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已逝-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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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各地来的好手。也是个有魔力的美男子,比尔有一双蓝眼睛,黑色的卷发。如果你对英国人不熟悉的话,你会说这是爱尔兰黑种人……
情人那部分嘛,好,现在就说,但我不能说比尔的秘密我全知道!但他要是真动了情那可就尽人皆知了。杜索利娜走过的地面他都爱——平民区里一个意大利家庭的姑娘。
打死我也记不起她娘家的姓了。噢,对啦,是坎蒂尼,就姓这个。她父亲曾做过铁路上的巡道工,1891年,不,1892年被一列特快轧死,留下一窝小鬼儿,他的妻子,还有对宗教的狂热。杜索利娜——比尔叫她列娜——像比尔爱她那样爱着比尔,他们不得不私奔,因为坎蒂尼太太威胁说如果她嫁给异教徒,就杀了她。可杜索利娜还是嫁了;给他们主持婚礼的是奥林·劳埃德,他的镇上的文书,阿莫斯·布卢菲尔德的前任。奥林是伊斯雷尔·劳埃德的兄弟,他那时是堆木场的主人——弗兰克·劳埃德的爷爷直到几年前还是《纪录报》的拥有者……我讲到哪儿了?
噢,对。我是本迪戈家的医生,当杜索利娜怀孕后一直是我照料她。生产时可把她折腾苦了,产后坚持了没几天就死了。小孩儿太大了,差不多有13磅,这一点我记得非常清楚。这就是比尔的头生子,你所谓的大人物。杜索利娜的死让比尔很难接受,这事不比别的。倒没责怪我,谢天谢地——如果他是那样的话,不把我撕巴烂了才怪。他责怪那个婴儿。不可思议,是不是?说那婴儿是个天生的杀手!比尔说只有一个名字最适合天生杀手,那就是该隐,像《圣经》里讲的那样。据我所知,市政厅的出生记录册上登记的就是该隐,这恐怕也是独一份。那是1897年,年轻人,54年前了,对我来说就像是昨天……
萨拉·欣克利:
(欣克利家在赖茨维尔的第二代。受过正规培训的护士。萨拉小姐患有关节炎,龙钟老态,住在曾以私人身份服务于社会代共机构的人为上年纪、设立的康纲文老年之家,这也是我们会面的地方,经济上靠她的侄子莱曼·欣克利供养,后者系赖茨维尔保险代理人。在杰西卡·福克斯1932年病危时是其白班护士。)
没错,先生,内莉·欣克利是我母亲。她死于……死于……我不记得了。除了我兄弟威尔——我侄子莱曼的父亲——和我本人,我母亲的孩子都没有活到现在。她一共生了七个,其他的都夭折了。我们非常贫困,所以我母亲就去给别人家奶孩子,当时也不叫奶妈、乳母,就叫奶孩子的。
她总是奶水很多,在她失去自己的婴儿以后……
米尼金博士跟你说过?是的,当然了,她奶了那么多孩子,我只是其中一个……噢,你说的是那个!让我想想,想起来了……本迪戈先生的妻子生她第一个孩子时死了……
是的……妈妈奶了那个婴儿一年时间。他有个奇怪的名字……我不记得了……但她确实说过他是她奶过的最横的孩子。他像是要把她的老命吮干。他叫什么……该隐?该隐……嗯,也许吧。我这会儿记事不像从前了……我想我妈妈一直把他奶到本迪戈先生再婚。噢,也许是那个纽博尔特家的孩子?……
阿德莱德·佩亚格:
(该隐最初的小学教师之一。现年71岁,靠养老金生活,替他的表兄,在市中心开锁匠铺的米勒德·佩亚格看家。活跃、很聪明,有点儿底包天。)
我当然很肯定,奎因先生。我不是那种打躬作揖的人,就因为自己的一个学生成了名人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尽管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名的,可坦白地讲,他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不,不是那所伊丽莎白·休因梅克任教的派尼路学校。
我任教的那所学校至今尚在,但已不做教学之用,现在是美国革命女儿会的总部……
他真是个难对付的孩子。当时我们在一间屋子里教四个年级。男孩子们个个是捣蛋鬼,当老师的若没有点儿自我保护措施,连一个学期都坚持不下来……该隐·本迪戈最糟,糟透了。没有哪次暴动不是他冲在前面,他干的那些出格的事我都无法描述。我打赌他一定记得我。就是他本人忘了,他身上那些关节也该记得……
