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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孔萨利克黑品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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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辆警车快速驶近布岗的栅栏。罗的三个士兵站在街上,挥手致意。停车!停车!同志,这儿有任务……
  这些警察却根本没减速,别说停车了,反而警笛声大作疾驰而来。士兵跳到一旁让路。他们有重要的战斗任务。罗想。
  当这两辆警车同士兵处于同样弯度时,开车的加大油门。车上的人突然同时举起机枪,对着军人扫射。拉特诺夫一把将丽云拽到一棵树后,把她压倒在地,然后扑到她身上,紧紧压住她。
  罗立即作出反应。“开火!”他大声吼叫。“开火!把他们拦住!开火!”
  他自己跪在丰田车旁,用他的冲锋枪朝疾驰而过的警车射去。士兵们则躺在街旁开枪。只有那个刚才通报警车消息的士兵还站在高处石堆上。他瞄准后面那辆车的后轮扫射,那辆车左右摇晃着倒向一侧,猛地撞到斜坡上。
  “我射中了!”那个士兵喊了起来。“我射中了!”
  前面那辆车沿着缅甸街一溜烟而下。从那辆被击毁的车中跳出四名“警察”。罗少尉站起身,举起冲锋枪,他还没来得及开枪,那几名“警察”已围成一小圈,互相握手后,举枪对射。他们相继倒下。
  罗手按冲锋枪扳机朝那堆尸体走去。这几个“警察”已一动不动。
  枪声平息。拉特诺夫从丽云的身上翻滚到一边,但仍躺在她身旁。
  丽云轻声呻吟,把头转向他,睁开了眼。她的目光在寻找他。她看到,他在身旁,躺在尘土和杂草丛中,呆呆地望着无云的蓝天。她朝他转过身去,倒在他的胳膊里。
  “您扑在我的身上了……”她几乎用一种孩子的口气说。
  “为了保护您。”
  “他们……他们也许会开枪把您打死的。”
  “那么这是天意。”
  “不!您扑在我身上,当作防弹屏障。为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
  “您能为我去死,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那几秒钟里我倒没考虑过。我想的只是:你必须救她!确切地说:我什么也没想。我这么做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像战争时那样:掩护!战争结束时我12岁。父母亲把我送往德累斯顿,我的叔叔那儿。因为他们认为,那儿可免遭空袭。可是在德累斯顿我经历了英国人的那次可怕的轰炸。空袭时有数千人在地窖里窒息而死,有的人发疯似地在大街上狂奔乱跑成了活火把。广场上烧焦的尸体堆成山,我也被埋在叔叔家的地窖里。我的亲戚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因为我出自本能反应,爬到支撑地下室拱顶的一根水泥柱旁。真离奇……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您活着。”
  拉特诺夫起身挨着丽云坐在地上,双腿蜷曲,望着田野。田野上一行行花菜绿油油的。一个农民头戴一顶大草帽,在木犁后步履艰难地走在一块收割过的土地上,一头肥壮的水牛拖着犁。他默默地在地里开他的沟,像是近旁的街上根本没发生什么。文英从杂草堆里起来,把鸟笼放回车里。汗水使他的脸发亮,他很幸运,他那只可爱的鸟安然无恙。罗少尉跪在伤员身旁,向兵营报警呼救。
  “来一辆救护车!”他对着无线电话机喊道。“我们有三名伤员!遭穿警服的毒品走私者袭击。走私者死四名。有辆车过哨卡朝K市方向逃窜!是辆苏式吉普,车上有四人。我们急需一辆救护车!快!”
  两名战士从那辆被毁的吉普车上回来,带回三只麻包、一只大皮袋和两箱竹竿。罗少尉喜形于色。取得了部分战果,不管怎么总算个成果。损失:三名伤员,但也有所得。
  丽云还躺在草里,不做声地注视着拉特诺夫。只有那对杏眼在说话,她的目光默默地抚摩着他。他却没察觉,仍凝视着对面高处那个静静的耕耘着的农民。街上发生过枪战,这个农民却宁静依旧。
  拉特诺夫突然开了腔,她一惊。
  “我再次肯定,”他说,“头两天就已险情丛生,再这样下去,我们有得折腾呢……”
  “十分抱歉,”丽云目光下垂。“我当了三年导游,从没出过事,今天发生的事,简直不可设想。正巧让您碰上了!”
