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萨利克黑品官-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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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知名人士,比你大33岁!我们担心他只是要要你。”
“你们不了解汉斯。他是一位最了不起的男人,而且,我爱他。”她一想到他,就惦记他。要是没有他的呼吸、他的热乎乎的皮肤、他的手和他道“晚安,娘娘”的温柔的声音,她就惘然若失。她甚至已经习惯了他的鼾声。有好几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夜里她没有听到他的鼾声,她马上恐惧地向他弯下身去,后来她很高兴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我没有你真的不能生存,她心里又在想。
丽云在萨尔布吕肯的那天晚上,拉特诺夫家的门铃响了。他看看门厅的大坐钟,此刻是21点17分,在这个时候,没有事先约好通常是不会有人来拜访他的。他回到他的工作室,从抽屉里取出一把他从闵驹那里得到的手枪。当他回到门口时,门铃又第二次响起来。
拉特诺夫将门打开,右手握着裤袋里的手枪的枪柄。门外站着两位身着时髦夏装的先生,他们试探性地欠欠身。
“晚上好!”其中一位说道,“我们打扰了您?”
另一位补充道:“您感到惊讶吗?我们为重要的事情而来。”
拉特诺夫深深吸了口气,他的手指扣在手枪扳机上。
俄国人!俄国人找他来了!歼灭战就在门前。他们要报复,因为宁林杀了他们的人。拉特诺夫后退时,门敞开了,两个俄国人走进屋来。他心想,真好,丽云在萨尔布吕肯。她将幸存下来……对我来讲,一切都更好办。
可是我怎么哪?于是他自己问自己。并没有人认识我,谁也不知道我在为三合会工作……我们真的有叛徒?谁会有兴趣除掉我?宁林吗?他产生了一种既凶险又吉利的想法:这是俄国人,但他们绝对怀疑不到他。
“请你们进来吧,我的先生们!我可以在前面走吗?”
他领他们走进客厅。两位先生似乎被房屋的豪华气派深深吸引住了,拉特诺夫向他们指指沙发椅时,他们却没有坐下。
“我们想自我介绍一下,”他们中较高大的一个说道,“我的名字叫格列戈尔·安东诺维奇·布尔耶夫。”
“我叫鲍里斯·尼科拉耶维奇·萨兰托夫。”
“你们从俄国来?”
“格列戈尔从莫斯科来,我从基辅来,”萨兰托夫说道,“可是我们现在住在慕尼黑。”
现在他们才坐下了,很友好地注视拉特诺夫。他可不能被这种和蔼的态度迷惑住——宁林用他的刀戳入时,也是面带微笑的。
“我可以给你们拿点喝的来吗?我这里有真正的俄国伏特加。一瓶西比尔斯卡亚。”
“哦,俄国最好的伏特加!”布尔耶夫脸上喜形于色。“我们乐意接受。”
拉特诺夫拿来伏特加和三个杯子,将酒瓶放到桌子上。然后他坐下来,将保险已打开的手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扣着扳机。两个俄国人惊讶地注视着他。
“为什么握住手枪?”萨兰托夫摇摇头。“您不是三合会……”
“可是你们是俄国黑手党派来的。”
“这话多难听!”布尔耶夫将伏特加倒在三只杯子里,他毫无拘束,就好像他是主人一样。“我们是商人,我们和您谈生意。”
“你们的组织要对我提出什么建议?你们干吗这样惊奇地望着我?”
“别做戏。”布尔耶夫狞笑了一下举起酒杯。“请!”
他将伏特加一口倒下了肚,萨兰托夫也依照他的样子喝了,拉特诺夫只是抿了一口。两个俄国人顿时变得很愉快。布尔耶夫再次斟酒。
“两比尔斯卡亚有好久我没喝过了,我总是喝一般的伏特加。谢谢。”他在沙发中向后一靠,眼睛又盯着手枪。“您拿着手枪,这使我们担心。”
“在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之前,我不能放下手枪。”
“不是为了杀人。不会的。正好相反!为了活命!”布尔耶夫好像是发言人,他的眼睛向萨兰托夫看过去。萨兰托夫向他点点头。“我们开始吧!”
“一个好建议!”拉特诺夫回答道。他非常平静,他的心跳没有加快,他的脉搏没有暂停搏动,他的心里丝毫也不紧张。这可真值得注意,他心想。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刻,我将成为英雄。谁会不这样想呢?
