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教吹箫 by 梨花烟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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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料定昨夜萧烈定是与那舞姬共度,因此冷笑一声,道:“罢,罢,罢,什麽厉害样儿我没见过,敢情王爷昨夜洞房花烛,得遂了心愿,今儿高兴,又来哄我,我可不敢担这个虚情儿,况且也担不起。本就是不知进退的蠢笨之人,还不知趣的往身前凑什麽?从今後,大家不见面,也就完了,横竖有好的前去服侍。”
一番话把萧烈气的目瞪口呆,发狠道:“没错,本王昨夜是宠幸了那名舞姬,又怎麽样?难道还要你来管束本王不成?本王曾说过,人要知自己的本分,如今看你越发上来了,显见得本王离了你就不成了?”
玉箫气得坐起身子,道:“我何曾说过这话?王爷要离了我,便离得远远的,从今後再不见面,还我一个清净,就是我的造化了。”一行说,一行忍不住落泪。
萧烈气的目眦欲裂:“好,好,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本王就离了你这里,怕还活不成了吗?”一摔帘子,转身出去了,心里犹愤愤不已。
珠袖正做针线,见他满面怒容的回来,便猜著了八,九分,心中叹气,忙迎上来伺候。待要劝慰一番,又不十分敢劝,再说正在气头上,情知劝也无用的。因此上只是每日里加著十二分小心的伺候著,饶这样,仍是被鸡蛋里挑骨头的找毛病,心知萧烈心里不自在,她也不往心里去。
不觉已到起程之日,那路高亲自治席饯别,十分隆重,直送了百八十里,萧烈苦劝回去,又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方回去了。
一路上也无甚事,只是玉箫因在屋里躺了两日,起程时被风一吹,受了风寒。每日里昏昏沈沈,只在车里颠簸,也不到萧烈眼前。
萧烈连日来不见玉箫身影,只当他仍在耍性子,也就赌气不闻不问,因此并不知他病了,只在马上生著闷气,连连催促加快行程,这可苦了玉箫,身子本就不适,又得不到好好歇息,病越发厉害了。
原来雁儿那个丫头,最是伶俐不过的,她因见先前萧烈怒气冲天而去,这几日又不来探望,加上从其他兵将那里得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便猜玉箫定是失了宠,心里道:原本那个样子就上不了台面,谁知竟有那般造化,饶这样,每日里还不给王爷个好脸色看,如今到底惹恼了,想必这次是发狠丢开手了,真真是早知今日,何苦当初不知好歹。“因此也不去告诉萧烈,也不传军医前来诊视,每日里只吩咐厨房里做两碗姜汤发散便罢。
一晃半个月,山臣的都城已在望了,便有一名都城中的将军,奉皇帝之命前来接应,告诉宫中的仪式多已安排好了,就请萧烈先在驿馆休息。萧烈也便允了。
这边珠袖方趁机说:“王爷这一路上也没传玉箫过来,也不知如今是怎麽个光景?倒是去看看才好。”
萧烈闷闷道:“理他做甚,明明是他的错,不服软也就罢了,如今越发连个规矩也没了,这半个月,何曾见过他一个影儿,且由他去吧,这时候去看,越发纵了他了。”
珠袖心知萧烈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还是十分牵挂的,只是苦无台阶可下,便道:“王爷,虽是这麽说,但那一晚你也著实把话说重了,或是玉箫并不知山臣国有此风俗,生了误会也未可知呢?想他平日,并不是这样不知进退的人,所以说倒还是去瞧瞧好,真的还如先前那个样儿,纵丢开手,也不可惜了,只怕这里头有什麽因由,岂不日後後悔?”
