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毒梅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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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也管不得呀。”
金梅龄微微一笑,但就连笑,也是那么地忧恼。她说道:“那么就请贺大哥送我到
武汉去。”
孙超远一愕,接口问道:“然后呢?”
他实在被金梅龄这么简单的要求愕住了,贺信雄却哈哈笑道:“这个太容易了。”
他俩人俱都没有想到这声名赫赫的侠女,所郑重提出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而轻易的事。
金梅龄低下了头,却接着孙超远方才的话说道:“然后还请二位替我准备一只船,
以及几个水手。”
孙超远不禁疑云大起:“她父亲的那艘船,我生长水面,也从未看见比那般船更好
的,此刻她怎地却要我等为她准备一艘船,难道这位姑娘是和她父亲闹翻,负气出走
的。”江里白龙饶是机智,却也想不到金一鹏那艘冠绝天下的船,是沉没了。
于是他诧异地问道:“姑娘要备船,敢情是要到什么地方去游历吗?”小龙神贺信
雄直肠直肚,脱口问道:“我听孙二弟说,姑娘的老太爷有一只天下少见的好船,怎地
姑娘却不用呢?”
金梅龄微一颦眉,避开了贺信雄的问话,道:“我想出海,所以二位必须要替我找
几个熟悉水性的船夫。”
她自幼颐指气使,此刻是在要求着别人的时候,却仍在语气中露出命令的口吻,小
神龙道:“这个也容易,我手下有许多人,原本就是在沿海讨生活的。”他毫无心机,
将金梅龄的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并末放在心上,孙超远低头沉思:“这其中必另有隐情。
但是这内情我不知道也罢,她既不愿回答大哥的话,可见得她一定不愿意我们知道这件
事,那么我们又何苦再问呢?只是这位姑娘巴巴地要到海外去,又是为着什么,却令我
百思不得其解。”孙超远心中暗忖着,口中却极为开朗地说道:“既然姑娘要到武汉去,
必定有着急事,那么我们也不必再在此停泊了,今夜连夜就开始吧。”他实在不愿意金
梅龄多停留在船上。
金梅龄喜道:“这样再好没有了。”
于是孙超远下令启船,溯江而上,第二天还不到午时就到了武汉。
金梅龄心中的打算是:先到武汉来看一看辛捷的家,她知道辛捷是山梅珠宝号的东
主,是以她想打听一下辛捷的底细,她虽和辛捷关系已到了最密切的地步,可是她对辛
捷仍是一无所知。
她想问清辛捷底细的缘由,是想查出他为何会和那“穿着白衫武功高到不可思议的
人”结仇。
然后她便要乘帆东去,采查辛捷的下落,因为她暗地思量,那天她在岸上所看到江
心扬帆东去的船,必定就是那神秘的白衣书生和后来那白衣美妇所乘的船,那么辛捷必
定也是被掳到那船上。
船到了武汉,孙超远便道:“姑娘有事,就请到岸上去办,至迟今夜明晨,我等就
可以将姑娘要的船和水手准备好。”须知江里白龙孙超远在长江一带势力极大,要准备
一艘船,自然是立刻就能办到的。
金梅龄点头谢了。
她匆匆走上岸去,人们看到这带着一脸惶急的绝艳少女,都不禁用诧异的目光望着
她。
她被这种目光看得有些生气,但也无法,她想雇辆车,又苦于身边没有银子,若是
不雇车,她又不知道山梅珠宝号的途径,又不愿向那些以讨厌的目光望着她的人们去问
路。
她自幼娇生惯养,对世事根本一窍不通,这一件小小的事,竟把她难住了,又气、
又急、她失魂落魄地在街上乱闯,希望能在无意中走到山梅珠宝号的门口,她脚步不停,
想到一事,却又不禁一惊。
她暗忖:“我这副样子,跑到山梅珠宝号去打听他的老板,那些店伙不把我当疯子
才怪,怎会把实情告诉我?”
望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她独自彷惶着。
走着走着,她望着前面有一栋极大的房子,黑漆漆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的马石上,
系着几匹马,有两个精壮的汉子蹲在门边,她暗忖:“这是什么所在?”走近去一看,
只见那门楣上横写着武威镖局四个金色大字。
她第一次看到镖局,好奇地望了几眼,突然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人却正是江里白龙孙超远,金梅龄见了一喜:“我叫他带我到山梅珠宝号
去不就行了吗?”
