又为什么一切当要开始的时候,希望已然幻灭?
  小呆永远也想不通这些看似复杂却极其简单,极其简单却又复杂难解的问题。
  是不是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痛苦的不愿去想,然而不想又怎么能渡过这漫漫长夜?
  他不能闭上眼,更不能让自己睡着。
  因为江水汹涌,随时都可以掩没一个脑筋不再活动的人。
  所以他又只能想,想船什么时候靠岸,想船靠岸后怎么去打听某些人的生死。
  李员外这一辈子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也这一辈子没睡过这么高贵、豪华、舒适的床。
  当他的双眼一睁开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全身都痛,痛得像似每一根骨头都碎了
般。
  然后就感觉温馨畅快,每一个毛孔都熨贴极啦!
  因为他的鼻孔嗅着的是一种似兰似麝的体香,这种体香只有一个处子的身上才有。
  而他裸露的肩窝正有一张滑腻、柔和、却极美丽冷艳的娇靥枕在上面。
  所以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又痛、又舒服,再加上一点点痒麻。
  贪婪的深呼吸几下,因为她的发髻丝钻入他的鼻子,终于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也惊
醒了熟睡中的许佳蓉。
  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李员外口不择言的说:“哎……对不起,对不起,你再睡,再
睡,这次就是憋死我也不再打喷嚏……”
  许佳蓉倏地抬起头,惊喜、愕了一会道:“你醒啦?!”
  贼笑一声李员外说:“早知道……嘿嘿……我宁原不要醒……”
  白了他一眼,许佳蓉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你这人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有心情说
笑?你知不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昏睡了多久?”
  兀自回味着什么,李员外摇了摇头。
  双手拢发,替他把被子拉好,她说:“你五脏移了位,右手肘脱臼,整整昏睡了三天三
夜,好在燕二少及时赶至,再加上展姑娘妙手回春,否则……哼,你这条小命早就到阎罗王
那应卯喽……”
  “燕二少?!展姑娘?!怎……怎回事?”
  接着许佳蓉便把李员外失去“空白”的地方,颇为详尽的说一遍,直把他听得冷汗直
冒。
  等到他一切弄明白后,蓦然想起一个烦人的问题,于是一张脸快成了个苦瓜。
  许佳蓉一直瞧着他脸上的变化,也一直研究他心里所想,接着她笑了,笑得有些捉狭。
  “你……你笑什么?”李员外像做小偷被人捉到似的惶恐问。
  “没什么,我只是笑你这个人好像经常闹三角………”
  “什……什么三角?”李员外差点晕了。
  “三角恋爱啊!”许佳蓉歪着头强忍着笑说。
  “什……什么意思?”
  “好啦,你也别装了我的大员外,展凤姑娘早已经把她和你的一段‘假凤虚凰’说给我
们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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