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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渥特丝罪案小说系列:暗潮-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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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布莱斯点头。“不过却没有注明时间。你有可能是在星期天早晨10点钟吃的。那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在酒吧和朋友见面时,精神会那么好。如果你不想下楼,为什么不用客房服务点餐?”
  “因为我不饿。”桑纳摇摇晃晃地走向一张扶手椅,颓然坐了下来。“我就知道会这样,”他愤愤不平地说;“我就知道你如果找不到别人,就会赖到我头上来。我整个下午都在图书馆,然后我回到旅馆阅读书籍和杂志,直到睡着。”他陷入沉默,按摩着太阳穴。“反正,我怎么可能溺死她?”他忽然质问;“我又没有船。”
  “是没有,”高布莱斯同意;“看来溺死的确是惟一排除你涉嫌的方法。”
  桑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是松了口气?得意洋洋?还是喜悦?“这就对了。”他孩子气地说。“你为什么要报复我母亲?”玛姬在印格兰姆将希莉雅安顿妥当,并通知当地的医院后,回到厨房时问他。她的脸颊已稍微恢复血色,也终于不再发抖了。
  “只是随口说说,”他说着,将茶壶倒满,放在煤气灶上;“她的马克杯放在什么地方?”
  “门边的橱子里。”
  他取出两个杯子,拿到洗涤槽,然后打开下方的柜子,找出洗洁精、漂白水、菜瓜布。“她的臀部不舒服已经多久了?”他问,卷起袖子开始用菜瓜布和洗洁精先彻底刷洗洗涤槽,然后再清洗杯子里的污垢。摆在厨房里那些脏兮兮的狗毯子与湿淋淋的马毯子,发出挥之不去的强烈臭味,他怀疑洗涤槽并不只是用来清洗厨具那么简单。
  “6个月。她在等待接受手术的候补名单之中,不过恐怕要到年底才轮得到她。”她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刷刷洗洗。“你认为我们是一对邋遢母女,对吧?”
  “恐怕是如此,”他直截了当地承认;“我觉得你们两人没有因食物中毒而送医,实在是奇迹,尤其是你母亲,她的健康状况原本就不好。”
  “还有好多其他的事情等着做,”她无精打采地说;“妈又老是病痛缠身,没有办法清洗……至少她是这么说的。有时候我想她只是以此为借口来逃避,因为她认为弄脏她的双手有失身份。其他时候……”她重重叹了口气。“我将马匹洗得干干净净的,至于我妈和我则总是在清单的最底层。反正我很不喜欢到这里。这里那么”——她思索着比较贴切的字眼——“令人沮丧。”
  他真搞不懂以她自己的情况,怎么敢对她母亲的生活方式五十步笑百步,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依他的经验,压力、沮丧、脾气暴躁是会接踵而来的。他只默默刷洗着马克杯,然后将稀释过的漂白水倒入杯子后,再将杯子摆在台子上。“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搬到马厩的原因?”他转过身来问她。
  “也不尽然。如果妈妈和我住得太近,就会吵起来,分开住就不会。就这么简单,这样日子比较好过。”
  她看来消瘦疲惫,头发蓬乱地纠结在一起,像是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洗头了。不难看出她当天早晨受了什么苦,尤其是她的一边脸上已开始肿胀瘀青,不过印格兰姆仍记得她以前的模样,与罗勃·希里结婚之前的她,一个意气风发的女人,有着顽皮的幽默及神采奕奕的眼眸。他很遗憾这种个性已消失无踪——她的个性曾令人倾倒——不过她仍然是他所认识的女人中最具魅力的一位。
  他漫不经心地环视厨房。“如果你认为这很令人沮丧,你应该到游民收容所住一个星期试试。”
  “你是想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单单这个房间就可以容纳一整个家庭了。”
  “你的口气真像艾娃,我那可恶的嫂嫂,”她不耐烦地说;“虽然这里已经摇摇欲坠了,可是依照她的说法,我们像是住在华宅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停止抱怨,做点有建设性的事来加以改变?”他建议。“只要重新粉刷,这栋房子马上焕然一新,而你就不会那么沮丧,并且更充满感恩的心。”
  “噢,我的天,”她提不起劲地说;“接下来你要叫我打打毛线了。我不需要自助疗法,尼克。”
  “那你倒说说看,就这么坐着怨天尤人对你有何帮助。你不是这么软弱无助的,对吧?或许觉得将手弄脏了有失身份的人是你,不是你母亲。”
  “粉刷也要花钱。”
  “你住在马厩那边花的钱更多,”他指出;“你舍不得买一些便宜的油漆,却花钱支付两份煤气费、电费、电话费,只为了避免和你母亲相处。这样怎么能让日子更好过,玛姬?听起来这根本就不经济,对吧?如果她跌倒,摔碎了臀骨,必须靠轮椅代步,你要怎么办?然后心血来潮时过来瞧瞧她是否因无法自己上床,在半夜失温而死?或是你沮丧得干脆完全与她避不见面?”
