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已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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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射它的那支枪的弹夹里的一粒。问题是,谁的枪?哪支枪?从哪里射出的?」
埃勒里什么也没说。警官心情烦乱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自己的胡须。
「不是朱达的,我的儿子。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朱达在零点前后握在手上的那一支。按照你的说法,那支枪是空的——你自己亲手卸下子弹并放在了我手上。朱达另外没有子弹——你几次搜查了他的房间——就算他有,你在零点前几秒钟仔细看过那支瓦尔特,它还是空的。你说,你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枪。板机扣动有咔嗒一声,没有子弹射出。也不可能有。那是朱达·本迪戈先生自己的问题。应该到精神病医院去解决。」
「接着说。」埃勒里静静地听着。
「所以,射出子弹的是另一支枪。从什么地方射出的呢?从机要室外面吗?让咱们弄清楚。这房间有两英尺厚的加固墙。开枪前现凿孔吗?孔在哪儿?反正我没看见,尽管过一会儿我们要作一次彻底的检查,但你我都清楚,不会找到这样一个洞的。怎么操作,一天24小时都有警卫?门呢,不但关着而且还加了锁,还是钢铁的。除了锁孔再无缝隙,而那个小孔又窄又小,不足以让一颗子弹穿过;另外,门里的锁也会把它挡住。没有窗户。没有横档或过梁。没有窥孔。大王自己亲口说,没有秘密的地道、内室以及诸如此类的设施。空调设备么,走的是天花板上面的管道。那些斯普林上校说能够『呼吸』的特别设计的金属雕梁,你看——它等于是一个坚固的罩子,在那里打洞更是痴心妄想。还有,那里的角度也不对。」
「你的结论是……?」
「唯有一个结论说得通。那一枪是从屋内射出的。那么谁在这屋内呢?本迪戈大王和他的妻子——你看到他的衬衣上没有任何火药灼迹,不是吗?」
埃勒里从他父亲的肩膀头望着卡拉·本迪戈。
「当然了,」警官小声说,「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是的。」埃勒里说,「但你告诉我:枪在哪儿?」
「在这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但它在这里。」
「但我都查找过了,爸。」
「还不够,」他父亲严格地说,「不是这么个查找法儿,还远远不够……不,不在她。她穿的衣服里能藏下一支枪吗?另外,从我把她扶向椅边到我把她从短暂的昏迷中弄醒,我确认了这一点。我一点儿不想对别人的妻子无礼,但我又能怎么做呢?枪在这屋里,埃勒里。它应该在这里。没有离开过。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它。咱们开始吧。」
「好的。」埃勒里说着离开了墙角,「开始。」
可他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他们在屋里找了三遍,第三遍他们各自负责几块地方,一厘米一厘米地过。从埃布尔那里得到钥匙,他们把每个抽屉都检查一遍。文件柜也一个个地打开,生怕漏掉一个隐蔽的机关暗道。每张桌子的边边角角也不放过,包括桌腿之间的空档。埃勒里上到柜顶,把每一英寸的墙面都摸到。在柜顶上加把椅子,绕着四壁检查了靠近天花板的金属雕梁。他特别小心地查看了时钟。他们确认了文件柜是不能移动的,它们永久性地固定在墙上。他们把桌旁的两把椅子搬开,把电话机拆散,打字机也被掀开盖。甚至连躺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的抢救台以及午夜过后进屋的斯托姆博士的所有东西,他们都没有放过。
——没有枪,没有弹壳。
「在他们其中哪个人的身上。」警官咬着牙说。他提高声音说,「我们要进行一次搜身。每个人都不例外。抱歉,本迪戈夫人,也包括你,我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发散放下来……你可以自我安慰说,你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喝不到早晨第一杯咖啡的老朽。不然的话,你就命令我们立刻打住——立刻决定吧。」
