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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今夜星光灿烂(短篇小说集)-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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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要忘记整件不愉快的事,我,意外,她的男朋友,伤口,囚此她跟了一个

不相干的人。

我无法明白她的心,呵,女孩子的心。

敏儿结婚那日,大使收到帖子,跟我通电话说:〃我很抱歉。〃

我也很抱歉,以后出差,再也没看见过她那幺出色的女子。

我将永远怀念她。虽然我不明白她的心                 










结婚写照



结婚三年了,房子是自己的,两千多尺地方,厨房依我自己喜欢的格式装修:宽


大,设备齐全,是个真正的厨房,可以做三十个人吃的饭菜。

三个儿子,两岁一岁,另一个刚出世,家里奶粉一箱箱买回来,大儿子用杯子喝,

他弟弟自己抱着奶瓶走来走去,小毛头则佣人喂他。

咱们家,单是到钟头喝奶,那阵容就够瞧的,我只好叹气说一声:「阿玉姐,我

也想喝一杯。」

别以为房子大,住了两个佣人、三个孩子,加上丈夫与我,还有来洗熨的钟点女

工,简直像个墟,挤逼得要命。

丈夫下班到家,我就大叫,「老庄,帮帮忙好不好?小宇还没洗澡,他自己开冰

箱偷果酱吃,糊了一身士多卑利,在那里哭了半天了!」

老庄会把小宇抱起去收拾,这可怜的一家之主,是他要三个儿子的,他不值得同

情。

这种时候,阿玉姐在哄宝宝睡觉,阿珍姐追着小宙喂粥,我披头散发地在厨房炒

菜,钟点女佣在努力熨那堆积如山的衣物,光是尿布掠得一露台,总有四五十张。

大家比修建万里长城还累。

我跟老庄说:「我情愿出去打工。」愁眉苦脸。

老庄想一想,「再生个女儿,我准你复出。」

我尖叫一声,差点没昏过去。

有时候抱着小宇问他,「儿子儿子,你几时上学去呢?好让妈妈松口气。」

小宇用胖胖的手臂围绕看我脖子,用他的肥头贴着我的睑,「我不要离开妈妈,

我不要离开妈妈。」

我叹口气,「你赶快找个女朋友私奔去吧,你妈妈吃不消了。」

以前咱们的妈妈一生五六个,也不晓得是怎么支撑的。

三个儿子长得跟他们爹一模一样,连德性都相似,顽皮得紧。玉姐有时捱不住,

跟我诉苦,我安慰她:「你帮帮忙,再顶一阵子,你总比我好,我是家奴,一辈子跑

不了,你总有出头的日子。」

家里开销像淌水般,珍姐同情老庄:「先生蛮辛苦的,一个人赚,那么多个人

花。」

我气结,「这些人可都是他制造出来的!他还要女儿呢。」

阿珍上下打量我,「太太你倒是保养得好,腰身仍然细细的,太太以前做什么

的?」

「腰货,操练有素,粗不起来。」

「太太真会开玩笑。」她讪讪的走开。

以前我是写小说为生的。现在?现在连看小说都没有空。

早上六点半小宇小宙便会跳上床来找妈妈,永恒性粘呼呼的小嘴贴上来,叫着「

妈妈陪我玩」,要我与他们讲话、亲嘴、拍背。老庄在床上呻吟,挥手,「出去,带

着儿子出去。」

看着他是赚钱的人,无法不一手挟一个,把小宇小宙抱出房间。

我快成为举重好手,双臂壮得像大力水手。

生活倒不失是快活平静的,也有刺激,像准备替孩子们找名校读书,把全港九的

学校名单抄下来……我是一般人口中的幸福家庭主妇。

那天早上,我在家与大嫂闲谈,一边替宝宝整理排泄后遗症,我说:「本来我可

以有机会获诺贝尔文学奖,现在你瞧。」

抱起宝宝,他嗒嗒地用小舌头舔我的睑。

大嫂乐得「这儿子最可爱,老以为妈妈的脸是可以吃的。」

「半夜哭起来简直可以退贼。」我说。

「老庄也真是,果然生了三个兄子。」嫂嫂大表敬佩。

「喂喂喂,儿子是我生的,九死一生躺医院,别乱给分。」我争辩。

「都像爹爹,是不是,一般的圆面孔大眼睛。」嫂嫂接过宝宝。

我加一句:「秃鼻梁。」

