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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还魂记-夏夜鬼故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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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蒙小姐关系这么深,可外面传得和你新闻最多的却不是她,是你有意这样混淆视听的?” 
  罗意说:“是,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和任何一部电影也没有关系。我才不要借自己的感情来为一部戏炒作。我一年拍戏少则一部,多则两三部,每部戏都要做宣传,每部戏都要找卖点。就像你说的和新人拉手和旧人接吻和半新不旧的人开房?跳一次河撞一次车失踪二十四小时的,每三五七个月就来一次,那还是感情吗?哪不成了口香糖了? ” 
  咦,罗意居然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时我说的话,难得难得。不过也不奇怪,他拍这么多电影,记那么多台词,记忆力一定超一流的好,莎士比亚那种大段大段的独白换了我不一定背得下来,而罗意的毕业大戏就是李尔王。可见王者真的是天然的王者,一早就露出了端倪。而更难得的是他的这种对待感情的态度,感情原是最珍贵的,哪里能用来为某一部戏当佐料?要是一生拍上个一百部戏,那岂不是要分手一百回,和好一百回?那可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了。我对罗意的看法再次改观,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情圣,在感情上还有这样的洁癖。 
  我还是问了:“你想起来以后,可恨过蒙小姐?”一定是恨的,因为我在恨。这个女人真是个蛇蝎美人,艳若桃李,狠若螳螂。自然界中,只有雌螳螂是在做爱的时候把雄螳螂的头吃掉的。而人类的人伦关系中,奇怪古怪的就什么都有,有弑父弑君的,有杀儿溺女的,有掘地见娘的,有恋父娶母的,有恋奸情热谋杀亲夫的,还没听说过在高潮时把情郎毒死的。渡边纯一的《失乐园》中虽然也有在高潮时分饮下毒酒的,但那是贪恋人生性爱美之极致才两个人一起殉情,和蒙西西杀人而独活完全不一样。 
  是的,我可以控告说,蒙西西犯了过失杀人罪,见死不救罪。至于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等,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冷血。 
  罗意说:“我不怪她。她哪里我知道那点药量会让我死?我想她是平时吸惯了,觉得我也跟她一样,经受得住。” 
  好你个白痴,她都把你弄死了,你还为她说话?我冷笑说:“那她应该叫救护车。” 
  罗意说:“我死得太快,叫了也没用。” 
  “那她把你一个人留下总不对吧?” 
  罗意这才发现我在生气,转头看着我,对我笑一笑说:“我觉得她处理得很好,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不然她一叫救护车叫警车,她就要被暴光,然后我们的关系也会暴露,对我对她,都没好处。我死得神秘,总好过我死得不光彩。你不是说葬礼过后,西西就背了包去了加拿大吗?一年了,都没有她的消息,也没听说她出来见过什么人,就那样避世避着,我想她也一定心里很难过。” 
  气得我直跺脚,说:“大哥,你心肠也太好了,是她对不起你,你还这样为她说话。她自我放逐,并不能抵消她的罪恶,如果人都这样杀了人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人就够了,那要公检法干什么?”而且这女子是吸毒的,我对这种人更没一点好感。 
  我问:“蒙西西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她这么长期吸食,一定有个固定的供货源头。” 
  罗意说:“小马哥呀,还能有谁?你以为小马哥就控制了我一个人?还有好些明星歌星都受他的胁迫。” 
  我说:“大哥,那你今天是为民除害。” 
  罗意说,“也有你的功劳。小马哥生前这么霸道,也难逃一死,并且死得这么憋屈,他早就受到惩罚。并不是每个人做错事都会受到公检法的审判。肯自我放逐的人,公检法便是多余。小妹,你是从那边过来的,怎么还没明白,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每个人都逃不脱的。生前躲过了,死后还是会被自己折磨拷问。我因为死得突然死得不甘,于是不肯喝孟婆的茶不肯过奈何桥,在迷雾里苦苦追问我是怎么死的,直到遇上你,回来了,才知道原来是我没像你一样,对爱情有执著的追求,死都不放手。如果我爱西西多过爱我自己,那我就会告诉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而不是放弃她,离开她。我既然爱她,除了要爱她多过爱自己,还应该不单是爱她,还要爱我们两人的未来。是我做错了,我不怪她。” 