埃布尔·本迪戈平静地说:「我要知道结果。从我开始吧,警官。」
埃勒里查的是朱达、斯托姆博士和抢救台上的那个人。
埃勒里把最多的时间都放在后者身上。他甚至没有忽略绷带的缝隙。其他人由警官负责。斯托姆博士像好斗的矮脚鸡围着埃勒里扑腾。
「小心点儿,噢,你这白痴——不能那样!如果他死了,好小子,你就是凶手。我才不在乎谁有枪没枪呢!」
警官张口结舌。埃勒里脸都扭歪了。四片嘴唇里说不出半句话。
埃布尔开始来回踱步。
卡拉站在抢救台边,她头发散乱,有装无束,只是用指尖轻触她丈夫大理石一般冰凉的手,不时地拢拢他的头发。朱达在角落里安静地喝他的酒,他那迷离的目光里又一点儿光亮都不见了。马克斯一号宽厚的肩膀也耷拉下去。
斯托姆博士又在准备再一次注射。
奎因父子站在一边,看着。
看得出来,埃布尔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他踱步时总是盯着朱达看,显然在控制着不常有的情绪爆发,可这控制太难。终于,他控制不住了。
他跳过去抓住朱达的衣领。这攻击来得如此突然,朱达像一根木头一样被提溜起来,可他没忘了顺手抓住他的酒瓶,他的牙齿露了出来,一瞬间,埃勒里有种可怕的感觉,这个人在笑。
「你这个醉鬼恶魔,」埃布尔从牙缝间挤出他要说的话,「你是怎么干的?我知道你的脑袋里想什么——你那病态的,令人厌恶的脑袋。我们一直都太放纵你。你早就在恨我们。你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你是怎么干的?」
朱达把酒瓶往自己嘴边送,由于脖子被勒住,他的眼睛暴突向上翻起。埃布尔夺过酒瓶:「今晚你再也别想多喝——别想,我早就受不了啦!你真以为干了这件事还能逍遥自在吗?你以为大王再站起来时还能饶过你?」
朱达嘴里咯咯作响。他哥哥把他推向墙边的柜子。朱达倒在地板上,抬起头。
他确实在笑。
每个人离开房间之前被再次搜身。斯托姆博士、本迪戈大王仍然没有知觉地躺在台上、东倒西歪的朱达、马克斯一号、卡拉、埃布尔……
警官搜身,埃勒里一个一个地放行,再做手脚已不可能。警官也对要搬出去的设备作了最后一次检查。
——还是没有枪。没有弹壳。
「我不能理解,」准备最后一个离去的埃布尔说,「我必须得到结果。我哥哥会要求这样做……我给你们两位先生全权。我会交代给斯普林上校,凡是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他和他的全部保安力量都将服从你们的命令。」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酒瓶,嘴唇绷得更紧,「别担心朱达。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伤害任何人了。」
他走出去后,埃勒里还是确认了一下门已锁上。然后他转过身来:「奎因警官,我想……」
「真滑稽,」他父亲讥讽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现在开始真正时搜查。」埃勒里说。
45分钟后他们隔着本迪戈大王的桌子相对而立。
「不在这里,」埃勒里说。
「不可能,」他父亲说,「不可能!」
「大王怎么被击中的?从屋外吗?」
「不可能!」
「从这屋里吗?」
「不可能!」
「不可能,」埃勒里点点头,「不可能从屋里也不可能从屋外——这屋里又肯定没有枪。」
警官沉默。
过了一会儿,埃勒里说:「我们自己。」
「什么?」
「搜查你自己,爸!」
他们自我搜查。
他们彼此搜查。
——没枪。没弹壳。
埃勒里抬起右脚,故意踢了一下本迪戈大王的桌子。
「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关上机要室的门,埃勒里最后一次确认它已锁上——毫无疑问是锁上了。
不见斯普林上校的影子。显然他宁愿缺席移交权力。
「上尉!」
警卫官跑过来说:「是的,长官。」
「我需要封条和蜡。」
「是,长官。」
等他把东西拿来,埃勒里把蜡点燃,让熔蜡滚在门锁上堆成厚厚的一团。等了一会儿,他把自己戒指上的私章直接按在蜡团上。
「门前日夜设岗,三小时一换。蜡封不得触动。如果我发现蜡封破损……」
「是、长官!」
「这里的警卫室还有一把开机要室门的备用钥匙吧?给我拿来。」
他们沿着走廊下去,等着钥匙。这时机要室门口已经有了一名警卫。
「你那里有另外两把钥匙,对吧?爸?」
警官点点头。埃勒里把第三把钥匙也交给他。警官仔细地把它放进裤兜里。
「我们最好还是去睡一会儿。」
警官走向电梯。然后又停住了,他回过头去:「你还不来吗?」
埃勒里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神情。
