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你抱着的是只狼-第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段瓷也愁,“我还想问问祖宗呢,怎么罚我跟你搭上表亲。”生拉硬扯拿过手机拨号。
小邰没多想,扑上去试图阻止。
杨霜干呕声声,警告那对抱在一起的裸男,“你们是有森份的银,虽然这池子里就咱仨,毕竟公共场合。”特别提请表哥注意,“十一你要再这么发展下去,我都得替我大姨哭。”
段瓷憋着笑,“大过年的,把刷子惹哭了多不好。”拨开他胳膊夺过手机,“给我碰水里!刚买的。”
小邰到底还是没敢真跟他叫劲,收了手,“您就非得对她情有独钟不成啊?”
杨霜眼瞄着那电话冷哼,也是恨其不争,为的却是另一回事。“你出去可别跟人说是刚买的,人还不得琢磨是二手的啊。”
并非杨霜记性好,而是这款手机,恰好是狐狸去年生日时,他送她的礼物。当时的最新款,现在估计都下线停产了,也不知道他神通广大的表哥打哪淘弄着部一模一样的。
段瓷不理他的话中话,屏幕刚掀开,铃声大作,他看着来显上苏晓妤三个字,啧啧发笑,“你说这默契,叫我怎能不钟情?”
杨霜放下毛巾正喝水,这下真吐出来了。
段瓷嫌恶地从池子里爬上来,边穿浴袍边接通了电话。
“十一?”
“哎~”真好听。
“我明天回新加坡。”
“明天就走?”段瓷顿了半拍,穿进袖子,把电话从另一只手里换过来,贴到耳边用肩膀艰难地夹着,提醒她,“明天是年三十儿。”
趴在池沿上倾听的邰海亮一脸喜色,“别废话,新加坡也过三十儿。人还不得去婆家?”
苏晓妤听得一字不落,轻笑一声,略带自嘲。
苏晓妤从来不会有这种笑,反倒是连翘常常觉得自己可笑。这本来是这两个各方面都很相似的女人最大的区别,现在也发生发混淆。段瓷一时动情,脱口道:“我肯定是留不住你了对吧?”
“你最好别试,因为我恐怕没你像得那么有骨气。让我带着最后这点自尊嫁出去吧。”
段瓷点头,交待亲人似地,“好好过日子。”
“会的。”她停了停,到底还是把话说出来。“之前那么做,对新尚居和你,我都很抱歉。你也知道,是连明云收买了我……”
“算了,这事儿我不想再听,别坏了气氛。”
“听我说完,十一。”
“已经过去了,晓妤,提它没意义。如果你只是想道个歉,那我听着,但说实话我真觉得没有必要。”
“是连翘的事。我只是想跟你说,替连明云做事这段期间内,我听到了一些消息。”
段瓷被点了穴一样安静。
“你们分手了对吗?我知道是她坚持这么做,并不是你的意思。”
“原因呢?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太确定,你最好想办法查一下——连翘她……可能是病了,而且很严重。连明云不久前从国外请过很多医生到中国,他本人直到现在还停留在北京,我想除了连翘,没人能让他放下一切事务这么做。虽然听到的传闻是他们父女不和,但毕竟是血亲。”
第五十九章
连翘没有理会口袋里不停振动的手机,隔着监护室的玻璃,呆呆地望向病床上的安绍严。
他看起来醒了有一会儿,眨着眼正不知在想什么。这是这个月他第三次昏迷了,前两次都要一个多小时才能醒过来,这次时间又长了些。
从这侧看去,是他健康的那只眼,好看得像神话故事里描写的异教徒。安绍严身上确是有一些少数民族血统的,也算得上是混血儿。
他若听到“算得上”三个字,肯定又会抗议。连翘记得他曾极力争辩过血统的事,说是真正混血儿就应该是以种族来论,中日混血儿看着就没有汉族和新疆人的后代特征明显。自己总结说:“所以我是真正的混血儿。”那次美茶也在场,取笑他说:“混血儿有什么好显摆的?正常人都以血统正宗为荣吧?”安绍严的思维果然古怪,漂亮的人都很古怪,夏初也是。
连翘在玻璃上轻轻描着他的脸型,不适时宜地想起一个词:天妒红颜。然后又不受控地想,夏初也是。忽然就被自己吓住了,缩回手,捂着过快的心跳,不知为何缘故的心神不宁。
似乎真有灵犀念,她慌乱难忍,想闯进去,他却微微转头,望了过来。
连翘笑起来:“不好好躺着,左顾右盼干什么?”
