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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唐诗鉴赏大典-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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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天谋其长。 
  东方苍龙角, 
  插戟尾捭风。 
  当心开明堂, 
  统领三百六十鳞虫, 
  坐理东方宫。 
  月蚀不救援, 
  安用东方龙? 
  南方火鸟赤泼血, 
  项长尾短飞跋刺, 
  头戴丹冠高逵枿。 
  月蚀鸟宫十三度, 
  鸟为居停主人不觉察。 
  贪向何人家? 
  行赤口毒舌。 
  毒虫头上喫却月,不啄杀。 
  虚眨鬼眼明, 
  鸟罪不可雪。 
  西方攫虎立踦踦, 
  斧为牙,凿为齿。 
  偷牺牲,食封豕。 
  大蟆一脔,固当软美。 
  见似不见,是何道理? 
  爪牙根天不念天, 
  天若准拟错准拟。 
  北方寒龟被蛇缚, 
  藏头如壳如入狱, 
  蛇筋束紧束破壳。 
  寒龟夏鳖一种味, 
  且当以其肉充月霍。 
  死壳没信处, 
  唯堪支床脚, 
  不堪钻灼为天卜。 
  岁星主福德, 
  官爵奉董秦。 
  忍使黔娄生, 
  覆尸无衣巾。 
  天失眼不吊, 
  岁星胡其仁? 
  荧惑矍铄翁, 
  执法大不中。 
  月明无罪过, 
  不纠蚀月虫。 
  年年十月朝太微, 
  支卢谪罚何灾凶。 
  土星与士性相背, 
  反养福德生祸害。 
  到人头上死破败, 
  今夜月蚀安可会? 
  太白真将军, 
  怒激锋芒生。 
  恒州阵斩郦定进, 
  项骨脆甚春蔓菁。 
  天唯两眼失一眼, 
  将军何处行天兵? 
  辰星任廷尉, 
  天律自主持。 
  人命在盆底, 
  固应乐见天盲时。 
  天若不肯信, 
  试唤皋陶鬼一问。 
  如今宜,三台文昌宫。 
  作上天纪纲。 
  环天二十八宿, 
  磊磊尚书郎, 
  整顿排班行。 
  剑握他人将, 
  一四太阳侧, 
  一四天市傍。 
  操斧代大匠, 
  两手不怕伤。 
  弧矢引满反射人, 
  天狼呀啄明煌煌。 
  痴牛与騃女, 
  不肯勤农桑, 
  徒劳含淫思, 
  旦夕遥相望。 
  蚩尤簸旗弄旬朔, 
  始搥天鼓鸣琅。 
  枉矢能蛇行, 
  眊毛森森张。 
  天狗下舐地, 
  血流何滂滂。 
  谲险万万党, 
  架挘Ш慰傻保俊
  眯目衅成就, 
  害我光明王。 
  请留北斗一星相北极, 
  指麾万国悬中央。 
  此外尽拂除, 
  堆积如山岗, 
  故月蚀不见收。 
  予命唐天,口食唐土。 
  唐礼过三,唐乐过五。 
  小犹不说,大不可数。 
  灾珍无有小大瘉, 
  安得引衰周, 
  研覈其可否? 
  日分昼,月分夜, 
  辨寒暑; 
  一主刑,一主德, 
  政乃举。 
  孰为人面上, 
  一目偏可去? 