电话铃响了,小宇跑去接听,手已放在听筒上。

我喝道:「不准动,没礼貌,最不好就是让孩子们接电话,瞎七搭八,若人憎

厌。」

「你管教也太严了。一嫂嫂说。

「儿子多,不管不行。」我取过听筒。

那边是个陌生的声音
「庄太太…」阴沉沉。

「我是。」我问:「哪一位?」

「庄太太,我是为你好。」怪声怪气。

「你是谁?」

「你的朋友。」

「谁?」我冒火。

「你丈夫有外遇,你当心。」鬼祟得紧。

「喂!」我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

那边喀一声收了线。

「神经病。」我放下话筒。

大嫂问:「谁?」

「神秘电话,说老庄有外遇。」

大嫂睁大了眼,才要发表伟论,那边厢阿珍大叫起来──

「太太,太太,不得了,小宇要将小宙塞进马桶里去!」那声音好比拉警报。

我飞奔进洗手间,「小宇,我嚷:「我剥你的皮!」

我抱着大哭的小宙出来,叫阿珍把小宇关在房间,稍后发落。

大嫂急急问,「你怎幺办呀?」

「什么怎么办?」我拍看小宙的屁股,哄他睡。

「老庄有外遇。」她提醒我。

「哦,」我叹口气,「她要是肯接收这三个儿子,老庄是赠品,送给她,我都累

死了,想脱身。」

大嫂骂声没正经,走了。我将熟睡的小宙放床上,去教训小宇。

可是小宇也睡了,含着大拇指,胖头胖脑地,啊,都是我的儿子,将来成家立室,

传宗接代。我心软了!紧紧将他抱怀内。正在得意,宝宝在外边哇哇哭起来。

我放下小宇,奔出去白阿玉手中接过小毛头,我说:「你去买菜吧,我来侍候

他。」

阿珍说:「太太,我看你去替小宇买皮鞋吧,他说鞋子紧。」我抱过宝宝。

我笑:「上星期去买衣服,售货员惊问:这位太太,你三个孩子呀!直情当我是

落后民族,生那么多,我没敢应声,就走掉了。」

「是呀,」阿珍说:「现在谁肯生三个呢,都贪舒服。」那日我们相安无事,其

乐融融。

傍晚老庄回来,饭后与小宇小宙说故事。

电话铃响了,我去接听,又是那神秘女人的声音。

「喂,庄太太?」

「我知道了,我丈夫有外遇。」我幽默地说。

她收了线。

「我有外遇?」老庄莫名其妙的问。

「人不可以貌相啊。」我笑。

他不理我,揽看小宇进房,小宇那个胖头,在背后看上去,就跟老庄一个模子里

出来的。我爱这两个胖头。

当夜我累极而睡。半夜,电话铃响,又是那女人的声音。

我打个呵欠,「小姐,明天再打来,我要休息。」

「每个星期三,你丈夫都会跟一个美貌的女郎相会,就是星期三。」

「啊是吗?明大再说。」我挂上电话,转身熟睡。

第二天是我到青年会做体操的日子,我那个生了三个儿子的肚脯需要疗理。

老庄开车送我到青年会,我向他吻别。这是我最轻松的几小时。

与我一起做体操的有周太太,但我怀疑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闲聊来的,最主

要是诉苦。

「庄太太,」她说:「一个女人,最可怜是丈夫有了外遇。」

我以每哩三十咪的速度在踩脚踏车,气喘如牛,勉强问道:「是吗?」

「自然,」周太夸张的说:「啊!那狐狸精会夺去你所有的东西,使你伤心痛

哭。」

我在跳绳,一边唔唔地应着,以表礼貌。

她悲愤的说:「我是过来人,庄太太,你还年轻,你要当心。」

「是,是。」我扒着船。

周太太问:「如果你的丈夫有了外遇,你会怎么办?」

我想一想.「从抽屉底翻出我那张陈皮大学文凭,重新去找工作,带着儿子过生

活。」

「你有几个孩子。」「三个儿子。」

「呀,这幺多!」周大太震惊,更加担心。

我淋浴后换回衣服,在青年会门口等老庄,他依时来接我。

他看我一眼,「你容光焕发,我爱你。」

「老庄,让我们单独相处片刻好不好?一回家简直像干革命似的。」

「好,我们到山顶去吃杯茶。」老庄说。

两夫妻其乐融融地上山顶,在旧咖啡室喝茶,湖光山色,尽在眼帘,哗,太高兴

了。

我跟老庄说:「认识你三个星期,你请我到这里坐,喝啤酒就喝醉了,一味向我

求婚,真是的。」

老庄哈哈笑。

咱们的恋爱生活最乏善足陈,无聊得很,六个月后就计划结婚,筹备了四个月,

找到房子,便旅行结婚,一点波折都没有。

