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大典-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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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生短促,事物变幻,那么诗人对此怎样看,他怎样去回答歌人的劝酒呢?“不须浪饮《丁都护》”四句,回答了“身问谁?”这个问题,也回答了纵酒的劝告。不必在《丁都护》的悲切乐声中颓废消沉地狂放纵酒,世上的英雄本来无须什么主人。“买丝”两句承接“世上英雄本无主”而来,含有对求主的讽刺意味。要求主人吗?那最好就是找平原君了;可是平原君早已入土,当今已无“平原君”,只好致酒祭奠他啦。这里感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希冀主人赏识,另一方面又不甘受人驱使,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他人身上。此外,这里也还包含对当政者不能任用贤才的深刻讽刺。这四句用直抒胸臆的手法,和第一层次的气魄相呼应,感情如滔滔的江水,奔腾激荡,把读者引向诗人心灵的深处。
人生确是短促的,和永恒的时间相比,简直是转瞬即逝。计算时间的漏壶不断地催迫着水滴向下走去;而年青女子浓厚的浓黑的头发,转眼之间就稀疏脱落,连梳子也承受不住了。光阴易逝,容颜易老,这是客观事实。如果让时光白白地过去,让秋霜爬上眉毛,白色替换了青黑,那是壮夫羞为的。男子汉、大丈夫是不会受人拘束、受人役使的。这里诗人以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回答了歌人的劝酒。
当然,诗人在这里所表达的思想很旷达,但他对于现实又充塞着满腔愤懑,以旷达的情怀表达愤懑的情绪,反而使人更觉诗人的激愤。从诗人的激愤中,我们可以看到现实摧残人才的悲剧。因此诗人李贺在轻烟迷濛、柳条拂娇的春日郊游时,会突发慷慨悲歌。
他激愤,但并不消沉,不是纵酒消愁,而是以一种傲岸的人生态度来对待现实;他不是及时行乐,而是珍惜时光,不甘颓废。也正是在这种痛苦矛盾的心情下,所以诗写得感情激荡,波浪迭起。激愤的心情和明丽的娇春相辉映,傲岸的形象和神奇的色彩相交汇,形成震撼读者心魄的境界。
南园十三首(其五)
李贺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李贺诗鉴赏
唐王朝自绵延八年的“安史之乱”后,中央集权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各地方藩镇形成了自立一方的割据力量,他们不服从中央政令,自立制度,父死子继,出现了分裂国家的“藩镇割据”的局面。李贺这首述志抒情诗以及下面的两首诗就是在当时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李贺在辞去奉礼郎的职务之后,回到了昌谷。此时,他在思想上产生了剧烈的斗争,掀起了阵阵思想上的波涛。在为国建功立业的思想支配下,李贺产生了投笔从戎的念头。一气呵成地写出了这首诗。
这时候,诗人的思绪已经飞越关山,到了平定藩镇的前线,他似乎看到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挥舞那锃亮锃亮的吴钩,驰骋沙场。这时,他似乎在向幻想中的自己提出发问: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不佩剑带刀,奔赴战场,去收复被乱臣贼子占据的五十州美好江山?
此处以发问起首,透露出诗人豪迈的气势,昂扬的情绪,以及急迫的心情。山河破碎、个人的遭遇,不由得他不急切地想建功立业,干一番事业,为国报效,也改变自己怀才不遇的困境。
三、四两句承接一、二两句,继续用设问的句法,进一步抒发出强烈的感情。“若个书生万户侯?”封建社会中被认为最高的褒荣—— 绘图凌烟阁,有几个是书生呢?这二十四个功臣皆是在沙场上,在战争中奋斗、搏击出来的!这是羡慕、是向往、是自愧,也包含着一种对自己怀才不遇的遭际的激愤情绪。从整首诗看,虽有激愤的情绪,但并不低沉,并不悲伤,而是激越昂扬,有强烈的鼓舞力量!
