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痕 灭神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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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非低首朝笼内的火凤凰叮咛了几句﹐拉开笼门﹐让火凤凰振翅飞向天际。
破皇陵而入的左容容﹐不知卫非已采取了挽救的行动。她在陵中朝目标前进着﹐一 路上设计得宛如仙境的皇陵﹐让她不禁高挑秀眉。
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槐木车马、彩陶绘源被皇族做为摆饰署放在陵内。桂殿兰宫 、长楼飞阁﹐一栋一墅地在陵中矗立难以数计。陵里上有众星下有百川﹐陵顶镶嵌着斗 大的夜明珠﹐量淡的光芒似是明星荧荧﹐陵底一条条人造河川﹐长桥卧波其上﹐灌注在 川中代替水的水银﹐使水川流百年也不枯竭、由珍贵的人鱼膏所制的长明灯﹐莹莹在空 气中闪耀﹐将陵内映照得恍如白昼。
左容容并不以眼前所见的景象为喜﹐反而憎恶的感觉油然而生。外头不知有多少百 姓日回过着有一顿没一餐的生活﹐而在这陵墓之中﹐皇家的先人们却是过着神仙似的生 活。活人尚不如死人﹐是否正是所谓的生不逢时﹐做人要比做鬼更惨﹖心绪难平的左容 容拉着及地的罗裙朝陵中疾行﹐直走王陵中深处﹐寻找大唐创国时所建的风水壁。在一 盏永世不熄的长明灯的指引下﹐一面翠玉雕成的龙形玉墙呈现在她的眼前。
玉墙上所雕的九条玉龙﹐盘踞着墙上浩美广幅的山水﹐替大唐皇室紧紧守护着世代 江山﹐即使君昏臣谗民不聊生﹐这面风水壁也能让大唐世代不灭。
左容容伸掌按在玉龙的首际﹐其中一条玉龙即震碎在她的掌心之中。她一连震碎了 四条玉龙﹐正打算将剩余的五龙也全震碎时﹐陵中突然掀起一阵灼热的旋风﹐强风使得 长明灯忽明忽灭﹐就在灯火快被吹熄时﹐陵中亮起了更加刺眼的光芒﹐令她不禁停下了 手中的动作。
她愣眼看着自陵外飞进的火凤凰﹐在火凤凰朝她飞至时﹐俐落地偏身闪至一旁﹐免 得自己被热力四散的火凤凰扫到。但她这么一让开﹐火凤凰便停栖在已被她破坏的风水 壁上﹐频吐着火舌﹐让她再也无法靠近。
左容容不需算也知道这只鸟儿是谁派来的﹐她瞄了尚存的五条玉龙一眼﹐不禁有点 气恼。这风水壁只被她毁了一半﹐又有火凤凰镜守护壁﹐想来她是不能再动风水壁的主 意了。早知这只鸟会来环她的好事﹐当初她就该在得到这只鸟时杀了它。
气恼之余﹐她盯着残碎一半的风水壁﹐又漾出了笑容。
卫非的火凤凰暂时救得了皇陵的风水壁﹐让大唐能再撑上一段时日﹐却不见得救得 了百庙。环饶京城的百庙﹐将因首庙的毁败而逐一瓦解崩落﹐百庙一毁﹐与百庙相互依 存的皇陵自然也失去了守护的作用﹐无法让这个朝代久久远远。她毁不了皇陵但已毁了 百庙﹐那么灭世的一天虽不能如她所愿立即到来﹐但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对这种成果﹐她虽不甚满意但仍可接受。有卫非挡着﹐眼前能破一个是一个﹐还有 数道毁灭的大门等待她去开启﹐她就不信卫非那么有能耐﹐能够全部阻止。
放走火凤凰之后﹐卫非没直接回六扇门﹐而是以飞快的速度赶至皇城之外﹐反而先 左容容一步﹐改守势为攻势﹐照着水道地形图﹐找出京城水泉的中心点。
皇城外的一座古剎﹐正是卫非自水道图上推算而出的水泉中心点。当他赶赴至早废 弃多年的古剎﹐迎接他的是荒烟漫草和颓倾破败﹐寂静幽凉得只听得见蝉鸣﹐不见一丝 人声。院内一处宽广深不见底的大池﹐清冽剔透的泉水不断自地底涌出﹐流泉挣棕悦耳 。
全国的源泉均由京城地使水泉中心所供应﹐经由细密如网的水这分送至全国各处﹐ 如果左容容要让全国的水泉枯竭﹐必定会限他一样朝此处下手。与其再让她抢得先机﹐ 他宁可这回就由他先来阻止。
