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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孔萨利克黑品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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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这样!”拉特诺夫看了看表。“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乘车回家,您长途飞行后休息休息。您不累吗?”
  “您在,我就不累。”
  “正因为这样我得走,您得睡好,明天起,不会再住在高级宾馆,会很艰苦的。”
  她同他朝门口走去。服务员随即打开玻璃门。他俩离开装有空调设备的大厅,走进炎热中,拉特诺夫感到犹如挨了一拳。他随丽云绕过圆水池——三个喷泉懒洋洋地溢着水,他们往饭店大门走去。拉特诺夫突然停下脚步。左边,饭店靠街一侧的拐角上坐着盲人推拿师,有几个正在给顾客按摩脊肌和肩膀。
  “您怎么回家?”拉特诺夫问。“有人接您吗?”
  “不,”丽云走上街挥了挥手,一辆出租三轮车停了下来,车后有个摇摇晃晃的斗车,内有两个人造革座位。丽云向拉特诺夫伸出一只细小的手,他简直不敢握它。“晚安,拉特诺夫先生。”
  “再见,丽云。”拉特诺夫紧握她的手,她使劲把手收回。
  “祝您做个美梦。”她突然说了一句。
  “做梦?”
  “有人说,外国人在中国,神会圆他第一夜所做的梦。”
  “您也相信?”
  “您就不信?”
  “不信。我们有句谚语:梦是泡沫。”
  “我们却说:梦是心在歌唱。我的有些梦后来果真成了事实。或者我的梦成了我往后的心愿。”
  “梦魇又怎么说呢?”
  “即使是恶梦,也总有个说法。我相信梦。”
  “照您这么说,丽云……我一定设法给我今晚梦到的事讨个说法。我明天一早就跟您说。”
  “别忘了:8点,我在大厅里等。”
  “我会准时的。”
  他回到饭店,在大厅的一块示意图前停下。他感到惊讶,这儿竟然有俄国餐厅!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喝上一碗俄国汤和一杯酒,就可睡个痛快觉。
  他朝俄国餐厅走去时,想到了丽云。
第一部 第02章
  你怎么啦,汉斯·拉特诺夫?难道我就不该再对这迷人的姑娘感兴趣?声望和待人接物完全是两码事。
  一个瘦弱的男人靠在服务台旁,注视着拉特诺夫。拉特诺夫从外面走进饭店,去俄国餐厅,并在那儿坐下。这个男人示意服务台主任去他那儿,并递过去20元钱。
  “那个外国人是谁?”他问。
  “哪个?”
  “那个白发大高个。”
  “一位贵宾,陈先生。德国来的,是个十分重要的客人。”
  “他呆多久?”
  “只住一宿。明天飞往D市。”
  “叫什么?”
  “汉斯·拉特诺夫博士。慕尼黑来的。”
  “一个古怪的名字,有多难念。”陈兆铭朝接待部主任点了点头。这儿有谁不认识陈?他是酒吧间的常客,经常来“金龙”。
  “他是干什么的?”
  “是个民族学家,正在写他的游记。北京来的材料上就是这么写的。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得帮助他。一个显要人物。”
  “谢谢你,丹斋。”
  陈离开服务台。大厅对面的墙上挂着许多电话机,陈走到一个电话机旁拿下话筒,拨号,等对方回话。
  “我是陈兆铭,”他压低嗓门说。“沈先生,我想,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一个德国人,一个写游记的作家和学者,他对我们会很有用的……”
  “你好生注意他,并把情况向我报告。”沈家福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感到他有些怀疑。“这太好了。我得同屠克伟谈谈。你务必弄清有关他的一切情况。可不能再出像那个英国人那样的事了。屠克伟是要面子的。对那件事他是不会健忘的……”
  “我会尽力使头头满意的。”
  陈挂上电话,走进对面的俄国餐厅,坐在拉特诺夫旁边的餐桌上,要了一杯啤酒和一碗鸡汤面,定睛细看这位白发先生。这倒是个合作者,他暗自思忖。绝对的庄重,绝对的不招眼,看来是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要是我们能把他弄到手,那我们就成了渔夫,在湖里捕到了一条最大的鱼。
  拉特诺夫一边翻看旅游日程表,一边用匙喝着俄国汤,味儿同在莫斯科吃的不一样,但还可以。
  陈注视着拉特诺夫,很想知道,纸上写了些什么。要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那就太显眼了,因为有许多桌子空着。他只有静等。拉特诺夫站起身,在帐单上签了字,把翻阅的表格收拾好,朝电梯走去。
  陈赶紧付了款,跟着他。可还是迟了一步,电梯已关上,但仍能见它停在四楼。他气鼓鼓地回到服务台。接待部主任丹斋见他面露愠色。
  “该什么时候喊醒拉特诺夫先生?”陈问。
  “这跟您有什么关系,陈先生?”丹斋避而不答。
  “我给过你20元钱。”陈笑了笑,是恶意地笑。“因此你得客气些。你说……什么时候?”
