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十四州-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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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意中化解中原、西域世仇,处处委屈求全,不欲与金龙寺四佛争胜,才一再力加忍耐!
如今既然觉出已中对方暗算,病佛孤云并在信口雌黄,说那暗中对他们作怪破坏之人,是自已有意布置,以作他们毒计伤人藉口,不由盛怒狂冲,无法遏制,隔座出声怒叱,“无耻西域僧人,信口雌黄,行为狠毒,且吃你家庵主一掌!”
右掌一挥“呼”然作响,一阵强劲无比的劈空劲气,便往病佛孤云打去!
病佛孤云,不防妙法神尼这等刚强,在身中剧毒,必须求取自己独门解药保全生命的情况之下,仍敢动手!哈哈一笑,僧袍大袖双挥,也自迎着妙法神尼的掌风拂去!
这种情形之下,双方均系各以全力施为,两股劲风一接,高下优劣立判!妙法神尼面罩寒霜,巍然不动,病佛孤云却连坐椅均被震翻,满脸惊容,人也退出数尺!
他称雄藏边多年,那里受过如此挫折?还自不信妙法神尼功力高过自己,以为仓卒应变,吃了暗亏,方把双眼—瞪,暴射凶光,准备提足真气,主动进搏妙法神尼!但一口真气,才提聚心头,脸上突然现出比不敌妙法神尼掌力更惊愤十倍的奇异神色!
这时醉佛飘云等人,见双方业已破脸,也纷纷离座,准备应敌,病佛孤云双掌一伸,拦住己方众人,长眉深锁,沉声说道:“三位师弟,且各自缓缓提聚一口真气,看看你们心头可有异状?”
醉佛飘云等人,被病佛孤云这种举止,弄得莫明其妙!如言各提一口真气,但面上均自悚然变色,个个觉得心头仿佛有物蠕蠕而动,难过已极!
病佛孤云,一看师弟们脸上神色,便知与自己同一遭遇,不由冷笑一声,向妙法神尼说道:“你方才骂我心肠歹毒,其实你们枉自身居中原伙义领袖,心肠更比我歹毒十分,这一来也好,金龙寺四佛,与宇内二奇,两败俱伤,但搭上铁胆书生,天香玉凤,和吕崇文三人,我们并不亏本,不过孤云到由衷佩服你们那位暗中接应之人,几度搜查,均无所获,他到底藏在什么秘密所在……”。
话犹未了,大殿中的佛幔之后,突然极其轻微的“嘘”了一声,病佛孤云脸色骤变,大袖拂处,一阵劲急罡风,把那黄绸佛幔,和幔后的佛像金身,震得四分五裂,一片烟尘,但出声主人,仍然毫无踪影!
病佛孤云此时心中不禁惊诧到了极点,心想以自己耳音,这近距离,绝对不会听错!分明声出自殿中佛幔之后。又未见人逃遁闪避,却徒自毁损佛像,仍未发现敌踪,难道来人功力,高过宇内三奇?宛如鬼怪不成!
而且自己这一妄动无名,拂袖发力,心头更觉有物不住爬行,难过得几乎支持不住!不由更觉心惊,对方所用究是何种毒物,能有如此厉害!
慢说病佛孤云等人,连宇内三奇都觉得这在暗中自动接应,与金龙寺四佛作对之人,所作所为,实在神妙莫测!
殿中片刻沉寂以后,吕崇文忍俊不禁,笑声叫道:“和尚打佛,真是天下奇闻!老前辈再不现身,他们疑困难释,可能把这座大庙要拆掉了!
殿中离那被病佛孤云袖风击碎的大佛右侧三四尺远,一片较小的黄色佛幔,倏然一开,窜出一位身材瘦削微矮,长眉朗目,五官端正,但双颊之上,深深印有两个十字烙痕,五十来岁,肩插长剑的葛衣老人!
身法颇为快捷,一闪便到宇内三奇面前,病佛孤云知道今日之事,大半坏在这葛衣老人手中,不由愤恨已极,强忍心头那种奇异痛苦,双掌猛推,大殿之中顿时寒风四起,又以阴毒掌力,向葛衣老人的后背袭去!
静宁真人见这病佛孤云,好似灵智已失,一再妄自逞凶,眉头微皱,道袍大袖迎着对方所发阴毒掌风往外一展,劲急绝伦的玄门罡气起处,病佛孤云闷哼一声,腾空退出五六步去,跌坐地上,全身关节疼痛欲敞,心头更加一片蚁爬,己然无法支撑起立!
醉佛飘云这时才知道自己先前与静宁真人,比赛那“步步生莲”之时,不过是因所占红莲位置之利,略占先机!若论真实功力,大师兄原为群伦之冠,而既败于妙法神尼掌下,如今又被静宁真人的玄门罡气,震出这远,可见金龙寺四佛,确实尚不足与宇内三奇,互相抗衡,一争长短!