  “我像磁铁吸针一样总把惊险吸引过来。最近一次是在阿拉斯加的偏僻的湖旁。我住在农舍里,只有搭水上飞机才能到那儿。出了什么事啦?天刚破晓,一只大熊闯入屋里,摸进厨房,猛地打开冰箱,把主人家的一整块鹿肉吃得精光!离去时,厨房内一片狼藉。‘我在这湖旁住了12年!’主人对我说,‘这种事从未遇见过。这是闯进我家的第一只熊。’按逻辑——因为我在那儿。”
  “这是偶妖……”
  “不,别的旅游者来到外国平平安安的,最多因吃了些不习惯的东西拉次肚子。要是我同样去这些国家,准会发生一些异乎寻常的事。丽云……”拉特诺夫把一只手放到她大腿上。她一动不动,但内心感到一阵冲动。她只得闭上眼。“看来那三个星期将是很不平静的……”
  罗华清少尉离开伤员向他俩走来。拉特诺夫和丽云从满是尘土的草丛里站起身来。
  罗来到拉特诺夫跟前,手伸进军装口袋里取出护照,交还给他。拉特诺夫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马上收下!”丽云说。“别犹豫!”
  他收下护照,把它放进上装口袋里。罗把头转向丽云。这起枪击事件后,他变得心平气和了。
  “请您翻译,同志,”他说。“但要详尽。”
  “是的。”
  罗看了拉特诺夫一眼。“您瞧,”他语气郑重,“为什么我们不得不疑虑重重。您今天亲身经历了。我们在被击毁的吉普车里发现二百磅海洛因,它们的市场价是数百万美元。”
  “这些还是警察呢!”丽云刚译完,拉特诺夫紧接着说。
  “这些毒品走私者施尽各种诡计。最近他们穿起了警服。”罗华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们欧洲人也该想想,要是第一辆车上也装满了海洛因,那帮家伙把它转往农村,毒品就进入那儿的自由市场,会毁掉成千上万的人。”丽云翻译时,他朝拉特诺夫点了点头。“我放你们走。您可以继续旅行。”
  “我们谢谢您,少尉同志。”丽云说。她赶紧拉着拉特诺夫的手朝车子走去。丽云和拉特诺夫没在车内坐稳,文英已开足马力。随着发动机的隆隆声车子疾驰而去。
  夜晚,天色已黑,明月当空,他们终于到了D市,神奇的白族人的城市。数千年的悠久文化在这儿相碰融成一体。来自四川穿越荒漠的商队,来自西藏的牦牛迁徙队,来自缅甸和湄公河的畜力车,来自越南、泰国的游牧人,元世祖忽必烈的大军和来自中国内地穿越荒漠的丝绸商队都汇集于此。从印度来的商人,勇敢、不畏艰险,带来了织锦缎和铜制器具,玉、盐、茶、纸和珍奇的鸟。这些东西又随着漫长的迁徙队列被送往四面八方。古道穿越高山丛林、原始森林和沼泽地,数百年来道上奋力车拥塞,因此人们都得在这儿歇脚,稍事休整,再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中。
  文英停下车。他们的前面耸立着雄伟的城门,即“南门”。残存的古城墙绵延于城门左右,这厚厚的岩石墙乃是一座永恒的建筑。出南门,大街直通北门。缅甸街在此拐弯,绕过大山直通边境城市,接着消失在缅甸的丛林中。
  “这是南门,”丽云讲解。他路上十分劳累,但不见有丝毫倦意。拉特诺夫倒很想喝上一杯啤酒,吃上一顿美餐。“您瞧见门左右两侧的两尊大狮子了?”
  “看见了。”
  “这是用最精美的大理石雕凿成的。没人知道凿于哪年。十年前,它们才被发现。人们在盖房挖地窖时,掘出了这对狮子。市政当局就把它们放到城门旁。城门边新近开了一座茶馆。”
  “就是那个有漂亮的雕刻屋顶的?”
  “是的,屋顶按照白族风格漆了红色。我们明天去那儿领略一下白族人喝茶的礼仪。”
  “跟日本人相似吗?”
  “不,完全不一样。您等着瞧吧,拉特诺夫先生。”
  文英正要穿过城门上大街。这时,从右边那个大理石狮子旁的石堆里走出一个年轻姑娘,迎车而来,文英赶紧刹车。她身穿长裤和印花蓝的上装。
第一部 第04章
  “哈!这是华!”丽云喊了一声,使劲把门打开。又兴高采烈地喊了声。“华!”
  “华是谁?”