安绍严摘下供氧面罩,“小寒呢?”吐字还算清晰,但音哑气弱,要她走近了坐下才能听见。
“她可能受了惊吓,有点低烧,我让胖阿姨带她去打针了。”
他点了点头,“好好照顾她。”
连翘半边身子发麻,“你又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也要有力气才行。”
“你再说我走啦?”
“你再往前半步我就把你给杀了。”
连翘瞪大眼,不知道说胡话是不是昏迷的前兆。
安绍严呵声轻笑,“这几天看了好些遍大话西游。”
片子很好,可他总是看着看着就睡了。电影里,仙女拿把剑警告孙悟空不许靠近自己,当时那把剑压在脖子上,猴子却勇敢地骗了剑的女主人。造就一段经典台词: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结果他又一次睡去,后面的话便渐渐模糊,分不清睡前听到,还是梦里原创。醒来再倒回去接着看,情节重复上演,像控制不准倒流时间的月光宝盒。
终于有一天,睁开眼看见小翘在哭,远比倒回五百年前更让人不知所措。
那时安绍严就想与她交待后事,可她那薄薄的坚强,似乎再经不起丁点儿刺激。他又如何不知道她的疲累?只是,拖到了今天,他连抚平她眉心褶皱这一简单动作,也无法再做到,不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了。
现实始终是现实,现实没有月光宝盒。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事了吗?”
连翘垂着头,“那我还能怎么做?”
许多人打针时,下意识闭上眼不去看扎破皮肤的针头。疼痛自然都是一样,不正视,就好像没那么疼了。自欺欺人大概是人类一种自我保护的功能。
“是啊,没别的办法。”安绍严合起眼,不想被视觉软化。“就像我明知道你痛苦,心里却还是希望你留在北京,帮我照顾公司和小寒。我和美茶的孩子,这世上除了你,我再没有人可以托付。”
他说一句,停一停,像在歇气儿,又像叹息。连翘感觉周遭一片寂静,他的嘴一张一翕,就是没有声音。用力甩了甩头,只听见最后那句——
“……其实你知道的,小翘,我爱的始终只有美茶。”
她对他的假话轻轻点头:“我知道,但我愿意相信你。”
安绍严拍拍她的手,安抚地微笑,努力漂亮。
如果上天肯给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让她知道,他的爱。
幸福曾经那么近,但却不属于他,这是最大的绝望。
小寒打完针,郑医生送她回来,连翘在窗子看见他们,悄然出了病房。小寒失望地问:“还没醒吗?”
连翘抚抚她的后脑,“醒了一会儿,刚又睡着了。”
小寒应了一声,掌心抵着玻璃窗,心疼地看着父亲,怯怯问道:“郑医生,能不能让我爸还住原来那个大病房?那病房可以一直待着,这个只能站外头儿看。他醒来找不见咱们该着急了。”
郑医生有一百个理由哄她,可对着那个单纯的表情,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翘拉下她的手,“小寒乖,先跟胖阿姨回家。”
小寒愣了下,然后拼命摇头。“为什么又让我走啊?你回去,我和胖阿姨在这儿。”
“你也病了,刚打过针,如果不好好休息,爸爸会担心的,他现在这么辛苦,你舍得还让她担心你吗?乖~等爸爸醒了,我就带他回去,好吗?”
小寒犹豫地抿抿嘴唇,“他是不是要手术?”
她不懂太多,但很敏感,总之手术不同于感冒发烧。常听人说“手术成功”如何如何,那要失败了呢?正想问,传来短促的一声电子提示音。
而连翘恍若未闻。
小寒四下看了看,“小翘,是你手机在响吧?”
连翘骤然回神,“哦,是。我得接个电话,小寒你听话,先回去。”说着向胖阿姨使个眼色,掏出手机查看。
“我不想回去,小翘。”小寒急得声音里带了哭腔,忽然转身攀住她的手臂。
连翘一阵眩晕,手机摔落在地。
郑医生看出她脸色不对,慌忙伸手把人扶住。
小寒这才惊觉自己犯错了,收起手,不敢再缠着她。
“小寒,记不记得那天你爸爸跟你说,他不在身边,你要听小翘的话?”郑医生扶着连翘在椅子上坐下,回头再看满脸内疚的小姑娘。“你当时答应好好的,现在怎么一点儿都不配合?”