  “我不需要你说教,”她厌烦地说;“反正也没你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得很好。”
  他端详了她半晌,然后转身回洗涤槽,将杯子中的漂白水倒掉,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他将头朝水壶的方向点了点。“你母亲会想喝杯茶,我建议你放几汤匙糖在茶中,让她提提神。我建议你自己也喝一杯。医生说他11点会过来。”他在一条毛巾上擦干双手,将袖子放下来。
  “你要去哪里?”她问。
  “到海岬去。我想查出哈丁为什么回来。你母亲有没有冷冻袋?”
  “没有,我们买不起。”
  “保鲜膜?”
  “在洗涤槽旁的抽屉里。”
  “我能拿走吗?”
  “应该可以。”她看着他拿出一捆,挟在腋下。“你要那个做什么?”
  “采集证物。”他随口说着,朝厨房门口走去。
  她绝望地看着他。“我和妈怎么办?”
  他蹙眉转过身来。“什么你怎么办?”
  “天啊,我不知道,”她别扭地回答;“我们都受到惊吓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否忘了,那个混蛋打我。女人受到攻击时,警方不是应该留在受害人身边吗?做笔录什么的?”
  “或许,”他同意;“不过我今天休假。我是基于朋友立场来帮你的,不是警员,而我想追查哈丁也只是因为我已参与了凯特·桑纳案件的侦办。别担心,”他笑了笑,替她打气;“他在普尔,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需要援手,就打电话报警。”
  她瞪着他。“我要控告他,也就是说我要你现在就做笔录。”
  “嗯,呃,别忘了,我也会去找他做笔录,”印格兰姆指出;“或许他也会因为你没有看好你的狗而让他被咬伤,反过来控告你,如果你想到这一点,或许就不会那么急着告他了。你必须举证才能指控他,”他继续朝门口走去;“所以我现在才想回到现场去。”
  她叹了口气。“我想你是因为我曾叫你别烦我,而受到伤害了?”
  “一点也不。”他消失在厨房门口。“试试生气或心烦。”他说。
  “你要我道歉吗?”她在他身后叫着;“那么,好……我因为太累了……我太紧张,而且心情不是很好,不过”——她咬牙切齿——“如果你要我道歉我就道歉。”
  不过她说了也是枉然,因为她只听到他将后门关上的声音。
  高布莱斯巡官沉默了许久,令威廉·桑纳明显地紧张起来。“这就对了,”他又说了一次;“我不可能溺死她,对不对?”他焦急地猛眨眼,看来极为古怪可笑。“我搞不懂你干嘛老是盯上我。你说你在找有船的人,不过你知道我没有船。而且葛莉菲丝女警说有人看到史蒂文·哈丁星期六上午在特易购公司门外和凯特交谈,我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释放他。”
  葛莉菲丝应该学会闭上嘴巴,高布莱斯一肚子火地想着。但这也不能全怪她,桑纳很聪明,在看到报纸报道“利明顿一位年轻演员被带往警局侦讯”时,自己看出了端倪。“他们只谈了一下子,”高布莱斯说;“然后他们就各走各的了。后来她还和两个市场的摊贩谈过话,不过哈丁没有和她在一起。”
  “反正,不是我干的。”他眨着眼;“所以一定还有你们尚未发现的其他嫌犯。”
  “这么看当然可以。”高布莱斯将他旁边桌上一帧凯特的照片拿在手上。“问题是表象经常是骗人的。我是说,就拿凯特为例好了。你看这张?”他将照片转向桑纳;“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楚楚可怜,不过对她了解越多,就越明白不是那么回事。让我告诉你我对她的了解。”他伸出手指,逐一列举他的论点。“她要钱,而且不大在乎是怎么得到的。为了实现她的野心,她会耍心机操纵别人。她可能冷酷无情。必要时她会撒谎。她的目标是跻身于上流社会,让她所企望的那个阶层也能接纳她,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她可以不择手段,性则是她最重要的武器。她惟一无法顺利掌控的人是你母亲,所以她以退为攻,搬离你母亲身边来对付她。”他将手垂到膝盖上,同情地望着桑纳;“你是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成了冤大头,威廉?”
