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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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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个青年人和你一同逃走了?”

  “是的。”

  “怎么逃的?”

  “我们在土伦附近的圣·曼德里工厂做工。你是知道那地方的吧?”

  “是的,我知道。”

  “嗯,在午睡的时间,就是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钟之间——”

  “苦工船上的奴隶在吃过午饭以后竟还能打一次瞌睡!我们实在应该多可怜可怜那些穷人了!”神甫说。

  “不,”卡德鲁斯说,“一个人不能永远做工呀,一个人不是一条狗!”

  “还是可怜狗好!”基督山说。

  “当其余那些人在睡觉的时候,我们走远一点,用那个英国人给我们的锉刀断我们的脚镣,然后游水逃走。”

  “这个贝尼代托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

  “不,真的我们在耶尔就分手了。”为了加重这句话的语气,卡德鲁斯又向神甫走近了一步,神甫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原来的地方,态度很镇定,目光中带着询问的神色。

  “你撒谎!”布沙尼神甫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的口吻说。

  “神甫阁下!”

  “你撒谎!这个人依旧是你的朋友,你或许还在利用他作你的同党。”

  “噢,神甫阁下!”

  “自从你离开十伦以来,你是靠什么过生活的?回答我!”

  “我能得到什么就吃什么。”

  “你撒谎!”神甫第三次说这句话,口吻比前更威严了。

  卡德鲁斯吓得呆呆地望着伯爵。

  “你是靠他给你的钱过活的。”

  “是的,不错,”卡德鲁斯说。“贝尼代托已变成一个大贵族的儿子了。”

  “他怎么能变成一个大贵族的儿子的呢?”

  “他本来就是他的儿子。”

  “那个大贵族叫什么名字?”

  “基督山伯爵,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房子的主人翁。”

  “贝尼代托是伯爵的儿子!”基督山答道,这次可得轮到他表示惊奇了。

  “嗯!我相信是的,因为伯爵给他找了一个假父亲,因为伯爵每月给他四千法郎,并且在他的遗嘱里留给他五十万法郎。”

  “哦,哦!”假神甫说,他开始懂得了。“那个青年人目前叫什么名字呢?”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那么,就是我的朋友基督山伯爵曾在家里招待过他,快要和腾格拉尔小姐结婚的那个青年人了?”

  “一点不错。”

  “你这个混蛋!——你,你知道他过去那种可耻的生活,你竟隐忍不言吗?”

  “我何必要拦阻一个伙伴的好事呢?”卡德鲁斯说。

  “你说得对,应该去通知腾格拉尔先生的不是你,而是我。”

  “别那么做,神甫阁下。”

  “为什么不?”

  “因为你会把我们两个都弄垮的。”

  “而你以为,为了救你们这样的恶棍,我竟能纵容你们的阴谋——做你们的帮凶吗?”

  “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又挨近来一些。

  “我要把一切都揭露出来。”

  “向谁揭露?”

  “腾格拉尔先生。”

  “天哪!”卡德鲁斯一面喊,一面从他的背心里拔出一把张开的小刀,向伯爵的胸口刺去,“你什么都揭露不了啦,神甫阁下。”

  使卡德鲁斯万分惊奇的是:那把小刀非但没有刺进伯爵的胸口,而且反而折断刀锋倒弹了回来。这当儿,伯爵用他的左手抓住那暗杀者的手腕,用力一扭,那把小刀就从他那僵硬的手指间掉了下来。卡德鲁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但伯爵不管他怎么叫,继续扭那匪徒的手腕,直到他的手臂脱节,跪下来,又仰跌到地板上。伯爵于是用一只脚踏住他的头,说:“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阻止我不踏破你的脑袋,你这混蛋!”

  “啊,发发慈悲吧,发发慈悲吧!”卡德鲁斯喊道。

  伯爵收回他的脚。“起来!”他说。

  卡德鲁斯爬起身来。“噢,你的腕力多大呀,神甫阁下!”他说,一面拍打着他那条被那肉钳得青紫斑斑的手臂——“多大的腕力呀!”