  愿天完两目, 
  照下万方土。 
  万古更不瞽, 
  万万古。 
  更不瞽,照万古。 
  卢仝诗鉴赏 
  月食是一种天文现象,早在骨骨文中已有记录,但作为诗歌题材则并不多见。卢仝的《月蚀诗》用一千七百多字描述了在浩瀚广阔的天体中发生的一次月全食现象和过程,诡异万状,纵横捭阖,连同它的篇名都无疑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创新。难怪这首诗很快便得到了韩愈的赞叹,极“称其工”(《新唐书·卢仝传》),多有仿效之作。 
  不过,卢仝的《月蚀诗》并不是天文现象的简单记载,而是借题发挥,以比体的形式,“托事于物”,有所讽喻。关于这首诗写作的历史背景和意图,《新唐书·卢仝传》有“讥切元和逆党”的说法。史称“元和逆党”,是指宦官陈弘志弑宪宗之乱,事在元和十五年(820)。但从诗中“新天子即位五年,岁次庚寅,斗柄插子,律调黄钟”,及韩愈《月蚀诗效玉川子作》“元和庚寅斗插子,月十四日三更中”(斗插子指冬至,黄钟指十一月)看,可知卢仝《月蚀诗》为元和五年十一月十四日月食而发,与陈弘志之乱相距尚十年,不可能预卜而“讥切”之。况且自古有“日君象,月臣象”,“一主德,一主刑”的说法,把“月蚀”同弑君拉扯在一起,牵强附会。因此要考察《月蚀诗》的政治背景得回溯到元和五年(810)前后去。 
  元和四年,成德节度使(领恒、冀、深、赵四州) 
  王士真死,长子王承宗自为留后(河北三镇相沿以嫡长为副大使,父死便称留后),待朝廷任命后,正式称节度使。唐宪宗想革除藩镇世袭制,准备用兵,这当然是合理的。但他不顾群臣“自古无中贵人为兵马统帅者”(《旧唐书·宦官传》)的反对,任用自己最宠幸的宦官吐突承璀为统帅,结果威令不振,士无斗志。各道统兵将校受宦官指挥深以为羞耻,不肯齐心竭力,战势完全陷于被动,号为“骁将”的神策大将郦定进被叛军所杀,诗中“恒州阵斩郦定进”云云即指此。整个战事损失惨重,期年无功。第二年,唐宪宗迫不得已任命王承宗为成德节度使,吐突班师而返,仍为禁军中尉。段平仲等极论吐突承璀轻谋弊赋,请斩之以谢天下,宪宗只降其为军器使,旋又因罪出令监淮南军,但不久又诏回京师,官复原职。唐朝自玄宗后期始,宦官的势力慢慢滋长,元和之际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唐宪宗在位十五年,始终宠信宦官,最终身死阉竖之手。当时有识之士,诸如白居易、独孤郁、李绛等朝臣,对宦官弄权的危害,都看得清楚,屡有书谏。诗人卢仝则以独特的艺术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忧惧和警告,并且不幸而言中:“人养虎,被虎啮;天媚蟆,被蟆瞎。”卢诗可以说因月食而发,联及“恒州兵事”。但是,正像能用“月食”的天文现象来包容本诗的全部内容一样,也不能用“恒州兵事”的历史事实来直解本诗的丰富内蕴。即不能囿于“本事”。 
  卢诗有云:“岁星福德,官爵奉董、秦。忍使黔娄生,覆尸无衣巾”。董者董贤,西汉哀帝幸臣;秦者秦宫,东汉将军梁冀之嬖奴,皆以善媚取宠,显赫一时。黔娄生者,春秋时齐国高士,因为不求仕进,死时穷得连遮体的衾被都没有。诗人把董秦和黔娄生的际遇作鲜明的对比,用意是深远的,使人想到诸葛亮《出师表》上的话:“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总之,我们可以说卢仝的这首诗,乃是借虾蟆食月的神话讽刺宦官弄权,“讥切”所至,切中中唐政治之弊。 
  全诗可以分作五段。第一段和第四段描述了诗人所看到的日全食过程。第一段从“有物吞食来”到“当天一搭如煤炲”,描写月食的初亏、食既和食甚。 
  皎洁的月光消失了:“平地埋寒灰”(《尔雅·释名》: 
  “月死为灰。”灰,晦也)。原本“火龙珠”似的月球,被某种怪物吞食了,整个天地象煤炭一般漆黑。第四段,描写月食的生光、复圆:“ 初露半个璧,渐吐满轮魄。”这两段诗,描述了日食的全过程及其自然景象,层次清楚明白,形象生动,既有环境刻画,又有气氛烘托,更注重诗人感受的表现,如“磨踪灭迹须臾间,便似万古不可开”之类。一切都是以诗人主体的艺术感觉为中心的有机整体,读来有身临其境之感。 
  据天文学的有关记载,整个月全食的过程,从初亏到复圆往往需要两三个小时,最长的近四小时之久。 
  其间从既食(月亮最后一点光芒被地球本影遮挡的瞬间,即全食开始)到生光(月亮光芒重新露出的瞬间),所需时间通常达一个半小时多。这是一段“空黑”,作者便腾出笔墨来洋洋洒洒地写了两段文字: 