是的,我想他的名字与此不无关系,尽管我不是那种事事都作心理测验的人。他确实恨我叫他的名字,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因为我经常点他的名。你听说这种事吗?他因为自己的名字招来不少数落,每当有别的男孩拿这个跟他逗,他立刻就动拳头。他在他那个年龄的孩子里算是个头大的,也更强壮。在我教他的那四年里他和所有的男孩都打过架,也包括女孩!就这个男孩而言,什么骑士风度,全是胡扯……
噢,是的,他阻止了他们再用这个名字打趣。到四年级期末——当奥帕尔·马伯利接替我时,谢天谢地——不,她己经去世多年了——灾难才算到了头,不过,他仍然爱打架,但已经不是因为他的名字。但他和我就因为那个名字自始至终长期失和。我总觉得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太公平的。不管怎么说,对他名叫该隐这一点我是无能为力的,不是吗?也许我应该改叫他小魔鬼之类的……
尤赖亚·斯科特(U。S。)惠勒:
(68岁,法菲尔德炮兵学校校长。系山道那边惠勒一家的近亲。对他们家族的英雄人物——国民军老兵逝于1939年的默多克·惠勒,一直有认同感,因为这位老人一直以格兰特将军自居。1911年,14岁的该隐在炮校就读时,他是他的老师。)
我亲爱的奎因先生,我从来没有把这当成一种灾难。
相反,我总是说那个人物的成型基本上与我天关,是命运造化。尽管从1908年开始,当时我还是个年轻人,我就来到炮校任教并一直生活在法菲尔德,可我一点儿也不思念我出生的那个城市,毫无疑问,本迪戈先生是赖茨维尔的仍然健在的最伟大的公民。现在也正是像你这样的人来向我们这类卑贱的老乡收集他早期生平资料以传读后世的最佳时机……
关于他的名字,当然可以。不同凡响的特点!你父亲是用该隐·本迪戈这个名字给你注册的,这是不是造就未来伟人的一个小窍门呢,我不得而知。在教员室里我们都曾拿这个名字取笑过。但他很快改了名字。当时的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又是在一个以纪律作为基本规范的军校里。
我的亲戚默多克·惠勒,国内战争时期他为我们的国家贡献过他的杰出才华,曾经说过……
他自做主张改了名字!他就那么做了。一天,他大步走进校长室,宣移他名字的拼法从C…a…i…n改为K…a…n…e,并且向多个班级分发写有新名字拼法的书面通知。
因出语张狂和态度傲慢而被关了三天禁闭。放出来后他直奔校长室再次作了同样的声明——而且还是那么张狂和傲慢!他再次受罚,这次更严厉。而一旦获释,他还是一如既往。他父亲听说此事后要求校方,决不能更改他儿子名字的拼法。男孩闻此方沉默不语。当天他来上我的课时,头一件事就是交上写有「凯恩·本迪戈」挂名字样的书面作业。
这给我的们带来极大的困扰!而要让我看,这是一个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再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写成「该隐」,反正我记得是这样。当他毕业时看到证书上写着「该隐」时——校方别无选择——他走到埃斯蒂校长的办公室在他眼底下把一纸毕业证书撕成两半,扔在他的桌子上,转身离去!……
卡亚菲斯·特鲁斯洛:
(市政厅文书。在老布卢菲尔德于1940年哥伦布日去世后继任文书一职。自始至终都很帮忙。)
啊,在这儿,奎因先生。威廉·W·本迪戈与艾伦·福斯特·温特沃思,1898年6月2日。我父亲与本迪戈先生很熟。埃伦·温特沃思是给约翰·F·赖特的父亲当律师的老阿瑟·温特沃思的姐妹之一。温沃思确实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了。现在都死光了……
噢,是的,还有本迪戈家的老二和老三,也许他们不能算在内?……
不过这次婚姻是本迪戈先生的第二次婚姻。他第一次结婚是……
他们是在西利夫西街的第一公理会教堂举行的婚礼。
我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是当时唱诗班里的一个小男孩,据我听说的情况是,埃伦·温特沃思这所以坚持要举行教堂婚礼是因为她的家人都反对这件婚事。当时他作为一个姑娘家也算更胆大的,她的家人和朋友中,没有一个出席婚礼的!
