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城by醉卧长安(痴心攻 冷淡受he)-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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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不多远,见朱祁沧在一家酒楼布幌底下向他笑着,已等了有一阵,想要视而不见地走过去,然而又怎能如愿,他住在这街上,必要拖着自己去他住处一趟了。
果然朱祁沧走来,悄笑道:“原来你给班里那个已殁的孩子家送东西,我还当你去相亲,正想着怎么棒打鸳鸯,好教没人敢嫁你。”
卿程不理他谑言,轻声一叹:“司振是个极懂事的孩子,他一直惦着家贫,长姐没有脂粉,小妹想要学字,便省吃俭用省下月钱送回家,只是才半年,却意外病殁,他母姐不谅,以为班里人薄待他,很有些怨言。”
“怎么班里那么些弟子不支使,却叫你这师傅来送?”
“东西是我买的,自然是我送。”卿程不甚在意,“我教了司振几日,也算有些情份,班里倒曾送过的,只是她们不肯收,反是我去了几次,司振家人对我还算客气,便收下了。”
朱祁沧刚点了一下头,忽觉不对:“慢着,我记你还挑了脂粉头簪,不会也……”
“也在里面,我记得司振说他姐姐舍不得买,常要在摊前看好一阵子。”
“你……”朱祁沧很想敲他一记,气得低骂,“那胭脂花粉是乱送的么?你白长了二十几岁!”
卿程怔了怔,才有些恍然:“应该不会误会罢。”见朱祁沧回头望向司振家屋檐下,便也回头,背上立即挨了一拍,“别看!”
他只好不动,便听得朱祁沧低喃一句什么,扯了他就走,于是果真被一路扯到街尾某处很眼熟的房舍前。
“进啊。”朱祁沧笑道,“我不拉你过来,你从门前经过百次千次,也不会敲我这一声门。”
卿程站在门前不动:“下次我记得绕道。”
朱祁沧伸臂:“你是自己走进来,还是我拉你进来。”
卿程抿了下唇,迈步而入,毕竟是临街,行人尚不少,若像两人私下时拉拉扯扯,绝不会太好看。
朱祁沧阖了门,与他一起穿院进屋:“我寻了个好址,过几天就要搬过去,趁这儿还没变,快多瞧两眼。”
卿程环顾四周,这一处房舍不算太大,朱祁沧一人住,却有两间卧房,其中一间便是他的。不管朱祁沧在哪里住下,必预备一间房给他,里边置好用品,一切齐备,等他随时来住。
倒真是有次用上了。上回班里两个孩子打架,掀了他的屋顶,瓦匠说要修两天,朱祁沧可得了好机会,硬将自己拽来住,那两日,也并非二人第一次独处,但瞧着朱祁沧很居家过日子的正经模样,让他好一阵忍俊不禁。
“发什么呆,猜猜我会搬到哪儿?”
卿程看着墙上的字画,随口道:“总不是要搬到班里罢。”
“虽然不是一个院子,但也只隔道墙而已,非常方便。”他笑谑,“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夜里可要小心了。”
卿程微愕:“你搬到隔壁?”
“有何不可?”
没什么不可,只是更不得清静了。卿程喃喃道:“反正你住哪里都一样。”还不是惊舞到哪,他就跟到哪,肖玉有次玩笑说,不如干脆请他做惊舞的护院,他竟真在旁人问起时笑称自己是惊舞护院,让敬王世子听说后忙不迭派人来请罪,直道要接他去敬王府安身。
有人在背后相拥:“今天在这儿住罢。”
“我的屋顶又没坏,不必到外借宿。”
“我立刻去拆了它!”朱祁沧笑,见卿程无动于衷,退而求其次,“既然来了,总得吃顿饭罢。”
卿程瞥他:“你煮?”
他咳了一声:“清水白粥我煮,别的……你就不用管了。你去睡一会儿,醒了就可以吃了。”手指点了下卿程眉心,“别说你不困,虽然现在看起来精神颇足,若睡下,一个时辰绝醒不来,我要猜错,跟了你姓。”
卿程看他好一阵,说句“你改姓卿,名字会拗口。”便推了自己那间卧房门缓步进入,听得朱祁沧一愣后朗声而笑,他靠门低眉垂眸。
忍不住莞尔。
…
不知睡了多久,闭目而卧,神智渐渐清明,正想着有没有一个时辰,卧房外的话声传入耳内。
一个自然是朱祁沧,别一个……有些印象,像是不久前才听过这人声音。
只听那声音说道:“侄儿一见倾心,还望十一叔能够成全。”
朱祁沧似是笑意难捺:“我算他什么人,谈得上成全不成全?”