然后就是生孩子,他是独生子,希望多添男丁,什么年头了,还这幺迂腐,当时

我也颇为生气,问他:「我包生儿子吗?」但不知怎地,生一个是男,生一个又是男

的,就这么生了三个儿子。老庄自然当他们是心肝宝贝,不在话下,最乐的还是我的

家公家婆。

「你在想什么?」老庄温柔的问。

「我爱你。」我说。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你对于生活怎么样,还满意吗?」

「自然,等孩子们大了,可以入学,到那个时候,咱们又有自己的时间,我们可

以到巴黎去住半个月。」

「最近家事把你累坏了吧?」他爱惜的问。

「还好。」我用手比划一下。

「记得我应允你买的那只白金钻石表吗?我已替你订了一只。」

「嗳,何必浪费?」我客气起来,「不如把那个线省下来,换一辆平治房车,宝

宝他们坐得舒服点也好。」

「车管车,手表是手表。」他坚持。

我亲吻他的手。

老庄说:「咱们就这样恩爱到老,是不是?」

「自然。」

时间过得快,我说:「你上班的时间到了,而我,我要回去看孩子。」

「好,送你。」

老庄把我送到市区,我叫车子回家。珍姐抱着小宙在门口等我。

「太太,」她马上告状,「你去看看小宇,抱着冰淇淋罐子在吃,我真怕他会生

病,吃那幺多,我阻止他,他说要打死我。」

「反了。」我扔下手袋。

小宇在厨房,用一只大匙羹在那里往冰淇淋罐子里挖,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

糊得一头一脸都是。我也不出声,坐在他对面,看住他。

他始终有点忌惮,放下匙羹。

「妈妈。」他说。

「妈妈很伤心。」我简单的告诉他。

「妈妈。一他有点不安。

「你长大了,现在有两岁零三个月了,自己会走路、会吃饭、会说话,就不要妈

妈了。」

「不,妈妈。」他很惶恐,要过来抱我。

「别碰我,妈妈太失望了。」我推开他,「你看你,满头满脑都是冰淇淋,冰淇

淋会替你换衣服吗?你爱冰淇淋多过爱珍姐?你怎么可以说要打死珍姐?」

「妈妈」

「别叫我,」我生气地说:「我没有这么坏的儿子。」

「妈妈。」他拉住我。

我挣脱,走出厨房,他追上来,滑了一跤,哭起来,赖在地上待我去拉他。

我站得远远的,「小宇,你给我自己爬起来,你是哥哥,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弟

弟?」

玉姐走过来骂我:「家里平安无事,这太太是要不自在的,非得弄得鸡飞狗走不

可,他是哥哥,也总共得两岁,摔在地上,做娘的竟不去扶他。」

我气,「阿玉,我教儿子,不用你管。」

她不理我,去扶起小宇,又骂:「谁不知道你儿子多?这么糟塌!」

哈!这老虔婆,我又不敢回骂她,她一不高兴走了,我连脚都得跳上来做。

我忙着收拾厨房的残局,对于小宇的失去控制非常不满。

电话铃响了,我出去接听。岂有此理,又是这女人的声音。

「庄太太,你丈夫今天又去与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我正没好气,索性拿她来出气,「你这个死八婆,我在这里忙得半死,你还来寻

我开心,拿这种无关重要的事来嚷嚷!你撑饱了你!」

「喂,」她的声音也大了,「我可是为你好。」

「见你的大头鬼,我才不在乎。」我大力挂了电话。

一转头,看见小宇站我身边。我睨他一眼,坐下,翻报纸。

「妈妈,原谅我。」他可怜巴巴的说。

「你去叫珍姐原谅你,你要打死的是她,又不是我。」

他移动着胖胖的小腿去找珍姐。孩子们从小不教,大了就无法无天。

我斜眼看见他与珍姐咕咕哝哝说话,阿珍淌眼抹泪的,两人拥抱在一起,我放下

了心。

阿玉大叫一声,「喝奶了。」瓶子罐子杯子一大堆排将出来。

就一会儿又会叫:洗澡了!

吃饭了!睡觉了!我的日子就这么过的。

午后在沙发上坐坐就憩着了,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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