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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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把孔浩然和董云凤的脸说得通红通红。孔浩然忙开口道:“爸,你弄错了。这是我们单位领导,是行长。”
“行长?啥行长?”老人吃惊地反问。
一见这情况,董云凤马上笑着开口道:“大叔,您儿子大学毕业后,分到我们商业银行啦。今天我代表行领导来看
望您,您培育了一个好儿子,浩然是一个计算机方面的人才呀!”
老人这才听明白,他笑了,点了点头。
“快到屋里坐,快到屋里坐。”孔浩然大声地说着,并打开房门,扶着父亲走了进去,董云凤跟着也进去了。
这是两间很破旧的房子,炕上堆着破旧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被褥,那一个很脏的枕头上,都是头油,黑亮黑亮的,
看样子,也有一年没有洗过了。地上有一个破旧的饭桌子,桌上有几只没有洗过的碗,碗边落着几只苍蝇。桌旁有两个
破椅子,地上还有一个没盖盖子的铁锅。孔浩然把父亲扶到炕上,一面用一个破毛巾擦着炕沿一面说:“董行长,真不
好意思,我家太破了,太破了。”
董云凤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关切地问道:“浩然,你爸爸就一个人生活吗?”
“嗯。我还有个姐姐,就住在本村,可我爸爸说什么也不住过去。他总说,宁看儿媳妇的屁股,也不看姑爷子的脸。”
孔浩然的话把董云凤说乐了。她笑过之后又问道:“你妈妈呢?”
“我妈妈去世了。”
“什么时候?”
“我十三岁的时候。”
“你爸爸没找后老伴吗?”
“他怕我们姐弟俩受屈,就没有找。等姐姐出了门,我上了大学,他就病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找,上哪儿找呢?”
孔浩然平静地说。
“嗯。”董云凤听完,赞同地点了点头。
司机走进来,抱着一大堆东西,放在了饭桌上。东西太多,放不下,又把一些东西放到了地上。董云凤说:“大叔,
我来看您,也没买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些就是一点心意吧!”
老人感动地连连点头,那些东西,他过去连看也没看过。孔浩然看了看,有两瓶茅台酒,一条中华烟,还有成盒的
对虾、黄花鱼、鸡翅,还有几箱他也没见过的补品。“董行长,这,这……”看着这些东西,孔浩然确实很激动,不知
道说什么才好。
门开了,一个长得很壮实,脸色油黑的妇女冲了进来。“老弟,你可回来了,姐姐都快要想死你啦!”她喊着,一
把将孔浩然抱住。
不用说,这就是孔浩然的姐姐了。董云凤细看,她长得很老,看样子有四十多岁,穿的衣服也很破旧,两个人站在
一起,根本不像是亲姐弟。
“老弟,你毕业了没有?找到工作了吗?听门外的人说,你还把对象领回来了,让我看看,你对象是什么样的。”
孔浩然的姐姐这才把目光转到董云凤的脸上,这一看不要紧,她立即惊叫起来:“老弟,你真行,找了这么好看的对象,
还,还有小汽车……”
“姐姐,快别瞎说,她是我们领导,是我们银行的行长。”孔浩然大声地打断了姐姐的话,脸也气得通红。
“啥?不是对象,是领导?”孔浩然的姐姐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董云凤。
董云凤的脸色通红,她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是浩然单位的领导,也是他的朋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孔浩然
吃了一惊,不过他的爸爸和姐姐都没有听出什么味道。
“你找到工作了?挣钱了?可以把咱爸爸接出大山了?”孔浩然的姐姐急切地问着。
“嗯。”孔浩然连连点头。
董云凤在一旁赶忙说道:“浩然已经是我们商业银行的正式职工。我们商业银行是全市经济效益最好的单位,职工
工资高,而且奖金也高。因为浩然是计算机方面的人才,行里决定为浩然解决了住房,是两室两厅的新房,刚刚装修完,
过几天就可以搬过去。浩然的爸爸也可以跟儿子进城享福了。”
“太好了,太好了。老弟,咱爸真是没有白疼你一回。没白疼你一回。”孔浩然的姐姐高兴得直拍打弟弟的肩头,
眼里流出了泪水。
这时候,附近的邻居们都来了。门外面,有人围着小轿车,问这问那。屋里面,也进来七八个人。有几个是上了岁
数的,算是长辈,还有几个是同辈,也有几个小孩子,可能是晚辈。山里面出了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也是不容易呀。
一个老太太拉着孔浩然的手说:“人啊,从小看到大。你小时候,就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贪玩,知道看书学习。
现在,你看你出息的,又住楼房,又坐轿车,还能找这么年轻漂亮的城市女人做老婆,你多好呀!”