“我们知道您是三合会成员……”
拉特诺夫将枪拉到身边。“错了!我是被迫成了三合会的一个合作者。”
“这有什么……您收取饭店的保护费。您是钦差……滑稽的称呼。我们监视您……长达半年之久。您了解组织机构、组织的头目、组织的机密。您知道得很多。另外您爱上了一个姑娘……”现在说话的是萨兰托夫。布尔耶夫只是点头表示赞成。
“你们到底从哪里知道的?”拉特诺夫惊讶地盯着萨兰托夫。
“我们有准确的情报。这是我们的机密。我们下面提出建议,格列戈尔,你说。”
布尔耶夫倾身向前,又喝了一口伏特加,还咂了咂舌头。
“一号建议:你把三合会杀手的名字说给我们听。我们给你的女朋友搞本护照。然后你和她离开。这建议好吗?”
拉待诺夫感到头皮发麻。“一本什么样的护照?”他问道,又假装不感兴趣。
“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们全可以弄到……任何国家的。最好是德国的。样子和印鉴都呱呱叫。”
“那就是说我得将一些三合会的成员送到你们的刀斧之下吗?”
“不是刀斧。”萨兰托夫像是被激怒似的表示反对。“只是情报。然后你就自由了,与她一道离开,而且我们保护你,保证你的安全,送你到你愿去的地方。”
“比如瑞士?”
“瑞士吗?非常容易。”布尔耶夫又倒了一杯伏特加。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快地弄到西比尔斯卡亚。“你愿意泄露真情吗?”布尔耶夫兴奋地叫道,“我知道跟一个聪明人好商量,而爱是最好的理由。”
“停!”拉特诺夫仍握着手枪。两个俄国人竖起眉毛。“做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必须在这里把我认为重要的一些事安排一下。我必须租一个住处,弄两张机票,抹掉我的痕迹,注销银行帐户……这可不像上露天啤酒店一样说离开就离开的!毕竟我不能再回慕尼黑了。我必须处理这个家的家政,为清洁女佣开个帐户。”
“你想保留一切吗?”布尔耶夫对拉特诺夫已用友好的你相称。如果一个俄国人认为是兄弟而不是先生,这称呼对他来讲是比较容易的。“干什么用?你不能再回慕尼黑了。即使慕尼黑三合会毁灭了,三合会还始终存在,他们要追寻你,决不会放弃追寻。你和你的姑娘要溜掉,永远溜掉。”
他是对的,拉特诺夫心里想。再回来是不可能的。许多三合会的成员会活下来,并毫不迟疑地去实现他们的血誓。俄国人永远也不可能赶走三合会。此外,三合会很有实力,又是国际性的。所以警察也从未能打入这个帮会的组织内部。这点我现在看清了。我们必须销声匿迹,就好像化为空气一样。丽云和我要单独待在这个世界上。
“什么时候?”
布尔耶夫立即理解了这个简单的问话。“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要你的姑娘的一张照片。机票有了。住宅也有,在阿德尔博登。我们想到了一切。我们还带来了选择方案:法国、西班牙、葡萄牙、瑞典、瑞士……到处都有我们的朋友的住处。现在就暂定阿德尔博登。”布尔耶夫站起身来,又喝了一杯西比尔斯卡亚。“我们三天后再来,到时全清楚了。”
拉特诺夫将两个俄国人带到门口。他们在那里互相握手。在他们走到屋外之前,矮小的萨兰托夫又说了些话:
“我们是老实人。如果你欺骗我们……就会……”他用手做了一个斩脖子的手势。“明白吗?手枪毫无用处的。再见!”
他们一走,拉特诺夫就把门锁上了。
丽云可以弄到一本有效的德国护照。必须相信,它会伪造得绝对完美无缺。到苏黎世的机票已经准备好,住宅在伯尔尼高地的阿德尔博登已经租下了。在那里真的谁也找不到他。他知道阿德尔博登,大约十年前他曾在那里滑过雪。那是一个具有国际色彩的美丽的疗养地,它有一座值得一看的古老的教堂,教堂里还举行一些音乐会。可是这只能是一个中间站……要永远销声匿迹,阿德尔博登还太近,说不定他们会落入在卢塞恩的三合会的魔掌之中。必须选一个地方,它要远离慕尼黑,远离其他一切“龙城”:阿姆斯特丹、鹿特丹、伦敦、曼彻斯特、巴黎、纽约、旧金山、悉尼、里约热内卢、里斯本或芝加哥。哪里安全呢?哪里没有三合会呢?闵驹说过:我们无所不在。迪拜①或巴哈马群岛也有吗?巴巴多斯或墨西哥也有吗?塔希提岛②或马达加斯加也有吗?