他倾身掬取一捧甘冽的泉水﹐清凉的泉水滑过他的掌心﹔涌泉池员水质清透﹐但却 课不见底。他着着池中自己的倒影﹐觉得映在水面上的脸庞既是狼狈又是痛楚﹐总是带 着笑意的眼眸此刻板不安定地炯炯晶亮﹐非但笑意无存﹐倒是不舍又添了几分。
当年的一时心软﹐造成了两个人此时之痛。说到底﹐造成今日这局面的人是他﹐如 果他当时能狠下心把年幼的左容容杀了﹐那么今生往走纠葛的清爱也不会发生﹐他们两 人更不会反目相对。
这些年来﹐走遍四海五湖﹐看尽胭脂佳丽﹐他的双眼因洞悉世事而锐利﹐因长年的 旅途而疲惫﹐女人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能入他眼的﹐不能动他的心﹐能亲近他的﹐亦无 法动他的情﹐无论是如何的倾国名妹﹐他从不凝注眼神在她们身上。但他的双眼却在见 到左容容时起了极大的变化﹐当她首次进入天牢见他时﹐他忘不了她俏生生的站在他门 边﹐洁白的纤指绕着发梢﹐对他的盈盈一笑。
他从没想过当年那小小的女孩长大后的模样﹐不设防的心在她唇畔的笑容浮现时﹐ 即毫无防备地被她夺走。
愈是了解左容容﹐他愈了解爱是什么感觉。对她深切浓烈的爱意几乎吞噬他的理智 ﹐而每当在神智回醒时﹐他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爱是那么缥渺飘忽﹐随时都可能在意念 转变下变成过眼云烟。在情路上一路走来﹐她与他的距离是如此接近却又遥远﹐令他爱 得既深刻又绝望。
她曾陪他度过许多夜晚﹐烹茶、、对弈﹐闲敲棋子落灯花﹐在红融融的烛火下看她 ﹐成了一种享受。
他爱看她白皙柔美的面容﹐看她咬着唇瓣执棋不定的模样﹐看她倦累时腻在他的怀 里安心地沉沉睡去﹐她的喜、怒、颦、笑﹐一举手一段足﹐在在牵引着他的视线﹐也将 他的心扯得好紧。
卫非索性掬起清水泼至脸上冷却炽热的思绪﹐在岸边频频喘息﹐试着冷静地想起来 此的目的。
假如他没有料错﹐左容容在毁了皇陵里的风水壁之后﹐下一个步骤即是断了涌泉之 脉﹐让全国源枯水竭、涌泉不再。如果要阻止她﹐他就得抢在她之前行动。
他将脸浸入池中﹐缓缓地让身子沉下﹐往泉底最深处游去﹐游了一阵﹐才终于抵达 泉底。在不断涌出泉水之处﹐他见着了一块颇有岁月的石碑竖立其上。
他在碑前犹豫了很久﹐迟迟无法狠下心来。就在他决无法忍受胸中窒息的感觉时﹐ 他才自怀中抽出一柄利刃﹐在石碑上刻下一串铭文。当刀子一离开石碑﹐他曾懊悔地想 刮去已刻上的铭文﹐但更强大的使命感令他收回这股冲动。转身游回岸上。
一回到岸边﹐卫非随即跃上古剎顶处的一道横梁﹐不让身上半滴水珠留在岸边暴露 行迹。
而漫了一步的左容容﹐在他藏身之后便来到了古剎襄。
左容容并不知卫非已来到此地﹐虽然她一进古剎就仔细观察是否有人来过﹐但经过 一番探查后﹐她确定古剎中除了她外投其它人。她这才放下心来﹐以为自己又抢得了先 机。
她静悄悄地往地边走去﹐站在池边打量水池的深度。
深不见底的水池让她看不清水底的情况﹐想了一会儿后﹐她决定冒点风险直接下水 。
初入水中时﹐冰沁的凉意直上她的心头﹐她勉强地调适着不适的感觉﹐深吸一口气 ﹐如泉底潜下。池水的深度超出她的估算﹐她在潜了一阵后才抵达泉底﹐找到了她要找 的那一块石碑。
她的手方覆上那块石碑﹐手心便传来一阵疼痛炽烫的感觉逼她赶紧收回手。她握着 似被烫伤的手掌张大眼在石碑上细瞧﹐才发现石碑上有着一行看似新刻的细小文字。
她再游近仔细读起碑上的文字后﹐不禁一阵怔然。
龙神护印﹖左容容愣愣地望着水底被加封的石碑﹐世上能写出龙神护印这等玄法的 人﹐除了她之外﹐也只有卫非了。只是她没料到卫非居然比她还快一步﹐已经来此动过 手脚﹐而她却丝毫不知。
石碑上的刻文披她触摸过后﹐字迹在水中显得异常明亮﹐隐隐透出一丝光芒。左容 容盯着那极不寻常的光芒﹐心慌地猛然旋身﹐池水在她眼前渐渐凝聚成一条龙形﹐汹涌 地向她流来﹐将她困在旋绕的水流之中﹐她的四肢似被缠着不能动弹﹐四面八方都找不 到攀附的凭借﹐拼命想挣扎却又无法逃开﹐渐渐地﹐她开始感到不能呼吸﹐胸口烧灼着 ﹐漫天盖地的晕眩冲向她的脑海﹐意识也逐渐变得朦胧。