这后面的一句话,又把孔浩然说得满脸通红。他赶忙纠正。但山里人哪知道那些,他们以为,领回家里的女人,就
一定是媳妇。
一个同辈的年轻人看着桌上的茅台酒和中华烟直咂嘴,“浩然,你他妈的真行。这好烟好酒,我只是在电视里看过,
真家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烟好抽吗?这酒好喝吗?”
“我……”孔浩然没法说,这烟我没抽过,这酒我也没喝过。你没抽过,没喝过,怎么还会往家里买这么贵重的东
西?谁能相信呢?他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董云凤。
董云凤笑着说:“没抽过就抽一支尝尝。”说着,拿过那条香烟,熟练地打开,拿出一盒,又熟练地打开,抽出一
支,递给那个男青年道:“你抽一支,这是保真的软中华。”
在满屋子人的注视下,男青年接过烟,自己掏出火机,点着了,使劲抽了一口,大声叫道:“好抽。好抽。”
于是,满屋子会抽烟和不会抽烟的人都上前来,一人拿过一支,都点着了抽起来,顿时,满屋子都是烟味。抽者一
致叫道:“好抽,好抽。这辈子抽过中华了。”
几个小孩子看着放在地下的花盒子,知道一定是好吃的,就叫着要吃。大人不让,一个小孩子就先哭了,一个哭,
另两个也跟着哭。董云凤见了,忙蹲下身子,打开一个红色的纸箱,里面有糖,有糕点,她一一发给孩子。孩子们又笑
了,拿起这些东西就吃,挺脏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已经快到中午了,孔浩然的姐姐说:“你们到我家吃口饭吧,爸爸这里太埋汰,没法做。”
孔浩然也想留董行长吃口饭,可是姐姐的家也不干净,再说,山里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他用目光看着董云凤,董云
凤说:“我们得回去了,下午还有不少事。”
孔浩然的姐姐说:“有事也要吃饭呀!”
董云凤说:“我们不饿。”
孔浩然的姐姐可能也明白了,城里的有钱人是不会轻易在这山沟里吃饭的。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董云凤站起身,冲着坐在炕上的孔浩然的爸爸说道:“大叔,我们要回去啦。您在家准备准备,用不了一个星期,
就接您到城里和儿子一起过。”
“好。好。”孔浩然的爸爸高兴得连连点头。他就盼着这一天,儿子有家,和儿子一起过日子。
走出这个小院子,屋里出来的人和屋外的人把他们俩团团围住。孔浩然的父亲也拄着木棍,在女儿的搀扶下走了出
来。村民们都用十分敬佩的目光看着孔浩然和董云凤,看着那辆红旗轿车。一个妇女小声对她的儿子说道:“你看看人
家,多出息呀!还得念书,有汽车,有这么好的媳妇。”不大的儿子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
他们在大家的注目之下,上了汽车。司机很有礼貌地按了两声喇叭,以示谢意。车子离开了大牛岭村。
伊娟娟一个上午不停地打电话,就是找不到孔浩然,她气坏了。孔浩然的手机一个劲地响,可就是没人接电话,他
这是怎么了?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孔浩然办公桌前还是空的,这人上哪儿去了呢?早上电话说得好好的,一同去买那块进口
的高档手表,他就是有急事,也应当和我打个招呼呀!伊娟娟急忙来到了王科长的办公室,没顾得上敲门就大步迈了进
去。“王科长,孔浩然干什么去了?”