劝走一步三回头的小寒,郑医生捡起手机,装好被弹开的电池,试了试,还能开机,递到连翘面前。她说了句谢谢,人忡怔着。郑医生偷偷叹息,拍拍她肩膀,也离开了。
四九天的腊月里,淅沥沥下起了雨,雨势温柔,渐渐转为雪花。
连翘着迷地看着玻璃窗上挂起的冰霜,电话躺在摊开的手心上,来电振动一波接一波。
段瓷一遍一遍拨号,一遍一遍被告知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再一遍一遍重拨。听了苏晓妤的猜测之后,他连自己怎么甩了杨霜和小邰,从度假村开车出来的都不知道,也不知奔着哪个方向,开出了多远,也不自知在喃喃:“连翘,接电话……”
像是受不了他的叨唠,嘟声乍止,低低的是微哑声线:“喂?”
期待中的声音传来,段瓷忽然噎住。
连翘问他:“你在哪儿?”一手执着电话,一手在窗上涂描,冰凉指尖下,霜花像坚持一样氤开,融化。
车外雨雪连绵,段瓷机械地转着方向盘,脑子已乱成一团,理不出叫冷静的那根弦。
段瓷又知道了什么呢,想格外对他隐瞒的事,结果似乎总是徒劳。连翘并非不想接他的电话,是不敢。怕的就是这样,一肩扛下的坚持,只听见他声音,就忍不住全部放下。
手机提示电量不足,连翘盯着屏幕呆呆看,还不知自己在这里会等来什么,郑医生电话打进,语气匆促,“小翘,你在医院吗……”
剩下的话被自动关机的手机截断,连翘眯着眼,猛然起身,拔腿跑出咖啡厅。
服务生才端来咖啡,就见客人风一阵冲出,看看座位,“女士,您的电话……”
段瓷在约好的店里没看到连翘,电话关机,他找了一圈,正想去询问,看到服务生托着满杯的咖啡,将一部手机放在吧台上——与他手里这部跑遍了北京手机卖场才买到的,款式相同。
门外有急救车呼啸而过,声音尖锐戳心。
咖啡店在医院北门对面,其间马路上大小车辆络绎,拥挤如惊惶失措的蚂蚁。连翘斜穿过街,奔跑时没有平衡,残存的念相只在彼端,二楼的ICU病房。
床畔,郑医生弯下腰,履行病人临终前的约定,贴在他耳边告诉他:“小翘回来了。”
连翘站在门口,剧烈的喘息骤然停止。
不知所措的情人。
风趣好玩的伙伴。
慈爱温柔的父亲。
意气风发的绍严。
光芒暗敛的安迅。
以及,至死都不愿意破坏她心中这一连串形象的暗恋者。
他希望她脑子里,只有漂亮的安绍严。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想办法让她如愿,甚至配合着装作不知道她为自己做的一切。
每一个时期的他,都摆不脱噩运纠缠,可他始终是笑,努力改变。有一天他很累,已经不能再担心她,仍不忘叮嘱:“小翘,身边这么多人守着你,坚强一些。”
连翘在心里应下。
她会善待他的交付,恒迅,小寒,还有他不愿她知道的感情。
雪非常大,漫天飞舞,悲伤寻不到落处。医院大门上方恭贺新年的红色条幅,被风卷向天际,纸鸢断线。
北门到高危病房的小路上,干净的白,让人不忍踏践。连翘麻木地撑着护士塞给她的雨伞,胃忽然一阵抽搐,疼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伞沿轻轻晃动被掀开,一个笑露两枚酒窝的男人倾身问她:“你干什么?假扮蘑菇?”
她垂着头,雪花飘在发上,穿透了头颅,过滤成晶莹珠串。
“这么漂亮,一定是毒蘑菇。”他蹲在她面前,表情认真,轻拭她的脸,仿佛灼烫手指的,只是雪花融化。
“段瓷,”眼泪被打扰,她肆无忌惮放声,“安绍严太狠了……”
第六十章
从陵园拜祭出来,连翘看见连明云,惯例的素色衣装,身上有菊花香气。
见她没有再次躲开,他沉吟着开口,“如果累了,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