一番话说的萧烈也无言可答,况心中也确实想去,便道:“也罢,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罢。”说完和珠袖出来了。
远远的珠袖便瞧见雁儿正和几个御林军调笑,便皱眉,心道:“成日里竟不知这丫头如此放荡,想必我整日里和绛唇忙於王府事务,倒把丫头们忽略了。看来这番回去,要下力气整治一番才是。”
这样想著,已来到她面前,只见她乱颤著跪下,面色惨白,问她玉箫怎麽样,只喏喏的答不出来,情知不妥,;连忙和萧烈掀帘子走了进去,一看之下,只唬了个魂飞魄散,手脚冰凉的站在那里,动一下也不能,反是萧烈早已如飞的奔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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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玉箫直挺挺躺在床上,满面绯红,双唇裂开了好几道口子,犹在一张一合,萧烈一把抱住时,只觉触手火烫,就似红炭一般,这一下唬的心胆俱裂,连声音都变了,只一迭声的叫快传军医,珠袖方清醒过来,忙跑了出去。
这里玉箫也不睁眼,嘴唇虽动,声音却微弱不可闻,幸亏萧烈乃习武之人,耳力异常聪敏,依稀辩了几次,似乎说的是一个“水”字,便知他口渴,待要从水瓶里倒时,那水已是一丝热气也无。心中恼怒,就要把杯子砸了,转念又怕吓到玉箫,方作罢。
忽见门帘一挑,珠袖带著几个丫头拿著水瓶,方巾,漱盂,姜汤等物走了进来。见萧烈面色不善,忙道:“王爷,已有人去传军医了,想必就来的。奴婢料著这儿东西未必齐全,所以就先拿了一些。”
萧烈一边吩咐倒了两碗热水,倒温了,和姜汤一起,就著玉箫的唇饮了下去,才道:“这屋子里如此不堪,怎能住人,待会儿移到我屋里去也就是了。你先去把床铺收拾一下,备几床厚密轻软的锦被是要紧的。”彼时天气虽然和暖,仍有轻寒,那玉箫已热了几日,汗也出了几身,被褥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触手阴潮无比,雁儿早就丢开了手,这些事就更不加理会了。
当下便用锦被裹了玉箫,来到萧烈屋里,珠袖早已准备妥当,又命了十几个丫头在廊上等候吩咐,五名军医也已过来,诊视一番後,都道:“险得很,再迟一日,定然没命了。如今也只能尽力医治,先退烧要紧,能不能保得住命,则要看天意了。”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萧烈和珠袖亲用热水给玉箫擦了身子,一时药煎好了服下,方睁开眼来,看著萧烈,口内却只叫雁儿,显见神志是糊涂的。珠袖虽经历过许多的大场面,见玉箫如此,也不由慌得哭了。倒是萧烈虽肝肠寸断,仍不失沈稳,大家方不致慌乱。
直忙了一日,服了三四贴药,至夜间,方出了点子汗,那五名军医无不是经验丰富的御医,先前见那光景,私下里多道怕是不中用了,如今见出了汗,不由喜出望外,皆都松了一口气,道:“只要发了汗,就有希望了。”又让珠袖令厨房备饭,说:“本来公子身上有病就虚弱,如何禁得几日里水米未进呢?待会儿若进了饭,对医病更有助益了。”又说了很多好话,珠袖方觉宽了一点心。
一会儿,就有一个丫头名唤晴芳的,端了一个大食盒过来,里面盛著一碗稀粥,混著点子肉末,又有一碗豆腐松,一碗蒸的嫩嫩的鸡蛋羔子,说:“我们姑娘说了,这几样东西正好对几日未进食的病人,让王爷和姑娘放心用,另外,已炖了上好的燕窝,等再过两三个时辰,我再送来。”
珠袖点头,道:“你去吧,告诉你们姑娘这样很好。”又转身对萧烈道:“这何轻怜不但厨艺好,还精通各种补养药膳,公子的饮食,是不用操心了。”萧烈也点头,扶起玉箫,珠袖便喂了几口粥,虽神智仍不清醒,可喜尚知吞咽,一会儿工夫,把那碗粥和鸡蛋羔子都吃净了,又喝了两碗水。待躺下,那汗越发出的多了,面上绯红之色亦退了不少,军医们便更有把握了。
一夜通不曾睡,至天明玉箫神智清楚了一些,渐渐知道饿了,也能认出萧烈,但因连日里病得糊涂,也不知道生气了,只是开始嫌药苦,每次喂药都要费番周折,其余时间乖的便如一只小鸟儿一般。看在萧烈眼里,既心痛的不得了,又觉可爱无比,因此上那宠溺竟比以前更厉害了。
珠袖直到此时,方有时间过问整件事情的始末,待知道雁儿种种欺心之举後,便命人先打了四十板子,然後押了下去,只等玉箫身上大好了,再由萧烈处置,因把众丫头召集起来,道:“做人不可存坏心,你们看那雁儿,她只道玉箫失宠,便不管不问,想著纵是死了,王爷也不致怪罪,如今落了个什麽下场?你们当以此为戒,勿以轻慢眼光看人,自己分内的事,更要严守,譬如伺候的主子失了宠,你们仍尽心服侍你们的,若有心丢开手,自会有人将你调开,万不可自以为是,以至招惹灾祸。”丫头们也都同声附和。
至中午,又热起来,萧烈亦乱了方寸,其中一名军医资格最老,唤做王天齐的便道:“王爷不必著急,这热症是愿意反复的,眼下还是服药和补养要紧。” 萧烈方静下心来,吩咐道:“你们需尽力医治,若公子好了,本王必重重谢你们。”他不用赏,只用谢字,是何等的尊重,五名军医齐道不敢,当下谁不尽心。
便有小丫头晴芳,奉何轻怜之命又送饭来,待揭开食盒看时,见多了一样清蒸鲫鱼,一碗焖肉和一大碗乌鸡汤。珠袖便先笑道:“可是见了荤腥了,先前总是鸡蛋豆腐,豆腐鸡蛋,看著都怪腻味的。”
晴芳也撑不住笑了:“我们姑娘说了,先前公子肠胃空空,怕吃荤的恶心,吐上来。如今已进了饮食,正是该补的时候,那边还用慢火炖了一碗蛇羹,说留著下午吃呢。”
珠袖笑道:“这不补便罢了,一补起来还没个完了。”说著拿进去了,晴芳自回去,不提。
把饭摆在炕桌上,萧烈扶起玉箫,只见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便问:“热可退了一些吗?”
