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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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记得父亲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石田直隆平静地说。
“他说,都说女的无家可归,可我是个男人也是无家可归。我说,正因如此,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可他笑了笑,不,这个家是我从石田家借来的,所以我还是
无家可归。我太可怜,太悲惨了,所以什么也就不说了。”
最后,直隆并没有参加亲生父亲的葬礼。
“当时,直澄还问我父亲为什么不参加葬礼,他感到很奇怪。我告诉他,父亲
很不容易……他陷入了沉思。怎么说呢? 那个时候,可能是他很容易想到人生或者
生存价值的年龄吧,直澄有许多的想法。”
不久之后,直澄说他不想成为一名点心工人了,他想离开家独立生活。这让直
隆和绢江都大吃一惊。
“我赶紧问他,你不是说要继承点心店吗? 虽然这也不是一个很过分的想法,
可不管怎么说,直澄从小就一直准备继承点心店的,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只
是对这个感到奇怪。”
直澄也没有详细说明自己改变人生选择的原因,他只是勉强谠了说,这是不久
前才想到的,自己特别羡慕工作后去外面闯世界的朋友。
“因为我还年轻,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我向往大城市的心情,不能一概都说不行
吧,如果是集体工作的话,学校也会提供帮助的,根本不用担心。丈夫说,男孩子
离开家独立生活一段时间也是好事。他的态度和过去完全不同了,我很失望,于是
把直澄埋怨了一通。”
但是,他的决心并没有改变。直隆很早就想通了,最后绢江也只能让步。直澄
对父母说,你们什么时候想让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终于,她同意直澄离开家
乡去外地工作了。
学校方面也给予了很大帮助,给直澄找了好几个不错的单位,这些单位几乎都
是大阪或神户的公司,我觉得直澄也一定会去这些单位的。可直澄说要去东京,无
论如何也要去东京。
“他在这个时期的固执,对我们父母来说都确实是个谜。到底是为什么……不
过,我丈夫似乎明白一些,只有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石田直澄为什么要放弃继承家业的理想呢? 他为什么要向往在距离上和精神上
都离自己最远的东京呢? 直隆又是怎么发现孩子的这个想法的呢? 其中的原因,直
到二十年后,绢江才听直澄说起来。
就这样,高中毕业后,石田直澄准备去东京找工作。
“因为他一直想成为一名点心师,所以就没有再接受其他的职业训练,我很担
心直澄能干些什么。”
他工作的那家企业位于东京都茺川区。日本染料株式会社——昭和四十二年和
同业的大成化学株式会社合并为“日代株式会社”,是一家制造化学染料的公司。
“从上班开始,父亲就一直从事着配送工作。”
石田直已从小就喜欢听父亲讲他工作方面的事情。
“上小学时,大家是不是都这样? 都认为自己的父亲是最出色的人。再长大一
点,就会想到父亲工作的内容,如果是消防员,孩子就会很骄傲,如果是普通的公
司职员,孩子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在十岁以前,孩子是不是都认为自己的父亲是
最出色的人? 我也一样。”
作为最终端的部门,配送部是最难实现自动化的地方。不管是运进来的原材料,
还是运出去的产品,很多都是需要小心处理的危险品,这些危险品的装卸,运送到
需要的部门和入库保管,最后都只能依靠人工来完成。这是一个安排新员工最多的
部门。
在配送部众多的新员工中,石田直澄的表现非常突出。他工作认真,学习努力,
老员工们对他的评价非常不错。他还挑战以驾驶证为代表的资格考试,他通过了部
门内的资格选考并获得了用于考试学习的补助金。
二十二岁时,他考取了大型车辆的驾驶证,并被调到了配送部的车辆科。在这
里,他亲自驾驶油罐车。运输部门是公司的红人,相当于人体的血管。
“既没有目标,也没有特殊的技能,他就来到了东京,以后又是凭自己的努力
走出了人生之路——好在他终于熬出头了。经过就是这样子的。”直已又像个孩子