  “7点。”
  “这么早?”
  “我跟你说过,他们要去D市。”
  “他们?是谁?谁陪他?旅行社的人?”
  “是的,王丽云。”
  “是个姑娘?”陈怀疑地望着丹斋。“你在骗我,朋友,这样的要人,蔡强一定会亲自陪同的。”
  “丽云在这儿和咖啡厅里同他商量过这事。”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姑娘就是王丽云?”
  “她就是。”
  陈这下才信了。他打听到了这些情况,感到很满意,沈家福定会同他分享这一快乐的……一个欧洲人,在为期三周的旅行中,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作陪,他准会像块融化的蜡变得唯唯诺诺,任人摆布。虽说丽云是世界上最羞涩、最纯洁的姑娘,但她会在拉特诺夫这样男人的心中留下一片感情的湖,在这银色的湖面上她会一再倒映,不断再现。
  像许多中国人一样,陈兆铭也悄悄地写诗,并把这些诗潜心地藏在他房间里的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此刻他就怀着这般诗意离开饭店,跨进一辆出租车远去。丹斋皱起眉头望着他的背影。他不相信这个姓陈的,这纯然是出于一种感觉。人们怎么说他,对丹斋都无妨,因为他是个讨喜的客人。他想打听什么时,舍得花钱。
  没人知晓,他是怎样利用这些他所打听到的情况的。再说,问问又不犯法。
  丹斋就这样安抚自己的良知,不再去想这些了。
  拉特诺夫脱去衣服,站在淋浴龙头下,先用热水,再用冷水冲身,然后照照镜子。
  他看见一个白发男子——这白发本来就得剪一刀,一张光溜溜的圆脸,几乎没皱纹,还有一张小嘴。皮肤虽光滑,但看上去还显老,虽然他想尽办法不露老相,摆出一副健壮、生气勃勃的样子。看来他举止强健,但有时候,超负荷、过度劳累时,他得对自己说:别没命地干,拉特诺夫,你58岁了!你是一棵树,有些树叶已枯萎。早晨起床,有时骶骨疼痛;走多了,小腿肚就有异常感觉;喝白葡萄酒,胃就灼痛;吃了两个土豆丸子,就会在胃里留上两天;遇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就突然感到困乏、委顿。你在心理上变得惘然,老头,你不再相信自己。这就是一个男人会遇到的最大沮丧。
  丽云,多迷人的姑娘!老头,你年轻20岁有多好!现在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小女神,你可以注视她,给她拍照,但决不能朝她伸出手去。不然,你只会使她感到可笑。她要陪你三星期,带你游览那些陌生地区,但你得牢记,对她而言,你是一个名人,不能成为一次旅游中的奇遇。你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只高傲的猴子,这些你必须承认。
  他披上一件薄薄的睡衣,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中国历史片,演员个个都是功夫大师,他看了十分钟就把电视机关上,熄了灯。
  淋浴后人清爽多了,但也感到倦意,没几分钟他就入睡了。
  7点,电话铃声把他唤醒。是总机打来的,他拿起听筒,听到一个友好的女人声音:“7点,先生,早上好。”
  拉特诺夫懒洋洋地起了床,穿着拖鞋,没精打采地走进浴室淋浴,刮胡子,又对着镜子伸了伸舌头,然后,穿衣服,收拾箱子。
  昨天他穿的是一身西服,显得端庄。今天他穿了一条黄褐色布裤,一件同样颜色的布衬衫和一件宽大的有许多口袋的旅游外套。他把相机胶卷和两只替换镜头放进外套口袋,脚上穿一双舒适、结实的系带牛皮鞋。在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四年前,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一条毒蛇咬住了他的脚,但没能咬破厚实的牛皮,一只粗糙结实的牛皮鞋救了他的命。
  他打电话给服务台,请求派人来提箱子。然后他乘电梯到楼下大厅。时已7点45分,他没时间像像样样地进早餐了。
