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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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开介绍;不能,就别开,另想办法。”金狮点点头,离城回家。回家告知自己被分至本乡乡政府,陈禄高兴地说:“分到公社好哇!这下你不就从了政了?就算分到畜牧局,就如分到公社好关照家?至于前途,我看公社未必就比畜牧局差。公社是下级政府,畜牧局是上级政府的一个部门,有什么两样?再说,谁也不想去公社,你去了不就数你能呢?谁都想留城,城里尽大中专生,能显出你来?”金狮又告知人事局老太太说的话,陈禄说:“我看这个老太太说的是真心话。人家看你是大学生却被分到乡镇,不免有些看不过,才这么说。既是真心话,就听她的。人家是管人事的老干部了,有经验。”金狮:“你自己觉得这么做合不合适?”陈禄:“我看合适。这好比做买卖,你不要一毛,他不会给你九分;你若任由人家给,他真敢一分也不给你。”金狮:“如果人家不答应,就真的不去了?”陈禄:“去呀!你要一块人家不给,八毛也卖嘛!有什么难为情的?”金狮:“不会起反作用?”陈禄:“能起啥反作用?”金狮:“一去了就跟人家要这要那,不惹人家反感?”陈禄:“不答应也就算了,还反感个啥?”金狮:“人家是土皇帝,神气惯了,怎能受得了你这小毛孩提条件?”陈禄:“他们当领导的不至于就这么点儿度量吧?这又不是要他的金子银子。”金狮:“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陈禄:“你听上我的没错。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人家人事局的老干部也这么看。”金狮仍是犹疑不定。陈禄:“哎呀!你啥时候变得前怕虎后怕狼了?你谨记住,那江山是争来的,不是等来的。你大学毕业就不信我的了?那赵匡胤当了皇帝,有事还经常请教他老子呢?”说到这儿见金狮仍不吭声,便又讲了一个典故:“从前有个地方有个风俗,人活到60岁,就叫儿子们活埋了。因为那儿的人们认为人老了就没用了。后来有一个人不忍活埋父亲,就做了一个开着小口的墓子,让父亲住在里面,每天送饭养着。这天村里来了一只动物,形状象老鼠,却比猪还大。人们都不知是啥东西,更不知如何对付。随后那个人来给父亲送饭,说知这个事。父亲说:‘你抱只猫去试试。若这动物怕猫,就说明它是老鼠。再大的老鼠也怕猫。’儿子听了,抱了猫向这动物走去。这动物见了就躲闪。于是人们就用对付老鼠的办法把这动物制住。事后人们问这个人是咋想起来的,这个人就说是老父亲说的。人们听了,发现老人还有用,他们虽然体力不行了,经验却多了,因此就取消了这个活埋老人的风俗。”金狮听至此,决定就按父亲说的去做。
第九回 陈禄钻冰以取火 金狮遭殃缘求职
第二天下午,金狮由家向南行程四里,来到位于和吉库仑村北的本乡乡政府办公楼,进而敲开乡长办公室,就见一个肥头大耳、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坐在一个偌大的办公桌后面。金狮事先打听过该乡长的姓名,因此开口问:“孟乡长你好?” 孟乡长和蔼地点头道:“噢你好!”见乡长面善,金狮放松下来,拿出事先打开的带把儿的一块五一包的特制《钢花》牌香烟给乡长敬上。乡长接过烟,抓火柴给自己和金狮点上,然后问:“你是?”金狮讲:“我刚从学校毕业,被分到咱们乡里来了。”乡长微笑着说:“好哇!欢迎你。从哪毕业的?”金狮:“从西北民族学院。” 孟乡长:“噢!大学生呢,好!其实乡里也挺好的。我在城里干了二十来年,有一天旗里让我下来,我说下就下呗,结果下来感觉挺好。你的介绍信呢?”金狮:“还没开下来呢。我是想问,能不能先当个秘书?”乡长脸色依旧:“噢!你学的什么专业?”金狮:“兽医。但我从大学二年级就开始主攻文科,看了不少的书。”乡长:“写过点东西没有?”金狮:“大学里坚持天天写日记。