  “D市旅行社的导游。太好了。她已在等我们了。”
  丽云跳下车,两位姑娘拥抱起来。华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你们迟到了将近四小时。在哪儿逛啦?我担心你们出了什么事呢。所以我才从办公室来这儿等你们。我正为旅馆的事犯愁呢,他们又要把你们订的房间转租出去。这下全妥了。”
  “谢谢,华。”丽云朝已下车的拉特诺夫转过身去。他感到两腿挺累的,所以在原地踏步松松腿。“在D市,华接待我们,一切全由她安排。一切都妥了,在旅行社总是这样的!”
  “包括挨枪击!”拉特诺夫挖苦地说了一句,朝华走去,跟她握了握手,望了望她略微有些宽大的脸和那对细长的眼睛。丽云更美,他认为。
  “我呆会儿跟她说我们遇到的事。”丽云说。
  “认识您很高兴,华。”拉特诺夫对华微笑。她也客气地报之一笑。
  “她姓潘,叫潘女士,”丽云更正他。“华是她的名字。”她的声音里略带责备。
  “噢!潘女士。我羡慕您,潘女士,您可以拥抱丽云……”
  “她不懂您的话,”丽云打断他的话。“谢天谢地!她只会说英语。”
  “我可以用英语重复一下。”
  “算了吧,拉特诺夫先生。”丽云的语气生硬,而且反感。“我们上车吧。华——潘女士——送我们去饭店。”
  他们又上了车。这次华坐在前面,就在文英的旁边。文英朝她咧嘴笑了笑表示欢迎,并仔细地看了看她那件敞开的蓝上装和里面的丝绸衬衣。
  “我的善歌的小鸟,你的胸罩都送去洗了吗?”他出言不逊,还放肆地笑了笑。
  “开车,你这个傻瓜!”
  “桃花,看来你好久没跟男人在一起了。”
  “住嘴,开车!”丽云对他厉声大喊,接着转身对拉特诺夫说,“夜里有恶魔,但文英还是在黑暗中开了车,我可没想到。三年来他从没这么干过。”
  “我跟您说,丽云:同我在一起您总能遇到出乎意料的事。”
  “不,我倒认为,是文英老远就闻到了饭菜和酒的缘故,就像雕从高处发现了耗子一样。”
  “对,饭菜!我们这时候到,有什么吃的?”
  “已给我们定了。厨师正等着我们呢,即使我们深夜到,也会等。在中国,客人就是受到尊敬,人们高高兴兴地等着他,不等就是对客人的不恭。”
  文英驱车横穿“南门”,不一会儿遇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只能慢驶,按了几下喇叭,但街上的行人毫无反应。尤其是那些骑自行车的,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他们黑夜中不打灯,不让道,还抢在汽车前。文英骂了起来,但也无济于事。再说,他对这些已习以为常。他一按喇叭,骑自行车的人就按铃铛,这下刺耳的铃声四起,盖住了周围其他的喧闹声,在中国,骑车人就爱按铃铛。
  “您累吗?”丽云问,因为拉特诺夫一声不吭。
  “稍微有些。您呢?”
  “不。”
  “我们已在途中12个小时了。再说,我已58岁了。您呢?您芳龄多大,丽云?”
  “25岁……”
  “不可能。您骗人,您最多19岁!”
  “那我就不可能学过八个学期的德国语言文学,您算算看。再则,我从不撒谎。”
  “从不?”
  “是的,从不!”
  “我给您的印象怎样?”
  “您是个名人,但不像我原先所害怕的那样。”
  “谢谢。这使我很高兴。还有呢?”
  “就这些。”丽云瞪大眼望着他。她这么说似乎不太友好,但她那对迷人的眼睛里却另有所言。“我认识您才两天。您两天内就能对一个人作评论?”
  “能。认识可以像一次闪电,一旦被闪电击中,那现存的一切全毁了。”
  丽云望着自己怀里的双手,耸了耸肩。“我伯闪电和雷鸣,”她喃喃自语,拉特诺夫没听懂。“我这人喜欢太阳,周围最好永远是春天,永远是鲜花的芳香。闪电太可伯,是一种摧毁。”
  “言之有理,丽云。”拉特诺夫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丽云立即把手臂缩了回去。“请原谅,我是个蠢人……”
  “早安!睡得好吗?”
  这句话说了上百次,像舞步般的熟练。丽云今天还用这种客套话问候拉特诺夫,但她随即又很生气,难道只有这陈词滥调,就不能想些别的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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