诗歌在创作上是一气呵气,气势是一泻而下;但由于感情是复杂的,百感交汇,所以从诗的内在蕴藉来说,又有波澜起伏、一波三折的韵致。
其六
寻章摘句老雕虫,
晓月当帘持玉弓。
不见年年辽海上,
文章何处哭秋风。
这是和上一首同时写成的一首述志诗。上一首是正面叙述自己要投笔从戎、为收复被藩镇割据的五十州国土出力的感情;这一首则是从反面—— 否定学文、以为学文无补于事。
诗的开头两句构置了一幅临窗苦读的画面。这两句中,“ 晓”是诗眼。又是一个夜晚即将逝去,拂晓将临之时,天边的天幕上已经隐隐地露出冷清的一抹曙色;一弯残月挂在窗前,射出一缕惨白的余光。诗人还在窗前惨淡凄冷的气氛下,寻章摘句,弄些雕小技般的诗赋,似乎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终老此生了。
这令人悲哀的气氛、这令人悲哀的遭遇,它激起读者深沉的同情,也引发读者怀着沉重心情去思索:
是啊,难道就这样终老此生?这,也正是诗人描绘这一画面时的思索!所以曾经是使诗人那么醉心的书山跋涉、诗海徜徉的生活,现在却显得那样凄冷孤独,渺小卑微。
此情此景之中,诗人的思想翅膀又腾飞起来,它又越过千山万水,穿过寥廓的空间,到了河北道所属的地域。这里年年月月在厮杀,到处都是剑影刀光,而那些悲秋的文章,即使有如宋玉忧国忧民的情怀,又何益于水深火热中的国家?诗写到这里就更加沉痛,更加悲切了。一位向来以创作为自己生命主要内容的诗人,竟然发出了文章何用的哀号,这哀号是诗人的心在流血,是心血沸腾时发出的撕裂人心的呼唤!
有人说此诗隐晦曲折,有人说这首诗含蓄,看来都未得要领。这首诗的特点恰恰是明朗,心灵之火在喷涌。开头两句似乎是含蓄,但这只是诗的蓄势,把气势蓄满,为后两句忿愤之情的喷发作了势态的积蓄。
其七
长卿牢落悲空舍,
曼倩诙谐取自容。
见买若耶溪水剑,
明朝归去事猿公。
写完上面两首,诗人的思绪在继续扩展、升腾,他要付诸于行动了。开头两句沿着上一首“习文无用”的思维轨迹前进,人的思想超越了时间,把时间退回到一千年前的空间去,看到了司马相如这样一位大才子,看到了东方朔这位号称聪慧机智的卓越人物。
这两位历史人物的遭遇使人更感到悲伤了。一个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到悲惨的境地;一个是无法实现抱负,为了能够为社会所容,只能用一种诙谐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结果变成了小丑一般的人物,留了个“俳优”的不光彩的名声。才华、机智如司马相如、东方朔那样的人物,文场尚且如此,学文的结果如何,就不难预料了。这是诗人承接上一首的思绪,想到了古代人物的遭际,这样就更加强调他学文无用的信念。
三、四两句是他的行动方案。经过上两首的思想矛盾和彷徨,诗人坚定了,他将行动起来了。买一柄宝剑,找一位武艺高强的名师,习武学艺,然后驰骋沙场,干一番事业,搏取个凌烟阁上绘像的功绩。在前线军幕之中寻找自己的出路,为国出力,建功立业。
这里表面上似乎是由于诗人找到了出路,情绪上也转为昂扬。但从诗人的内心来说,他并不是乐意弃文习武,投笔从戎,这只是在现实中屡受挫折、寻求不到出路的一种逆反心理的表现,感情悲痛。
诗中把历史人物和现实状况融汇在一起描写,古今一理,使得诗人的感慨具有强烈的历史纵深感和形象的现实感。
金铜仙人辞汉歌并序
李贺
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欲立置前殿。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
茂陵刘郎秋风客,
夜间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
三十六宫土花碧。
魏官牵车指千里,
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