  原来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这样的:不但要爱那个人胜过爱自己,还要爱两个人的共同未来。对那个人负责,拯救彼此间的爱情,哪怕烂到不可收拾,也要不离不弃。我的爱和罗意的爱,是不同的爱。我的勇敢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因此我对爱情的想法就不可能如他那样从死亡的灰烬里开出花来。爱情和死亡,可以让罗意这样一个原本自私冷漠的人变成一个圣人。罗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神。鬼和仙的转换是怎么样的?就是这样的。那是思想的升华,而不是物质的转变。 
  我衷心地说:“大哥,恭喜你,你得道了。你真的是我的神话,你如今不愧一个天皇巨星的名号,你有这样的思想,是真正的王者归来。大哥,我不担心我走后你会一个人寂寞了,山高人为峰,心宽天地宽,做人做鬼,只是一种生存状态,物质不灭,你始终都是存在的。将来适当的时候,你要是愿意现身和我做朋友,那将是我的无上荣耀。” 
  罗意失笑,说:“怎么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变了个调子?我怎么又成了神成了仙?你是封神演义看多了,什么人能派个小仙当当?嗯,说起这话倒提醒了我,送你离开后,我就开始读书。将来我们再见面时,我也能讲故事给你听了。” 
  我点头,说:“一言为定。来,我们三击掌。”我举起手来,罗意也举起手掌,我们两个互击三下,订下后世之盟。 
  击完掌我停下脚步,说:“到了。”眼前已经是红十字会医院,昨天晚上我刚来过,那时还生死未卜,今天晚上再来时,已经曝光在前头了。 
  医院的灯光很亮,人来人往,比昨天我来时热闹了不少。我想八成是因为这场雨下得,淋了雨的人都染上了病,不单是病人多了,医生还少了,医生也要生病呀,隗一清为了我去放那短命的玻璃河灯,淋了雨,不就病了? 
  我说:“大哥,这里人太多,怎么办?” 
  罗意不解,问:“什么怎么办?” 
  我说:“你是罗意呀,谁都认识你,我又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这里的医生护士也有会认识我的,我们两个就这么走进去,还不要把他们都吓死?” 
  罗意笑了,说:“小妹,雨已经停了很久了,你以为我们还是显着形的吗?逆流而来的力量已经消退,我们又恢复原状了。” 
  我愣一愣,我是看不出我们有什么不同,不过他说的应该没错,我就相信他好了,然后我又想起一事,问:“你和清清姐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罗意斥道:“小妹!” 
  我不服气,回道:“大哥!”然后痞赖地一笑说:“你连和蒙西西那么亲密的事都告诉了我,这个又怕什么?你如今做了老大,法力大大高过以前,小马哥可以天天和不同的女人勾搭,你和清清姐能不能成为一对恋人?” 
  我是真的不喜欢蒙西西,巴不得罗意忘了她。反正她也走了,罗意也死了,罗意生前再爱她,也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过了吗?又没谁逼着罗意去那么做,是他自己愿意的,也就是说他已经把蒙西西扔在过去了,冷清清如今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罗意未来就是个女人很多的男人,再多个冷清清有什么关系?那再来几次有什么关系?冷清清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能孤单单一个人哪。她和罗意在一起,也是她自己愿意的不是?又没谁,包括我逼她去。人家自己愿意,谁能管得着? 
  罗意拿我没办法,只好说:“我会看着办的。要是她不介意,我当然愿意和她喝杯酒聊个天,有冷小姐做朋友,鬼生有趣。” 
  我心痒难搔,看他说话只说一半,只好自己接下去:“喝杯酒聊个天,上个床。哈哈。” 
  罗意笑一笑,正色说:“这样对她不好。”看我一脸疑问,便解释说:“我不是指别的身体方面的损害,而是指对她的生活。我算什么呢?又不能陪她逛街看戏见朋友,我只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要真的动了心,以后的困难只能是她一个人背着了。所以我说做个朋友好了,如果她只是把我当个临时的伙伴,我陪她几夜也没什么。毕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风花雪月一番也好。冷小姐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我更倾向于和她做朋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忽然说:“你要不是罗意就好了。”他意带询问地看我一眼,我说:“你要不是罗意,就没有这张人人都认识的脸,那么你就可以陪她逛街看戏见朋友了。反正现在人人白天都要工作,见朋友都是在日落以后,那时你和她去哪里不行呢?你们就做一对情人又能怎么样?” 