  “我想你一定和那可恶的女警谈过了。”
  “还有其他人。”
  “她让我很火。我是说了些话,但我没有那个意思。”
  高布莱斯摇头。“你母亲对你婚姻的看法也差不多,”他指出;“她或许没有使用‘房东太太’或‘廉价的出租公寓’这种字眼,不过她确实让人觉得你们的关系不睦。其他人或许会将这种关系形容成不幸福、以性为基础、冷淡、无趣。这些字眼有任何一个贴切吗?还是它们全都很贴切?”
  桑纳以拇指和食指按住鼻梁。“你不会因为厌烦而杀妻的。”他喃喃说道。
  高布莱斯再度对桑纳的天真感到疑惑。厌烦正是大多数男人杀妻的原因。他们或许会佯称是被激怒或吃醋,不过真正原因通常是渴望有所不同——即使所谓的不同只是一种解脱。“不过据我所知,那不只是厌烦而已,而是你将她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这让我感到兴趣。你知道,我想要了解的是,一个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人突然决定不再陪你玩游戏了,像你这样的男人会有何反应?”
  桑纳一脸鄙夷地望着他。“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或者是,”高布莱斯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你发现你一直认为理所当然的,其实却不然。例如,身为父亲。”
  按印格兰姆的假设,哈丁是回去取他的登山背包。虽然哈丁声称在他船上找到的那只背包就是他当天所背的,印格兰姆仍然不这么认为。史宾塞家两兄弟一直坚持那个背包很大,使印格兰姆无法相信船上那个三角形背包符合他们的描述。另外,他也怀疑哈丁带两个孩子到船棚时,为什么要将背包留在原处。然而,他为什么当天早晨下山走到海滩,然后再空手爬上山,这个问题实在令人费解。是否有人早一步拿走那个背包?还是哈丁在里面装上石头后,丢入海中?或者那只背包就一直留在原地?
  他带着挫折感在不断掉落的碎石间跌跌撞撞走下断崖的小峡谷,山谷尽头绿油油的斜坡呈波浪形缓缓通向海中。那是一座朝西的断崖,看不到太阳,他穿着单薄的T恤及毛衣,又湿又冷得直打哆嗦。他回头望着断崖间的裂隙,猜测哈丁是由何处出现在玛姬面前。碎石在印格兰姆走过后仍不断掉落,他注意到左边稍远处有个地方显然是最近才崩坍的。他走过去,想着是不是哈丁踩松后才掉落的,不过石头表面已沾满了露水,应该是早几天的事。
  他将注意力转向底下的海岸,大步走下草地,靠过去看个仔细。几片漂流木及旧塑料容器塞在礁石裂隙间,不过没有黑色或绿色背包的踪影。他忽然一阵疲惫,搞不懂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他原本打算在“克林特小姐号”上,悠哉地享受浮生半日闲,他实在不想把假期浪费在这种捕风捉影的盲目追查上。他抬眼望向随着西南风飘行的云朵,在风中叹了口气……玛姬端了一杯茶到她母亲的床边茶几上。“我调得很甜,”她说;“尼克说这样可以提神。”她望着脏兮兮的棉被,破旧又沾满污垢,然后她注意到希莉雅的睡衣上也沾了鞣酸液。她不知道底下的床单已成为何种模样——布罗斯顿牧场有洗衣机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也一肚子火地希望刚才和尼克交谈时,没有使用“邋遢”这个字眼。
  “我宁可喝白兰地。”希莉雅叹了口气说。
  “我也是,”玛姬唐突地说;“不过我们没有白兰地。”她站在窗户边,望着花园,茶杯捧在双手间。“他为什么要报复你,妈?”
  “你问过他了吗?”
  “是的。他说那是个私人笑话。”
  希莉雅笑出声来。“他在哪里?”
  “走了。”
  “我希望你替我谢谢他了。”
  “我没有。他唠叨个没完,所以我骂得他狗血喷头,让他掉头就走。”
  她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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