校里开运动会,运动员代表都请我写发言稿。”乡长:“你的要求我们可以考虑,但我不能当即给你答复,因为这需要党委会研究之后才能决定。还是那句话,欢迎你来这儿工作。”金狮不喜欢也不善于没话找话,觉得没说的了,便起身告辞:“那孟乡长您忙吧,我这就去开介绍。”乡长站起身说:“小陈啊,也许一开始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凡事需要等待机会。不过你只要好好干,甭说当个秘书,乡长也有的干。”金狮连连点头称是,而后缓缓关上门出来。出来他感到几分轻松,一则好歹把父亲交待的都执行了,能不能满足要求已非自己的事。二则从乡长的神情来看,自己提这个要求最起码不会起反作用。
第二天是礼拜天,金狮把牛拴在草多的地方,然后去地里和父母兄弟一起干活。论干活,金狮干得细,因而最慢;银狮干得粗,但不卖力,保持中游;铜狮干得又粗又卖力,因而最快。银狮干一会儿便抬头向公路张望,望着来来往往的小汽车,说:“别看我现在一无所有,有朝一日我要有自己的小汽车。”金狮听了直起身,笑着说:“那算啥?有朝一日,你就是把刚才半个小时内过去的汽车都给了我,也只是在我的九头牛上添一毛罢了。”铜狮听了直起身,笑着说:“大哥快成尼采了,我是太阳,我是救世主。”众人听了不禁一笑。陈禄笑了一会儿,敛住笑容说:“指这七亩地,甭说坐小汽车住楼房了,连债都打不完。”银狮:“就是。就按一亩地打一千斤麦子,一斤麦子卖五毛钱,七亩地连本带利才3500块,够干个啥?”玉枝:“那咱们该干啥呢?养车赚不了,养牛挣不多,包地又包不上。”陈禄:“去年伍双喜收黄芪没少赚。如今新黄芪又要上来了,咱们不能收?”玉枝:“今年还能挣么?”陈禄:“我看能。我估计今年也没几人收这个东西。为什么呢?一是没资金,收上三五千块的连路费都不够;二是收下找不到买主。”玉枝:“那咱们的资金从哪来?贷又贷不上。”陈禄:“借高利贷,三分不行五分。”玉枝:“还借高利贷呀!你受这个的害还少?”陈禄:“咱们哪受高利贷的害了?破产是因为你买卖没做对,又不是因为贷高利贷。”铜狮:“已经借下的高利贷还打不完,再借!”陈禄:“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当年李自成带军攻打一座营寨,连攻一月不下,可就只剩三五天的粮草了。兵无粮自散呢!因此粮草官来问,是否要减少每天的供应?李自成说,只能加大,不能减少。粮草官不解:‘粮草本就不多了,还加大供应!’李自成说:‘饿着肚子更攻不下来。与其半饥不饱地多活几天,还不如吃精神了拼死一搏。’于是第二天,李自成让全军都吃得饱饱的,然后说:‘破寨则生,不破则亡。’众官兵一听都拼死一战,结果拿下了寨子,扭转了战局。咱们今天也一样,欠下的高利贷本就够多的了,但如果不再欠点儿,拿钱来挣钱,那你的高利贷永远也打不完。这就好比咱们在冰的这边儿,很冷,而火在冰的那边儿。你如果不忍受更大的寒冷钻过冰层把火取来,那你永远也得不到温暖。所以我要钻冰取火。”玉枝:“问题是你能找着买主?”陈禄:“咱们跟伍双喜合伙做不就行了?”玉枝:“人家肯跟咱们合伙吗?”陈禄:“合伙规模大,省开支,他为啥不愿意?”银狮:“如果人家本身够个回合呢?”金狮:“我看这合不合伙是次要的,只要你收的东西吃香,不愁没人要。所以这个伙能合要收,不能合也要收。”陈禄:“我也是这么想。”于是当晚,陈禄将本村的伍双喜请至家中喝酒。酒至半酣说明意图,伍双喜爽口答应,相约几天后开磅。陈禄于是让银狮停下他那个小买小卖,立马进入筹资阶段。三个月来,银狮骑自行车东奔西走,除了吃喝费用,只挣下七八百块钱。