萧烈点点头:“摸起来倒是退了好些,只是看样子仍是昏沈,终究也不知会不会再热上来,好叫人担心。”珠袖便宽慰了一番。
所喜仍愿进食,著实吃了好些鱼肉,珠袖舒了一口气,道:“看这样子,是不妨事了。”
几日下来,那热渐渐退了,且不再复升,想起前事来,仍是恼萧烈,见了面脸上淡淡的不说,每日里说话亦是夹枪带棒。萧烈心中抱愧,也不理论,只是陪著笑儿,变尽方法讨他欢心。究竟也不知这个结怎麽解开,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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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臣的国主洪宁已飞马来请了萧烈好几遍,让他择日进京,只因玉箫的病,所以尽被萧烈婉拒。如今看他气色已恢复如常,且身子也已大好,便令人通知洪宁,两日後便会到达都城。
玉箫对萧烈仍是淡淡的,萧烈也不理论,更因忙於政务,这几日也不大和玉箫照面,一则怕他看了自己生气,二则马上就要进都城,要做一些政治上的准备。因此只命珠袖找几个妥善尽心的丫头用心服侍。如此一来,玉箫反觉心中有点空空的感觉,只是并不深,自己也不在意,只当是旅途寂寞而已。
这一日,因天气晴朗,玉箫便在几个丫头的前呼後拥下出来散心,其实他原不想让这麽多人跟来,倒显得自己轻狂,无奈经雁儿一事後,谁敢怠慢,也不顾玉箫脸色不善,十几个丫头围著,生怕出了一丁点子事,被萧烈怪罪下来。
其实也并无什麽可逛之处,驿馆周围只是几个小山丘而已,正无聊时,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可不是那个被萧烈宠幸的舞姬是谁?
见她一脸幸福的在那里编一个花环,玉箫心里颇不是滋味,暗道:“怪道人家说女人善变,果然不错,看她那个时候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和那青年分离,就如生离死别一般,如今才不过被萧烈宠幸了十几夜,便又恢复成常态了。心知这几夜萧烈都是在这边照顾自己,断不会再有时间去理会这女子,料想也不过临幸了十几夜而已,不由奇怪怎麽这麽短的时间,便能令她倾心,看来人多评论广平王爷乃风流情种,竟是半点不差。心里便觉闷闷的,自己也不知怎麽这麽不痛快,不过就是一个变心女子罢了。
忽闻一个嘹亮男声直叫著:“兰兰”方欲看时,早见一个男子将一束野花递到舞姬手中,不由吃了一惊,再仔细看,却是那夜的青年。心下诧异不已。
那青年眼尖,看到玉箫,连忙拉著傅兰来到他面前,深施一礼道:“恩公身上可大好了?前几日听说恩公受了风寒,本欲去探望,奈何恩公病情颇重,众位姐姐皆忙碌劳累,因此未敢打扰,不成想竟在这里遇见,恩公请受我和兰兰一拜。”说著便跪下磕头。
一番话把个玉箫弄的怔住了,待欲问时,早有珠袖前来寻他,便道:“这里的事多著呢,你且不要急著问他们,山丘上又有风,横竖先回屋里,我讲给你听。”一边说一边拉著他走了,众丫头也随在身後跟著。
来到屋里,玉箫便忙拉住珠袖细问,珠袖扑哧一笑,道:“你何时也有了这个急脾气了?莫非因为牵扯到王爷,你留了意?因此上著急担心吗?”
玉箫闻言把嘴一撇,:“哪个是因为他了?你何时看我为他操过心?都是他一味逼著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