  人言道,进早餐要像君王。拉特诺夫从他前两次来华中得知,在中国,人们进早餐时甚至像个皇帝,一定得吃热的:汤面、稀饭、馒头。中国人就这样称心如意地开始了一天。早晨吃得饱饱的,整天精神就十足。
  拉特诺夫却还是想进欧式早餐。
  他匆匆走进早餐室,要了咖啡和吐司面包,在自助冷餐台上拿了两片烧熟的火腿、一小包黄油和一杯橙子汁。仓猝中他未察觉,陈兆铭已在后尾随,在他旁桌就座。他只要了一壶绿色的香茶,当地人每天总喝这茶提神。
  拉特诺夫知道,在贫困地区,人们没有茶叶,就经常喝白开水,关键是要热。喝凉茶,这对一个中国人来说简直可怕。至于“高鼻子”喝什么凉茶,那是完全不可思议的。
  拉特诺夫正往第二片面包上涂黄油时,丽云进了早餐室,在他桌旁坐下。
  “早上好。”她说。
  “啊,首先请您原谅,8点我没能在大厅等您,还在这儿进早餐……”
  “不过一刻钟,没关系。”
  他让人递上帐单,在上面签了字后,站起身来。他俩离开早餐室时,陈兆铭跟在后面。拉特诺夫还是没察觉。这个时候,饭店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个英国旅游团已在大厅里集合,等他们的领队。
  丽云和拉特诺夫朝大门走去。
  “我们去的都是些陌生地区。您带我去那儿,您也不熟悉这些地方,是这样吗?”
  “不,一年前,旅行社组织我们去过这些地方,我们20个人,由我们的总经理先生带队,分乘四辆越野车参观游览了泸沽湖。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大事。我们仔细地看了,并且考虑,怎样对该地区进行旅游开发。这确实是个美丽、神秘、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区。去过的人,就永远不会忘记那儿。那秀丽的风光在我们梦中一再重现。”
  “你,真像个抒情诗人!我很高兴,我期待着去泸沽湖。”
  他俩出大门来到入口处的凉篷下。旅行社的丰田车已在那儿等候;服务员已把拉待诺夫的箱子装上了车;司机文英站在敞开的车旁,像老朋友似的咧开嘴对丽云和拉特诺夫笑了笑。他久经风吹日晒的脸上满是皱纹。
  拉特诺夫见车后的行李箱内放着一只大鸟笼,夹在他的箱子中间,感到十分惊讶。丽云已察觉到他那纳闷的目光。
  “旅途中我们还有位客人,”她说着大笑了起来。“文英把他的鸟也带上了。要同他的鸟分开三星期,他受不了。”
  “我知道,中国人非常喜欢鸟。数以百计的童话和诗里都歌颂赞美鸟……从夜莺到圣洁的凤凰。文英把他的鸟带上,我不反对。”
  “这是一只斗鸟。”
  “就像斗鸡、斗狗一样吗?”
  “很像。”
  “我在菲律宾见过一次斗鸡,就这么一次,再也不会去看了。多残忍!这些鸡的脚上都带有剃刀般锋利的钢钩,它们互相斗殴,被撕裂成碎块。”
  “这跟我们这儿不一样。鸟的脚上没有刀。胜者斗得对方困乏不堪,然后,把它摔到背上。不会有什么死鸟或受伤的鸟。文英的鸟已斗赢多次,所以他挺喜欢它。”
  他们上了车。拉特诺夫坐在后座,丽云还是坐在前面,在文英旁边。司机关上门后,又拉下窗玻璃,往窗外地上吐了口痰后,搓了握手,像是想说:又是一次汽车旅行!他转动点火开关钥匙,马达声响起。文英加大油门,车沿着车道急驶而下,往饭店前的大广场开去。他鸣着高音喇叭,进入了晨间繁忙的交通行列中,似乎街上只有他这辆车似的。拉特诺夫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会眼。
  “好看的还在后头呢!”他大声说。
  丽云转身朝着他:“别怕……”
  “我得承认:我怕!”
  “文英还从未出过事故呢。”
  “您已经说过了。尽管这样,但他开车不能小心谨慎一些吗?”
  “那我们就前进不了。只有强者才能赢得人生,大家都这么说。”
  “这就是四千多年的中国文化。”拉特诺夫蜷缩在车座软垫上叹气。“我等着瞧。希望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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