忆君清泪如铅水。
衰兰送客咸阳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
携盘独出月荒凉,
渭城已远波声小。
李贺诗鉴赏
这首诗作于宪宗元和年间,正如这首诗的《序》所说,诗人是根据一个传说故事而写成的,但是诗的重点又不在于这个故事本身,而是引申开去,以汉武帝刘彻为主人公,围绕着刘彻铸金铜仙人及其结局来展开描写,表达诗人自己对这一历史事件的感叹。
诗开头两句突出“秋风客”这一主题意象,这位“秋风客”就是汉武帝刘彻。这一意象的内涵不仅仅是因为刘彻写过《秋风辞》,而且还包含着如同一阵秋风一样,刘彻亦不能逃脱自然规律,也只是人世间匆匆的过客。再者,用直接意象“秋风”,间接意象《秋风辞》的悲凉意境来增强主题意象的悲剧气氛。
以“秋风客”这样一个无限凄清、悲凉,充满着悲剧色彩的形象来提起全篇又笼罩全篇,为全篇定下了悲哀冷清的基调。“夜闻马嘶晓无迹”一句的作用是加强“秋风客”这一形象。
汉武帝成为匆匆过客了,那么他所经营的一切又如何呢?秋天又到了,那曾经是那么繁华的三十六宫里,画栏旁边桂花树依在,仍在开花,散发出阵阵清香;但是三十六宫之中满眼荒凉:土花(青苔)爬上了台阶,爬上了栏杆,爬上了墙壁,爬上了树干。到处都是那碧绿碧绿的土花!这一“土花碧”的景象多么令人心酸!三十六宫荒废了,零落了,它染上了那么哀伤的色彩。
接下去写铜人的遭遇。这个铜人是“秋风客”刘彻为了逃避“过客”的结局而苦心经营的,而刘彻毕竟成了“过客”了,那么这个铜人就只能成为“秋风客”这一主题形象的衬托物。诗人发挥着丰富的想象描绘铜人的痛苦,以衬托出“秋风客”的悲剧。
从“魏官牵车”以下,描绘了搬迁金铜仙人的全过程。当然,天才的诗人即使是叙事也不会是纯客观地平铺直叙事情发生发展的过程,情感丰富的李贺就更不会如此了。诗人在写拆迁铜人的过程时,始终融合着他那满腔的情感,透过诗人感情的移向,突出铜人之悲。来拆迁铜人的魏官从东关进来,带来阵阵悲酸的秋风,直射金铜仙人的眼睛,使铜人落下沉重的泪水。这里用“酸风”“铅水”两个词,既新奇又十分形象地突出了铜人的“心情”,把铜人写活了。当铜人离开的时候,只有千百年来都照临人间的“汉月”,只有路边枯衰的兰草在送别,把金铜仙人离去时的孤寂凄清渲染了出来。这里的尖冷辛酸的秋风、冷清的月、衰败的兰草构成了一幅多么暗淡凄清的画面。在这个画面之后,诗人呼出了“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呼喊!这一层次如上所说无疑是要突出金铜仙人的“悲”。
但是它的目的不是为写铜人,而是为了衬托“秋风客”——这才是诗人写铜人的目的。铜人与秋风客,衬体形象与主体形象,有一个结接点,那就是任何事物都在变化,都不可能永远存在。刘彻如一阵秋风,匆匆去了;他所铸造的企望永生的铜人也在秋风中消逝。
有什么是永恒的呢?那只有老天了,但如果老天是有情感的话,那么连他也会衰老死亡的!企求长生,只是徒劳,只是一场悲剧性的幻想。看来他的《昆仑使者》《官街鼓》等诗是可以作为这首诗的注脚了:“金盘玉露自淋漓,元气茫茫收不得!”“几回天上葬神仙,漏声将相无断绝。”
最后两句用“独出”“荒凉”来进一步加强悲剧气氛,再用渭水的波声如泣如诉不绝如缕,从声音来渲染凄凉的情调,以结束全诗。
这首诗就是这样,以“秋风客”刘彻作为整首诗悲剧境界的主人公,用金铜仙人为陪衬形象,映衬汉武帝刘彻求取长生的幻想破灭的悲剧。李贺由于体弱多病,也经常感到人生短促,也希望能长久地活在人间,但是,他又十分清醒地看到,这只是一种幻想,不可能实现的,所以他也常常怀着这样一种对人生的悲剧性的冥想,形成了他内心世界的冲突。金铜仙人的故事,只是他的这种悲剧情绪的触发剂而已!诗中的秋风客刘彻、金铜仙人,只是他情绪外化的对象,是他的情绪的对象化。
他实在是无意于歌颂“秋风客”,也没有明确的批判他企求长生的行为。诗人是借此吟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