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ⅱ─情殇 by sm^-^~~-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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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云!”胡璇这才惊见荆云的左肩头正著穿过一支箭,还有两个钢箭尖,由後面穿过左右两肩稍下
的方的胸前,左手臂与右手臂都有折断箭杆的箭尖埋在肉中……
“……你醒醒!荆云!你不能死!你醒醒!”胡璇将他扶在手臂上,竭力的叫道:“……你不能死!
你还要为楚王和小皇帝报仇!荆云!你醒来呀!我带你去诊伤!你要为他们报仇!你答应了帮我复仇的!
你醒来啊!”吃力的把荆云的手臂扛过自己的颈子,扶著荆云的腰身想扶著他走出去,却惊觉自己也是体
力透支,刚走出两步,便脚下打软,两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胡璇不甘心,咬著牙,两次、三次……就
算自己不怕摔,受了伤的荆云也怕是给先摔死了……
胡璇挣扎著撑起身子,看看遍地尸体,还有在他眼中复生无望的荆云,似乎这世上除了死亡、屠杀、
挣扎、痛苦、绝望……便再也没有其他。
“为什麽?为什麽只有我活著?为什麽!”胡璇由地上抄起大刀来,便在架在自己颈子上,了结这无
望的人生,便在这时面前的院门“!当”一声被撞了开,一匹威风凛凛的枣红马冲了进来,马上那乌金甲
、紫金枪,英姿勃勃的宴子桀收缰停马,随即瞠大了眼睛盯著自己。
看著日思夜念的人,仿佛这一刻所有的声音和景色全都消失──目光中只有他,注视著自己。
你终於来接我了麽?胡璇的长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化做欣慰与悲怆……
宴子桀由马上跳下来,铿锵有力的走向委坐在地上的胡璇。
那人的表情那麽哀怨,昔日里美玉似的容颜上布满了灰尘与汗水和成的泥流,还夹杂著喷溅的血渍…
…
“……桀……”胡璇说出了第一个字。
宴子桀在他身前蹲了下来,扶住他双肩,颤声道:“……你活著!”
“子桀!”胡璇猛然间回过神来,反後扣住宴子桀的双臂,向倒在身边的荆云看了一眼,说道:“救
救他!子桀!救救荆侍卫!求你……”
宴子桀早在楚康帝在位的时候,便知道荆云武了得,有心与他攀交,现在竟见他受伤,当下命身後的
亲兵进来抬他出去疗治,边命人扶了胡璇,也送进了平日胡璇住著的房间,叫在宫中抓来的御医诊治。
胡璇的伤势不重,只是长久体弱,外加过度疲劳,御医给他开了补身的药方,胡璇喝了下去,便沈睡
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宴子桀忙於处理政事,只来看看胡璇,告诉他安心养伤,荆云伤势虽重
,却无性命之忧,现在伤寒在身高烧不退,怕是要昏些时日,也让胡璇安心养伤。
胡璇就算心里有千万委屈,见了宴子桀,他就算想要倾诉,却也没有什麽颜面提起自己所受的屈!,
面对著他,难免几分欣喜,又夹杂著自卑的尴尬。
宴子桀似乎颇为忙碌,稍适停留,便又离开。
……
胡璇茫然的望著关闭的房门。
自己在等待什麽?