“不,别人虽只道十一叔与他仅是朋友,但侄儿却知其中并不简单,叔叔必定当他如珠如宝,可侄儿也信绝不会亏待他,呵怜护惜,不输他人半分。”
朱祁沧有些讶然:“我记你夫妻尚算恩爱,与我比什么!”
“这是两回事,何况,玉媛贤良,善体人意,并不反对。”
一阵沉吟:“这么说,你是下定决心,要养他一辈子了?”
“自然,若非知道十一叔对卿师傅也有心,侄儿怎会先来恳请成全,只要叔叔肯让,侄儿才好安心待他,不会让他受了一丝委屈。”
卧房内,卿程哑然半晌,这才知竟是敬王世子跑来向朱祁沧要讨了自己去。贵族子弟果然淫奢,当平民百姓不过是件物品东西,可以让来换去不必在意。只是,他自己又何时,成了朱祁沧私有?
也只能置之一笑,这种骄逸贵族从来自以为是,也无须为这事气恼费神,若隔日真寻来,拒他几次自会觉得无趣,料来也就算了。
而房门外,朱祁沧还在一本正经道:“你觉得,卿程是个什么样的人?”
敬王世子想了想:“我瞧他沉静得很,性情温和,比鹿肖玉骄狂的脾气平易太多,定不会难相处。”
“你料错了。”
“错了?”
“他性子坏得让人头疼,不,也说不上坏,因人而易。”朱祁沧悠悠道,“他对某些人是很温和,可以谈笑恬然,但对某些人则软硬不吃,换句话说,他倔强骄傲,不是常人能想到的。”
敬王世子像是愣了一阵,才道:“这话怎么说?”
即使隔着一道门,也能想像出朱祁沧悠然忆往的神态。
“他傲气之极,绝不会受人豢养,你敢在他面前说这话,他永远都不会与你一个好脸色,他倔强执拗,你用软,三五年他也无动于衷,你若用强……”
敬王世子急问:“怎样?”
朱祁沧幽微无奈,低声叹息。
“他会一剑杀你泄恨,然后从七丈城墙上跃下去,便是你及时拉住他,他也会绝然挥剑,毫不犹豫。”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低沉的声音徐徐响着,那么莫可奈何,却又那么温柔。
“他会咬断腕脉,也绝不容人侵犯,他会不吃不喝,让你忧心如焚,也不听你一句劝。你若以什么人威胁他,他会和那人一起死,也断不屈服,你不放他走,他会剔了血肉给你,你若让他死,不用你说,他也不会苟活,你要想保他性命,千难万难……”
卿程静静躺卧,听那低声轻语,幽缓娓娓,一句一句渗入耳底。他看着帐顶垂绦,房里并没有风,流苏悬坠,却似在微微旋转,一圈,又一圈。
“那、那这人……也未免太难相与了些!”
“有什么办法,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清冷淡漠,什么都不往心上放,漫然懒散,事不萦怀,我倒是惯了,你么,怕是……”朱祁沧叹气,“你再回去考虑清楚,下回也不必来问我,直接去找他,看他应你不应。”
“这、这个…呃,侄儿再想想好了。”
“那你慢慢想,我要出去,就不留你了。”
敬王世子忙道:“十一叔请便,侄儿就不打扰了……”
卿程翻个身,双耳将杂音自动排除,微倦合眸,悠忽又是一觉。
睡得极沉。
直到唇上微痒,他侧一侧头,呼吸仍是近在鼻端唇畔。不必睁眼,也知有人又来趁机厮磨,他蹙眉,要起身:“晚饭吃什么?”
那人抱着他,不让他起,低笑:“吃你。”
他不抬眼,淡淡道:“我饿了。”
终章
夜色如水,灯火亮灿整个湖面,端午佳节,吃粽子,赛龙舟,一白天的热闹鼓噪,到了晚上,仍是喧闹不歇,岸上游人如织,湖中雕梁画舫,往来悠缓,交错而过。
岸边一棵柳树下,小贩眼前一亮,及时拖住一名漂亮可爱的少年,殷勤道:“这位小爷,买个荷包送给心上人吧!”
少年感兴趣地凑在货架前看了又看,左挑右选,捡了个鲜艳的八宝如意香囊,拎在指间晃晃:“这个多少钱?”
“惠赐五文。”小贩报了价,见这漂亮孩子将另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从人群里拉出来,把香囊细心系在他衣襟上,不由愣了愣,呵呵笑道,“送给兄弟也不错。”
“谁说给兄弟的!”少年眉眼玲珑剔透,精致如画,他小声嘀咕一句,伸开手掌,“盈师哥,钱!”
冷盈白他一眼,从身上掏出五文钱:“你的钱干什么不放在自己身上,非要我给你带着?”