王科长正在办公桌前低头看一份材料,见她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有些不高兴地反问道:“你找他有事吗?”
“我……”伊娟娟看看脸上没有笑容的王科长,知道自己没敲门进来是不太礼貌,她马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
科长,我找他有点急事,忘了敲门……”
王科长笑了笑,“小孔嘛,好像是有点什么事。”
“什么事?他去哪儿了?”
“这……这我也说不太清楚。”
“他没有跟您请假吗?”
“这……”王科长的脑子转了一下。早上,董行长给她打个电话,说小孔有点事。行长给一个科员请假,她敢问什
么事吗?她已经从董云凤近期的言行中看出了对孔浩然不一般。不过这种不一般,她可不敢往深入想,人家是行长,又
是市领导的夫人。兴许,有什么别的亲属关系呢,如果没有关系,一个新毕业的大学生,也进不了市商业银行的机关呀!
她看着伊娟娟,想要不要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她已经感觉到伊娟娟对孔浩然有那个意思。可是,把年轻的女行长说出来,
再弄出些什么是非来,自己不是没事找事嘛。想到这,她笑了笑,“没有谁跟我请假。”
“没有人跟你请假,你怎么知道他好像有点什么事呢?”伊娟娟也看出了王科长的心理,追着问道。
“好像,好像昨晚下班时跟我说过了一句,说是有点什么事。”王科长应付了一句。
伊娟娟看了看王科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伊娟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钟了,她又打孔浩然
的手机,手机仍然是响着,还是没有人接。怎么会这样呢?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这儿,一种不祥的念头立即出
现在她的脑海,他被人抢了?手机丢了?在宿舍病了?或者,或者在宿舍里被人杀害了?头几天她看报纸,本市的一个
女青年在家中被人杀死,还遭到强奸。一想到这儿,她的后背直冒冷气。于是,赶忙离开办公室,快速来到楼下,她知
道孔浩然住的是行里的单身宿舍,打车就奔那里,在出租车上,还一个劲地催司机快点,快点。
到了宿舍楼,她打听看门的,知道孔浩然在三楼304房间,于是快步跑上三楼,来到304房门前,使劲敲门,
一边敲一边喊:“孔浩然,孔浩然,你开门,你开门。”
可是喊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动静。由于敲门和喊话的声音太大,把楼下看楼的门卫惊动了上来。这个五十多岁的男
子愣愣地看着伊娟娟,不高兴地问道:“里面没人,你这么使劲敲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没人?”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是看门的。”
“我要找孔浩然,我和他是一个科的,一早上他没有来上班。”
“怎么没有去上班呢?早上我看他出来的,上了一台黑色的小轿车。”
“什么,上了小轿车?”
“是啊,是咱们商业银行的小轿车,开车的司机我认识,是小宋。车里面,好像还坐着董行长……”
“董行长?”一听看门人的这番话,伊娟娟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腿发软,眼泪就在眼圈。她强忍着,强挺着,用
手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下到一楼。门卫跟在她的后面,还是一个劲地问:“姑娘,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不好看,
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的脸色可挺吓人的。”
伊娟娟冲他勉强地笑了笑,吃力地说道:“没,没什么。”她走出了宿舍楼。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女人更了解女人。也没有什么能赶得上女人更感悟女人。此时的伊娟娟,已经十分清楚地感悟到
了,在自己心爱的这个男人的面前,又有了一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有家庭,年龄也比自己心爱的男人要大。但是,这
是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特殊才能,而且又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她,是自己真正的竞争者,真正的情敌。
上哪儿去呢?站在马路边上,伊娟娟不知道前面的路应当怎么走。去单位?不能去。看着那张空椅子,她会受不了
的。到商场去看表?那表已经没有买的必要了。去外面散散心?哪里能有散心的地方呢?最困苦、最受难的时候,她只
有回家,回到父母的身边,回到这个让她可以停泊的静静的港湾。
一进家门,妈妈就意想不到地问:“娟娟,你今个怎么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当她细一看女儿的脸,立即惊慌地
问:“你,你的脸色这么不好,你,你是不是突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