哪知孙超远也发现了她,匆匆跑了过来,说道:“姑娘,快走。”金梅龄眼一瞪,
道:“为什么:”
孙超远发急道:“等会再说。”
金梅龄见他神色不安,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出了什么有关我的事?”
遂也一声不响,跟着他走了。
那跟孙超远一齐走出来的人,在后面高声叫道:“孙二哥,这事就拜托你了,千万
不要忘记。”
孙超远也回头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过范大哥却再也别把这件事算在我帐上
了。”
原来那人正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金弓神弹范治成,孙超远与他本是素识知交,一
到了武汉,便去寻访他。
那知孙超远一到了武威镖局,范治成便带着一些惊慌的样子说道:“孙二哥,你来
得正好。”
孙超远问道:“怎地?”
范治成道:“这两天汉口又出了许多事,第一件便是此间新起的巨商,山梅珠宝号
的东主辛捷,居然失踪,人言纷纷,都说他一定是给绑票了……”孙超远接着笑道:
“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范治成道:“孙二哥你不知道,这个辛捷,却不是个普通商人呢?他不但和小弟有
些交情,便是和‘崆峒三绝剑’里的地绝剑于一飞也是好友,有人绑了此人的票,只怕
有些不妥。”
孙超远哈哈笑道:“范大哥莫非疑心是我。”
范治成皱眉道:“我倒无所谓,那于一飞昨天突然又折回汉口……”孙超远插口道:
“那于一飞不是日前就回转崆峒山了吗?”原来他消息灵通,在黄鹤楼下发生的事,他
都知道了。
“本来,我也听到他说要立刻回崆峒,将他在此间和武当派所发生的纠葛,以及七
妙神君的突然出现,回山去告诉剑神厉大侠。”范治成道:“哪知道昨天他随着‘崆峒
三绝剑’里的天绝诸葛大爷和人绝剑苏姑娘一齐回到汉口,大概他们是在路上碰到的。”
范治成皱眉道:“这位地绝剑一到此间,便听到山梅珠宝号店东辛捷失踪的消息,
生气得不得了,找着小弟说,这事一定又是长江水路的人干出来的事情,想乘机索金
银……”
孙超远作色道:“范大哥怎地说惩般话,须知小弟虽是强盗,但盗亦有道,我们也
有我们的规矩,吃我们水路上饭的人,就是陆地上放着成堆的金银财宝,我们也不会望
一眼。”
范治成道:“我也是这么说,而且孙二哥,你不知道,据我看这位辛老板的失踪,
其中还关系着另外一个人呢?”
孙超远忙问:“是谁?”
范治成做了个手势,道:“就是这位主儿的师父。”
江里白龙一拍桌子,说道:“这倒真的奇怪了,想那姓辛的一个商人,怎会与他老
人家生出关系来?”
金弓神弹便一五一十,将辛捷如何在黄鹤楼下遇见奇人,如何受到邀请,如何不听
自己的劝告去赴约,告诉了孙超远,又道:“是以据我看,这位辛老板的失踪一定和毒
君有点干系。”
孙超远心中一动,将想说出“金梅龄也有此问”的话,忍在嘴边,他言语谨慎,从
来不多说话。
范治成又道:“可是于一飞却一定要说是小神龙贺大哥和你孙二哥手下的人干出来
的。”
孙超远微一冷笑。
范治成又道:“今天清晨,于一飞便和他的师兄、师妹、北上武当山了,临行时,
他还再来嘱咐小弟,一定要找出那位姓辛的下落,不过老实说,姓辛的失踪,也真有点
奇怪。”
他微一停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道:“而且他这人根本就是怪人,只是我却想
不透,毒君金一鹏若是想对付他,又何必要邀他到船上去,何况毒君根本就没有要对付
他的理由呀!”
孙超远也在暗自思索:“难道这个姓辛的和金梅龄的出走有着什么关联,金梅龄巴
巴地跑到这里来,也和他有关系不成。”
他坐了一会,便告辞出来,金弓神弹再三托他打听辛捷的下落,言下竟还有些疑心
他的意思。
江里白龙拂然不悦,走到门口,突然看到金梅龄,他怕范治成认得她是金一鹏的
“女儿”,便匆匆赶了过去。
他这才要将金梅龄拉开。
转过墙角,金梅龄问道:“倒底是什么事呀?”