星期一上午,金狮进城去旗人事局开介绍。开罢介绍去旗公安局开户口,户证科的同志问:“往哪开?”金狮:“就开到迈达召吧,从那儿买粮方便。”户证科的便说:“很多人自己到了乡里,却把户下到了城里。”金狮:“嗨,若自己将来有本事回城,还愁户口回不了城?若自己回不了城,就是把户口落在北京又有什么用?”说罢回乡,向乡长报到。乡长领他走进书记的大办公室。书记办公室有很多人,其中一人半躺在床上看书,并听众人高一句低一句地闲聊。乡长向众人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大学生,今天来报到。”说罢先介绍床上躺着的那位:“这是啖书记。”金狮忙上去握手致意。啖书记坐起来握了一下,又躺下。乡长接着为金狮一一介绍了在场的王书记、郝乡长、徐部长、郭站长、贾主任等等。介绍罢,金狮为众人敬上一圈特制《钢花》烟。众人接着聊他们的,金狮便告辞出来。出来无处可去,先折进民政办。初中中专毕业的民政办干事小牛对他爱理不理的,他只好稍坐一会儿又出来,折进财政所。同样是初中中专毕业的财政所干事小雷对他很热情,问明情况后,先领他到派出所落了户,又骑摩托带他去粮站办了粮本儿。自此金狮每天按时去上班儿,但没人安排他去做什么,也不给他分配办公室,他只能瞅着哪个办公室有人,就去哪个办公室呆一会儿。10月14日,民政办小牛让金狮去几个村送会议通知,金狮欣然接受,心想:“总算干点事了。”第二天上午,乡里召开乡、村干部大会。会后,众人都到大餐厅里吃炖羊肉。金狮进食堂盛了饭四下张望,见一条宽凳空着,便去坐。正要坐下,见凳子很脏,便蹲在凳子上吃。吃了一会儿,啖书记进来不知干什么,见金狮蹲在凳子上吃饭,露出不悦之色。下午,乡里发工资,金狮领了8、9、10三个月的基本工资,总计270元。领罢工资,乡干部们纷纷回家,金狮便去粮站以每斤一角八分的平价买了三个月的白面带回家,并将其余工资交给母亲。此时家里因事忙加钱缺,已有十来天没白面了,一直借着吃。
10月中旬,正值农民们混起黄芪,陈禄筹到四千多元,伍双喜筹到两万元,于是两人合在一处,四处张贴广告,开磅收起了黄芪。收购点设在伍双喜的院内。因此陈禄让银狮常驻伍双喜院内记帐,记下每磅货的等级、价格、分量及金额。连收了几天,伍双喜开始对银狮发牢骚:“记那帐干啥?我跟别人伙做了多少买卖也没记过帐,只记总共花了多少钱,卖下多少钱,然后按股分红。”银狮把这一情况告诉陈禄,陈禄也就明白了伍双喜当初为啥那么爽快地答应了合伙,于是说:“不记哪行?最后本来花了三万(元),他说三万五,咋办?那五千不成了他的啦?他若心中无鬼,怕记帐干吗?难道仅仅是怕麻烦?你尽管记。就是这买卖做不成,也不能糊涂。”书中暗表,这黄芪分几个等级,过了磅便堆在一处,天天还要失掉一部分水分,所以无法用最后的总分量来计算总支出。因此银狮继续住在伍双喜的院内记他的帐。又记了几天,伍双喜终于说:“干脆咱们分开各收各的吧。”陈禄便赶来问:“怎么分?”伍双喜:“分货退钱都行,你看。”陈禄:“这货都混到一块儿了,该给我算几等?过了总秤再分吧,它又混得不匀,该给我分哪头?给我分得好了,你不高兴;分得差了,我不乐意。干脆你给我退钱吧。”伍双喜:“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不乐意。” 此时陈禄已拿进七千元,因此他问:“几时能把钱给我?”伍双喜:“两天之内行不?”陈禄:“好,可不能再迟,我还得抓紧时间再收。”两天后的晚上,金狮和银狮去伍双喜家里拿钱,见本村的信贷员郗来财刚把钱送来,方知这里有郗来财的股份,也就明白了伍双喜不让记帐的全部原因。你若把帐记得清清楚楚,他不仅吃不上你的部分利润,就连别的股东的利润也没得吃了。伍双喜拿出七捆十元的钞票递与金狮。金狮点了一下说:“我们这十来天的辛苦怎么算?”伍双喜又拿出一百元,说:“一百行不?”金狮:“咋不行啊?这又不是有仇哩,只是意见不合才分开的嘛。”说罢要走,就见银狮对伍双喜说:“伍大爷,以后我还叫你大爷。但你记住,我今年虽才21(岁),但不出几年就比你强。今天你见我穷,甩我!咱们走着瞧。”金狮忙拉银狮:“说这干啥?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说罢拉银狮回家。第二天,陈禄四处贴出广告,提价5分收购黄芪。于是四周的农民把黄芪纷纷送到他这里来,很少有人送伍双喜处。
金狮来迈达召乡政府报到已有二十来天了,一直无事可做,也没个落脚点。这天上午,他觉得老这么闲着没事儿也不是个事,便来找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