“我粗心大意,免得人多挤丢了。”凌小宁笑嘻嘻。自然更重要的是,冷盈知他身上没有钱,绝不敢扔下他一个人回去。
见小师弟仍伸着手,冷盈没好气拍开:“付完钱啦,还伸什么!”
“盈师哥,我也要。”
见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冷盈别扭好一阵,眼光一溜,迅速从架上摘了一个扔进师弟手里,“这个好了。”
“咦,你怎么送我扫帚?”
“你本来就是个扫帚星!”
“什么?我……”
“二位小哥不要吵了。”小贩冒着冷汗赔笑,“扫帚是扫灾避邪的,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凌小宁一笑,“我知道。”眼向冷盈一瞟,“盈师哥当然也知道。”
冷盈哼了一声,给过钱,正要招呼凌小宁走,却见他向不远处招手,转头看去,见是朱祁沧正向这边走来。
到了近前,朱祁沧笑道:“怎么还在这儿逛?我瞧你们班里人都登了舫,一会儿就要开了,等上场发现缺了人,可是麻烦事。”
“马上就过去,误不了。”凌小宁顺手又从货架上取了一件精致荷包塞给他,“拿着这个。”
朱祁沧一怔:“干什么?”
凌小宁笑得眯起眼:“端午节,当然是送人。”他拉着冷盈往汹涌的人潮里钻,回头不忘喊一句,“可以送给心上人的!”
朱祁沧失笑,仔细端详这小小的荷包,制得精致细巧,很是让人喜爱。在掌心里抚着,绵绵软软,有着淡淡香气。
转身要走,一只手拦住他,小贩热情洋溢:“谢谢这位爷,惠赐五文。”
…
白沙长堤,十里荷塘,画舫一艘挨着一艘,自岸边缓缓移开。
为庆端午,官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游湖会,各样歌舞、戏曲、杂技纷纷租了舟舫在湖上亮相,惊舞自然也不例外。
朱祁沧从林荫走向河堤,正见惊舞的船舫即将离岸,舫身极大,过会儿要在湖心隆重演上一场。
果然不出所料,船舫尾只有一人,安静凝坐,慢慢调着筝弦,专心致志。并不知岸上有人,微笑望了他半晌。
一粒石子敲在船舷上,青年抬眼,见船舫已荡悠悠划开平静湖水,徐然而行。借着船上灯光,看见岸上的人,跟着船行往前追了两步,似要开口说什么,然而却只笑了笑,并未出声。走到堤边站定,向自己示意往船边靠一些。
袍袖扬过,一件小小的东西掷了过去,朱祁沧眼里含笑,见青年接在手里,看了一看,疑惑地望过来,便指指自己襟口,瞧着船上人仍是一副不解模样,暗自好笑。
听得有人相唤,青年随手将物件揣进怀里,便有一人,舞衣鲜丽,从舱中掀帘而出,慵然走来,见了岸上人,遥遥打声招呼,向青年说了几句话,青年微怔,摇了摇头,然而这人恣意一笑,硬是将他拉进舱去。
烟花在半空爆开,五彩斑斓,火树银花映亮整个夜空。
湖上喧嚷,堤岸沸腾,各艘船舫均停了下来,向人们献上最精彩的技艺。
这边锣鼓喧天,彩带漫舞,蹬伞顶碟,惊险刺激;那边铜钹清脆,水袖翻飞,眼波流转,醉人心神。又有渔阳鼙鼓动地而来,清渺歌喉婉转如莺,在湖上袅娜缭绕……
一湖灯火璀璨,两岸人潮涌动,繁华锦绣之夜,万人空巷,喧嚣十里长堤。
又一枚烟花呼啸升空,化做满天流彩刹那,有清洌筝声,穿越重重鼓噪喧哗,如飞瀑泻玉,珠玑迸发,流水长天之韵,震慑每个人心头。
筝声蓦歇,便听得剑吟,悠悠不绝。
湖中心,一艘极阔敞的画舫凝然静止,舫顶是一座延展开的平台。台上剑光重重,在灯光下辉映耀眼,二十四名少年男女手执明净龙泉,清叱一声,剑阵倏然扩大。
阵中,有两人,一华罗鲜裳,一清素雪衣,两厢峙立,凝如山岳巍然。
骤动——
剑舞流光,寒光掩映,袖底青锋。舞袍迤逦出梦的痕迹,衣袂翩然流逸,惊鸿掠过,雁落了平沙。
有时动作如一,似双生叠影,动也一致,静也一致,齐如一人,分毫不乱。有时乍分相峙,气势似焰水分明,华魅盛极,雪素静极,压了天上流彩地下湖光,烟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