似地高兴地笑了。
“小时候的我,真的觉得父亲很耀眼,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那真是朴素而多
情的年代。”
没过多久,车辆部的上司就介绍直澄去相亲了。后来和他结婚的田中幸子是那
位上司远亲的女儿,在茺川区的一家信用组织工作。
相处两个月后,他们就决定结婚了。直到这时,直澄才把幸子的事情告诉了松
江的父母。
“当时我就认为,啊,你终于要在那边成家了,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绢江
说。
尽管这样,直隆和绢江很喜欢幸子的人品,同时也非常高兴他们能够结婚。
“这是一个好儿媳,我们都很高兴,真的。”
结婚后,直澄从公司的单身宿舍搬到了公司的职工宿舍里。可是,也就是在那
个时候,直隆的身体不太好,松江的点心店几乎要交给了别人。绢江没有把这件事
告诉直澄,而是和直隆两个人商量善后的处理办法。
“从年轻的时候,我丈夫的肾脏就不是太好,因为这个,他还住过好几次医院。
直澄结婚后不久,也许是松了口气吧,他的病一下子严重到必须进行透析的地步了。
虽然年龄也不是太大,可病了之后,人一下子就衰老了。现在再回头想想,直隆对
直澄把自己的生活安顿在东京这件事,当然是放心了,可他还是有点失望吧,我也
是一样。”
最后,直隆没等到看一眼自己第一个孙子就去世了。举办葬礼的时候,幸子怀
孕八个月了。
直澄为父亲的死号啕大哭,绢江和幸子去安慰他,他却把她们的手推开继续大
哭。然后,他不时地说“我太窝囊了”,像念咒语似地嘀咕着。问他哪单窝囊.问
他为什么,他也只是摇头。
绢江虽然有精神准备,但直澄对继承石田点心店没有一点兴趣。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劝说母亲离开石田点心店,赶快到东京来。
但是,绢江却不想离开松江。不过,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限前,她一个人
根本就经营不了石田点心店。
最后,石田点心店转手让给了石田家的一个亲戚。绢江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和
手上剩的一点点存款在市区租了一间小房子。因为她的身体还不错可以干活,所以
她在那间小房子里一边守着丈夫和祖先的佛坛,一边在别的点心店里干活,维持生
计。
“松江市里有许多日式点心店,只要有做点心的经验,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东京的年轻夫妇和故乡孤独一人的母亲,他们虽然经常联系,但都忙着各自的
生活。绢江也经常到东京去,住上几天,她很高兴和直已呆在一起,对于先走一步
的直隆而言,这几乎是他惟一的生存价值T 。可是,不管直澄怎么劝,她还是不想
和他们一起生活。
“我并不是不喜欢幸子。”看着自己因长年劳动而变得干枯的双手,这位辛勤
的老人结结巴巴地说,“只是,我很思念直隆……不知为什么,我一想起他说过的
‘无家可归’的话,就会想个没完。”
如果和东京的直澄他们一起生活的话,不管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至少表面上
会“成为麻烦”。
“直隆去世后,我好像还能听到他在叹息说,我怎么还是个吃闲饭的人。当然,
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可是就算我要给房东交房租。
只要能让他的牌位和我在一起,我就可以对他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你用不着
顾忌任何人。这就是我不想离开松江那间租赁的房子的原因。“
尽管不愿意,可是没过几年,绢江还是到东京和直澄他们一起生活了。情况发
生了很大的变化。
“幸子突然去世了……”
直澄的妻子石田幸子在产下长女尤香丽后三天突然去世,原因是蛛网膜下腔出
血。
“幸子快要生产前,说有许多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就到了东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幸子的母亲也生病住院了……所以大家就忙不过来了。幸
子去世后不久,她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也随她而去了。