①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东北部港口城市。
②南太平洋法属波利巴西亚经济中心城市。
哪里有他与丽云能不在恐惧中生活的地方?
我的上帝,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比较保险呢?
另外,这两个俄国人能信任吗?
夜里,拉特诺夫在拟定一个提供情报的计划,以便用来换取丽云的护照以及其他一些证件。它得包含各种最重要的提示;在俄国人利用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时,这种提示将会导致在德国两个相互对抗的匪帮之间一场血腥的火并。拉特诺夫列举了闵驹、宁林、黑品官饭店其他几个成员。他列了一个向三合会交保护费的饭馆的名单,他还列举了三合会欧洲兄弟会总部阿姆斯特丹的大佬的姓名。他的姓名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欧洲大陆三合会的一切线索都汇集到这个“龙城”阿姆斯特丹。
拉特诺夫将他的资料照相复制了三份,再将它们锁进放有日记本的保险柜里。但愿事情进行顺利,他心想。别中了俄国人的诡计!从阿德尔博登我们再找个追击者找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中午,丽云回到慕尼黑。她拖着两只箱子,拉特诺夫用力将它们放到运箱小车上推向他的汽车。丽云跟在他身后,她一句话没说,陷于沉思之中。
“情况很糟吗?”在他们坐在车里时,他问道。丽云点点头,她凝视着车站前的广场和开得很快的来往车辆。
“真可怕,”停了一会儿她说道,同时一再用力忍住了哭。“弗兰岑太太哭了,弗兰岑先生责骂我。他称你是胡思乱想的人,是置现实于不顾的空想家。”她将两手交叠在一起,这时拉特诺夫才发觉她在发抖。“几个星期后一切就过去了,陛下。那时我必须回国……谁都不愿要我。”
“这根本就不再重要了,小娘娘。”他用手臂搂着她的肩,将他拉过来。“我为你弄到了一本护照……”
“你弄到了?”她在坐位上急速转过身,双手抱住他的颈子。她忧伤的眼睛里又闪现出欢乐和希望之光。“你将我的护照延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护照可是在我身上。”
“这是另一本护照,丽云。一本伪造的……”
“这……这可不行……”
“你的一本德国护照。你是个德国人。”
“根本不行。每个人都能看出我是中国人。”
“凡事都有它的逻辑。”拉特诺夫凝视他的宝马车,他将车开向格林瓦尔德。在路上,他说了两个俄国来访者和俄国黑手党的建议。丽云吓呆了。这中间她喊了好几次:“这不行!这根本不行!”在高兴了一阵之后,她又为新的恐惧所折磨。
“从一帮歹徒倒向另一帮歹徒!”在拉特诺夫说完后,她说道,“我们的整个生命只能系在罪犯身上吗?”
“丽云,我们必须摆脱三合会的利爪!”
“可你落入了俄国人的利爪。这区别何在?”
“俄国人只要我的情报……然后他们就让我们安宁。”
“你相信吗?你真是像弗兰岑博士所说的那样是空想家。”
“谢谢!”拉特诺夫显得不高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丽云!要是我不爱你,不怕失去你,我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知道。”丽云又垂下头,她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我给你带来了不幸。你把我送回去吧……”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没有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
“我的生命也一样……可是有谁来过问这些?我不愿看到你为了我放弃一切!”
“丽云!”他猛地刹车,车子后轮打滑,车子正好停在自行车车道上。“我要卖掉一切,离开德国,和你一起生活。”
“再落入三合会手中吗?你仍然可以留在慕尼黑。”她紧紧夹住仪表台板,两腿撑住车底板。“你愿意我们被杀掉吗?”
“丽云!现在只有一条路!为了摆脱三合会,我不得不相信俄国人。他们已为我们在伯尔尼高地的阿德尔博登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