此时孙超远又不想将此事说出,便随口支唔着,金梅龄心中所想的俱是辛捷,也并
不关心此事。
走了两步,金梅龄问:“你可知道这里有个山梅珠宝号。”孙超远一惊,暗忖:
“果然是了。”
金梅龄又道:“我想到山梅珠宝号去有些事,又不认识该怎样走法,你能不能够带
我去一下。”
孙超远佯装不知,问道:“姑娘要到珠宝号去,敢情是要买些珠宝吗?这山梅珠宝
号我倒听说过,可是并不知道怎么走法。”
金梅龄急道:“那怎么办呢?你也不认得路。”
“不要紧。”孙超远道:“我替姑娘雇辆车子好了。”他心中暗忖:“看这位姑娘
着急的样子,她必定和山梅珠宝号里那姓辛的小子有着很深的关系,这闲事,我还是少
管为妙。”
他处处替自己着想,处处想避开麻烦,立即喝了一个路旁的闲汉,给了他些钱,要
他雇辆车来。
金梅龄红着脸,心里着急,她势不能告诉孙超远自己没钱,也更不能到了山梅珠宝
号去叫别人开发车钱。
心里正在打鼓,车已来了,孙超远掏出一小锭银子,交给赶车的车夫,道:“这位
姑娘要到山梅珠宝号去,你可识得路吗?”
车夫见了银子,点头不迭地说道:“认得,认得,你家只管放心。”
金梅龄见他给了车钱,心里一定,跳上车去叫道:“快点走,快点走。”又侧头向
孙超远打了个招呼。
到了山梅珠宝号门口,停下了车,车夫搭讪道:“这两天山梅珠宝号的辛老板教土
匪给绑了票,连店门都关起来啦!”
金梅龄下车一看,铺子的门果然关得紧紧地,她也不管,走过去“嘭!嘭!”拍起
门来。
过了一会,从门缝里伸出一个头来,大约看见外面只是一个女子,将门开得更大了
些。
开门的那店伙问道:“姑娘找谁?”
这一句最普通的话,又将金梅龄问得答不上话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人,嗫嚅
了半响道:“我找你们这里的管事的。”店伙的头又朝外伸出了一些,仔细地朝她打量
了几眼。才说道:“请你家等一会。”砰地关上了门,金梅龄无聊地站在路旁,又过了
半响,门开了一扇,那店伙的头又伸出来,道:“请你家进去坐。”金梅龄拢了拢头发,
那店伙几时看到过这么美的少女,头都缩不进去了。
里面本是柜台,柜台前也摆着几张紫檀木的大椅子。金梅龄走了进去,那店伙殷勤
地招呼她坐下,金梅龄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第一次她要单独应付她所不认识的人,心
里有些发慌,那店伙在旁边站着,直着眼望她,她也没有注意到。
她低下头去想心事,忽然面前有人咳嗽了两声,她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瘦削的老人
正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不知怎地,她心头立刻也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觉得
这瘦削老人的目光里,带有一种她不能抗拒的力量,这力量又和辛捷的目光所带给她的
迥然不同。
这瘦削老人又咳嗽了两声,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金梅龄低低说道:“我……我和你们的辛……辛老板是朋友……”她结结巴巴地说
到这里。
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下去,才能将她所要说的话说出来。瘦削老人面色微微一变,
道:“辛老板不在,姑娘找他有什么事?”金梅龄道:“我知道。”
瘦削老人目光一凛,道:“姑娘知道什么?”
金梅龄一抬头道:“我知道他不在,我是想来问问……”瘦削老人突然问道:“姑
娘贵姓?”
金梅龄道:“我姓金。”
瘦削老人神色更是大变,问道:“金一鹏是姑娘什么人?”金梅龄心里奇怪:“这
个人怎么知道我‘爹爹’呢?看样子他应该只是山梅珠宝店的一伙计,可是说起话来,
又一点也不像。”她虽然心里奇怪,但这瘦削老人语气仿佛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使
得她无法不回答他的话,于是她只稍为踌躇了一下,便道:“是我的爹爹。”