等的人来了,却又走了。
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了,却又放不下。
必竟他守了他与自己的约定,来桐城接他了。胡璇以为宴子桀死了的时候,便想要复了仇,自己也不
要活了;现在,他好生生的活著,像曾经他说过的一样,到桐城来接自己了……
那被摧残得就要熄了的情热,便莫明的升腾起来──是不是,我也可以像别人一样,对自己唯一愿望
,仍保有那份期待……
攻进桐都第二天,宴子桀便颁布刑罚、税制等规制,一并将雷延武私通西砥,假意阵守楚国边境,实则为
西砥进兵中原作奠基,在中原将楚国作为西砥的后防国土的阴谋公诸于世。
各国战乱连年,楚国虽然一直安定,也是在威名远扬的矫骑将军雷延武的阵守下得以安生,楚国人如
今大梦方醒,才明白西砥历来进兵楚国是假,转过楚国攻打周围邻国是真,无不气愤。
中原各国易主早已如家常便饭,但异族侵入为王,视中原人为奴役,便是小老百姓也心有不甘,雷延
武的罪状一公昭,楚国非但没有人做乱,反而个个张灯结彩,迎新主入关。
宴子桀进驻楚国却并不烧杀抢掠,反而鼓励农商、制定律法安顿民生,桐城很快便恢复了繁华的样貌
,半点也看不出刚经战乱的端头来。
国事处理的得心应手,为了楚境的安定,宴子桀决定稍作停留,命手下将领张劲为太守巩固边防,不
立返回宴都。
一切安排停当,宴子桀心里记挂着胡璇,便想去探看他。
张劲是宴子桀起兵之时便一直随他左右的心腹,与宴子桀甚为交心,一见他忙着要走,便知他记挂胡
璇。早在宴子勇还是皇帝的时候,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的算了,如今南方国土大统,宴子桀眼看君临天下的
日子也不远了,还跟那胡璇纠纠缠缠,说出去终是不好听……
“皇上。臣有事禀奏。”不待宴子桀转身,张劲便出言拦下他。
“张太守还有何事?”宴子桀停下身形问道。
“如今天下大定,胡氏一族也尽数死于先皇宴子勇刀下,而北方胡珂起兵做乱、来势甚凶,臣抖胆请
教圣上,胡氏胡璇,皇上当如何处置?”
“……”宴子桀怔了怔,自己与胡璇的事,想来张劲也应略知一二,现下房中还有四名侍着的太监宫
女,看张劲这架式是论公不论私:“张太守以为该当如何?”
“战则斩之,不战而招降则利用此人。此乃臣之愚见。太过纵容就……皇上三思。”张劲向宴子桀抱
着拳低着头奏禀,说完却维持着姿势挑眼看着宴子桀的脸色,颇有劝他当机立断之色。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宴子桀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才道:“……如今楚国刚刚平定,胡珂等反
党与羌国之事只好先放一放,这边松了劲儿,西砥强功进来,朕的江山便腹背受敌。”
“……臣明白。臣恭送皇上。”张劲似乎还想说什么,终是收住了话头,宴子桀见他无话,便转身出
去向胡璇的住处走去。
胡璇起了床,探看了还在昏迷的荆云。侍候他的侍女还是前些时候的喜兰,此刻喜兰便备了茶点火炉
,陪着胡璇在园中品茗。
宴子桀一来,胡璇心中欢喜,但此刻宴子桀早已登基为王,便与众人一同向他跪礼,宴子桀也没拦着
,待到众人三呼万岁,才让他们平了身,自己坐在石桌边,喜兰忙着拿新的茶具为他倒茶。
“璇。坐下来吧。”宴子桀如往昔般亲切的称呼他。
“谢皇上。”胡璇面上也有了几分神彩,这两天没得见宴子桀,这会儿他特别来看自己了,便真想所
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好好的对他倾诉一番离别之苦,心里又忐忑着怕他还如昨日前日一般,稍坐便走,一
时间七上八下的游了神,竟有几分痴恋的看着宴子桀。
“朕脸上……”宴子桀抚了抚自己的脸:“……沾了什么?”