  “住口!上帝给我力量来制服象你这样的野兽。我是在代上帝行道——记住吧,畜生!我现在饶赦你,还是为了他。”

  “噢!”卡德鲁斯痛苦地呻吟着说。

  “拿了这支笔和这张纸,我讲你写。”

  “我不会写字,神甫阁下。”

  “你撒谎!快拿了这支笔,写!”

  卡德鲁斯慑于神甫的威严,坐下来写道:“先生——现在蒙你优礼接待,并且快要和令媛结婚的那个人,是和我一同从土伦苦工船里逃出来的重犯,他是五十九号,我是五十八号。他名叫贝尼代托,但他却不知道他的真姓名,因为他始终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签名!”伯爵继续说。

  “你这不是要断送我的性命吗?”

  “傻瓜,假如我要断送你的性命,我就会把你拖到最近的警察局去。而且,这封信一发出去,你多半就可以不再有所恐惧了。所以,签名吧!”

  卡德鲁斯签了名。

  “地址是,‘安顿大马路,腾格拉尔男爵府,腾格拉尔先生。’”

  卡德鲁斯写上地址。神甫接过那张信笺。”现在,”他说,“够了,去吧!”

  “走哪一条路出去?”

  “你来时的那条路。”

  “你要我从那个窗口出去吗?”

  “你进来的时候就很方便呀。”

  “噢!你已经想定一个打击我的计划了吧,神甫阁下。”

  “呆子!我能有什么计划?”

  “那末,为什么不让我从大门出去呢?”

  “吵醒门房有什么好处?”

  “神甫阁下,告诉我,你不希望我死吧?”

  “我以上帝的意志作我的希望。”

  “但你发一个誓,决不在我下去的时候打我。”

  “懦怯的傻瓜!”

  “预备拿我怎么样?”

  “我问你我能拿你怎么样?我曾尝试想把你造成一个快乐的人,而我却把你造成了一个暗杀者。”

  “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再来尝试一次,再试我一试吧!”

  “可以的,”伯爵说。“听着!你知道我是一个克守诺言的人?”

  “是的。”卡德鲁斯说。

  “假如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里——”

  “除了你以外,我还怕什么呢?”

  “假如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里,就离开巴黎,离开法国,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规规矩矩地做人,我就会派人送你一笔小小的养老金——因为假如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里,那么——”

  “那么?”卡德鲁斯打了一个寒颤。

  “那么我就相信上帝已宽恕你,而我也可以宽恕你了。”

  “说老实话,”卡德鲁斯结结巴巴地说,“你简直要吓死我啦!”

  “快去吧!”伯爵指着窗口说。

  卡德鲁斯虽然得了这一番保证,却依旧并不十分放心,他两腿跨出窗外,站在梯子上。

  “快下去,”神甫交叉着两臂说。卡德鲁斯知道不必再怕他了,就开始下去。于是伯爵把那支小蜡烛移到窗前,使香榭丽舍大道上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在从窗口里翻出来,一个人则拿着一支蜡烛给他照亮。

  “你这是干什么,神甫阁下?要是有巡警经过可怎么好呢?”于是他吹熄蜡烛,然后下去;直到他的脚踏到地面的时候他才放心了。

  基督山回到他的寝室里,急速地从花园望到街道;他先看卡德罗斯走到花园的墙脚下,把他的梯子靠在墙是,靠梯子的地点和进来的时候不同。然后伯爵向街上望去,看见那个似乎在等待的人向同一的方向奔过来,躲在卡德鲁斯就要翻出去的那个墙角里。卡德鲁斯慢慢地爬上梯子,从墙头上望出去,看街道是否静寂。他看不见人,也听不到人声。残废军人疗养院的时钟敲了一下。于是卡德鲁斯骑在墙头上,把梯子抽起来,把它靠在墙外;然后他开始下去,或说得更准确些,是跨着梯子的两条直柱滑下去,这个动作他做得很安闲自在,证明他是多么的练习有素。但一开始滑下去,他就无法中途停止了。虽然他在滑到一半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从阴影里出来,却也毫无办法;虽然他在滑到下面的时候看见有一条手臂举起来,却也毫无办法。在他还无法保卫自己以前,那条手臂就已非常猛烈地打击到他的背上,他放开梯子,喊出一声“救命哪!杀人呀!”当他这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时候,他的对手抓住他的头发,在他的胸部又刺了一刀。这一次,卡德鲁斯虽然竭力想叫喊,但他却只能发出一声呻吟;鲜血从他的三处伤口里津津地流出来,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凶手看到他已不能叫喊,就拉住他的头发,扳起他的头;他双眼紧闭,嘴巴歪在一边。凶手以为他已经死了,就放开他的头,溜走了。卡德鲁斯觉得凶手已经离开,就用手肘撑起身体,以一种垂死的声音竭力大喊:’杀人啦!我要死啦!救命呀,神甫阁上!救命呀!”