她蒙蒙地看着水中琉璃缤纷的世界﹐觉得自己愈来愈虚弱﹐正一点一滴地流失生命 。强劲的水流呼啸掠过她的耳际﹐她却觉得好安静﹐安静得好象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孤单寂寞的感觉比池水还要冰冷。她停止了挣扎﹐极力睁大眼看着四处。如果她就要 死去的话﹐她希望﹐能再见卫非一面。
她虚弱地微笑﹐心想这是不可能的愿望了﹐卫非既然会在这里设龙神护印。分明就 是要她葬身于此﹐他又怎可能迢迢来此让她见上一面﹖窒息感慢布她整个身子﹐令她眼 睫迷茫低垂下。合眼之际﹐她仿佛看见了卫非那双担忧惶怕的眼眸。
卫非在左容容下水之后﹐跃下了横梁一直在岸上徘徊不去。
有一刻﹐他想跳下水去将她拉回来﹐但理智又让他裹足不前。倘若救了她﹐她定又 会继续毁灭的行动﹐他不能﹐错过这次杀她的大好机会﹐可是他又无法就这样眼睁睁地 见她死去……直到水底的封印被触动之后﹐他仿佛看见她在水中痛苦的挣扎﹐他的胸口 泛过一阵绞心般的疼痛﹐促使他不顾一切地纵身下水。
卫非尽可能快速地沉入水中﹐并解开防她的护印。当他赶至左容容的面前时﹐她已 陷入昏迷他一手提着她的腰肢﹐纵身自水底向上跃出﹐将她抱至岸上平放。他伸手去探 她的鼻息﹐她冰冷的身子无一丝气息﹐使他遍身颤抖悔痛难当﹐忙俯下身启开她的唇﹐ 用力地将空气吹进她的肺叶里﹐如此反复反复。直到她自口中呕出一些水呛咳了一会儿 ﹐他仍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和一颗惶然欲碎的心。
左容容并没有醒来﹐沉静地含着眼睑躺在他的臂弯里。卫非将下颚贴在她湿淋的发 上﹐一手抚按在她的胸前﹐急需她稳定的心跳来证明她未离去。在这此时﹐池面上出现 了些许动静﹐他分神地瞥过眼﹐焦急的眼眸里蒙上了另一层深深的怅痛──一朵朵白莲 冉冉浮出水面﹐白莲的花瓣徐徐开启﹐正似她清绝美组的容颜。
卫非撩开贴在她额间的发﹐紧贴着她的脸庞﹐随着地面.上花儿一朵朵的盛开﹐一 次次狂暴的痛席卷割裂着他的身躯。他弓着身将她深拥在怀里﹐密密地环紧她不肯放手 ﹐也无法放开。
也许她能收回对他的心和对他的情﹐将全副的心神放在如何对付他这个阻碍者身上 ﹐但他却无法承受失去她后必须面临的哀痛。对于她﹐如果有毒药﹐他情愿自己喝﹔如 果他们两人间有一人需死﹐那么﹐他情愿死的人是他。
烛影摇映下﹐卫非静坐在左容容的床边﹐不时地更替着她额上的湿巾。
从水中救回左容容之后﹐卫非便将左容容带回六扇门地底下的居处。身子骨不是很 健壮的左容容﹐在犹未醒来时即染上了风寒﹐两回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在床榻上辗 转翻腾着发热的身子﹐不是含含糊糊地说着话就是断断续续地哭泣﹐让他悬着的一颗。 已怎么也放不下。
卫非拭去她额际又沁出的汗珠﹐把量她的脉象觉得她的温度虽退了些﹐但仍是烫热 。他再打湿了绣巾拧干后安妥地搁放在她额上﹐执起她柔嫩无骨的小手贴在颊边﹐闭着 眼倾听她呢哺的梦话。
他一直明白﹐在左容容坚强的外表之下﹐心却是脆弱得很。她可以把伤心用强大的 执着盖过﹐把感情赶至流处﹐退自己不再去想﹐遵照脑中的指令做她非完成不可的事﹐ 可是﹐她把自己压抑得好辛苦﹐她说的、梦的﹐都是他。但他知道她醒来时﹐倔傲的她 绝不会对自己说出口的话反诺﹐当然更不会承认他听见的一切呓语﹐这些﹐他只能替她 收着﹐替她搁放在心底。
能再这么亲近地看着她。抚着她﹐也许也只有这种时候了。他以脸颊细细地感受她 手心柔腻的触感﹐心想她在醒来后﹐八成会将面具戴得好好的﹐将他推拒至于里之外以 护卫自己。但他所求的并不多﹐即使只能这般平静柔和地与她相处﹐他便已很满足。
卫非屏息专注的凝视着她﹐想把眼前的她细细密密地镂刻在心底。尔后﹐就算又必 须与她对立﹐现在这张静温似水的容颜﹐将变成他此生回忆中的慰藉。
手掌上的一阵暖意﹐使已渐渐浅睡的左容容悄悄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