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深圳 作者:秦戈孤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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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说:你小子千万别有什么一跑百了的念头,没人逃得过鲨鱼头的手掌的,别有这念头,要不死得很难看的。
阿良轻蔑地笑了。
阿良吃完面条躺在床上,很平静,但很忧伤。他觉得一切都是命,天注定。他的思绪飞到两年前。从老黑的那餐酒宴开始,到买抽签表的那个疯狂的一天,到人才市场的求职过程,到草坪上的日日夜夜,到樟木头的两天,到那个伤心的年三十晚上,到挖坟到电子市场的骗局,到跑推销的日子,到大雨磅礴的那一天。都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多少个不平凡的日日夜夜,多少的痛苦和欢乐。多少的人和事,都象烟云一样。
他想到了阿波、小蚊子、大炮、龙哥、阿晴、小磁铁等等,就是不敢想叶紫,但由不能不想。他心口一阵绞痛,暗暗地咬着牙喊:老天呀,你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过不去呀。他的泪,无声地从憔悴的脸上滑落……
第二天早上,阿良很早就起来了,其实也是一夜未眠了。他知道阿波是没钱,可以试一试问下小磁铁,她路子广。但他担心和小磁铁没什么交情,还是厚着脸皮拨了小磁铁的电话。小磁铁在电话里很着急的样子,说马上从广州赶回来,让阿良也别太着急,会有办法的。放下电话,阿良咧嘴笑了,暗暗地骂:真他妈会装。他从来就没看起过小磁铁,认为只是一个用肉体来粘合男人的交际花而已。还挺会安慰人的。
中午大炮的电话也来了,说:良哥,不好意思,我尽力了,我为这事跟那婊子吵翻了。
阿良反而一点都不着急了,认命吧。不就是加入黑社会当流氓吗,又不是没当过流氓。况且表面上还他妈的是成功的商人呢。
他钻进一家小餐馆里,若无其事地喝起酒来了。
传呼响了,是小磁铁来的。小磁铁拎着一个塑料袋到小餐馆找到阿良时,是满头的大汗。她把塑料袋交到阿良手里,喘着气说:这是五万块,先拿着,我再去想办法。阿良很感动,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鼎力相助竟是最没交情,他最看不起的烂货。阿良很愧疚。说:谢谢你了,小赵,不用了,我还是去跟他们干吧,反正都一样。
小磁铁很激动,原本鼓鼓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她压低声音说:良哥,我一直很尊敬你,看你是条汉子,但你现在说这话让我失望透了。不是没别的路走,干嘛非要过刀尖上的生活?你不是还认识那么多的厂家老板吗,厚着脸去借吧,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要放弃,良哥,我相信你!
说这话的时候,阿良从小磁铁的眼睛里看到的是真诚和友情。小磁铁的形象在他心目中高大了起来。阿良的眼睛有些潮湿。阿良觉得她比阿晴要纯洁得多,纯洁一千倍。
六、
已经是第五天的黄昏了。除了小磁铁还送来了三万元外,他一无所获。小磁铁在把钱交给他的时候伤心地骂道:这些臭男人,在跟我上床的时候都是甜言蜜语,说要天上的星星都敢给我摘,这不,借点钱,那表情立马就变了,跑了两天才借了三万。
阿良已在关内外跑了两天了,他得到的都是深表同情和无能为力。他没有放弃,还是一家一家不停地跑,厚着脸皮求人。但现在他有些绝望了。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回到住处象一滩泥一样躺在床上。他只有认命了,也许这条路注定是他要走的路。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是被老董给拍醒的。老董说:行呀你,愣是把钱给凑齐了,真是不想吃我们这碗饭。鲨鱼头还直夸你是条汉子,还说以后有什么事说一声,你的事就是我们集团的事。
阿良没听明白:钱还上了?谁还的?
老董说;还装,不就是你那个叫什么树叶子的老婆呀,今天中午送来的,我把借条也还给她了。
叶紫?是她!,阿良很惊讶。
老董一脸坏笑着说:小子有福啊,这么漂亮个妞让你泡上了。这钱不会是用那娇嫩的身体换来的吧?
老董话音刚落就觉得下腭猛地一阵剧痛,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是阿良狠狠地给了他一拳,阿良象个发疯的狼一样,红着眼瞪着他。
老董揉着火辣辣痛着的下腭,吐了口带血的口水。恶狠狠地说:算你狠,小子。
七、
叶紫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这让阿良很着急。他到叶紫住的地方看,灯是黑的,没人。阿良在楼下的台阶上坐着,等叶紫回来。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除了路灯还亮着,其他的灯都熄了。阿良在楼下的台阶上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他醒了。这一夜叶紫都没回来。
阿良孤独在在清晨的大街上走着。心里怪怪的,他只想见叶紫一面。他走到叶紫上班的写字楼前,还很早,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在写字楼对面的路边绿化带上坐下。漠然地看着对面。路过的人都用很怪异的目光看他,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很狼狈。头发象蓬乱的草,面色憔悴,胡子拉茬的,象个流浪汉。他无所谓,木然地卷缩着。
很长时间过去了,太阳也晒过来了。他看了时间,已经十点过了。但他没看见叶紫的身影走进大楼。他决定到公司里去找。
在叶紫她们公司的接待前台,他说找叶小姐。漂亮的接待小姐面带笑容很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叶小姐调走了。
阿良很惊讶:调走了,什么时候?调哪去了?