衡形度势,不敢再逞强,只得招呼笑、癫二佛,把病佛孤云慢慢扶起!
葛衣老人此时回头笑道:“你们阿耨达池水面,九九八十一朵红莲之上,双方互相较技,胜负未分之下,便已心怀歹毒,派人事先准备毒茶,作为万一不敌,反败为胜之用!这等卑鄙无耻行径,那里像是西域一派的宗师所为?却怪不得我将计就计,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你们四位主座的茶杯之内,多放一点觅自苗疆的‘天蚕恶蛊’!”
金龙寺四佛一听自己心头蠕蠕爬动的那种奇异感觉,竟是在自以为得计之间,误服下了“天蚕恶蛊”!不由面面相觑,个个色如槁灰,知道天蚕恶蛊是蛊毒之中的最狠一种,除了养蛊本人以外,走遍天涯,也无法找得出其他解药!而且蛊毒发作之际,宛如蚕食心肝,必须煞受三日三夜以上的无边痛苦,才得死去!
葛衣老人见金龙寺四佛闻言以后的这种神色,微微一笑又道:“你们大概业已知道这种‘天蚕恶蛊’的厉害,不用我细赘述!孤云僧人两动无明,妄提真气,蛊毒已将发作,先服我一包解药,静待宇内三奇老前辈们,加以发落!”
随手掷过一个黄色小包,便即略整衣衫,转面向宇内三奇说道:“弟子九华山西门豹,以无边罪孽之身,拜见三位前辈!”无忧头陀离得最近,那里容他下拜,伸手相拦,呵呵笑道:“西门施主屠刀一放,早成度世菩萨,善果无边,何孽之有?无忧对你极度钦佩,神交已久,前辈之称,万不敢领!”
西门豹见三奇一齐含笑相拦,不令下拜,只得改行长揖说道:“晚辈蒙铁胆书生慕容老弟,不嫌旧恶,折节论交,辈份早定,怎敢狂妄僭越?三位老前辈望重当世,年高德劭,更是举世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论那一样,西门豹也应恭执弟子之礼,弟子风闻天南双怪,已莅中原,这金龙寺内的一段纠缠,还是尽速了断的好!”
无忧头陀见西门豹坚欲自居后辈,也只好由他,改口笑道:“西门贤契既然如此谦恭,就烦你把中原、西域,昔年今日的两段恩仇,代我等作主,作一了断!”说完便与静宁真人妙法神尼,含笑就座。
西门豹知道这类奇人不必推诿,刚转身向着金龙寺四佛,还未开言,醉佛飘云已先悻悻说道:“西门豹你休得意,我们虽然误服‘天蚕恶蛊’,但无忧、静宁、妙法等人,也同样中了我们独门毒药‘七日断魂’,何必弄个两败俱伤?不如彼此交换解药,或是重行比斗,或是另约他日,各凭真实武力,了断新仇宿怨!”
到此略顿,打量了西门豹几眼,面带诧色的又复问道:“还有一事,,飘云亦欲请教,就是水上红莲,突生变故的刹那之间,我已赶到控制室中,但除去轮值弟子离惠醉倒以外,别无一人,虽经四周仔细搜查,毫无发现,当时你究竟藏身何处!”
西门豹默默听完,摇头微微说道:“你第一个念头,便已打错!西门豹昔年匪号‘千毒人魔’,天下何种毒物无法化解?不然我岂能听凭三位老前辈等以鸩解渴,而不加阻止?至于你们虽然服下‘天蚕恶蛊’,我因体念三位老前辈立意化解嫌怨的慈悲本旨,也必将解药相赠!但由于你们行事乖张,心肠歹毒,目前只能留下些阻遏蛊毒发作的普通药物,真正的解蛊灵丹,却要等三年以后,西门豹亲自到这金龙寺内,察看你们是否澈底改悔之时,再定与否!”
说到此处,藉着转身取茶却向天香玉凤严凝素,微使眼色,也不管那茶中置有什么“七日断魂散”毒药,便自徐徐饮下!
铁胆书生慕容刚见西门豹说话之间,突然向严凝素微使眼色,方在猜度用意,天香玉凤端的冰雪聪明,在他耳边低低笑道:“这位千毒人魔,实在高明!你不要猜疑,我已懂得他的用意!”
西门豹眼角余光,略略一瞥,业已知道严凝素猜出自己所打哑谜,微微一笑,又向醉佛飘云说道:“至于西门豹在你金龙寺内,所弄狡狯,也当问一答三,详细说明,好让你们深切体会,凡事骄敌必败,即令十拿九稳之局,偶一粗心,便会不可收拾!你且先把孤云身上所悬的那柄青虹龟甲剑,抽出看看!”