真的,那个时候净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石田直澄孤身一个带着三岁的儿子和还在吃奶的女儿。
“我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于是我带着直隆的牌位到了东京。
从那之后,除了扫墓,我再也没有回过松江了。“
绢江搬来一起生活没有多长时间,石田一家又从公司的宿舍搬到了足立区的一
座出租公寓里了。住在公司宿舍里,要和职员的妻子或家人相处,既有自信的一面,
同时压力也很大。直澄担心,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还不习惯大都市生活的代理主妇
绢江很难从这种压力中解脱出来。
“我们在那座公寓里住了三四年的时间,房子不错,我很喜欢。
附近还有一家小医院,那里的小儿科医生给了直已和尤香丽很多的关心。可能
是叫木村医生吧,是一位女医生。
“虽然我很喜欢那个家,可就在这时……昭和……五十七年、五十八年吧,有
人说日代先生准备搬走了。直澄回家后也说过,公司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他该怎
么办呢。司机在哪里都可以工作,所以同一个车辆部的很多人都想趁公司搬家的机
会辞职。直澄也陷入了沉思。”
日代化学染料株式会社卖掉土地搬走了,在这块地上盖起了千住北新城。关于
这个过程,我在“案件”一章中已经做了详细说明。
正式决定转让搬迁是在昭和五十九年(1984 年) ,因为公司里早就在传说这件
事,所以绢江的记忆不会有错。
昭和五十八年,1976年出生的直已已经七岁了,比他小三岁的尤香丽才四岁。
一想到孩子马上就要上学,需要一笔教育费的时候,石田直澄就非常苦恼。
“公司搬迁到千叶县的市原,那里原来就有日代的工厂,另外还有闲置的土地,
所以才会把公司搬迁到那里去。公司召开了一个说明会,说那里的地方非常大,可
以建造许多公司宿舍或公园,还可以新建学校,请大家放心地把家属都带过去。听
完之后,我也放心了。
和喧闹的东京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千叶好。因此,当直澄说准备从公司辞职时
.我表示反对,还把他狠狠训了一顿。“
直澄高中毕业后就来到东京,是日代公司把他培养成了一名社会人,对这家公
司,直到现在,绢江还是有种感恩的想法。
“我认为,工作十年来,公司一边让你学习,一边还付你薪水,十年后把你培
养成一个有用的人了,而你现在却要背叛公司,那怎么能行? ”
石田直澄也不是对公司的工作或待遇以及搬迁地点有什么不满,可是,他在日
代车辆部的直接上司,就是他和幸子结婚的那位介绍人准备趁公司搬迁辞职另起炉
灶,直澄已经接受了他的邀请,帮助他另开一家公司。
最后,石田直澄离开了日代公司,但也没有去那位上司的公司帮忙,而是成了
三和通运输公司的一名签约职员。这里面的事情,有一位很意外的人非常清楚,那
就是也非常了解日代搬迁转让土地的当时的荣町町会长有吉房雄。有吉在当地的商
业街“繁荣花街”上经营着一家饮食店,石田经常带着那位上司去这家饮食店。
“在二0 二五室那起案件中,有一位叫石田的奇怪的人,摄影杂志等媒体进行
了许多报道。我一看,马上就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位名叫石田的司机。”
有吉认识石田并知道他的为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哪里? 怎么听到的? 一时间,
他接受了许多家媒体的采访。
“和记者们一谈,想起什么事情啦,非常清楚的事情啦,内容非常多。石田到
我的店里来,那位上司,噢,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我现在可能还不喜欢他昵? 是因
为把和石田先生有关的消息扩散出去不太好吗? 啊,好的。在日代公司搬迁的消息
传出之前,那位上司就经常到我的店里来吃东西,他说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那位
上司拼命地说,石田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时地点点头。在店里,我只能和客人打
招呼,而不能随便地插话——只有柜台上的客人另当别论——他们在说什么呢? 我
虽然比较注意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