  “玉川子洒下”,“玉川子又洒下”;情感强烈,议论妙生。这便是全诗的第二、第三段。 
  我们注意到,第一段写月亮被“有物吞食”,但此“物”是什么作者没有说明,这是一个伏笔,悬念。第二段即以“念此日月者”领起下文,对“月食”的三种说法作了考察。第一种为阴阳家的说法,从今日天文学角度看有一定道理,但作者不取,因为这同诗人把日月比作天眼的基本艺术构思相抵触。第二种说法因老子的理论而生:“吾恐天似人,好色则丧明”。然而现在幸非春时,“万物不娇荣”,“花枯无女艳”,这个疑虑可以排除。诗人取第三说法:“食月虾蟆精”。《史记·龟蓍传》即云:“日为德而君于天,月为刑而相佐,见食于虾蟆(俗称癞蛤蟆)。”月宫蟾蜍(即虾蟆)更是家喻户晓的古老传说。诗人强调的不是虾蟆食月本身,而是一个更为发人深省的问题: 
  “如此痴騃(愚昧无知)阿谁生?”作者认定它原是小小虫豸,其“化成”有一个发展的历史。当其初生之际,虽有“二帝悬四目”而不能为祸;既长,虽有尧天十日为患,却不能为民解愁。当食不食,何其痴騃,而今不当食,却食天之眼以养其逆命,又何其“奸非”!诗人最后说:“ 安得上帝请汝刘(刘,刑也)!”盼望将食月的丑类绳之以法,这使人想到段平仲等人请斩吐突以谢天下。 
  如果说第二段是向食月的虾蟆请刑问罪,那末第三段则是对整个天官刑法不修提出了严厉的谴责,从根本上说这是虾蟆得以养成为患的更深刻背景。在古人看来,天、地、人是相通的,天上的星像和地理分野、国家制度以至人世兴亡治乱都有一种神秘的关联,天文和人文是密不可分的。司马迁的《史记》有《天官书》,“若人之官曹列位,故曰天官”(司马贞“索引”)。天官有七政、二十八宿、四象、三垣等名目,国家制度和朝廷职官的设置是与之相应的,所谓“众星列布,体生于地,精成于天,列居错位,各有所属,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张守节“正义”)。 
  第三段正是在这种天文观念的基础上作艺术构思和想象的,诗以“告诉帝皇天”领起全段,对刑政失修、奸非为乱提出指责,表达了自己惩除凶顽、整顿纲纪的强烈主张。这可以从三个层次来解读。 
  首先,第一个层次指责四像二十八宿失职。东方苍龙七宿“月蚀不救援”;南方朱雀(火鸟)七宿“毒虫(虾蟆)头上吃却月,不啄杀”;西方白虎(攫虎)七宿偷吃祭品,对虾蟆食月的逆行“似见不见”,孰视无睹;北方玄龟(寒龟)七宿:“藏头入壳”、“蛇筋束紧”,真是“高第良将怯如鸡”!对这些尸位素餐,贪婪胆小的高官显要,诗人以“地上虮虱臣”的身分,提出了激愤的质问,对他们表示了高度的轻蔑和深刻的诅咒。比如一向被人视为神物的玄龟,在诗人看来,除了肉可以和鳖一样一饱口福之外,死壳连做占卜的龟板都不够格! 
  接着第二个层次,对五星(他们与日、月合称七曜或七政),又一一作了谴责和评判。《晋书·天文志》说:“岁星(木星)以德,熒熒惑(火星)以礼,镇星(土星)有福,太白(金星)兵强,辰星(水星)阴阳和。”但它们都违反了自己的本性、天职,或主德不仁,或执法不中,或乖性为祸,甚至主宰法律,一手遮天。虽有“太白真将军”,但在天已“失一眼”的情势下、英雄无用武之地,“ 项骨脆甚春蔓菁”,号为骁将的郦定进,头颅被人割青草似的砍将下来。语言凝练、形象而有深意,将天文人事弥合无间,虚实相生,酿造了一种独特、离奇的艺术意境。 
  总之,天官全混乱了,诗歌进入第三个层次。诗人提出:“ 如今宜,三台文昌宫,作上天纲纪。”三台、文昌皆星名。《晋书·天文志》:“三台六星,两两而居,起文昌而抵太微,一曰天柱,三公之位也,在人曰三公,在天曰三台。”《史记·天官书》索引: 
  “文昌宫为天府”、“文昌精所聚,昌者扬天纪。”即,这是一个文臣荟萃、立法司政的机关。法立而令行,诗人进一步提出了具体的改革计划,即整顿体制,削减冗员,除了“二十八宿”、“北斗”之外,他如“弧矢”、“天狼”、“牵牛”(痴牛)、“织女”(騃女)、“蚩尤”、“天鼓”、“枉矢”、“天狗”之属(《汉书·天文志》:“经星常宿中外官,凡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星。”),应尽行“拂除”,归併月光。诗人说,这种大胆的举动,似乎曾经有过,但不彻底,半途而废了,以至有今日月食之殃。这大约是诗人有感于宪宗对吐突的纵容姑息。诗人认为,要张扬纲纪,不立刑法,不除弊诛奸,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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