接待小姐说:调加拿大办事处了。两星期前都下调令了,因叶小姐有私事没办完,直到昨天才走,昨天去的上海。
阿良感到很意外,心里空荡荡,象丢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一样难受和不安。他正茫然地转身准备离开,又被招待小姐叫住了。
请问是钟先生吗?
是啊,钟家良。
对了,叶小姐有留下一封信让交给您。
阿良迫不及待地在楼道里撕开信封。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是他们在小梅沙海滩的合影。也是他们唯一的一张照片。阿良看着照片上笑得象鲜花一样的叶紫。他心碎了。叶紫留下了这张照片,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去想,他发抖地展开信纸。这是一种淡蓝色带花边的纸,有香味的。但阿良可以看见纸上明显的泪痕,在模糊着字迹,娟秀的字体。这一切都是这么亲切和熟悉。
“良哥:
我喜欢叫你哥。我早该走了。但我一直犹豫着。我没敢告诉你,怕你分心。在我为你做完最后一件事后,我该走了,我走得也坦然了。
但还是不放心你,希望你能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我以前说你,你总会跟我吵,我无法说服你。但现在,语言已经显得苍白了。
你其实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没必要为了一点点名利而去冒险。也许丰满了躯壳却失去了灵魂。你要醒悟过来。
你肯定很想知道这三十万是怎么来的。我原本想让它成为秘密,永远不要人知道。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也是告诉你一个真理,如果用灵魂来换钱的话很容易,但你花得不安心。
是我跟一个大款的交易换来的。你无法想象我躺在别人床上时的心情,我很平静,我用我的躯体和灵魂来换取人民币,来救一个人,来救一个我深爱着的人。当我抱着用报纸包裹着的三十万元时,我觉得,我抱着的是屈辱和一颗死去的心……
如果能使你醒悟的话,我觉得值。至少我的心死了,但你还活着。
……”
阿良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他感觉一片漆黑。感觉剧痛,似乎有一把刀子在重重捅他的心。他感觉不到知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大厦,怎样走回住处的。
他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
很黑,很黑,一片漆黑。
他在自己的住处,阿良象尸体一样真挺挺躺着,一动不动。突然他跳起来,狼一样地喊了一声:叶紫!!!!。便晕了过去。
这声音很响,震得铁皮棚都似乎在颤抖,谁都在这声音中颤栗着,这声音中有股血腥的味道……
八、
火车从罗湖的车站开出了,缓缓地穿过深圳市区。
阿良默默地望着窗外,这熟悉的高楼大厦,这熟悉的街境。两行泪滑落下来,阿良在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深圳。祝福你,深圳。深圳,我爱你!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想忘记,忘记这个给他爱给他恨给他欢乐给他痛苦的城市。却偏偏这一切都这么清晰地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没有目的地。就象他没有归宿的灵魂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好象要去找什么东西,但又说不清楚。他想抓住什么,却发现两手空空。
在火车无休止的轰鸣声中,他迷迷糊糊地,头脑里总是反复出现一个画面:
一迭纸片象雪花样散落一地,一张贴着照片的简历。
一个穿着裙子的花一样的姑娘,蹲在地上捡着。
一个声音很霸道地喊:叶紫,明天你醒来接的第一个电话是我打的。
……
……
后记:
就在阿良消失一个月以后,深圳警方破获了一个犯罪团伙,其中有老董。
阿波他们的冲天炮乐队散伙了,阿波同另一帮人到了北京。
大炮已经是独立拥有几家店铺的老板了,据说还是爱吹牛,还是很抠门。
龙哥已是股市里小有名气的闻人了,偶尔还会到人才市场前去吃三块钱的盒饭。
小磁铁嫁人了,去了新加坡。
阿晴还在打理她的工厂,还经常出入高挡的娱乐场所,有很帅的男人陪着,那男人被称作“鸭”。
至于小蚊子,有很多版本。有人说在深圳开了家很不错酒吧。也有人说被遣送回老家了,开了家小杂货店。也有人说,在香港旺角的大圈帮里有个会调酒的大陆仔,很年轻,下手很黑,在圈内赫赫有名。
……
同时,青藏高原上,一个满是黄土的偏远山村里。来了一个很怪的年轻人。他对村长说要留下教书。只要管饭管烟就行。村长在抽了两袋旱烟后决定留下了他。一个星期后村长后悔了,骂道:吃亏了,这嘎娃喝酒太歪了,我刚打的一壶酒就让他给整完了,那可是一块二毛五一斤的上等青稞酒啊。
村长的孙女插嘴说:钟老师很怪,第一天上课时,六个字呆呆地写了一节课。
村长让孙女拿出作业本来,看是哪六个字。小姑娘翻到一页举给爷爷看。老村长对着阳光眯着眼睛艰难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