「这又怎么啦?」警官不满地说着,又往回走。
「斯托姆博士从大王胸中取出的那颗弹头」,埃勒里慢慢说,「你看口径是多大的?」
「小口径。大概点25的吧。」
「对,」埃勒里说,「朱达的枪就是点25口径的。」
「噢,睡觉去吧。」警官说着就要转身。
但埃勒里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也知道这样想是荒唐的。」他叫道。
「埃勒里……」他父亲话未说完。
「我要去查一下。」
「真要命!」警官吃力地跟上他。
朱达的房门口也有一名警卫。他看到奎因父子敬了个礼。
「谁把你安排在这里?」警官问。
「埃布尔·本迪戈先生,长官。他本人的命令。」
「朱达·本迪戈在里面吗?」
「是的,长官。」
埃勒里进去。警官进去后先进了朱达卧室的门。这里面鼾声如雷。警官把灯打开,见朱达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大张着嘴。屋里的气味不好闻,警官感到一阵恶心。
他把灯拉灭,退出来时把门关上。
「拿到了吗?」
那支小巧的瓦尔特正在埃勒里手上。它一直就在桌子上,朱达在午夜时表演完奇迹谋杀后,是埃勒里把它扔在桌上的。
「怎样么?你在看什么?」
埃勒里把它倒到另一只手上继续看。
在朱达桌后的小地毯上有一个子弹壳。
警官朝它扑过去,同时从衣袋里掏出埃勒里午夜时从朱达的瓦尔特中卸下来并交他保管的子弹中的一粒。
「正是这种口径子弹的弹壳。一样的!」
「他没有开火,」埃勒里说,「枪根本没响过。在他施魔法的整个过程里,也没有弹壳蹦出。枪膛里是空的。我跟你谈过。这是个把戏,同一个把戏的一部分。」
「咱们再看看枪!」
埃勒里把枪递给他父亲。警官眯眼细看:镶着象牙的枪把,三角形的缺损。他摇了摇头。
「真是荒唐透顶,」埃勒里说,「你觉得咱们上床睡觉之前还应该干点儿什么吗?」
警官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们默默地离开了房间,警官拿枪,埃勒里则捏着那粒弹壳。警官还特意按了按胸前衣袋里的信封,里面装着从本迪戈大王身体中取出的包在棉纱团里的弹头。
在警卫室门口,埃勒里对值班军官说:「我要一位能开快车的司机,把你们这里的弹道学专家,不管他在哪儿,从床上叫起来,直接送到弹道实验室,十分钟后奎因警官和我在那里与他碰头!」
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这位弹道学家的名字,事后也再难回忆起他的长相。他们一头雾水地在实验室里共同度过了这个噩梦般的工作夜的最后一段。在那一个半小时里,奎因警官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是一间他见过的最棒的弹道学实验室。后来,他否认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不管是在黑处还是在亮处,他并没有真的看到什么。埃勒里何尝不是这样,尽管记忆的那部分功能已处于瘫痪状态,仅剩的一点儿精力也只够放在一件事情上。
神经上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他们围着弹道学家打转,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摆弄弹壳、子弹和枪——实射比较,涂刷薄层,氨化处理,显微放大——他们带着愤怒、妒忌和希望的情绪看着他,生怕他也耍把戏,加入更多的魔法进去,他们像产房外面的准爸爸那样下死劲地抽烟,甚至为自己举止的失常而笑起来。
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了。
他们亲眼看到了结果。已经无需专家把他的发现加以归纳,那都是些很专业性细节——撞针斑,发射和退壳的连动杆,枪门走动的转痕。所有的一切都和那粒从朱达书房的地毯上捡起的弹壳联系在一起。他们把那颗差点儿致命的弹头与对比实验的弹头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研究,眼睁睁地看着两者纹丝不差地吻合成一体。
他们坚持用摄影手段印证一下现有的结果,这个要求也得到了满足,结果也摆在了显微镜下,他们看了又看,反复比较、讨论、争执,该做的一切都做过之后,他们面前出现的已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结论:
斯托姆博士从本迪戈大王胸膛里取出的弹头,确实是隔着两堵不可能穿透的墙和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