病佛孤云心头上宛如虫爬的奇异难禁苦痛,自服下西门豹那包黄色药粉之后,业已渐渐消止,闻言暗想我就不信你这千毒人魔,能有多大神通?连在自己贴身所悬的青虹龟甲剑上,都会做了手脚!
手笼剑柄,往外一抽,金龙寺四佛不由全部脸上变色!
剑仍是剑,但只是一柄普通青钢长剑,那里还是剑身之上,隐镌龟甲暗纹,冷气森森,青芒如电的大漠神尼昔年所用故物?
西门豹见状哂然,在自己肩头拔剑,青虹腾彩,不住龙吟,双手交还吕崇文,并向慕容刚等人含笑说道:“翠竹山庄会后,西门豹还未及返问仙霞岭一元谷,老友欧阳智之处,便被我侄儿西门泰追上,告以西域四佛十三僧,发现青虹龟甲剑不真,回头重扑翠竹山庄!我一闻此言,便知不妙,匆匆赶到皋兰,慕容老弟与吕崇文。业经失事!几番踌躇之下,断定慕容老弟既已脱围,则三位老前辈极可能在短期之内,齐下藏边,遂独自慢慢潜行入藏,想在暗中防护崇文贤侄,免得万一在三位老前辈等,未到之前,有所不幸!”
说话至此,转对金龙寺四佛笑道:“那知你们在三位老前辈未到之前,根本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夜郎自大,骄狂已极,金龙寺内,完全未加任何防范,被我乘着孤云独自饮酒之际,觅机替他加了一粒睡丸,便把青虹龟甲剑,轻轻易易地换回手内!”
病佛孤云听至此处。枯黄如蜡的脸上。不由也自泛起一片羞红!
西门豹微笑又道:“我得剑之后,正好潮音庵主妙法前辈,率领严女侠已到康境的警报传来,你们才开始警惕,欲以飘云、白云,去往慧光塔顶防守!但西门豹抢先一步,就用青虹龟甲剑,斩断塔顶钢窗,与我崇文贤侄,在密室之中,同居三日!”
慕容刚,严凝素这才知道吕崇文被禁如此之久,脱禁而出,竟然未闹丝毫意气,全是西门豹的先期开导之力!
西门豹又自饮了一口毒茶解渴,笑道:“你们明知有人在红莲控制室中捣乱,却查助不出,弄得疑神疑鬼!,其实酉门豹何曾藏匿,只不过暗中迷倒轮值僧人离惠,借了他那一身打扮,略为施展我昔年又号‘千面人魔’的易容化装故技,公然醉卧室中,随兴所至的开动那些机掣而已!不想这一偶然游戏,却害得那位真正的离惠大师,平白挨了四十戒板,还要罚往香积厨下,烧火三年,西门豹委实问心难安!戒板已打,无法补救,那烧火三年之罚,敬祈赦免才好!”
吕崇文听得几乎要笑出声来,病佛孤云却气得周身抖颤,戟指西门豹说道:“还……还有一件,方才你分明在这当中佛幔之后发声,不见闪躲!怎会人在三尺以外?”
西门豹起立走到方才所藏身的佛幔之后,取出一根四尺来长的青竹,微笑说道:“我虽然知人在急时,防远不防近之理,藏身殿内,但因你们这些武学名家,耳音太灵,已经自觉过份胆大,再如随便出声,岂非找死?这根青竹,早经凿空,伸至中座佛像之后,轻轻一吹,诱你提气发力,才好自知身中蛊毒,不敢率意逞强!否则此刻那里还能在这大殿之中,相对静坐,把前因后果,娓娓清谈,金龙寺内,恐怕早已化成一片腥风血雨!不过这等作法,累得金身被毁,有点唐突我佛如来,西门豹回转中原,立愿诵经三日,忏悔这段罪孽!话已讲明,别无牵挂,这一瓶药粉,足可遏止蛊毒发作三年之久,到时西门豹决不食言,定当亲携解蛊灵丹,再到宝寺奉访!尚望四位大师自朗灵明,善消嗔念,便可化无边浩劫,成一片祥和,西门豹就此告别!”
话完自怀内取出一个黄色药瓶,和七粒清香怡人的解毒灵丹,分与宇内三奇,慕容刚、严凝素、吕崇文,与他自己每人一粒,就用毒茶送入腹中,并把黄色药瓶,放在几上,便欲起身。金龙寺四佛,深知蛊毒厉害,性命在人手中,那敢逞强?只得一齐罩脸寒霜,默默无言,准备送客。
天香玉凤严凝素突然盈盈起立,向西门豹含笑说道:“西门……大侠的一切神妙处置,严凝素佩服无已!但有一事……”。
西门豹不等严凝素话完,便已接口笑道:“千毒人魔居然变成了西门大侠,严女侠这个称呼,未免令我受宠若惊!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