不,有一个——内莉·欣克利,她把本迪戈与前妻所生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当时的本堂牧师是老布兰查德先生——不,不,他早死了,死的时候才42岁——他那么紧张,把仪式搞得一团糟。
本迪戈先生对老布兰查德如此恼火,我看他都快气炸了——他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皮尔斯·米尼基博士:
……生了第二个男孩。不过母亲换了,是温特沃思家的姑娘。她的名字是埃伦。不像杜索利娜那么漂亮。杜索利娜是浅黑皮肤的小个子,从脸型看就是个情种,而且还有一双大而黑的眼睛。而埃伦是金发碧眼,多少有点儿发育不足——看上去缺点儿红润。但她很有教养,那个姑娘。
当然了,还有钱。这一点令比尔·本迪戈觉得值得多,当时赖茨维尔不少好人家的男人都试图赢得埃伦的芳心。但便她是要爱情的那种姑娘。这一点我看她是得到了,哈哈!
比尔这第二回当爹还是不顺。倒不是孩子要当妈的命——不过埃伦的身体的确是从那以后走的下坡路,很快就出现心脏病的症状,好几年让她卧病在床,几乎成了半残废——而是因为他脑子里想的是第二个孩子该是个女孩。这第二个孩子没有称了他的心,还是个男孩。比尔总解不开心里这个疙瘩。如果说他恨该隐是因为他成了弑母者的话,那他轻视第二个孩子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是希望中的女孩儿。搁到这会儿,医生们该把比尔这样的人往精神分析医师那儿送了。可那时候你所能做的只是给比尔一个玩具警车玩,可他又太大了。所以,当他跟我说,「皮尔斯博士,我妻子怀胎九月生下的是一个小魔鬼,它在娘胎里就开始计划怎么气我,这样的婴儿只有一个名字合适。你到市政厅的文书奥林·劳埃德那里,替我给这孩子登记个名字:犹大·本迪戈,」我告诉你,年轻人,我吓坏了。我说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他最好还是亲自去把诅咒降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吧。他还真去了。比尔·本迪戈有一种残忍的幽默感,越疯狂就越残忍……
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埃伦吵的,她开始其婚姻生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在比尔·本迪戈的家里只有一个老板。当然,她已经有了心脏病的症状……她经常想,是什么造就了比尔这第二个男孩。能想象吗,一个叫犹大的男孩?!……
米莉森特·布鲁克斯·查兰斯基:
(69岁,霍利斯饭店布普克斯经理的婶母。与平民区的哈里·查兰斯基结婚。查兰斯墓本是波兰移民,他们是在州立大学补习英语时坠入爱河的,他们的儿子是年轻的贾德森·查兰斯基继进入议会的菲尔·亨德里克斯之后成为赖特县的示范解剖师。是赖茨维尔不门当户对的最幸福的婚姻之一!)
不,我不会叫他犹大。我教这个可怜的孩子整整四年,在阿德莱德·佩亚格和我调换了高低年级的教学任务之后,那还是在里奇路学校,我对不再见到他感到欣慰。他是个脆弱的男孩,有一双似乎总能看穿你内心的非常美丽的眼睛。他是我教过的最安静的孩子之一,总是在忍耐着什么。
他的目光总是凄凉的,哀怨的,这一点我不奇怪,他想与其他孩子玩耍,想得要命。但所有的孩子都有了伴儿之后,还是会把他剩下。我肯定这是因为他的名字。其他孩子总能让他想起这个原因。你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子意味着什么。
我每次都看到他被那可恨的名字推到操场的边缘,蜷缩着背过脸去。他从来没有像其他男孩子那样打过架。别人叫他「叛徒」或「懦夫」时他只变得面色苍白,然后就这么苍白地走开。他的哥哥该隐没少为他打架,放学路上也是该隐保护他,使他免受教会学校男孩们的攻击。
……跟他父亲谈我对一个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的人有何感想时,他母亲膝盖上盖着毛毯就坐在旁边,只是不发一言。本迪戈先生只是笑。「犹大是他的名字,」他对我说,「今后也是。」但我在本迪戈夫人的脸上看到一种表情,那正是我需要的。第二天放学时我把男孩叫到一边对他说,「你想不想有个新名字?」他愁苦的小脸儿像圣诞树一样亮了起来。「我愿意!」他叫道。可他马上又蔫了,「但我父亲不会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