“……呃、没有,皇上恕罪。”胡璇回国神来,脸红得很。“胡璇见皇上清减了……”
“哈哈,行军打仗,胖起来才怪了。”宴子桀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几分不舒服。
“皇上可要搬师回宴都么?”胡璇没边际的找着话题问道。
“现在不行,待这边安定了,确定西砥暂时不会发难,才好回宴都,说起来……”宴子桀喝了口茶:
“你那个弟弟胡珂,也真不让朕省省心呐,在后面戳朕的脊梁呢。”
“……”胡璇听闻自己的弟弟起兵是在楚康帝架崩以前,如今楚国也被宴子桀收了下来,中原兵力以
宴国最强,无论如何也是螳臂当车,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在沙场死于非命,转头命喜兰等人退了出去
,也便找了这么个借口,斥退了左右,才对宴子桀道:“子桀,你让我去见他好么?我劝他不要打仗了。
这样,也不用再死伤那么多人……”
左右一退下去,胡璇便改了口气,连皇上也不叫了,宴子桀心里便更添了几分自己也说不清原因的恼
气,不过胡璇所说的主意,也正中了他下怀,当下他点点头道:“如此便最好,等回了宴都,你便去见他
吧!”
如此,便可同他回宴都了,可以劝得了珂儿的话,自己唯一的亲人可以团聚,还可以守着子桀……
“这之前你为朕受苦了。”宴子桀转过脸来,看着胡璇,胡璇听到这话,便不由得低下头去。
“朕答应过你,定了这天下,便不再让你受苦了。你说说看,你想寻个什么官来做?朕与你同朝共事
……”
朕——胡璇也听出对话里特别不习惯的地方,他自称朕……好生疏的感觉。可是也没有错,他是皇上
,不自称朕,那又能称什么呢?
“胡璇无所求。”微抬眼帘,胡璇一双眸子有些茫然的看着宴子桀——你……你对我说过的啊,你说
你爱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连在楚城住着的那些天,或是在楚康帝还在的宫里,那样的
温柔,你都没有呢?……你听说了吧?果然是听说了我的事情,嫌我……脏……我却——不会怪你,这不
能怪你……
胡璇又垂下眼帘来,不敢再看那张没有任何感情表现的脸。
“兵部侍郎,你就做这个职缺吧!”宴子桀便似没看到他的神情一般,接着自说自话:“反正回了宴
都,你去劝降胡珂,做这个职缺也合适!”
“……臣……遵诣。”胡璇木然的由口中发出声音,仿佛期望——终于如所想却不敢相信的一样……
落空了。
空气中流动的安静让人太过尴尬。宴子桀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对胡璇说过那句话:“我爱你……”可
是胡璇是个聪明人,怎么到现在还想不通那只是自己的权益之计么?
也是,他在酒醉时对自己表白过,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也能让自己明白他的感情。可那些毕竟——是这
世间不容的。他胡璇可以看得开,不要江山,不要子祠,可我宴子桀却不可不要这丰功伟绩,宴子桀的江
山,也定是要千秋万代万人称颂的……
抛开这些不说,胡璇在艳月楼的经历、直至被拉去游街世人皆知的事情,他还怎么能期望自己……单
单只是这个情绪,就压得宴子桀心烦气燥,他越是看到胡璇那好像对自己情重的表情,越是由他目光中读
出怯懦与询问的讯息,就越发得觉得坐立不安……
一直利用了你、亏欠了你,没错!可是不能要一个皇帝为了这些亏欠,就去奉迎一个人、还是一个男
人的感情吧?!
“朕还有事,你好生休息吧!”宴子桀起了身,有些话,应该不用说得太明白,做到了,终能让他读
懂吧?
“……”胡璇伸出手,不由自主的想去挽留他,指尖触到了宴子桀转身后翻飞的袖袂,滑软质地在指
尖擦出清冷的空气,呼唤他留下的声音就哽咽在喉头里,终是没能叫出声来。
“皇上摆架回宫了——”太监拖长尾音的喝声在院外传来。
胡璇的心凉了下来。抬头,天上也阴阴的飘下了雪花。胡璇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西北的冬季,当真冷
得很呢。缓缓站起身来向站在院外伺候着的喜兰道:“喜兰。让人把茶炉收了回房吧!天气真冷得很。”
宴军入关第五日,宴子桀帅众朝臣去桐城中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祭天求福。这也是宴子桀正式向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