  这种凄惨的呼吁刺破了黑暗。通后楼梯的门开了,接着,花园的侧门也开了;阿里和他的主人拿着蜡烛来到出事的地点。

  (第八十二章 完)

  

  









第八十三章 上帝的手

  卡德鲁斯继续悲惨地喊道:“神甫阁下,救命呀!救命呀!”

  “怎么一回事呀?”基督山问道。

  “救命呀!”卡德鲁斯喊道,“我被人害死啦!”

  “我们在这儿,勇敢一点!”

  “呀,完啦!你们来得太迟喽,你们是来给我送终罢了。刺得多厉害呀!好多血呀!”他昏了过去。

  阿里和他的主人把那个受伤的人找到一个房间里,基督山示意阿里给他脱衣服,他发现三处可怕的伤口。“我的上帝!”他叹道,“您的报应多少是来得迟了一点了,但那只是为了可以报应得更有力。”阿里望着他的主人,等待新的指示。

  “立刻领检察官维尔福先生到这儿来,他住在圣·奥诺路。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叫醒门房,派他去请一位医生来。”阿里遵命而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神甫和卡德鲁斯,后者还没有醒过来。

  当那恶人又张开了他的眼睛的时候,伯爵正带着一种怜悯的表情望着他,他的嘴巴在微动,象是在做祷告。“医生哟,神甫阁下,找一个医生来哟!”卡德鲁斯说。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神甫回答。

  “我知道他不能救我的命,但他或许可以使我多活一会儿,让我有时间告发他。”

  “告发谁?”

  “告发杀我的凶手。”

  “你认不认识他?”

  “认识,他是贝尼代托。”

  “那个年青的科西嘉人?”

  “就是他。”

  “你的同伙?”

  “是的。他给我这座房子的图样,无疑是希望我杀死伯爵,以便让他继承他的财产,或者伯爵杀死我,免得我阻碍他。他埋伏在墙角里,暗杀我。”

  “我也已经派人去请检察官了。”

  “他来不及赶到的了,我觉得我的生命已在很快地衰退下去了。”

  “等一等!”基督山说。他离开房间,不到五分钟,拿着一只小药瓶回来。

  那个垂死的人的眼睛不断地盯住那扇门,他希望救兵会从那扇门里进来。“赶快,神甫阁下!赶快!我又要昏啦!”

  基督山走过去,把小瓶里的药水滴了三四滴到他那发紫的嘴唇上。卡德鲁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噢!”他说,“真是救命良药,多一点,多一点!”

  “再多两滴就会杀死你了。”神甫回答。

  “噢,只要来一个人,让我向他告发那个恶棍就好了!”

  “要不要我给你写口供?你只要签一个字就行了。”

  “好的,好的。”卡德鲁斯说。想到死后能够复仇,他的眼睛顿时焕发起来。基督山写道:我是被科西嘉人贝尼代托害死的,他是土伦苦工船上五十九号囚犯,是我一条锁链上的同伴。”

  “快!快!”卡德鲁斯说:“不然我就不能签字了。”

  基督山把笔递给卡德鲁斯,卡德鲁斯集中他的全部精力签了字,倒回到床上,说:“其余的由你口述吧,神甫阁下,你可以说,他自称为安德烈·卡瓦尔康蒂。他住在太子旅馆里。噢,我要死啦!”他又昏了过去。神甫使他嗅小瓶里的药水,于是他又张开眼睛。复仇的希望并没有舍弃他。

  “啊,你会把我所说的一切都讲出来的吧,你肯不肯,神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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