  罗意笑骂说:“小丫头,想法真多。知道了,我们的事自己会看着办,你就管好你自己吧。” 
  说话间到了我的单人病房外,一路遇上很多的医生护士和病人,果然谁都没有看我们一眼,看来我们是真的又隐了形。   
  沉重的翅膀   
  我和罗意闪身进了病房,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是,我爸和我妈都在,我的身体躺在床上,我的影子闷闷不乐地满屋游走,无聊地抽打着面前的每一样东西。见了我,眼睛亮了亮,又噘了噘嘴,扭了扭身,跺了跺脚,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戏台上花旦哭泣的动作。她一连串都像是在戏台上演戏,程式化的动作高度概括了人物的内心活动,让看戏的人一看就懂。 
  我笑嘻嘻地对罗意说:“见过一个只有感情没有理智的人是什么样子吗?就是她这傻样。爱情就是她的精神食粮,我们的情郎一天没来,就把她急成这样了。小马哥还说我洒脱不羁,不会哭哭啼啼,不吵人不闹心。他是没看到这个,看到了,包管他躲得远远的。” 
  罗意把她细细看了几眼,说:“所有的演员,除了看看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外,都该来看看一个游离于身体和理智以外的独立的感情个体的表现,应该能有不少的进益。” 
  我呸道:“你们去多看看戏就行了,别拿我打趣。我还真成给爷们取乐的了。” 
  罗意说:“照你这么说,我不就是给你们取乐的?原来你是看不起我的。” 
  我叫是撞天屈来,说:“冤枉啊,我不知多么崇拜你们,我天天看你们,一看见你就心花怒放,赶着叫哥,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们呢?” 
  罗意说:“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看你,你就成了给我们取乐的,你看我们,我们就不是了?到底以谁为标准?” 
  我有些诧异,问:“罗意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原来做了神仙果然灵台清明了,反应也敏捷了,也会嘲笑挖苦人了。”我和罗意说笑几句,介绍说:“那是我爸妈,看样子他们天天都来。” 
  罗意点点头,说:“你有很好的父母,看得出他们很爱你,你个性这么开朗活泼,和他们的宽厚慈爱应该是分不开的。你看你都躺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这么耐心地守在你身边,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是这样的爱自己的孩子的。” 
  我爸我妈在为我的身体按摩翻身,做得很仔细很小心,两人一边做一边交谈几句,没有一点不耐烦。我想起罗意的父母来,深为他惋惜,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绝对是人生中最大的缺失。我安慰他说:“大哥,不要紧,有我爱你。”说着抱一抱他。 
  谁知这一抱,就让我那影子惹火了,她冲过来揪住我就打,竖着眉,咬着嘴唇,那神情,和小马太太发怒时颇有几分相象。吓得我一个激灵,忙放开罗意,对她说:“这是罗意大哥,是来帮我们回到身体里去的,你不要多心,我绝对没有移情别恋,我的全部感情都在你这里,我除了会讲道理,我什么都不会。”后半段话听上去十分诡异,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是在对恋人诅咒发誓呢。也许自己对自己,也应该这样,和自己说说话,了解一下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半信半疑地放开我,看一眼罗意,忽然做了个明姐初见我时做的表情:双手盖住两边的脸,张大眼睛和嘴,哇的一声。标准的麦考利金的表情。她认出罗意了。她看看罗意又看看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我和罗意大笑,我说:“这是罗意,现在做了我们的大哥,你要发花痴,尽管可以发,他不会推开我们的。”我去抱住罗意的左边胳膊,朝她歪歪头,示意她照着做,她先是怯怯地看罗意一眼,看他鼓励地点头微笑,才大了胆子伸出两根手指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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